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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允罡现在没什么明显动作,甚至是法庭那边的调查也很配合。”陆川眉目深锁,越是这样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谁能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打算。
“凌新征现在自顾不暇,肯定不会再管墨允罡的死活,他现在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对我们构不成冲击。”墨成钧沉吟,“我只怕他玩阴招。”
他要背后耍起阴招来,真的是防不胜防。
“褚轩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会帮忙注意着。”有时候黑白两面都要布局,只是以防万一,陆川说完便是问墨成钧,“过年也没给爷爷奶奶拜年,他们身体可好?”
“挺好的。”墨成钧淡淡的应,“等这件事落了幕,你去见见他们,老太太身体很难调养过来了,但是她心情还不错。过年的时候老太太还一个劲儿的念叨你。”
“念叨我什么?”
“念叨你是不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说你没有看女人的眼光,下次带着未来媳妇儿去见见她。”
陆川便是笑了,“你他妈别整天的假传圣旨,我哪里找了女人?”
“我还真没说,老太太自己猜的,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墨成钧浅笑,老太太的原话是,他一个人太累了,找个媳妇儿也算是有个家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其实说白了,人到最后追求的也就这个。
从孤儿院出来,一直到现在,墨成钧知道陆川从未曾停止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为了相认,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两个人散漫的说了些生活琐事,墨成钧提醒陆川,“你自己也要小心,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墨允罡。”
“放心吧,我很低调的。”
陆川撇腔怪调的说话,墨成钧嘴角染了笑,他伸手取面前的咖啡杯,端起来的瞬间却突然掉下去,啪的一声落在面前的台几上,立马的咖啡全数洒落出来溅了一身。
“啧——你故意的是不是?”陆川几乎跳起来,他今儿件浅灰色毛衫,这会儿被咖啡渍点缀的各种销魂,他人站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忿忿的念,抬头却见墨成钧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陆川纳闷问了句。
墨成钧手指攥起来又松开活动了下手指并没有任何异样,“没事,手麻了一下。你去忙吧!”
唤了秘书进来收拾残局,陆川走的时候还看到墨成钧表情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那一刻的时间,墨成钧只觉得身体好似麻木了一样,所有的神经都似乎被封住了,这会儿回过神来才觉得怪异,还有心脏莫名其妙的慌张。
他脑子里盘旋着近期的事情,凌氏被顾景新整的很惨,极其有可能退市,凌新征想要翻盘那是太不容易的事情了,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一旦落魄后会多麽苦恼。
这个世界向来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凌新征也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树倒弥孙散,但是他倒是也实际,哪怕是从那样的制高点被拉下来,也只是消沉过后便开始有了动作,凌氏大幅度裁员之后便是频频传出与其他企业合作的信息。
虽说不知是真是假倒是让大家对凌氏还抱有那么点信心,而报纸网络上被放出来很多凌霜与各家族企业的世家公子一起的照片,大家自然纷纷猜测,凌氏这是有了跟其他豪门联姻的意向,也彻底警醒了将凌霜与墨成钧捆绑在一起制造话题的媒体人。
从另一方面来说,墨成钧可以确认这个时候凌氏自顾不暇不会对他造成实质上的影响,而墨允罡的企业因为涉嫌合同违约问题而陆续的收到律师函,偏偏他没有可以抽调的资金来弥补这一块缺口,更甚者是墨龙帝国以渎职罪对墨允罡提起的诉讼,这让他一时之间被铺面而来的事件给堵在了中间。
墨成钧要让他乖乖的把墨龙帝国的股份吐出来,而后,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一系列的动作他运筹帷幄一步步的请君入瓮,墨允罡很难再有生机。
可心底的这股子烦躁又到底来自哪里呢?
顾冬凝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睁开眼一眼看到展扬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她想伸手抱抱他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捆在了身后,用力也无法挣脱,便是挪着身体凑过去碰展扬的身体,“展扬?展扬?”
顾展扬侧身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她这样喊都没有动静,顾冬凝着急的不行,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全身,她又喊了几声也不见有反应,便是趴下身去听他的呼吸,直到耳朵里传来均匀的呼吸起伏声她才算是稍稍缓了口气,心脏砰砰跳的厉害,一瞬间的惊恐害怕让她浑身都出了虚汗。
展扬应该只是睡着了,估计跟她一样用了乙醚,顾冬凝突然有些后怕,她当时只想着让展扬大哭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却忘记了如果歹徒使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抬眼看看周围,这里更像是仓库,周围堆了很多集装箱,地面有些潮湿,坐在这里便是觉得很阴冷,整个空间里只顶部有几个窗口可以照射进光芒,让偌大的空间里还能看的清晰,不然整个封闭的仓库便是只有黑暗。
顾冬凝挪动身体,双手被困让她行动很不方便,只是把他稍微挪过来一点,让他靠在她的身边,女人脑子里不住的转,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会把她们母子俩给绑架了?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打开,光线猛的射进来让顾冬凝条件反射般的眯起了眼睛,进来几个人之后,他们身后的门再次被关掉,视野里又是一片暗沉沉的,却足以让顾冬凝看清楚站着的那几个人是谁?
真的是太不陌生了面孔,冬凝的脸色一瞬间冷凝了下来,她身体绷的很紧很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墨允罡看过来一眼,他嘴角扬着诡异的笑容,闲散的跟她打招呼,“顾小姐,幸会。”
幸会你个毛毛!头皮绷的紧紧的,顾冬凝抿唇瞪着他,“松开我!”
“现在还不行,要委屈你这样呆一阵子。”墨允罡轻笑,扭头看向白雪,“动作很快,干活利索吗?”
白雪跌不致的点头,“没有人发现。你快点,快点,给我东西……”
她看上去很冷,说话的功夫还在不住的发抖,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那副模样极其不正常,还不等顾冬凝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便看到墨允罡扬了扬手,“把东西给她。”
站在墨允罡身侧保镖样的男人拿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递过去,手掌刚一伸出去便被白雪猛的一把抓过去,那副样子就好像饿极了的人突然看到食物一样迫不及待,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瞬间迸放出光芒,双手颤抖着打开纸包,然后鼻子凑过去狠狠的一吸……
顾冬凝看得眉角重重跳了一下,被困在身后的手指忍不住用力的绞紧了,哪怕隔着一小段距离,哪怕她对这样的场景并不熟悉,可到底不是毫无所知,那些电视剧里的吸毒的情节,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底,似乎终于明白了白雪刚才的反常和现在这样一副满足的表情所为何来,内心里的紧张和恐惧一点点的蔓延全身。
都说跟毒沾上边的人,都会愈发的残忍和疯狂。
她嘴唇颤抖着开口,“为什么绑我们过来?”
“有些事情要跟你丈夫商量。”墨允罡轻笑说完后又自我否定,“哦,不,应该说是你前夫,也或者,应该说是你孩子的父亲!”
他边说边靠近,伸手碰了碰顾展扬的脸,顾冬凝眼睛膛大了,“我们跟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墨允罡冷哼,他眸光落在顾冬凝脸上,眼底透着股子疯狂的阴沉,“我都怀疑,墨家到底对子嗣有多麽看重,你这个贱人生的孩子,哪怕他们知道顾温恒杀害了他们的亲生儿子,竟然还会放过你,竟然还把墨龙帝国百分之一股权的价值给到你!他们应该让你和你父亲一起接受惩罚才对!”
“以前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为什么要惩罚我?”顾冬凝心底绷着一根弦,谨慎的回话,“再说,我父亲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而——”
“接受惩罚?不够!远远不够!”墨允罡突然打断顾冬凝的话,双目瞪的凸起来,“他知道实情之后应该痛恨痛苦到极致,应该会不遗余力的打压你们,应该让你们尝尝恐怖痛苦的滋味!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竟然没有按照我的剧本来演,竟然还试图遮掩那一段事实!你爸爸真是个人才,我只是让他想办法让墨少平闭嘴,他竟然让墨少平从此都说不了话,这简直,不能更合我意了!”
墨允罡的表情诡异至极,他嘴角勾着阴沉沉的笑意,那种眸光带着某种极致的阴狠和疯狂让顾冬凝看得十分胆寒,她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变态!”
“变态?!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出声,却在下一刻全数收了脸上的表情阴鸷的盯着顾冬凝,手指用力扣住她的喉咙上,“这不是变态,我只是想看看墨家人恐怖绝望悲痛的表情,那简直——太爽了!”
顾冬凝被他掐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脸色涨的通红,她努力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墨允罡却突然放开她,让她说话,顾冬凝低着头剧烈的咳嗽,胃里面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止不住的干呕,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眼底泪花涌出来,她抬起眼来看向墨允罡,声音冷冷的,“不是变态是什么?墨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样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我不需要别人来给我定义。”墨允罡从她面前站起来,“我只需要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优秀!看着那些人被我操控在手掌心,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没有人会知道,当他做了一件事情,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就像是一个世外之人,冷眼看着这些蝼蚁一样的人类在他的面前喜怒哀乐的绽放,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的心里充斥着满足感!
他幻想着自己是操控一切的使者,冷眼旁观,掌控生杀大权,看着卑微的人类在红尘中颠倒翻滚!
在墨允罡的眼里,只有他是优秀的,只有他有资格站在顶端,所有挡住了他路的人都该死,他应该是被众人捧在中心的存在,而不是事事都被墨少平抢了先机。
这个人的思想是有病的,非常严重的妄想症,频临疯狂,无法理喻,顾冬凝身体悄悄往旁边挪将展扬挡在身后面,她扭头看向周围,知道自己脱险真的难上加难,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她不是一个人!
她细微的动作并未躲得过男人的眼睛,墨允罡拿出手机,“放心,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前,你们的命,都很安全。”
他说完,便是直接拨通了电话。
当墨成钧接到墨允罡的电话时,他终于明白这股子不平静来自于哪里了,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将手机穿透,连着呼吸都带惊怒后的疼痛,但他还是稳住情绪,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跟他说话。
“用他们来要挟我,墨允罡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吗?”哪怕他的脸色已经黑到极致,可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讥诮,“顾温恒当年做过的事情,足够我毁他几辈子了,你拿他的女儿跟我说事,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要找也找点有分量的!”
墨允罡以为这个电话打过来自然能听到墨成钧气急败坏的怒吼,却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冷静沉着的跟他对话,男人眼底几乎冒火,声音透着诡异,“跟我玩心理战,成钧,你是不是还太嫩了?”
那边半响没说话,墨允罡乖桀的笑,他脸色狰狞,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女人肩膀,痛的顾冬凝闷哼出声,却听他阴沉的说,“既然这两个人没什么份量,那我就更不用留他们了。想不想听一听她们临死前的声音?”
