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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玉盘里的血。
总共有三滴血。
其中一滴是景年的,孤独地飘着,还有两滴,一滴是宁夏孩子的,一滴是司徒明磊的,这两滴血已经溶在一起。
宁夏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孩子的血和自己亲爹的血溶不到一起,却和另外一个人的相溶了,如果上官若儿在这水里加了什么东西的话,那是都溶不到一起或者都分开的啊,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景年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坐在了宁夏的床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前,对着司徒明磊说道,“司徒明磊,说说吧,这是为什么?躏”
宁夏也慌了,这是为什么?
她慌忙跪到了司徒明磊的旁边崾。
“德馨,快把皇贵妃扶起来,这种天气,她如何能够跪在地上!”景年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似乎很信得过宁夏,可是,既然信得过宁夏,那他让司徒明磊交代什么?
这里面的血不是已经说明了宁夏和司徒明磊有染的么?而且,虽然滴血认亲不可信,可是孩子的血明明和司徒明磊的在一起了,而没有和景年在一起,这是为何?
“皇上,臣妾早已和你说过,这个孩子是别人的,你不相信!”上官若儿在旁边煽风点火。
景年的眼睛斜视了一眼上官若儿,说道,“你的罪行,稍后再算!来人,把上官若儿押入大牢!其他人等,都下去!”
宁夏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人都走了下去,只剩下她,景年,还有司徒明磊三个人了,司徒明磊跪着,景年坐着,她站在两个人身边。
“皇贵妃,这件事,是朕和司徒大夫之间的事情,你也下去吧!”景年对着宁夏说了一句。
宁夏一头雾水,只好去了偏殿,始终不明白啊,她始终不明白,皇上要和司徒明磊说什么。
过了许久以后,皇上的声音才传来,说道,“皇贵妃,你可以进来了!”
宁夏走进了殿内,司徒明磊已经不在,只有景年站在那里,他已经命人将那盆仙人掌扔掉了,那炳玉如意,是昔年他的母后留给他的,所以,现在摆在宁夏的案几上,闪着莹润的光芒。
“皇上,方才你和司徒明磊说了什么?”景年忍不住好奇。
景年的心思好像不在这里,说道,“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宁夏,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问了!”
这是宁夏第一次觉得和皇上有了隔阂,景年有事在瞒着她,而且,瞒得是一头雾水。
“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上官若儿呢?”宁夏问道。
“上官若儿危害皇上,陷害皇嗣,还要把不忠的帽子扣在皇贵妃的头上,自然是斩立决!”景年的心神,宁夏有几分搞不懂的样子,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陷害皇嗣?皇上的意思是,知道这个孩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了么?”宁夏问道。
“朕一直相信!你去花南国以前就已经怀孕,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景年说道。
那他刚才和司徒明磊说的什么呢?而且,他明明知道滴血认亲不可信的,为什么还要让司徒明磊验血呢?
片刻之后,有侍卫来汇报,说道,全国的盐业已经提前几日陷入了瘫痪,几乎要面临崩溃,柳大人临危授命,去了云州,那里靠近海边,大部分的盐都是从那里运往全国各地的,而尚梓县的“尚运”亦在猖獗。
景年紧紧地皱了皱眉头,深知,若是这次熬不过去,那么整个南湘国必然会有一场大瘫痪,而且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十几年,他继位也不过两年而已,要老百姓承受十几年的贫困,不仅会让花南国,西辽国乘虚而入,而且会让南湘国民生疲弊,倒退几十年。
“你速速让柳大人着手处理此事!”景年说道,“无论是要钱还是要人,朕会做好他的后盾!”
侍卫下去了。
宁夏看着皇上,心里也在感叹,他太不容易了,为了天下民众,有时候委曲求全,甚至自己的私生活也被置于朝堂之上,让众大臣咀嚼。
宁夏走到了皇上的身边,抚开了皇上紧紧皱着的眉头,说道,“皇上,以前臣妾不理解你的,现在,臣妾知道了,当皇上是这般不容易的,那日你我站在悬崖上往下看的时候,臣妾还丝毫体会不到治理万里江山的不易,可是,和皇上在一起这样久,臣妾终于明白了!”
景年把宁夏揽入怀中,似乎是发自肺腑地说道,“天下万民在朕的心里,宁夏也在朕的心里!朕爱江山,也爱美人!”
