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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被落离的笑容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想问清楚的时候,落离却突然纵身跳进鸿沟,瞬间没了身影。
待妖王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来不及施救了。
妖王看着水面上一圈圈散开的波纹,想着前一刻还在同自己说笑的美人,下一刻就成了鸿沟深处的一缕幽魂,不免有些唏嘘。
“不识好歹!”妖王怒道,盯着慢慢恢复平静的水面,拂袖而去。
在当时,南荒中人少有不怕鸿沟之水的。
众所周知,自有鸿沟以来,已不知有多少生灵葬身其中,水中冤魂无数,且都怨念深重。若是有人落入鸿沟之内,顷刻便会被深处难以计数的怨灵将骨血吸食殆尽,最终成为鸿沟深处一缕新的冤魂。
这也就是,为何妖王在见到落离跳入鸿沟之后,没有出手相救的原因。他认定落离必死无疑,除了可惜世间又少了一个美人,怪她不识抬举之外。他对落离的死活,完全不放在心上。所以,也就别指望他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鸿沟救人。
至于落离,她之所以会跳入鸿沟,除了不想受妖王胁迫之外,还因为她知道鸿沟深处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后世的醉任无意中同她提到的。
而今,落离再次回想在后世的时候,醉任曾同她说过的一些事,不禁有些怀疑他是否早就知道有朝一日她会来到这个时空。所以,才会带她去十里莲池,才会告诉她悔过崖,才会无意中泄漏于她有关鸿沟的秘密。
如果,在后世之时,醉任当真知道她会来错时空,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个疑问,是落离在跳入鸿沟时心里突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落离刚进入鸿沟的时候,尚不觉得有何异常,再往下深入的时候,一股难闻的腐朽气味混杂着隐隐的血腥味,险些令她做呕。
为此,落离不得不集中精神,用灵力驱散在水中向她聚拢的幽灵。
她一边逼退靠近的幽灵,一边认真地寻找出口。
越是向下游,落离感受到的逼迫之力越大,眼前已经没有一丝光亮,四周慢慢都陷入于黑暗之中。
为了驱散朝她围拢的幽灵,落离已经损耗了不少灵力,她必须在灵力耗尽之前,找到鸿沟的出口,否则别说幽灵会生吞了她的血肉,她自己也会因为灵力耗尽窒息而亡。
慌乱之中,她再次想起醉任曾对她说过的话,“灵台清明,心无杂念,鸿沟往生。”于是,她狠狠地咬着唇,让痛楚赶走心中对黑暗和幽灵的恐惧。不再去刻意寻找鸿沟的出口,闭上眼,用感官去感受周围的世界。
当她的心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紧闭的双眼似乎看到了摇晃不定的光线,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向着那缕在她身前闪烁的微光游去。
在黑暗可怖的环境里,时间过得尤其缓慢。落离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才终于抓住那缕微光。等她伸手去够那缕近在眼前的微光时,她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浮出水面了。
她急忙喘了两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水里。
上岸后,落离觉得浑身上下只剩了三四分的力气,身心疲累,令她不得不就地休息一下。
她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周围虽说仍是一片幽暗,但多少有些天光从上透下,不至于陷入全黑的境地。
落离坐了一会,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凉风吹过,四周立马变得阴气森森起来。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铁链碰撞发出的叮当之声。
想起醉任的话,落离知道自己逃出来了,若是没有出错的话,她应当是在酆都。只要她能顺利通过那座铁链搭就的生死桥,便能进入凡间。
虽说此次南荒之行,没有见到千古和醉任等人,她自己还险些送了小命,但知道他们并非被妖王囚困起来,而是被派去了别的地方,她多少放心了些。
她想,若是此次能够顺利前往凡间,她必须尽快赶往杭城的娘娘庙,因为独孤和果果还在那里等她。
彼时,生死桥方圆一里之内皆是茫茫雾气。落离站在雾气之外,除了能听到铁链晃动发出的声音,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落离望着生死桥的方向,不再犹豫,站了起身后,便直接向着生死桥的方向而去。
当落离走近迷雾的那一刻,瞬时便感受到周遭有隐隐约约的低泣声,她知道那是游魂在眷恋凡间的人事,为魂归酆都,难以再见凡间亲属而伤心。
落离自从踏进迷雾里,耳旁听到的都是哭泣之声,没有听到半声别的声音。想她自己刚从妖王那里逃出生天,捡得一命,而今身处酆都,耳中听到的都是生离死别之音,不免也被勾起了心底的伤心事,不觉得眼中也有了泪珠儿。
落离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珠儿,捂着耳朵不再去听周遭游魂的啜泣声,直接跑向生死桥。
“站住。”
她原想借着迷雾,偷偷溜过生死桥,到底还是被孟婆发觉。短短的两个字,在落离听来却是无情极了。她知道,那是长年累月监守生死桥,看惯生死离别以后,练出了一颗无情心,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孟婆凭空现身于生死桥头,她的周遭没有迷雾,所以落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那是一个头发乌黑,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容貌清丽的妇人。
这还是落离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孟婆,她一直以为孟婆定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和蔼老婆婆,再想不到孟婆居然是个美貌的妇人,瞧她端庄无言的模样,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不知仙人从何处来,为何擅闯生死桥?”孟婆说话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是字字都带着责问的语气,“可知这是犯了酆都大忌!”
闻言,落离有些尴尬。酆都不属于天界管辖,与妖魔两族也是毫无关系,乃是自立于仙妖魔三族之外的存在。
此次,她为了逃脱妖王的掌控,不得已闯入酆都。于她而言,虽说情有可原,但于酆都而言,确是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