“墨允罡,你别乱来!”
手机里男人焦急而压抑的声音传出来,顾冬凝却在这一瞬间酸了鼻子,她刚想张嘴被被人一下捂住了嘴巴,墨允罡站起身来,嘴角扬着笑,“看来,这个女人对你确实非同一般!”
男人犀薄的唇抿成一线,沉沉的气压在空气里蔓延,“你什么要求?”
几乎在他话音方落的瞬间墨允罡突然大笑起来,“很好,五千万到手之后我马上放人。不过,你是明白人,要是惊动了警方,我还是会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留他们一个全尸。”
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张狂的笑声让她的心脏骤然紧缩,不是没听到他手机里穿出来的声音,那样沉压的嗓音,好似高高昂着的头颅终于无可奈何的低下来。顾冬凝突然很想哭,鼻子酸的难受。
墨允罡的要求很简单,墨成钧怎么能不明白,墨允罡哪怕万贯家产这会儿因为法院涉足调查取证他的资产全部被冻结,想要有所动作已经是难上加难,这会儿已经是瓮中之鳖。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一笔现金,而后神鬼不觉的消失,从此逃脱法律制裁。
只是,墨成钧料到了他会狗急跳墙,却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丧心病狂。
“让她接电话。”男人没行也不行,却提出了让顾冬凝接电话的要求。
墨允罡将手机贴到顾冬凝的耳边,便听到他略略压低的声音,“冬儿,你怎么样?”
“墨成钧,等我安全回去,你记得你欠我一个戒指!”顾冬凝声音哽咽,她抬眼看向墨允罡却突然说,“我们在一个有很多集装箱的仓库,白雪……”
顾冬凝话都没说完,手机便被拿走,墨允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冬凝,嘴角似讥似讽的笑,却是直接切断了电话,转头便是对保镖说,“带他们离开。”
墨允罡说完便离开仓库,进来的两个保镖拿了黑布要蒙她的眼睛,顾冬凝挣扎着不肯配合,“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白雪走过去,她站在顾冬凝的身边,突然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在整个空间里响彻,让顾冬凝一瞬间忘记了挣扎,她偏过头来瞪向白雪,却见女人嘴角缓缓勾起抹笑,“刚刚,你想说什么?说我绑架的你吗?准备对我不利吗?你这女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这种地步了竟然还想着把别人拖进去?!”
“你——”
顾冬凝还想说什么,白雪却让开一步让保镖蒙住她的眼睛,接着便被带出了仓库,到底要去往哪里?未来又会怎样?这种不确定的紧绷感让顾冬凝觉得肌肉都疼了,可是她要保持清醒,她要等待,等待救赎而来。
她这样相信,他们不会放着她不管,可到底墨允罡想要做什么?
另一边顾景新接到消息的时候头皮都麻了,顾温恒的状况本就不好,他这阵子陪着照料精神就有些不能兼顾,这会儿一听到顾冬凝被绑架的事情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
墨成钧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这种事情,他们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墨成钧可以拿任何事情冒险,却独独不能拿顾冬凝来冒险,他输不起。
她二个小时前才来过医院,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顾景新年轻的脸庞透着如冰的冷,通话切断后他立马转身往外走,却被顾温恒喊住。
躺在病床上的人拽了自己的氧气罩,气喘艰难的问,“怎么回事?给我说明白。”
顾景新不想说,便是敷衍说不用他操心,可顾温恒既然听到了哪里肯放过,景新便简单说了,他说要去医院查一下录像,看看顾冬凝到底是在哪里出现了问题,之后怎么做从长计议,让顾温恒沉住气。
他听景新这么说了才安稳躺回床上去,可那双眸子却出奇的静,顾温恒只说,查清楚了给我说一声,我可能能给到你们恰当的建议。
墨成钧赶到医院的时候顾景新正在挨个排查监控,方译驰正在跟医院的负责人协商,“齐叔,我们就只是看一看监控录像,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用恐慌。”
“真不用报警吗?能让你出门的事儿总是小不了。”
“只是事出紧急,我也不是瘟神,看你说的。”方译驰嘴角勾着浅笑,“齐叔,你忙去吧,我看一看一会儿也要离开。”
齐院长知道这事儿简单不了,可是既然方译驰闭口不谈,他也就装不知道了,医院里也是怕各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这样不声不响的也不见得不好。
墨成钧一路跑过来,他伸手拍了下方译驰的肩膀二话不说就钻进了监控室,景新正仔细看,一直看到顾冬凝到了医院大门口也没见有任何不妥。
接下去的监控摄像头就看不到了,可以肯定是出了医院门口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墨成钧指着监控上的一点吩咐,“倒回去,对,停!”
男人盯着静止的画面不说话,顾景新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便是问,“怎么了?”
“从这里开始摄像头就监控不到了。”墨成钧轻声,便是吩咐陆川,“阿川,你去医院门口问问。”
“好。”陆川脚步不停的马上就出去了。
顾景新这才抬起脸来看他,唇线抿的很紧,“到底怎么回事?”
“墨允罡动的手,是我考虑不周。”墨成钧声音很浅,带着丝丝伤痛,顾景新额角青筋绷起来,他突然一拳揍过去,墨成钧避都没避的挨了这一拳。
他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台面才稳住身体,脸侧火辣辣的疼,他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墨成钧用力晃了晃头,他深深呼出口气,“要是打了我,冬儿就能平安回来,我任着你打。”
顾景新一拳打出去自己身体重心偏移也跟着踉跄几步,他抬起头来,眼眸几乎赤红,“墨成钧,我姐姐到底欠了你什么?”
方译驰走进来,他手臂伸出去不动声色的扶了顾景新一把,便是安抚,“先找人再说。”
顾景新哼了声没说话,他走出监控室给陈耀西去电话,这种时候,他必须通知陈耀西,展扬是他的,他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陈耀西那边是知道了,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会儿他就是想赶过来也没有班机了,只让顾景新及时将情况告诉他,他会买明天最早的班机赶到承安市,陈家不会袖手旁观。
陆川回来时候说路边的摊贩有印象,说是下午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上了出租车,因为孩子突然哭的很厉害所有有些印象,只是接着就上了出租车走了,至于其他的就真的记不太得了。
墨成钧给一麟去了电话,那边说一直盯着墨允罡的人未见有什么异动。所以,这次绑架肯定不是墨允罡直接安排自己下面的人办的。
陆川忍不住骂了句,他防备着墨允罡那边有动作安排了不少的眼线,却不知道谁横手插了一杠子。
医院门口的绑架,这样明目张胆的,要么是经验老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手要么就是根本不懂谨慎的新手。
墨成钧让陆川安排人挨个排查有集装箱的仓库,哪怕知道对方极有可能转移也不能放过,他们就好比是无头的苍蝇,根本就找不到丝毫线索,医院周围的宾馆所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也全都看过了,可是对方的车辆明显进行了伪装,根本就查不出来。
陆川走之前墨成钧跟他说,“仔细查找看看有没有她丢下的戒指或者首饰,如果有,就一定在那里呆过。”
这种情况下,顾冬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他欠着她一枚戒指,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留下了东西。
时间就这样在一分一秒中溜走,墨成钧从未觉得时间走得如此快,快的让他心底都忍不住糟乱起来,墨成钧想了各种办法想要拖延时间,但是墨允罡显然不给他足够的时间,只说明天交易,如果墨成钧办不到,他将一点点的折磨他手里的人质。
天色已经暗下来,墨允罡的条件真的是强人所难,那么一大笔的现金却根本不给他筹备的时间,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银行都已经下班了,墨成钧只能让大家第二天一大早各个银行取钱。
陆川那边排查的结果并不乐观,黑色的夜幕下却无一人有睡意,高度紧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了,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护士台却突然收到一个给他们的快件。
顾景新打开的那一瞬间几乎倒抽一口凉气,里面放着的是一截头发,头发上摆着的是一个宝宝的银手镯,这东西顾景新并不陌生,那是他买给展扬的。
在顾景新怔愣间宋予琳凑过眼去,却突然尖叫着退开,惊恐的几乎站不住脚,她嘴唇哆嗦,“怎么办?怎么办?”
顾景新深吸口气,他自己也被吓一跳,心脏怦怦怦跳动的速度极快,他猛然合上快件,电话打给墨成钧,“墨允罡到底是要做什么?要钱是吧?照着他说的做,我姐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
病床上的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宋予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过去伸手拍着顾温恒的后背,“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她还怀着孩子!”
顾温恒重重喘着,“景新,你让墨成钧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跟他说什么?”
“我跟墨允罡认识那么多年,我总是比你们知道的更多。这种时候,无论遇上什么事,你都要沉住气。”
顾景新猛然撇开眼,这样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他的身体都快要到极限了,但他到底还是喊了墨成钧过来,顾温恒坚持着坐起来,他靠着病床,因为病痛折磨手指枯瘦,说话因为呼吸困难显得益发的艰难。
“墨允罡要钱,无非就是为了跑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尽早找到冬凝和展扬,别以为你在时间范围里给了墨允罡钱他就会把他们放了,我敢肯定,在他收到钱的那一刻,冬凝和展扬也就没命活了。墨允罡比你们想象的更狠!”
顾温恒喘息着咳嗽,他微微抬眼看向墨成钧,“不管你信不信,你父亲的事,当时只是想要达到目的,并非一定要他的命,只是到了最后结果就是那样。那件事情中,墨允罡背后一定动了手脚,否则不至于。我那战友本来还有机会减刑的!就算是为了我,他也不可能把整条命搭上!”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推理,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墨允罡动了手脚,而动手的人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顾温恒自己都不清楚。
可事实就是事实,是他一手操纵的这一切!
“我没想推脱,我只是想告诉你,墨允罡做事从来看情绪,说话算话这种的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我的意思是,哪怕是过了时间,只要你没有交钱,冬凝和展扬就有活着的机会,可若是你给了,他们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墨成钧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站在这里平心静气的等着顾温恒说话,他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半响没有答话。
顾温恒有些急眼,“他说不让报警就千万不要报警,不然被他知道了你有这动作,他说撕票就撕票了!可他要的钱如果没收到,他最多折磨他们,但不会真正要了冬凝的命!”
“折磨……”顾景新眼眶通红的低低喃出声,“再来一次,姐姐一定会受不住的。她还怀着孕,经不起任何折腾!”
顾景新几乎无法去想象,如果最后她留下了一条命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对她而言是多麽致命的打击,没有人比顾景新更清楚当年的那场车祸到底让顾冬凝经历过多少的伤痛。
“你,你说什么?”