宁夏的头又往景年的怀中凑了凑,真想和眼前的这个人化为一个人啊,感受他的身不由已,感受到他的深情厚谊。
“衷宁殿”外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宁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从景年的怀中出来,说道,“谁啊?”
景年苦笑一声,“上官南慕,这宫中的消息传得当真是快!”
说着,上官南慕就走进了宁夏的寝殿,他的一柄宝剑正放在脖
子上,这-------这是要抹脖子自尽的意思?宁夏看了,心里惶惶然,她对这上官南慕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今日必然是听说了自己的妹妹的事情,所以才来找景年的。
“皇上,方才刚刚听闻皇上把臣的妹妹关入牢狱了,而且要择日问斩,臣不明白,臣在前方御敌,臣的父亲一生为了南湘国兢兢业业,纵然有些小瑕疵,可是始终是瑕不掩瑜的,这一点臣深信,若是皇上今日杀了臣的妹妹,臣必然会卸甲归田!丢下这朝中的大小事务!”上官南慕的剑还放在脖子上,若是景年稍有不慎,他就会抹脖子自尽。
“你想威胁朕?”景年咬着牙齿,说道,“你是你,上官博仪是上官博仪,朕承认你们作为臣子是极好的,可是,皇后犯的罪,今日非杀不可!”
宁夏此时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拉了拉皇上的衣袖,让他不要这样意气用事。
上官南慕说道,“可是,若儿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皇上非要斩她不可?别的不说,她终究是皇上的亲外甥女啊!”
宁夏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的事情,皇上已经警告所有看到的人,不许说出去,否则,斩立决,而且,景年也让牢狱的人,不许任何人去探监,碧儿和上官若儿关在了一起,这是关系到皇家名誉的大事,皇上的手指被刺出血,而且,上官若儿还刺伤了皇子的背,这种事情,景年如何能够让它流传出去!
“朕自登基以来,从未乱斩一人,一向宽容,不会随便斩杀她的,如今既是要斩杀,肯定是她犯了不能够饶恕的错误!好了,上官南慕,你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你死也好,卸甲归田也好,始终改变不了朕的心意!”景年执拗地说道。
今日朝堂上怎么这么多的事情,柳家和上官家,这两派死敌,看起来终要有一派今日要消亡了,可若是有一派消亡了,那后果------
景年不是不知道,可是,上官若儿必须要死,上次她把宁夏的女儿身身份爆了出来,让景年手忙脚乱,景年有已经对上官若儿相当反感了,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可是始终是名义上的。
这次,景年是绝对不会放过上官若儿的-----
上官南慕看到景年不为所动,放下手中的剑,留下一句,“如果皇上不答应,那臣明日就将将军的大印留给皇上,卸甲归田,连同臣的老父亲!”
景年只是冷哼了一声。
宁夏看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自然心里也是极慌的。
“上官南慕是朝中的大将,现在朝中-----”宁夏劝阻道。
“够了!朕不想听!”景年知道宁夏要说什么,拒绝了她。
宁夏知道,她是后宫是不可以干政的,可是,她明明知道,皇上这样做不理智的。
这时候,乳娘抱来了孩子,说道,“小皇子睡着了,刚才哭了好大一场,大概是想娘了!”
宁夏刚刚要抱孩子,景年便伸出手,抱过了自己的儿子。
他看着眼前的小皇子,脸上是无比宠溺的表情,和皇后来以前,没有半分分别,因为他自始就知道,这是他的孩子,这还是宁夏第一次见一个男人抱着这么小的孩儿,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那种温柔的表情,让宁夏忍不住一笑,也很感动。
“皇上,孩子就快满月了,还未起名字呢!”宁夏说道。
“景农!这个名字如何?”景年似是信口说出来的。
“景农?”宁夏默默地念叨着,“听起来很不错,不过,皇上,为何要起这样一个名字呢?有何寓意么?”