一直站着的男人突然扭过头去,手臂一把按在顾景新的肩膀上,眼底的震惊几乎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蔓延——不可置信!
这简直——
顾景新用力甩开他的胳膊,“所以,不能有折磨,如果再次失去孩子,她真的会崩溃。”
墨成钧喉结轻滚,他耳朵里现在只能听到她怀孕了这几个关键的字,震惊的无以复加,脑子连转都不转了,心里有个隐隐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她怀孕了,孩子可能是他的!
“她怀孕,多久了?”男人声音沙哑的问。
顾景新怪异的看他一眼,却突然噤声,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狠狠瞪着墨成钧,“是耀西哥的孩子,刚查出怀孕,也就一个月,耀西哥明天就会飞过来。”
一盆冷水泼过来,让他震惊的脑子稍微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墨成钧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却突然对顾温恒说,“我会看着办,一会儿等江赫琛的消息再做决定。我跟冬儿通过电话,她提到了白雪。”
虽然不知道等的是什么消息,可顾温恒却是明白这男人松了嘴,这才稍稍缓了口气躺下。
这一夜,注定了无眠。
第二天上午墨允罡的电话打来说交易时间的时候,墨成钧便坦然的说钱还差一点,正在准备,还需要一点时间,那边只冷冷哼笑,“墨成钧,你最好别耍我。”
说完,便咔嚓将电话给挂了。
陆川电话打过来说是昨晚的排查没有一点效果,对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承安市?
墨成钧思量片刻,便是让陆川沿着承安市周边再继续排查,他收了线专门给褚轩去了电话,“给兄弟们说声辛苦了,等他们安全了,想要什么补偿我不遗余力。”
“你这可就见外了!”褚轩啧了声,若不是遇上事情哪里需要这样。
“我不跟你见外,但是,拜托了。”
男人从不曾这样正儿八经的说这样拜托的话,褚轩深吸了口烟吐出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早上时候江赫琛才回来,白雪并没有跟家里人联络,这会儿可以肯定她跟墨允罡在一起,却没有办法联系上她,而且她深陷毒瘾,被人操控也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凉。
“也不是毫无收获。”江赫琛深呼出口气,“我去见了监狱里那男孩的父亲,这两年顾暖悦一直都有照顾着他们,昨晚我过去的时候她刚好离开。”
墨成钧眉梢拧起来,不知道这前后什么关联关系,“说重点。”
“重点就是顾暖悦说当初的那起事故确实不是她所为。但是,这些年她一直背着这个黑锅,暗地里也查了很多知识苦于证据不足而没有提起诉讼,她说真正在背后动手脚的那个人,是墨允罡。动机也很明确,当时这起项目是墨龙帝国的项目,与其说他想要打压顾氏,不如说他最想的是想把你拖下来。”
江赫琛说着扭头看向墨成钧。
这分析合情合理,墨成钧脸色极黑,他视线压了下看向江赫琛,“你什么意思?”
他说这一些如果是要说当初墨允罡想把他从执行董事的位子上拉下来才制造了这么一起事故,那显然这并不是说这事儿的好时机,江赫琛自然是心里有了计较才会说这件事情。
果然。
“不管到底是不是墨允罡,但是我确定一件事,白雪心底对那个代替她做了牢的男孩子是有很深的愧疚,她呆在墨允罡身边也只是希望他能够通融关系让那个孩子少坐一些牢,只是墨允罡从未认真把这事情考虑进去。”
换言之,如果白雪知道,当初的那个事件是墨允罡人为制造;如果让白雪知道,墨允罡从未真正的想要帮那个男孩子;那么,白雪还会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帮着他?!
“我马上安排媒体……”
“不用了,顾暖悦已经将她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记者了,她也会自己出境讲述所有的事实依据,我已经安排好了,”江赫琛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出十分钟网络、电视、报纸等媒体将全都铺展开!”
这个信息会渗透到每一个角落,目的,只是为了让白雪看到。
陈耀西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顾景新跟他说了简单情况,他点点头,说是陈漠北这边也部署了力量,他安排一下配合陆川全力搜查。
江赫琛安排的媒体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都放了出去,他们这些人在市区找了个房屋暂时商量事情,墨成钧让人把墨海怡接了过来,告诉她情况。
墨允罡是个十分精谨的人,每次通话不过一句话便咔嚓给挂了,时间太短追踪信号源根本都追踪不到,但是墨成钧知道墨允罡这些日子一直试图联系墨海怡,只是姑姑一直都不肯接他的电话。
他只需要墨海怡拖他一段时间,让技术人员有时间查找那个位置。
墨成钧将手机递给墨海怡,“姑姑,能行吗?”
“嗯。我试试。”
墨海怡伸手接过,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她的手指还在颤抖,电话铃声响了不是很久便被接了起来,“允罡。”
“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男人的声音带着讥诮的意味儿从听筒里传过来,显然对墨海怡这次突如其来的电话有所怀疑,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没挂电话。
“成钧都已经告诉我了,你的事情。”墨海怡声音很轻,很压抑,“允罡,如果你当年说你要娶纪善云我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爸妈也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你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在这之后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们墨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爸妈费劲了心思培养你,我哥哥也是真正把你当兄弟来看的,你怎么还能做出弑兄的事情?我真的想看看你的血是不是冷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这辈子盼着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你却用谎言将我困了一辈子,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墨允罡嘴角含着冷笑,他捏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墨海怡的质问,终于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开了口,语气中满含嘲讽,“我这些天给你打电话你一个也没接。海怡,墨成钧跟你说过之后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替我辩解过,然后认定了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没有结扎?难道我的身体真的就有问题?难道你外面没有孩子?难道哥哥不是你安排陷害致死?难道你不是想要夺取墨龙帝国?”
墨海怡反问,声音里的隐痛从呼吸间传递出去,如果可能她从心底里希望不是他做的,可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还需要她跟他对峙吗?
电话那端,墨允罡轻轻的笑了,“你说的,确实都是我做的,我不否认。但是,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应该爱我的所有,爱我的好爱我的坏?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说说而已,你们到底有多在乎我?只有我心里有数,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转头还不是瞧不起?不过是用我来标榜你们墨家的丰功伟绩罢了!”
无比轻松又嘲讽的音调却好似最薄最锋利的刀片,割在你身上,快的一下感受不到疼痛也看不见血,却在片刻之后疼痛袭来,慢慢的蔓延至你的全身。
墨海怡只觉得浑身很冷,冷到极致,付出了那么多去暗恋维护的男人,却原来从不曾重视过你的爱,多么可悲的事情,“所以,你是觉得我们实际上都是在利用你?爸妈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孩子来培养的,想着未来也要让你持有墨龙帝国大多的股份,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完全留给成钧的!可你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仇恨,这样报复我们?”
“利用我?你们有那本事吗?何不说我再利用你们?”墨允罡突然冷笑,“自以为是的人们,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一样一样的拿到。至于仇恨,没有,我只是看不惯高高在上的人,我喜欢看你们被我蒙在鼓里,沉醉在我所安排的游戏里,这种掌控感我真是爱死了。不是吗?比如现在,当真相揭开,看看你们焦躁痛苦愤恨的脸,哇哦,真是太棒了!”
这种论调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不是深仇大恨,只是他心理变态!追求那种自我的满足感,墨海怡觉得从骨头里往外渗透着一股寒冷,她猛然闭了闭眼睛,却还是试图劝说,“你收手吧!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还能让你获得什么满足感?放过他们吧!”
墨允罡突然轻笑出声,他抬起手腕看一看表,“本来想跟你继续聊一会儿,可惜,我知道你有无数人在追踪我的位置。所以,再见。”
这边的技术人员一直在对墨海怡打手势,示意她再拖一阵子,可惜那边早已有了防备,墨成钧一把抓过手机,想要说话的当头电话已经咔嚓一下切断了!
操!
墨成钧伸手将手机重重丢在一侧的沙发上,他猛然用力耙了耙头发,一股无力感涌上来。
而在另一边,顾冬凝他们被人安排在一间平房里,窗户被封死了,门口也堵着人,房间很简陋,一张床和几张椅子,顾冬凝和展扬蜷缩在床角,警惕的注视着旁边的人。
她的脸色很不好,怀孕初期本就孕期反应比平常人更强烈一些,加上一宿她都几乎没睡着,这样折腾下来身体和精神都有些吃不消了,展扬看起来也有些恹恹的,偎在顾冬凝的身边一动不动。
监视着他们的那些人都在吃饭,顾冬凝吻着这味道就想要干呕,她不想让自己动静太大太突兀,这种被挟持的时候,她不需要别人的过分注意,更不想给他们更多拿捏她的机会。她死命的咬着牙关,实在控制不住时候就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直到上面被咬出深深浅浅的印子。
不过来到这里,他们似乎都放松了一些,偶尔他们会开一小会儿门,通通风,能闻到空气里咸腥的味道,顾冬凝隐隐的猜测这里应该已经离开了承安市或者说是在承安市的边缘,毕竟承安市是个内陆城市,靠海最近的也是在临市的范畴了。
她突然有些担心,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等到来救他们。这些人倒是没有太为难他们,除了那一次跟墨成钧通话时候墨允罡出现过,一直从他们上车被运送到这里墨允罡都没有再出现。
顾冬凝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会儿便是忐忑难安的等着,这一天就这样从太阳东升等到西落没有任何动静,一起在这里监视着他们的人也已经渐渐露出不耐烦,顾冬凝试着跟他们搭话,可显然这些人警惕心极其重,根本就不开口。
到了吃饭的时间,看着再度丢过来的方便面,小朋友拽拽顾冬凝的手臂,嘴巴扁扁的,“妈妈,我想吃蛋挞。”
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顾冬凝一瞬间眼眶都红了,她伸手摸了摸展扬的小脑袋,“乖,展扬,等我们回家了,妈妈给你做很多很多蛋挞。”
这两天里,对方就只丢给他们两盒方便面,顾冬凝是直接吃不下去,可这种时候,不是他们可以挑三拣四的时候,她直接用水泡开了方便面逼着自己吞下去,然后再全部吐出来,那边的人看着她,只嘲笑讽刺的说,“果然是大小姐,吃不惯是不是?觉得这是垃圾食品?我告诉你,就这东西没别的,不想吃就饿着!”
顾冬凝也不反驳,她倒是宁可他们这样想。
顾展扬倒是还能吃一点,只是吃一次还好,从昨天开始便是方便面,今天还是方便面,也难怪展扬会抱怨。
小朋友瘪瘪嘴,委屈的眼泪都要往下掉,“妈妈我想出去玩。”
“乖……再等一阵子……”
“妈妈,我想回家。”
“妈妈,我想我的玩具了!”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
顾冬凝被问的哑口无言,除了一个劲儿的安抚他乖一点就再也找不到别的词儿了,她只说舅舅会来接我们的,却不知道景新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心底的焦躁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盛。
白雪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出现的,她进来之后就跟其中一个人说,“墨先生找你,你过去吧,我代替你一会儿。”
男人听了便出去了,白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跟旁边一起的男人似乎也不是很熟,说过几句话后就没了声音,顾冬凝盯了她半响,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白雪,只是因为是我把王婧喊了去让你受到了伤害,所以才这样让你痛恨我吗?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我都现在这样了,你总要让我明白一下吧?”
白雪不说话,她扭头瞪向顾冬凝,一双眸子里的恨意斑斓,她搭在椅子上的手指隐隐用力,“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样的反应,让顾冬凝意识到自己猜对了,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让白雪恨不得她死。顾冬凝暗暗咬紧牙关,等着白雪继续说什么,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方才出去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将另一个男人喊了出去。
这会儿,整个房间就只剩下白雪和顾冬凝,顾冬凝抓紧时间跟白雪说话,“白雪,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让你这样痛恨我,但是我以前真的不认识你。如果我无意中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道歉。如果真的要我这条命,我也绝对毫无怨言,但是,这个孩子。”顾冬凝声音哽咽,“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顾冬凝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她不是不相信墨成钧他们,可是若有个万一他们赶不过来,最起码她要想尽一切办法照顾好展扬,伸手轻轻推了展扬的后背一下,顾冬凝轻言诱哄,“展扬,喊阿姨。”
“阿姨。”
顾展扬被教的很好,哪怕这会儿实在不是打招呼的好时机,可是顾冬凝说了他还是乖乖的喊了声,濡濡的嗓音几乎片刻就融化了人的心。
白雪望着这一团小丸子,眼眶有些湿,她猛的偏开头去。
顾冬凝没等来任何白雪的承诺,门在此时倏然被打开了,一帮人走了进来,开始搬运堆在房间里的几个箱子,拆开后分别装进更大的集装箱里然后再搬了出去。
有个人走到白雪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白雪,“墨先生说你这次表现很好,这是今天的量。”
白雪伸手接过后狠狠的攥在了手掌心里,她突然扭过头去冷冷的看了顾冬凝一眼,“我最恨的是别人逼迫我做事,而我却无力反抗。”
无论是江赫琛的时候,还是顾青岩,甚至是王婧,甚至是张棋,一直到墨允罡,每一次,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被逼着往前走,她也自我厌恶,她也痛恨这样的生活,可是她没有勇气去逃脱这样的生活,那股子对于顾冬凝的怨恨这样强烈,强烈到根本找不出其他更好的可以怨恨的人事物。
白雪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她生无可恋,可让她死,又没有勇气,只能在这条名为生命的路上苟延残喘。
白雪离开,丢给顾冬凝一个冷狠的背影。冬凝伸手将展扬拦在怀里两个人靠在墙角,这房间里放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装完,顾冬凝透过门口往外望出去,只门口的地方有一盏灯,外面望出去乌压压的黑,但是仅有的光线广度还是让顾冬凝确定了,这是在码头附近。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里盘旋,顾冬凝用力的摇摇头,她知道不应该胡思乱想,可是码头这样的地方,真的会发生太多的事情,如果不是今晚,那就是明晚,这种紧迫感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白雪出来房间,她一个人站在旁边,海风吹得发丝飞扬,她手指用力的攥的很紧很紧,然后她背过身去拆开了那一个小白,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似乎也闪着光芒。
白雪的眼底含着泪,她默默盯着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吸进去,一瞬间的满足感,好似飞上了天堂,那里安静的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优雅的音乐在耳畔萦绕。
眼底有着点点泪珠,白雪想,她活着,最大的幸福就是幻觉里产生的那一瞬间的美好,而在那一片美好中,总是有一个男人漫步其中,他俊逸挺拔,削短的发,犀利的视线,每一次想起都忍不住想要翘起嘴角。
可就是那样一个男人,让她彻底的沦落进了人间炼狱。
白雪有时候也在自问,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生无可恋,死亦何哀?!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受,她这一辈子做错的选择太多了,太多了,可是老天从来不给她足以从泥潭爬上来的机会。
所以她知道的时候心底难过,却还是接受了。
墨允罡本来就不是好人,白雪心里很清楚,那绝对还是墨允罡做出来的事情,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那个为了她而让自己坐了牢的孩子。
白雪其实心里很明白,墨允罡从来不做无用功,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费半点心思,一开始她耗着他,以为他能帮一帮,到了后来,她其实也明白了,墨允罡不会帮那个孩子。
这个人就是这样残忍,他从来不认为所有的事情是跟他有关系的。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到了现在墨允罡却是把自己撇开的干干净净。
又一天,日光正好。
在又一个接近黄昏的时刻,顾冬凝再次见到墨允罡,在她和展扬被绑架的整整两个白天两个黑夜的时间里,墨允罡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依然精神奕奕,可她却被这两天两夜折磨的精神快要崩溃,他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顾冬凝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男人走进来,他在顾冬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这才缓缓开口,“看来,你在墨成钧心里真是不太值钱,枉费了我给你们安排了最浪漫的相见。现在看来他是无福享受了。因为游戏时间已经到了,gameover!我没耐心陪他玩了!”
他说完,脸上便涌起深沉的笑意,墨允罡伸手轻摆,“把人装进集装箱里!”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过来拉扯着顾冬凝,有一个集装箱已经被人打开,顾冬凝挣扎着反抗,“你要做什么?”
“别着急,会让你知道的!”墨允罡张狂低笑。
白雪看着顾冬凝他们母子俩被硬生生压进集装箱里,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她抬眼看向墨允罡,“不是说,目的达到了就可以放人吗?”
“白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墨允罡讥笑,“对我而言,目的永远没有达不到的,可是墨成钧显然比我想的更要滑。他以为拖着不按照我说的办便可以完事大吉了吗?呵……”
白雪浑身打了个冷颤,等墨允罡出去了,她才跟着走了出去,手脚冰冷。里面小孩子嗷嗷大哭的声音极其刺耳,白雪扭过头去,耳边似乎还有他轻轻的喊她阿姨的声音。
濡濡的声音,那样可爱。
墨允罡说过的话,白雪从来不会怀疑,他是那种在我们看来再残忍的事情都像是睡觉吃饭那样稀松平常,这样一个人,站在他身边总会让人不寒而栗。
白雪脚步快速的往前移动,墨允罡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因为他知道她跑不了,就算是跑了还会再找回来,可是却断了她跟外界的一切联系。这个人的谨慎超乎寻常。
可如果她想,她总是有机会的。
跟男人在一起,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最柔软的武器。只是,顾冬凝值得她这样做吗?她一直以来都恨不得顾冬凝体会到这个世界最黑暗的光。
是的,一直以来都是。
与此同时,陆川那边终于有了信,说是找到了一枚戒指。在承安市的最北边,墨成钧几乎片刻不等的就赶了过去,让景新他们留下继续等候信息,毕竟墨允罡原地候命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是墨成钧还是要过去,这样再不做点什么他都要疯了,过去看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只要冬儿他们没事。
“如果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今天晚上我要跟墨允罡交易。”临走之前,墨成钧沉着对顾景新说。
他不可能这样按兵不动,也可能会跟顾温恒说的,墨允罡肯定会耍诈,即使给到了钱也不见得就能把人放了,甚至还会让冬儿陷入更加危险的情况。
可谁能知道,现在冬儿的情况就更安全呢?
哪怕是赌一把,他总是会有赌赢的机会。
顾景新沉默不语,到了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什么样的时机最为恰当,他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人平安,年轻的脸庞透着一丝空绝的狠,“好。如果我姐姐有任何万一,我也不会让墨允罡有好下场。纪衡在英国,我已经让人锁定他了,必要时可以用上。”
墨成钧点头,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墨允罡必然逃无可逃。
可是,就跟墨成钧他们自己太明白这样的局势,而墨允罡必然也是明白,所以,墨成钧怕的就是因为时间节点到了,而墨允罡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江赫琛这边也没得到任何信息的反馈,一整天过去了媒体的狂轰乱炸实在也是厉害,可是白雪家和她的老乡的家里没有收到任何可疑的信息,平静的不可思议。
江赫琛知道这一招本就不是百分百有作用,可真正的知道没有作用的时候心脏还是揪紧了,这种用尽办法所有还一无所获的感觉太过无奈。
时间统共过去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却好似煎熬了数年。
墨允罡到的时候陆川已经沿线打探,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却还都不够清晰,墨成钧用力将戒指攥进手掌心,钻石的弧度割的掌心生疼,他却根本感觉不到。
墨成钧,你欠我一枚戒指。
他欠的,又何止是一枚戒指?
如果,你没事!要我的全部,生命,时间,阳光,所有的一切,你可以全都拿走。
他们之间,彼此相欠,相欠了一辈子!
陆川说,两个方向,墨允罡显然是要跑路的,在法院对他正式监禁之前这是他的最后机会。这里的集装箱分别是运送到两侧码头,要么是江仓码头,要么是司东码头,这两个地方南辕北辙,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是兵分两路还是怎样?”陆川问墨成钧,虽然问询的一些信息指向江仓码头,可墨允罡那样的人,谁能知道会不会是故意的留下了障眼法?
陆川等着他的决定,这样的二选一,而且必须一击即中,真的太艰难。
男人陷入沉默,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墨成钧却还惶然不觉,陆川看他这样,伸手拍在他肩膀上,“手机。”
墨成钧这才回过神来,嗓音低哑的嗯了一声,他拿出手机,是江赫琛的来电,“江仓码头,我们马上赶过去。”
来不及再多说一句,那边已经挂了,墨成钧几乎立即反应,“陆川,江仓码头,安排兄弟们过去。给陈耀西电话,他距离那边近。”
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陆川安排好的时候,一回头却见墨成钧已经启动了车子,他心底啧了声快步跑了过去,人还没坐稳,车子已经唰的开了车出去。
动作真他妈的快!陆川一遍系上安全带一边心底默默吐槽。
“你行不行,这两天都没合眼,不然我开吧!”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坐稳了。”墨成钧脚上油门猛踩,夜幕降临的高速上车辆飞速前往,“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时间倒回到十分钟之前。
白雪半支着身体从床头上拿了男人的手机丢给他,“快点,不是说今天晚上出航?时间不早了。”
男人完事后还没有缓口气便被催促,这会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便是倒在一遍喘息,“让我歇会儿,刚才爽了吧,叫那么大声。”
白雪不语,她重新拿过他的手机,“解锁,我要看下天气。”
男人不疑有他,便是解了锁将手机递过去,白雪拿过来稍微背过身去,女人枯瘦光裸的背脊便露了出来,她手指快速的编辑短信,身体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她惊呼一声,手机脱离出去落在枕头上。
白雪心里紧绷起来,短信还没有发出去,可身后的男人似乎并未发觉,却粗暴的撕扯她半掩的衣衫,白雪只在僵硬过后便承受下来,她按下发送键将信息发送过去,而后删除。
医院给顾景新下了顾温恒的病危通知,顾景新接到电话的时候根本说不出话来了,江赫琛轻拍他的肩膀让他过去,送老人最后一程。
“我姐——”
“景新,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冬凝有事,你信我吗?”