“这是朕今日刚刚想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土地,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设置,今日,侍卫来回禀盐的问题,朕想到,盐业是一个的基础,而粮食,更是基础中的基础,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同时,朕也希望,朕的孩儿,从小立足土地,有着热火朝天的希望!宁妃以为如何?”景年的手中始终抱着自己的孩儿,对着宁夏说道。
在封建社会,还没有工业,就是有,也都方兴未艾,农业自是他们的基础产业,宁夏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她笑着对景年说道,“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
接着,两个人又相视而笑,仿佛早已经将世事抛下,眼前最重要的便是他们孩儿名字的事情。
“可是,臣妾始终觉得皇上要杀皇后的事情-----”宁夏刚要说,便被景年打断,“此事,皇贵妃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
宁夏只能闭了口,方才上官南慕也说了,要挂职离去,而柳元慎大人-----
她的心里乱极了,过完了今日她就出了月子了,终于可以出门走动了。
第二日的朝堂,非常热闹,众大臣都在说的无非是两件事,一件是柳大人重任宰相的事情,另外一件则是上官南慕未上朝的事情,朝中大臣只是知道景年要斩杀上官若儿,却是没有人知道原因,都在猜测,意见也只有一句话:皇后不能杀!皇后统领后宫,即使要杀也要经过全部
大臣的同意,而今日,皇上不顾众大臣的意见,私自决定,大家当然觉得不能够接受!
言官白璧的话最为犀利,“难道皇帝斩杀皇后,只是为了给皇贵妃腾地方,让她当上皇后么?若是这样,那臣第一个不同意!皇上夜夜专/宠皇贵妃,已经犯了历朝的大忌,如今,又为了皇贵妃迷了心智,要斩杀当今的皇后,皇上已经被皇贵妃迷得失去理智了,不再是昔日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了!”
景年狠狠地咬了咬牙,片刻之后,他说道,“如今的南湘国,虽然才到第二朝,不过国立鼎盛,四方来朝,虽然有盐业的危机,不过,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并非本朝才有,虽则如此,南湘国今年仍然经济繁荣,呈现蒸蒸日上的趋势,如果白大人非说朕不如先前英明神武的话,那朕也没有办法,不过白大人日日上朝都针对皇贵妃,朕倒要怀疑,是不是你和皇贵妃私下有仇,非要置她于不堪的地位了!”
白璧一时哑巴吃黄连,死气白咧地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给景年跪下,说道,“臣只是那日在朝堂之上见过皇贵妃一面,皇贵妃的心智,比十个男子还要厉害,的确有玩转后宫的本事,今日皇后被她打压,亦在情理之中,不过,臣还是希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赦免皇后的罪过,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上官南慕在朝中第一武将的位置也好!”
景年刚要说什么,便传来了侍卫急匆匆的通报声,他跪下,然后对着景年说,“皇上,皇贵妃穿着朝服跪在殿外,请皇上赦免皇后娘娘!”
“什么?”景年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宁夏刚刚生产完,就跪在地上,她还要不要命了?朝上的大臣亦是吃惊,都以为皇后是因为皇贵妃才被打入牢狱的,如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贵妃刚刚生产完,就跪在了金銮殿的门口。
景年已经急匆匆地走下了台阶,向着殿外走去,宁夏果然在那里跪着。
她一身黄色的朝服,上面绣着凤凰的图样,戴着贵妃的帽子,肩膀后面露出了她及腰的长发。
看见皇上出来了,并且,皇上的后面还跟着众臣,她眼神凝重严肃,对着景年磕了三个头,说道,“臣妾今日跪请皇上放了皇后娘娘!”
“宁夏,你赶紧起来,现在天气这般冷,你落下腿疾怎么办?”景年慌忙过去扶她。
“若是皇上不答应放过皇后娘娘,臣妾是不会起来的!”宁夏看了景年一眼,说道。
景年狠狠地咬了咬牙,说了一句,“连你也来威胁朕!”回头看了一下朝上的众臣,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皇贵妃,都不知道为何皇贵妃替皇后娘娘求情,杀皇后,不是皇贵妃的主意么?为何她又在替皇后求情?
“今日事毕,退朝!”景年说道。
众大臣已经知道站在这里是多余的了,言官白璧好像觉得自己有几分对不起皇贵妃,而且,他刚才还说了皇贵妃的坏话,现在,皇贵妃已经用自己的行动扇了他一耳光了,走过皇贵妃身边的时候,他用愧疚的眼神看了宁夏一眼,她面色娴静,肃穆,应该不是装的。
窦少言亦看着自己昔日的这个学生,早就知道她不是等闲之辈,果然不是,如今看起来,竟然能够左右皇上的意见了。
景年看着周围的大臣都走了,他连侍卫也遣走,要扶起宁夏,可是宁夏始终不起来,景年有几分气恼了,“你每次给朕下跪,都是这般,不达到目的不罢休,为何朕每次都要听你的!”