到了这种时候,顾景新哪里还有信不信,“我去医院。赫琛哥,我是个瘸子,过去可能也只是添乱。我等你们消息。”
那是江赫琛头一次听到顾景新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断腿,那样无奈的语气。
手机响起提示音的时候江赫琛并未太过在意,可再一眼看过去,他却觉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明晰感。手机号码是个陌生号,信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和一个署名。
江仓码头。秦景。
没有人知道白雪为什么录入的是秦景这个名字。甚至江赫琛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秦景是哪一号人物。这些年,白雪就只是以白雪的身份存在着,太少的人知道秦景,甚至连她自己都要忘了,曾经有个姑娘,叫秦景。
江赫琛在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他距离那边可以说是最近了,墨成钧和陈耀西现在过去都比不上他来的快,前方到底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这一次不能让顾冬凝安然无恙,他此生都不会安宁,一辈子的愧疚和折磨。
集装箱被封死之后被运送到一个地方,透过边缘空隙还能看到外面的情况,顾展扬怕的一直在流眼泪,顾冬凝紧紧的抱着他拍着她的肩膀,“乖,展扬别怕,别怕,我们马上就会回家的,很快了,很快了,舅舅他们回来救我们的。”
她在心里不断的念叨,是在安慰顾展扬也是在安慰自己,可她却也只能呜呜出声,两个人的嘴都被交待封了起来,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接着被堆满了集装箱,视线也再次被阻拦,黑暗笼罩过来,展扬哭累了趴在她身上似乎睡着了,也好,睡着了或许可以做个好梦,顾冬凝眼泪慢慢淌下来,这样的心力交瘁,她突然很害怕很害怕。
一直咬牙坚持的坚强在这样黑暗无人的时刻快要坍塌了,她还怀着两个孩子,她想要生两个漂亮健康的宝宝,像她,也像他。他们会喊她妈妈,在阳光乍暖的午后,他们明媚的笑颜将是她最温暖的抚慰。
会有机会的吧?
一定会有机会的吧?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那个男人的眉眼在眼底放大,他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出息!
那样好笑又无可奈何的语气。
到底是爱还是不爱?顾冬凝真的无法简单的用这样的词眼来回答。
她和墨成钧之间,从来就不是爱还是不爱的问题。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无法爱。
在这样寒冷黑暗的夜里,在她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黑暗里,她能想到的只是他眉眼嚣张的脸,和他半是无奈半是嘲讽的语气。她多么想有一双儿女,会喊她妈妈,会喊他爸爸。
她还记得再见面时候,他把展扬抱在怀里,眼底染了笑,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声音低沉,暗哑,透着隐隐的期待。
那样忐忑而小心翼翼的,问着他心中自己儿子的名字。
顾冬凝突然觉得很难受,很心疼,如果有机会,墨成钧你给他们起名字好不好?!
……
江赫琛到了之后还是将车停到了隐蔽的地方,他打电话给小林,让他们也找个地方下车,最好以不要惊动任何人的方式进入码头,这种时候,他们并不想搞出多大动静,至于墨成钧如何跟墨允罡算账,那是他的事情,可是对于江赫琛而言,最重要就是找到顾冬凝。
只要他们母子平安,一切都好办。
小林很迅速的安排人四散开去,码头上灯光照射到的地方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这样黑暗的夜色都遮掩不住的忙碌,江赫琛站在一边看了会儿,果然猜的不错,墨允罡是有想要跑路的念头。
白雪在边上站了一会儿,她看向墨允罡,“我怎么办?能跟你一起走吗?”
墨允罡讥诮的笑了,“白雪,我似乎从来没承诺过你什么吧?”
白雪不说话,她其实心里明白,怎么可能会带她走,她是死是活都要自己想办法,不过就是问一问,而已。
墨允罡站在栏杆处,他抬眼望向深沉的海面,好似已经看到自己未来逍遥的场面,嘴角缓缓的勾起笑意,“放心,我走了之后,自然会有人放你们离开。”
话音刚落,便有人过来,附耳在墨允罡耳边说了句话,就见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诡异,他嘴角勾着奇异笑容,“这还真的出乎我预料,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知道是哪些人吗?”
是那个方才还跟白雪翻云覆雨的男人,是墨允罡非常器重的一个亡命之徒,“云顶的人。我认识林海生。”
“那就是江赫琛也过来了,”墨允罡哼了声,他抬手看下时间,“快到时间开船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在几号仓?”
“7号。”那男人说完,却突然看了白雪一眼。
白雪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是那样站着,可越是平静,心底却越是波澜。
墨允罡沉吟了下,便说,“跟我过去看看,我倒要看江赫琛多大本事。还有,安排开船,7号仓的集装箱丢进海里喂鱼。”
他的语气平淡,应诺的人语气更平淡,白雪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等两个人离开,白雪才迅速的从另一侧沿着楼梯往下跑。
因为完全没有头绪,江赫琛想要下手是难上加难,几番勘察下来,也知道了难度,这群护卫着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黑道的人,倒像是职业保镖。
黑夜让码头上的一切都看起来阴森而恐怖,在这样冷意森森的季节,任何一个动静都让人心惊胆颤,白雪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在暗夜里浓重而惊恐,她明白墨允罡的话,7号仓的集装箱,他指的自然是顾冬凝所在的那个箱子,丢下海去,他们便是再也没命了。
而且,江赫琛既然在这里,那就只能是他了,只能是他了。
如果要救顾冬凝的命,只能让他想办法了,白雪脚步迅速,她沿着周围的栏杆企图在这一片黑暗里找到江赫琛,她实在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她只是,只是不想顾冬凝死的这样容易!
又或者,她只是,想象不到江赫琛在知道那个女人死掉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从一开始,江赫琛所有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他就只为那个女人……
陈耀西那边的人已经到了,小林汇报说有一条船要离港,江赫琛收了电话便赶了过去,男人浅色的风衣在夜色里奔跑的一瞬间便闯进了白雪的视线,她看一眼那个方向,呼吸几乎要掐掉了,“老板——”
蓦然而来的声音在暗夜里诡异的响亮,江赫琛脚步突然顿住,他回转身体,便见一个女人飞速的奔跑过来,白色的外套在暗夜中像是一团鬼魅一样……
白雪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速度奔跑过,心脏跳动的频率激烈到要破膛而出,她跟江赫琛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却还是恐惧到喊不出声音来。
江赫琛只看到她冲着他挥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女人已经扑了过来……
疼痛的闷哼和突然脱力的身体让江赫琛猛然明白过来,男人锐利的视线掠过去,隔着蒙蒙月色看到一个人重新举起枪,男人身手拦住女人腰身迅速的避到一侧的建筑后面。
血腥味伴着海水的腥咸味道在空气里蔓延,江赫琛低头去看她,“白雪?”
白雪嘴巴张了张,她的表情极其痛苦,若是白天一定能够看得更清楚,她白色的外套上盛开的大片鲜红的花朵,可这会儿男人却在历经劫难的第一时间里,还是问,“冬凝在哪里?”
“7号,仓……集装箱……”
白雪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她看着他立即拨打了电话,“小林,7号仓,快点!派人开车过来,我这里有人受伤。”
男人收了线之后眼神重新落在她的身上,“你撑着点,马上送你去医院。”
眼角的泪慢慢滑下来,白雪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臂,“如果有下辈子,别让我再遇见你……”
那样枯瘦的手指,贪恋的想要抚摸上男人的面颊,却在触摸的前一刻终于乏力的垂落。
她短暂的一生在这样黑暗阴冷的角落里画上句点。
一直被禁锢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破体而出,那个漂亮的女人,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她幻想美好的爱情和美好的生活,却又在现实中步步沦丧,当她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经离康庄大道越来越远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去。
就这样离开吧,离开这个让她找不到半点温暖的尘世。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好好活着。
不为任何人,只为她自己。
江赫琛垂目看向怀抱里的这个女人,枯瘦的面容,早已经没有了初见时候丰腴的身段和亮丽的容易,她闭上的眼睛旁边还有一滴泪痕,不知道为谁而流。
江赫琛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怯怯的说,秦景。
男人手指在她鼻息间探了探,早已经没了任何生息,将她放平在地上,他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她已经渐渐冷却的身体上。
小林过来,说是已经安排人去,但是七号仓什么都没有,他们的人还有陈耀西的人已经挨个排查。
江赫琛沉默半响,他低头看向白雪,“找人安顿她。我过去看看。”
……
那边墨允罡没料到白雪会扑过去,他看着枪口的白烟冷冷哼了声,“我就说不会这样快找到,果然是白雪的问题。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要再出个纰漏,我们都不用活了!”
身侧的男人低眉顺目的没有说话,确实是一时疏忽,只是没想到那个吸毒上瘾的女人,竟然还能这样拼命的去护着一个人。他们这样的人看惯了无情冷血,当面见到这样一幕,说不出来的感觉。
七号仓,当然没有那一对母子。
墨允罡的心思细腻到让人发指,他收了手里的枪,脚步往另一侧走过去,跟之前要去的方向完全不一致,墨允罡从来不会只给自己留一套方案,在他眼里,无能的人才只会给自己设计一条路。
墨成钧赶到的时候,恰好遇到陈耀西,说是所有的集装箱都已经搜查完了没有见到人。
在人没有安全之前,他们不敢跟墨允罡硬碰硬,哪怕现在双方都知道,气氛也剑拔弩张,可都平衡着这一段关系,如果冬凝母子安全了,那么现在不止是他们的力量,警方完全可以介入了。
可现在,不行!
墨成钧手指在额前轻点,他突然看向陆川,“封了所有出口,不准放出任何一辆车。”
陆川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墨成钧的意思,立马督办。
墨成钧问陈耀西,“你们过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足够把这里所有的货物翻个底朝天。”男人面色阴郁,没料到的是,竟然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一麟呢?”