“因为宁夏自以为自己的意见是非常正确的,皇上,现在朝中正是缺人之际,纵然有后继之人,可是朝中的大事,还需要上官南慕这样有经验的人才能够担当,即使皇上不顾及这些,可是皇上既然已经恢复了柳元慎的宰相之职,如果他此次能够把盐业的事情控制好,那便是头功一件,而且,柳元慎此人,极有野心的,如果他此次带功返京,势必会气焰嚣张,而京城中若是没有了上官家,必然没有再能够与其对抗之人,皇上亦不能够‘杯酒释兵权’,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官若儿当真杀不得!若是杀了她,会引起上官家的公愤,柳元慎会更加嚣张。”
景年看了看宁夏,他知道她说的这些极有道理,“可是,他毕竟伤害了你我的孩儿,而且一而再地逼迫朕,还伤了朕!”
宁夏的眼泪哗地一下子就掉了出来,仿佛皇上说到了她的伤心事,她紧紧地咬着牙,说道,“皇上以为臣妾就不气么?她伤害的毕竟是我的孩儿啊,我看到孩儿背上在滴血,我的心都碎了,可是始终,皇上的江山更加重要,而且,我也不想皇上被众位大臣说是为了我,而要把皇后斩杀,如此以后,皇上要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呢,只会留下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名声,那皇上先前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
景年想了许久,大概被宁夏说服了,她也跪在了宁夏的面前,抚摸着宁夏的头发,说道,“在这皇宫中,只有宁夏知道朕的苦楚了!”
“那皇上是答应臣妾的请求了么?”宁夏看着景年,问道。
景年点了点头,“暂时不杀她!你现在可
以起来了吧?”
宁夏这才挣扎着起来,两个人携手在皇宫中走着,走过华灯初上,走过美目湖,走过衷宁殿,景致如故,这是景年从小就喜欢着的地方,也是宁夏很喜欢的地方,可就是在这养心的美景当中,竟然有着如此让人磨心的事情。景年大概觉得自己的决定太过窝囊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在这皇宫中,几时才可以得自由?”
“朝堂就是这样,瞬息万变!皇上一日都不会得自由的!”宁夏也叹了一口气,“皇上不过这几日受了些挫折,便有这般的感怀,实在是不应该啊!”
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的,开始下雪了,宁夏伸出手来,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了,很快就化了的,想起昔日,自己在白马书院和先生,先生那日掸去她身上的雪片,说道,“殿试的时候,不要给我丢人!”
大概景年也想起了此情此景吧,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相视而笑。
景年的笑,有几分不开心,因为做了的决定,被宁夏否决了,他还是觉得不甘心,可是,宁夏说的对,现在不杀上官若儿,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宁夏的笑容之中,已经敛去了昔日开怀的气质,难道是在这皇宫中待得久了,所以也变成这样了。
“等过了年,朕和宁夏出去微服私访,可好?”
“真的?”宁夏忍不住喜出望外,要出宫哎,真好。
“自然,宁夏不是不喜欢这皇宫么,既然不喜欢,那每年我们就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去游玩!”
“皇上,宁夏真真喜欢啊!”接着,她的双手又攀上了皇上的脖子,仿佛自己还是昔日先生的学生,而皇上是那个睿智的先生。
远远地,走来了一个人,大概宁夏和景年太过投入了,所以还未有注意到,旁边,正有一抹浅绿的颜色正在靠近他们。
“臣妾给皇上请安!”柳云儿的声音传来。
宁夏蓦地一惊,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柳云儿被关入冷宫的时候,她还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柳云儿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如今回来,昔日的大理寺少卿已经变成了皇贵妃,宁夏想想,也知道柳云儿恨死她了,而且,这个柳云儿昔日还对她有过爱慕之情,爱慕那个女扮男装的宁夏。
如今,同伺一夫了,宁夏真的觉得尴尬极了。
“平身吧!”景年亦是冷冷的样子,他松开了宁夏。
柳云儿看了宁夏一眼,想不到昔日英气逼人的宁公子,今日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皇上的皇贵妃,关于宁夏的事情,皇宫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而关于皇贵妃的坊间传闻也多的是,她怎会没有听说?
宁夏恍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尴尬的,对着皇上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臣妾要回宫换换衣服了!”接着就离开了。
脚步却是那么慢的,她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柳云儿要和皇上说什么,柳妃的身份是她亲自封的,可是,亲自为自己的老公挑老婆,这样真的好么?宁夏今日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为皇后求情,柳云儿已经复位,看到她要和皇上说话,自己主动腾位。
这不是她的性格啊,几时她也变成了这样畏畏缩缩的人了,可是,她爱上的那个人始终是皇帝,原本她以为皇帝只要左右权衡,处理好和朝中大臣的关系就好了的,可是,如今,她在皇贵妃的位置上,才发现,一切都不是那样容易的,她现在已经深深地明白了,去年先生站在悬崖上深思时候无奈的心情。
她不解无奈,而且心痛!