“谁?”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陈耀西配合陆川的时候,墨成钧让一麟跟着他,倒不是担心陈耀西使诈,只是一麟更熟悉承安市的地理位置。
“从来了这里,就没有看到他。”
墨成钧沉吟几分,一麟跟着他许久,虽然话不多可一向是警觉,男人心底已经是有了计较,他便是冲着陈耀西说,“重新搜一次,所有仓位。”
虽然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可这时候也来不及问墨成钧要解释了,其他人还是照做。
哪怕知道一个不查,墨允罡就会溜掉,可这会儿墨成钧是压根没有心思去找他,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冬儿,他们平安了,其他的一切事儿都好说。
他已经了解清楚,白雪说的7号仓,只是恐了她也并不知道真正的地方。但是江赫琛说白雪中枪了,很显然,对方手里有枪,让兄弟们注意。
这一消息无疑让这帮子人都胆战心惊。
墨成钧站在码头通往海边的栈道上,他极目望过去,视线没有落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盯着表看了半响之后突然折身往回走。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年来墨允罡顺风顺水,他想要达到的目的都轻易的达到了,而且找不到他半点尾巴,这样的顺利,无疑造就了他极其自负的性格。
这样自负的人,自然也会兵行险招。
墨成钧脚步迅速的靠近仓位,他手里握着手机将手电筒的功能打开,极细的光线从每一个仓位上人的脸上一闪而过,这里聚集了江赫琛的人,褚轩的人还有陈漠北在承安市的势力,彼此不认识都是正常的事情。
男人的脚步不疾不徐的走过去,一个个的仓位,他不出声音,只是让光线在每个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真的就是一扫而过,却足以让墨成钧看清楚众人的表情。
直到六号仓,墨成钧抬起手机的瞬间却突然暗灭了手电筒的光,他眯着眼看过去,就见到一个人正不动声色的越过旁边人往里走,男人站在仓口,手指紧紧的握在手机上,而后手指一按,响亮的手机铃声在暗夜里格外震慑,墨成钧突然按下接听键。
他眸光微微下压,声音却清晰无比,“一麟?找到了?他们在哪里?集装箱?没事就好,我马上过去。”
墨成钧说完,仓促往旁边奔去……
六号仓位里的某个人眸子阴狠的眯起来,他根本没料到会这样被动,这会儿他倒是从内心里佩服,墨成钧这个男人比他爹的心思细腻。
一麟?那个跟在墨成钧身边的残废?嗓子被毁了之后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如果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墨允罡或许还在怀疑,可若是一麟,他倒是多了几份忐忑,最后的王牌若是被找到了,他今天晚上想要逃出升天就真的太难了。
男人低头越过众人,这种情况下大点的动静会引来警方和更多的人,这对他极其不利,所以墨允罡也不会想要硬碰硬,他穿过仓位廊道沿着楼梯往上走,他机警的环顾周围,却没看到任何人跟上来。
墨允罡脚步顿住,这一试探让他明白真的没有人跟着他,嘴角缓缓勾起笑意,看来是他太谨慎了,墨成钧根本就没有那个脑子。
他脚步顿了下折身下了楼梯,反而往另一侧通往塔楼的路上,在他几乎靠近的前一刻,却突然有人自一侧的楼道中窜了出来。
根本不给墨允罡反应的机会,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一麟特有的沙哑嗓音在暗夜里仿佛追魂的鬼魅,“人在哪里?”
墨允罡疼的脸上冒出冷汗,这会儿只顾着痛的咬牙切齿根本说不上话来,他身后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抬眼便见到墨成钧一步步走过来,他站在两人面前,只是站了站,连一眼都不曾施舍给墨允罡。
“不用问了,人在里面。”
当关着他们的集装箱被打开,顾冬凝仰着脸警惕的盯着上方,然后他看到那一张脸,时光好像定格在这一刻,男人的手臂挥开禁锢着他们的盖子,一切都想是慢动作,他英俊的脸庞紧绷着,哪怕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未曾有一丝的松懈,将她和展扬抱出来,他伸手扯掉她嘴巴上封着的胶带,“你,没事吧?”
声音哪怕极力自制,还是有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颤抖。
顾冬凝突然张开手臂冲过去,伸手抱住他,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只哽咽的喊他的名字,“墨成钧……”
千言万语似乎都只剩下这三个字。
男人一手还抱着展扬,另一手勉力的抱着她的安抚似得拍拍她的背。
顾冬凝鼻子发酸,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细细的抽噎,她一直在等他来,然后他真的来了。
她终于不用再硬撑着了,女人的身体慢慢的软下去,墨成钧眼看不对劲伸手用力抱住她,“冬儿!”
其他人也已经接到消息赶了过来,陈耀西从墨成钧怀里接过展扬,小朋友脸色不是很好,眼睛哭的红肿红肿的,显然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但是看的出来,冬儿将他照顾的比她自己要好很多。
这会儿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墨成钧的臂弯里,她不是全然失去意识,只是突然放松下来之后身体软的厉害,疲惫一瞬间全数冲击了上来,让她根本站都站不住。
确定了她只是太过疲惫并无大碍之后在场的人才算是松了口气,既然人找到了,陈耀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都不用他们动手,警方的人已经全权介入。
江赫琛突然想起来,他抓紧给顾景新去了电话报喜。
顾景新接到电话嗯了声,知道顾冬凝没事,他心底松了口气,只说,那就好,那就好。
“要不要跟你姐通电话?”
“不用了,等她回来再说。”
顾景新挂了电话,他站在手术室里,看着病床上的人再也没有了半点反应,他伸手将白布盖在顾温恒的脸上,轻声,“爸,姐姐没事了,你安心的走。”
顾温恒到底没有等到顾冬凝得救的消息,在担忧恐惧中走完了他最后的一程。
医护人员将人推出去送往太平间,顾景新只是看着,人到最后不过是殊途同归,既然这样,人生苦短,何苦让这样短暂的生命染上难以泯灭的污点?!
警方到码头之前,其他人都各自撤了,墨成钧让江赫琛他们先带顾冬凝走了,他稍后跟过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墨允罡却突然笑了,张狂的,“把我交给警方?哈哈哈哈,我会没事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不会有事的!”
墨成钧眉眼轻敛,他突然伸手取了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消散在空气里,“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把你交给警方真的是太便宜你了,所以我想跟你聊聊,让你换一种更痛快的死法,你说呢?”
墨允罡脸色突然变了,他双臂被人卸了,这会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垂着胳膊,佝偻着背脊那模样说不出的狼狈,“你——”
似乎没料到墨成钧会说这样的话,墨允罡一时语塞。
墨成钧也不跟他废话,他脚步一步步的逼近,看着墨允罡步步后退一直推到栏杆处,墨成钧掐熄了手里的烟,“我只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哈哈!你这话太好笑了。我墨允罡从来都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事到临头还是执迷不悟,墨成钧眸光冷沉,“我墨家人的性,你也配?”
男人语毕,突然伸手按在墨允罡的肩膀上,“这里是三楼,如果你掉下去,如果你命好,就直接摔死了。如果你命不好,骨头碎了也会有意识!我们验证下,你到底是命好呢还是命不好?”
“墨成钧!”
惊怒的吼叫却阻止不了男人的动作,墨允罡整个身体跃出楼面,却又被人用力的抓住了胳膊,卸掉的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男人凄厉的惨叫在空气里回荡。
陆川闯过来,他只冷冷看一眼墨允罡,便是对准墨成钧,“警方的人过来了,我们走吧,别因为他脏了你的手。”
“别拦着,让他们上来。这样的人想脏了我的手,也得有那本事。陆川你先走。”
既然墨成钧这样说了,陆川也不好再说别的,他的声音冷静异常不像是意气用事,就算是意气用事,陆川也不会让他有事。
那一刻,他伸手摆了下,看着下面的人全都撤了,陆川才隐到了一边。
楼梯口已经有众多的警察奔上来,却突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姑父,抓稳了,我拉你上来!”
“啊——啪!”
凄厉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在下一刻猛然呢响起,墨成钧身体伏在栏杆上,他往下望去,嘴角紧紧的抿成一线,这辈子,倘若我还有怜悯之心,也绝对不会放在你的身上。
墨允罡,即使你千刀万剐都抵偿不了你犯下的罪孽!
……
那天晚上墨成钧去警局做客,做了详细笔录之后就放他离开。
不知道究竟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墨允罡作恶多端所以警方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墨成钧只是随时配合警方调查而已。
当天顾冬凝被送到了医院,她的身体状况不容马虎,医生检查过后说是胎儿很安全没什么大碍,但是她的身体虚弱的厉害,需要补充营养。
许是太累了,医生给她输过营养液后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墨成钧坐在病床边,他也累了,累的彻底,这一阵子,从布局整个事件开始,他就不曾好好合眼过,可是现在,他明明疲累至极,却还是坐在她的病床边不肯离去。
顾冬凝倒是睡的很沉,墨成钧握着她的手指,听到她睡梦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他凑耳过去,在听清她的话时,男人嘴角难得露出笑意。
他伸手盖在她的额头上,在她耳边轻轻的应诺,“好。”
顾冬凝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的起伏,还是跟之前一样就是孕吐的反应比较厉害,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就火速回家了,顾温恒的葬礼安排在两天后。
他走的这样突然,顾景新说遵循他的意愿,葬礼简单的操办,只是火化了之后将骨灰撒入大海,顾家的人再有意见也白搭,他们家,现在是景新说了算,而且,他们跟顾家是实实在在的脱离了关系。
有关顾氏所有继承的问题,跟顾冬凝和顾景新都不再有半点关系,在其他顾家人眼睛里的宝,在他们姐弟眼里就是个屎!但是同时,顾家也再没有理由来牵制他们。
事情到了现在,顾冬凝姐弟两个倒也坦然了,有时候活着受罪还真不足早早的走了却享乐!只是他才恍然醒悟却已经没有机会赎罪,就这样走了,当真是造化弄人。
白雪的家人她办了阴婚并安葬,出殡那天江赫琛去了,他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心底不胜唏嘘,临走的时候江赫琛吩咐小林照顾好白雪的家人,让她在天堂安心。
她的家人问他白雪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江赫琛随便说了句,说秦景希望你们不要伤心好好的过日子。
男人走出来的时候深深呼出了口气,今天的日光很好,他眯着眼望向天空,白雪说,如果有下辈子,别让她再遇见他!
江赫琛想,他实在不是个好男人,他自私的只想他关心的人好。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不公平,所以才要让自己努力强大。最最重要的是,内心强大。
墨允罡摔成了残废,在坚持了一周之后终于去见了阎王。墨龙帝国不遗余力的封锁了一切真实消息,只说是意外摔伤身亡。
墨海怡帮他收了尸,到火葬场火化。
爷爷奶奶知道后自然伤心的很,可到底是年纪大了,似乎更看得开些,在伤心过后便是安慰墨海怡看开一些。海怡坚持简办,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没有意见,是她的丈夫,合该她说了算。
墨允罡火化的那天,墨海怡见到了一个人,他说他叫纪衡。
墨海怡说她知道他。
纪衡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临走时他说,墨允罡毁了我妈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妈可能早就自杀了。他是个禽兽。
墨海怡站在原地,风吹过,她的心底荒凉无比。
所有你认为对的不一定对,所有你认为错的不一定错。
她在后来翻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墨允罡的诊断书,他患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只是多年来,她一直不知道。
墨震渊到底是把墨成钧喊了过去,详详细细的了解了情况,老爷子选在这样的时候来问他,自然是不允许他再搪塞,墨成钧便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天,爷孙两个在书房呆了很久,其实话倒是也没说多久。自从墨成钧说完了情况,墨震渊就一直沉默,事情似乎早在他的预料,却又似乎根本不在他的预料。
到了最后,墨震渊才终于说,“你做的很对。事已至此,就不要跟你奶奶说了。”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也是一种幸福。
顾冬凝和陈耀西的婚约到底还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两人在外面坐了会儿,顾冬凝干呕的厉害,陈耀西伸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找我有事情直说就好了,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非要出来做什么?”
“只有这件事,要当面跟你说。”
顾冬凝缓了缓神,她将一个绒毛的盒子推过去,“耀西哥,很抱歉,不能跟你结婚了。”
陈耀西伸手接过,他打开绒毛的盒子,里面那枚戒指静静的躺在里面,“为什么不能结婚?”
“因为我怀孕了。”
“这对我而言真是个好消息。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孩子!”
“……孩子不是你的!”
“如果是我的那才奇怪!”
“……耀西哥,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如果你需要一个丈夫,我会很合适。”
“可我觉得耀西哥值得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顾冬凝缓了眉眼,“说实话,哪怕这个人是我自己,你娶我,我都觉得你委屈了。”
陈耀西不自然的咳了声,他伸手推推自己的眼镜,“我就当成你是在夸赞我。”
“我说的是实话。”顾冬凝斜睨了眼看他,两人相视而笑,阳光甚好,“耀西哥,展扬跟着我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有时间就过来看他。”
“恩。”陈耀西点点头,有时候,很多事是他太执着了,可能放下之后才会发现,海阔天空。
“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能知道吗?”
顾冬凝只是微笑,她不说,陈耀西也便不勉强,“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随时说话。”
男人离开之后,顾冬凝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淡淡的笑,第二天她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手指上就戴着这个戒指,却不是耀西哥送给她的那枚,她正疑惑间,便见墨成钧打了早饭进来。
她看了他半响,手指举起来在他面前晃,“这是什么?”
“戒指。”
“别跟我装傻,这戒指我怎么会在我手上,谁的?”
“你的!昨天晚上你睡着了,哭着喊着让我给你买戒指。”
“……你胡说!”
“我有录音,要不要听?”
男人作势要拿手机,顾冬凝直接傻眼了,“不用!”
墨成钧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可嘴角还不及全数翘起来,便听到她问了句,“我之前的那枚戒指,找到了吗?”
“没有!”斩钉截铁。
“是吗?”顾冬凝轻叹,“本来想要还给耀西哥,看来是要一直欠着他了。”
“……”
第二天,那枚戒指就乖乖的给到了她,说是特意去找回来了。
顾冬凝几乎失笑,他做的太明显了。
可墨成钧不会告诉她,她睡着的时候气急败坏的说,墨成钧,你欠我一辈子,一辈子都还不完。
所以,他说,好。
用一辈子,来还给她。
如果,她醒着,她打死都不会说,她觉得顾家是实实在在欠了墨成钧的,所以她不敢有任何要求。
可到底谁欠了谁,又有谁知道。
听说,上辈子欠了彼此的债,这辈子才会这样纠缠。
就当是互相欠了吧。
……
这阵子,承安市迎来了一大喜事,承安市凌家在这一次豪门争斗中成了最惨烈的牺牲品,因为股市受挫,为了重整旗鼓,凌新征决定跟承安市新贵徐家联姻。
可是众所周知,徐家的儿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哪样不精?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由不得凌家挑三拣四,凌霜就是百般的不乐意可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双方的婚礼几乎都是双方家长说了算,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两家到底都是豪门,更何况凌家风盛一时,这规格自然不能低了,豪华到美轮美奂的婚礼,顾冬凝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嘴角狠狠的撇了一撇。
先不论那个男人怎么样,就只是这样一场盛世婚礼,也足够女人幻想的了。
兰溪凑过头去看了一眼,便是鄙视的切了声,“婚礼越是盛大豪华等到以后离婚出轨的时候越是狼狈,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离婚出轨?”
“啧啧,我就知道你根本没看过八卦新闻吧,徐照阳的风流韵事可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呢!”兰溪哼了哼,伸手抽了她手里手机,“问你正事儿,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干嘛?”
“不干嘛!上午时候墨成钧去我们科里了。”
“他去干嘛?”
“要你的产检记录,问的仔细着呢,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孕吐有没有办法减轻,这样的月份要注意几个问题。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暗度陈仓?老实交待!”
“老实交待什么,我们没关系!”
“还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来的?我可是妇产科护士,别的不懂这事儿可是清楚的很!一胎二个啊!你赶紧给我说说有没有特殊秘诀?比如姿势啊时间啊什么的……”
噗——
顾冬凝直接要喷饭了,跟兰溪说话她的节操永远不够用。兰溪却是变本加厉,逼着问她那一次是在哪里,什么姿势,顾冬凝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她脸色红的几乎要滴血。
那一夜的情景在兰溪的一遍遍质问下,仿佛电影幕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太疯狂了,她恨不得想要抓花那个男人的脸,无耻到令人发指。
可更无耻的是,在那样被逼迫的情况下,她竟然还会无助的有了反应。
谁说女人没有需求,久旱逢甘霖。
顾冬凝突然很庆幸,那天晚上墨成钧是真的醉了,真的记忆不全。
眼见顾冬凝死都不肯说,兰溪闹过后也便作罢,却还是问顾冬凝,“你怀孕这是第四个月了吧?”
“是啊。”
“你家男人太不靠谱了,他竟然不知道你怀孕几个月了,在医院的时候居然斥责我们医院不负责任,说我们把日期登记错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骂了他一顿,”兰溪双腿盘在沙发上坐着,她回想那一幕,当真是被那男人义正言辞的侮辱她的职业给气到了,可等她骂完了之后,墨成钧却眯着眼问她,“你发誓你说的是对的?她怀孕四个月了?”
“我以我的节操发誓!”
兰溪举起两个手指头信誓旦旦的说完,却见男人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怪异,“他不是有病吧?!”
“?”
“我还从来没见个男人笑得那么傻!”
“……”
顾冬凝无语的扶额,前几天跟景新一起吃饭,他才状似无意识的说,他不小心把她的怀孕月份跟墨成钧说错了。
顾冬凝哼了哼,他不小心才怪,他肯定是故意的。
她就一直奇怪,墨成钧从未问过一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原来一直也没想过是他的?!
顾冬凝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酸酸甜甜的萦绕心间。
从她跟耀西哥的婚约解除之后,他就强势的,不容拒绝的进驻她的生活,她住的公寓里现在塞满了属于他的东西,那时候顾冬凝以为他是知道了的,可这会儿明白过来,心底麻酥酥的,那种感觉无以言说。
顾冬凝突然想起上午时候接到的电话,他喊她冬儿,喊完之后却一句话都不说。
她觉得奇怪,耐心全无的就要挂电话,却突然听到男人轻声说,“谢谢。”
两个字像是猫爪子一样挠的顾冬凝心尖尖的痒痒,她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道谢所为何事,可能够听到他语气里的真诚和慎重,然后她就很傻的回了句,“不客气。”
那时候不明白他这通电话的含义,这会儿听兰溪一说才明白过来,眼圈忍不住的有些红,可顾冬凝想,她应该是回答正确了吧?!
谢谢你,辛苦怀胎十月,将要生下一对属于我们的宝宝。
不客气。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再多辛苦似乎都甘之如饴。
……
男人下午很早就回来的,他手里拎着各种各样的食材,顾冬凝看了眼便是皱起眉头,“你别折腾了,好吃难吃我也吃不出来,反正吃完还是会吐上来。”
而且,墨成钧的手艺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
“我请了保姆了,明天让保姆做给你吃,就算是吃不下也要吃,医生说的,多试试,说不定有你吃了不反应的东西。”墨成钧将食材归置到厨房,男人出来时候将外套脱了,领带也扯下来丢在一边,他伸手解开上面的几颗扣子。
顾冬凝看过去,却下意识的挪开了眼睛,墨成钧脾气性格嚣张又狂妄,可他穿起正装来却偏偏生出一种完全相佐的气质,他似乎偏爱白色的衬衣,袖口处卷了两折,露出一小截坚实的胳膊,领口的地方也微微敞开着,锁骨的线条透着力与美的诱惑。
他微微偏头,眼角斜斜向上挑起的模样莫名邪肆。
都说一个男人要能把最简单的白衬衣穿出风情,那就是真的帅。
顾冬凝单手托着自己脸蛋掩饰涌上来的红潮,虽然真的很不想承认,可是,真的很帅。
“我今天去医院了。”男人突然说。
“嗯,兰溪今天过来了,跟我说起过。”
墨成钧眉角轻挑,“是,所以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顾冬凝下意识反问,却在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似乎就在等着她问,男人凑过去低头俯在她的耳边,“四个月过了危险期了,你今天可以帮我回忆回忆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轰!顾冬凝只觉得自己身体里被点了一把火,哄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伸手推开他的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躲开,眼角眉梢溢满笑意,他伸手捏着她小小的耳垂,“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从他看到宾馆里掉下的那枚珍珠耳钉开始,他就确定那个房间一定还有另外的女人,那样的珍珠质地不是随便一个出来卖的会用的东西。
铭海说让凌霜过去接他,可是那天凌霜恰好跟凌新征在外地。
那样熟悉的酣畅淋漓的感觉,墨成钧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就是再醉也不会认错人,然后他在路上看到她,然后他看到她手腕上的扎痕。
有些镜头突然从脑海里乱窜,她气急败坏的抓他,抓的他满身的伤痕,她实在很难搞,到了后来他来了劲儿便直接拿了领带将她绑起来了。
那样的镜头,哪怕现在只是想一想都要热血沸腾了。
墨成钧深吸口气,他扭头进了厨房,今儿没有保姆,他还是得先做饭,喂饱那娘仨。
这些日子,顾冬凝身体不适,宋予琳便是担当起照顾小朋友的工作,许是年龄大了心境不同了,虽然也要保姆在一边照看着,可是宋予琳却愈发的愿意跟孩子在一起,她说,有个小人在哪里叽叽喳喳的念叨就觉得不是那么寂寞。
晚上时候墨成钧死皮赖脸的不走,顾冬凝赶了几次没赶出去,她索性把自己房间的门给锁了,可这男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半夜里就给混了进去。
顾冬凝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折腾醒了,怀了孕身体多少有些不同,男人只要是一撩拨便是情潮泛滥,当意识到那股子难耐的娇吟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时候,顾冬凝想要否认已经是来不及了。
男人的吻细细密密的从她的耳际蜿蜒而下,在她身上点着一簇簇的小火苗,顾冬凝负隅抵抗,可这一切却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男人伸手压在她的膝盖上,俯身在她耳边诱哄,“乖,我轻一点。”
“唔——”
顾冬凝简直要羞死了,他不断的在她耳边说着缠绵的情话,慢条斯理的折磨,不知道到底是谁折磨的谁。男人压抑的低喘和女人婉转的娇吟在暗夜里交织成一首最动听的乐章。
他到底是不能尽兴,半夜里,顾冬凝迷迷糊糊听着外面浴室传来的水声,她嘴角轻扬,活该!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顾冬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爬起来洗漱后去餐厅找吃的,出了卧室的门却陡然看到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几点了,你还不去上班?墨龙帝国破产了吗?”