而且,她深深地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此后这样的日子还长,这一生,她都要在皇宫中与不同的女子周,旋,她亦不知道,景年能够捱得过上次,这次是不是也能够捱得过去?日后,她年老色衰,景年却还是皇上,每年都会有新人进宫的,今年的九月份,景年没有选妃,可是,宁夏知道,明年,朝中的大臣定然不会放过他!
柳云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冷宫中,前些日子,不是因为她伺候皇上不周而被打入了冷宫,而是受到了柳家的牵连,而且,她自己也涉身其中,所以,这次出来,她是小心翼翼的。
现在,她的身后还跟着迎紫!
纷纷素雪中,她站立那里,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她的头上,她生得本就是极美的,眼波如水,面犯桃花,如此一来,更是娇俏可人!
而景年,此时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那里,飘飘洒洒的大雪中,他双手负立身后,眉头微皱,他身子挺拔,如同苍松,俊朗不羁,许久不见,他似乎又变帅了。
“夫君-----”柳云儿叫道,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的,因为眼前这般俊朗的人就是她的夫君,是父亲为自己选定的良人。
景年初初听到这个称呼,感觉有些怪异,因为,平时只有宁夏这样称呼过他,他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只是宁夏一个人的“夫君”的,现在,柳云儿这一声,他才意识到,在后宫,他是许多人的“夫君”,而宁夏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大雪纷飞,柳妃不在自己的房
中呆着,出来干什么?”景年问道,声音不冷不热,眼睛扫过柳云儿的脸便转到了华灯初上的桥上,那天,他看见了宁夏和司徒明磊站在这里,宁夏的手放在司徒明磊的手里。
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皇上,今日臣妾去了翰林院看了这几日的安排了,而且,翰林院负责听房的人也来告诉臣妾了,今日臣妾侍寝,臣妾已经安排好了宫里的人,特意做了皇上喜欢的糯米糕,也准备了皇上喜欢的龙井茶,今夜,臣妾和皇上一起看雪,可好?”柳云儿自顾自地说道。
景年却是皱了皱眉头,翰林院虽然是这样安排,但是他几时答应过?这柳云儿提前把话说在前面,是不允许他拒绝的意思么?寻常时刻,他都是去宁夏的宫殿里住的,纵然她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可是,只要和她在一起,景年就觉得很温暖,他喜欢宁夏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如今又添了奶香,这种气味,让他沉迷,让他每日每日都离不开宁夏,可是,如今,柳云儿竟然如此安排!
“好啊!把酒煮雪话来年,朕一直向往这样的生活,相信今夜,朕和柳妃看着炉火中的火在烧,看着这大雪纷飞,慢慢地从纷纷扬扬变了鹅毛大雪,直到看不清视线,定然是一种很好的享受的!”景年说道,其实,这话虽然是和柳云儿说的,不过心里想着的却是宁夏,宁夏围着篝火,她的脸上映出那般温柔的,母性的光彩,说道那日在白马书院的情形,说起她对先生的爱慕,那样的景象才是真美。
“皇上这是答应了么?”柳云儿说道,惊喜的眼神可见一斑,她嫁给皇上这许久以来,皇上还从未这般痛快过。
“自然是真的!云儿也是朕后宫中的女人,也是属于朕的女人,若是朕总是冷落你,始终对云儿也是不公平的!”景年说道,“好了柳妃,回去准备吧!等到黄昏十分,朕会去你的寝宫的。”
说完皇上,转身就走。
望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身影,柳云儿感叹:他的夫君多么的帅气啊,想到今日就要与他圆房了,自己心中竟然无比的激动,不知道被这样的一个人抱着会是什么感觉,与他做春宫图上的事情,会是怎样的舒.爽,她还是处.子,这种感觉还从未体会过,想想都觉得脸红心跳。
景年去了宁夏的“衷宁殿”,“衷宁殿”的宫人正在把炉子抬到门口,宁夏一身大红的衣衫,在指挥着,自从生了孩子,她的体形不仅没有变化,而且,更加纤细,她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大红的颜色,更加适合她了。
“皇贵妃这是在干什么?”宫人们看到皇上来了,慌忙给他请了安,然后接着忙碌。
“皇上和柳妃谈完了么?谈得可好?”宁夏的口气中有几分不自觉的醋意。
景年却是笑笑,始终没有把今天晚上他要去柳妃寝殿的话告诉宁夏,也没有回答宁夏的话,说道,“朕看出来了,宁夏这是要把酒看雪?不知道宁夏有没有为朕准备一杯水酒呢?”