“啧,你不咒我不自在是不是?”墨成钧啧了声,他摆摆手示意她过去,“睡醒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
“好地方。”墨成钧习惯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顾冬凝不满意的嘟囔句,到底是乖乖喝了一点汤。
四五月份正值春季花开,到了地方,顾冬凝望向外面大片的薰衣草区,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惊喜的看向墨成钧,“承安市什么时候有了薰衣草园了,我以前都不知道。太漂亮了。”
“嗯。褚轩弄的,据说为了方便罗蔷薇拍婚纱照。”褚爷追妻向来大手笔。
墨成钧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漫步在这一片紫色海洋中,却忍不住问,“你要喜欢,我也给你弄一个?”
“得了吧!我又不拍照。”顾冬凝鄙视的看过去,她觉得墨成钧应该是很懂浪漫文艺的那种,可很显然,这个男人再这一方面似乎缺根筋。
“今儿没有拍照的吗?”顾冬凝极目望过去,整片园区除了他们两个似乎就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没有看到拍婚纱照的人。
墨成钧不置可否的应了声,他伸手轻掬起她耳侧的发丝,声音低沉,冬儿,如果这辈子我都无法许你婚约,也请让我带给你幸福。
他不贪求,只求此生此世。
顾冬凝眼眶有些红,他们两人之间从来不需要山盟海誓,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曾消减一分,或许在未来,随着时间流逝,当老人作古,而他们永远不再提及,那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仇恨终将在时间中被吹散。可那不是现在,顾冬凝这样明白。
可又有谁能说,没有婚姻的牵手一生就不是幸福?!
两人正在说话,却突然听到一声咋咋呼呼的吆喝,顾冬凝扭过头去,就见罗蔷薇带着一顶草帽冲了过来,照着墨成钧就一顿臭骂,“说好了早上9点拍照,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几点了!老娘今天早上8点就到了这里候场了,结果你迟到了两个小时。有钱了不起啊,包场了不起啊,我给你说墨成钧,要不是看在冬凝的面子上,老娘今儿早就撂挑子了!”
罗蔷薇义愤填膺的点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那模样恨不得把墨成钧给扒了皮抽了筋喝了血。
墨成钧却火上浇油的,“哎,有钱就是了不起,包场就是了不起,顾客是上帝,小心我投诉你。”
“滚!”
罗蔷薇奉送他一个字,伸手抓了顾冬凝胳膊就往外走,“走,跟我换衣服去。”
“哎,干什么啊这是?”顾冬凝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给弄懵了。
墨成钧看着顾冬凝被罗蔷薇给拽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气的青筋直冒,“你他妈悠着点,我媳妇儿肚子里两个宝呢!”
“哈?”罗蔷薇风风火火的脚步倏然停住,她扭头猛然盯着顾冬凝看,“真的?”
“恩。”
“你怎么怀孕还瘦了呢?几个月了?”
“反应的厉害。4个月了。”
罗蔷薇是心随意动的行动派,手马上就去她肚子上摸了一把,“嘿,真是有点儿显怀了啊。不过不要紧,我一定会把你拍的美美的。”
说完,她突然顿了顿,扭过头来问顾冬凝,“这孩子是谁的啊?这回是墨成钧的吧?我可听褚轩说了,你第一个孩子不是他的。你厉害,我太佩服你了。”
罗蔷薇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我得跟你学习学习!”
顾冬凝一头黑线,被她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等到了房间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顾冬凝看着挂起来的那身婚纱直接傻了眼,这个设计她之前在杂志上看过,“巴黎名师的最新设计,墨成钧这个贼,我都盯了好久了想要买下来居然被他捷足先登了。全球唯一啊,尼玛的我说等你穿完了卖给我,他居然不卖,这个小气鬼!”
顾冬凝根本来不及插话,就被罗蔷薇折腾着换上了婚纱,繁复的设计将肚子的地方全都遮掩起来,根本看不出怀孕,工作人员在蔷薇的指挥下快速的上妆,盘头,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几乎就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墨成钧进来的时候妆面已经画好了,只是肩膀的地方裸露在外面,锁骨上的伤痕有些明显,罗蔷薇啧啧有声,语气里难掩心疼,“怎么回事啊,一定很疼吧!”
“现在不疼了。”顾冬凝看她拿着遮瑕霜给她涂抹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的轻柔起来她忍不住失笑。
墨成钧站在原地,他望过去,眼底有浓重到化不开的深色,顾冬凝回头看到他,便是挂上安抚的一笑,似乎在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不要在意,不疼了已经。
女人柔柔的笑容绽放在那张如花容颜上,墨成钧竟然一时看呆了。
他一直知道她极美,可他最爱她笑颜如花的柔媚。
如果这个时候,罗蔷薇不要煞风景的插嘴就更好了,“喂喂,你自己安排的今天拍照吧!能不能收敛点,我后期修图很麻烦的好伐,你看看这一脖子的吻痕,盖都盖不住。拿你小兄弟跟你儿子打招呼,你还有没有节操啊!”
“操,你他妈能不能说话像个女人!”
别说顾冬凝已经羞得满脸的红晕,就是墨成钧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罗蔷薇鄙视的看他一眼,“我哪里不女人了?!你赶紧换衣服去,别这里磨蹭了!”
回头等墨成钧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顾冬凝已经出来了,她站在一片紫色的薰衣草中,白色的婚纱铺散开来,他远远看过去,心底溢出满满的幸福感。
男人漫步过去,一袭黑色的燕尾服挺拔俊逸,他站在她身前,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以吻封缄。
男人恣意张扬的眼眸里爱意不曾有过一分消减,这辈子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在不知道所有之前与你结婚,哪怕剩下的时间只是前夫的名义,我也甘之如饴。
风吹过,带着花海沙沙的声音。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全文完)
后续一:
顾冬凝怀孕八个月的时候,陆川见面时候非常嘴贱的说了句,“这就是两个孩子的效果吗?你都快成球了!”
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质疑她的美貌和体型。
但是那时候陆川不明白,所以他每次去找墨成钧都被整的很惨,他吃的饭里总是突然多了盐或者突然辣到极点,到了后来陆川都怀疑会不会偶尔也会把顾展扬的童子尿给他拌饭里。
越想越有这可能,女人心海底针,谁能知道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陆川是越想越是满头黑线,再不敢在他们这里吃饭。
可哪怕这样,顾冬凝还是不解气,要知道,孕妇的情绪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解的,尤其是知道了陆川和唐小菀的情况,顾冬凝就更是火气上升。
唐小菀就是一恨嫁的大龄剩女,人家随随便便抛出个结婚吧,她就点头如捣蒜的什么都答应了,还傻不拉几的说她什么都不要,房子票子车子统统不要。
唐小菀的理由是陆川一上班族应该也存不下一星半点的,她知道她自己,所以也知道陆川,就结个婚而已,租个房子比买房子还合算。
顾冬凝直接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陆川那是高级打工仔,怎么就能没钱了,她私下里问过墨成钧,丫这伙计一年的薪资后面都是挂了好多零的。
只有那傻丫还掰着手指头帮人数钱,顾冬凝不知道唐小菀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但是她一听是火冒三丈,这会儿陆川
来访,顾冬凝不过就是问了句,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陆川竟然直接岔开话题无视她,火气瞬间上来,顾冬凝抄起身边的鸡毛毯子就抽了过去,陆川没料到这孕妇如此火爆,吓的一边躲一边吆喝,“得得,我错了,您悠着点儿!”
墨成钧正从书房里打电话,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动静就赶紧出来,尼玛一看他吓出一身冷汗,就看顾冬凝上蹿下跳的追着跑,男人气急败坏的,“你还怀着孕呢,瞎折腾什么?”
“你跟我说的,给我一巴掌,我断他一条腿,对敌人就要毫不留情加倍回报。”顾冬凝停下动作掐着腰喘气。
操!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墨成钧黑了脸,“陆川她抽你就让她抽好了,你他妈躲什么啊!”
陆川翻了翻白眼,“你家媳妇儿又不是我家媳妇儿,我做什么要这么受虐啊!得了,跟你说的事儿说完了,我走了!”
男人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墨成钧看着顾冬凝,手指点着她额头,“还有句话叫借刀杀人你他妈不懂啊!我是用来干什么的?整他的办法不多的是吗?犯得着你这么费力吗?”
“……”顾冬凝默了默,嘴角却突然染上笑意,“你是刀?”
滚蛋!
心口堵着一股子火,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什么都发不出来,墨成钧咬着牙到底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点她的额头,“我是你男人。”
不是丈夫,也不是前夫,只是,我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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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终于为这个文画上句点了。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各位追文的读者亲们辛苦了。真心感谢你们的鼎力支持,让这样懒惰的四某人走到了今日。我每次结文的时候都在想,尼玛这些追文的菇凉们被我虐惨了,估计我再开文也不会过来了,又不是天生受虐体质哈哈哈,所以倘若有缘我们下个文再见。祝所有菇凉们性福,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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