“皇上错了,臣妾今日准备在雪中抚琴呢,自从那日皇上夸赞浅雪姑娘的琴弹得好以后,臣妾也决定要赶紧练习这古筝的本事,聊以自慰也是好的,皇上如果有兴趣,就坐在火炉前听臣妾弹奏一曲吧!”声音也是冷冷的,景年知道她在生什么气。
宁夏从他身边走过,要坐到案几旁边的时候,他抓住了宁夏的肩膀,眼睛望着宁夏的眼神,笑道,“怎么?吃醋了?”
宁夏却是将眼光瞥向一边,说了一句,“臣妾自是知道自己不是皇上在这后宫中唯一的女人,皇上可以和其他的女人一起睡,可以冷落臣妾,可以和其他的女人闲话家常,可是,宁夏始终做不到这般大度,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皇上的爱,分享皇上的身体还能够做到心安理得!”
其实,这句话,她想了又想,是不该说出来的,今日却不知道为了什么,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她的眼角含着一滴泪,因为怕眼泪掉下来,所以,赶紧离开了景年的身边。
坐到案几前,抚起琴来。
景年听了宁夏的一席话,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转身,而宁夏亦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弹着琴。
这首曲子是这样清丽脱俗的,不同于许多古曲一样,这流畅而动听,极其适合下雪的时候弹奏,景年从未听过这般动听的曲子的,他坐在火炉的边上,微微眯着眼睛,眼睛里却是那样的景象,漫天大雪中,他和宁夏身穿斗篷,在携手走路,前路是漫漫的白雪,一如他们的脚下,这首曲子没有许多的硌塞之处,整首弹下来,竟然如此让人心旷神怡,如同置身在白茫茫的大雪中。
雪中,他和宁夏含笑看着对方。
一首曲子完了,宁夏的琴声亦停止。
“这首曲子叫什么?怎么如此动听?”景年忍不住问道。
“这首曲子啊?”宁夏离开了案几,来到景年的身边坐下,问道,“皇上从这首曲子当中听出什么来了?皇上可以自行给这首曲子取一个名字。”
“初初听到这首曲子,便觉得心旷神怡,让人
心胸开阔,而且还有些感动的情怀,朕想到了自己和宁夏漫步在雪中的情形!朕说的可对啊?宁夏快告诉朕,这首曲子的名字。”
宁夏抬起眼睛来,看着皇上,说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雪中情》!”
那是《雪山飞狐》的主题曲,宁夏相当喜欢的,所以用古筝学着弹,如今,竟然弹得不错了。
不知道为何,景年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良久!
直到傍晚过去,黑夜的到来。
在漫天的黑夜当中,只能看到片片的白雪撒下,整个天地都安静。
“朕今夜要回中宁殿去住了!”景年起身,和宁夏说道。
宁夏没有说什么。
她的双手还放在火炉上烤着,她的眼睛亦没有抬,只是点了点头。
景年亦没有说什么,抬脚便进入了“衷宁殿”门前漫漫的大雪之中,脚步落在雪上,“咯吱”“咯吱”地响,转过了中宁殿的弯,他的脚步向着“流云阁”走去。
柳云儿已经换了衣服,纵然今日外面天寒地冻,可是她的房中却是洋溢着暖暖的气息,她正在殿前挑着炉火,身上一身绿衣轻衫,头发也散在肩上,似乎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不过景年却知道,她这随意当中的不随意,必然是刻意打扮过的。
看到景年过来了,柳云儿慌忙给景年请安。
她站在景年的身后,把他的披风摘下来,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她好像就是解不开皇上披风上面的抽扣,站在皇上的面前,柳云儿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那种蛊/惑着她的男性的气息扑入她的鼻息。
原来,皇上的身上是一种龙涎香!她把这一点深深地记在了心里,或许日后,会派上用场。
“皇上,臣妾解不开这个扣啊!”柳云儿弱质纤纤的样子,对着景年说道。
“柳妃当真解不开?”景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