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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德馨问自己腹中孩儿的事情,宁夏擦了一下嘴角,说道,“还早着的事情,再说都还没有确定!”
不过,她自己心里却是有数的,定然是有了,月事都几日未来了,而且,再加上自己的反应,她生过一个孩子了,知道怀孕的感觉,她面露神往的表情,心想,这个孩子会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呢?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柳云儿正躲在“美目湖”畔的一棵树后面,她听到了宁夏和德馨的对话,看起来,宁夏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可是---可是皇上不是不举的么?难道现在已经好了崾?
可是不对啊,皇贵妃现在有反应了,那么一个月前皇上就应该行了的,可是,一个月以前,那是皇上刚刚从她的皇宫里走了以后不久啊,难道皇上刚从她的寝殿里走了就恢复了?
他都恢复这么久了却为何不来找自己?还是---还是皇上根本就是骗自己?可是,那日看到皇上明明就是“不举”的症状,难道,她那般撩/拨他,他就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么?
柳云儿狠狠地攥了攥自己的掌心,皇上,更可恶的是宁夏?果然如朝中大臣说得那般,独断专宠!
柳云儿离开了美目湖!
此时,金銮殿里,柳元慎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的身边还跟着高焱,两个人齐齐给皇上跪下。
“臣柳元慎,臣高焱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二人齐齐地向皇上跪拜躏。
景年面带笑意,说道,“两位爱卿力挽狂澜,挽回了南湘国极大的损失,柳大人功不可没,高焱-----”接着他转头看向高焱。
高焱张着嘴,正在看着景年,为何,为何皇上长得这般像昔日的先生?宁夏是皇贵妃,而且,那次,高焱请先生和宁夏吃饭,先生竟然想都没有想,就说,“高焱要去尚梓县----”当时,他纳闷极了的,原来,原来,今日的谜底已然揭开,先生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先生。
看到他这般惊讶的样子,景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高焱,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现在高焱听封!”
高焱慌忙跪在地上,有几分诚惶诚恐的样子!
“高焱此次和柳大人成功地解决了南湘国的盐业危机,乃大功,今日封为礼部侍郎!”景年说道。
柳元慎却在纳闷,明明应该将高焱封为掌管盐业的官职才对,为何要封为礼部侍郎?礼部侍郎专司宫中的礼仪,帝后的设置,宫殿的拆迁事宜,和盐业半分关系也是没有的啊。
景年却已经下朝,心想,现在朝中开始有宁夏的人了,日后,无论是她的政.治意见还是她成为皇后的路,必然会越来越顺。
景年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要回中宁殿的,却忍不住走过华灯初上,站在高高的拱桥上,宁夏曾经将华灯初上的名字写进了对联,他口中喃喃地念叨,“华灯初上!”
因为在沉思着,所以连旁边有一个人上来了桥上,也没有留意到。
“皇上!”高焱给他行礼,跪拜。
他看了高焱一眼,说道,“你我昔日有师生的情意,比起朝中大臣,自是更加亲厚,起来吧,不用拘礼!”
高焱这才站了起来,方才先生说过他们曾经有过师生情谊,瞬间,昔日的那些事情都扑面而来,想想,现在的宁夏又成了先生的皇贵妃,他忍不住笑笑,说道,“先生,在白马书院的时候,宁夏就多番打探先生的情况,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宁夏就对先生有了预谋了!”
不知道为何,说起昔日,高焱真的对先生没有了半分的介怀,直接称呼起“先生”“宁夏”来。
“哦?”景年似乎很感兴趣,虽然一早他就知道宁夏对他有意思,纵然宁夏从未表现出来,但是宁夏却不知道,第一眼动情的人,其实是他,“说来听听!”
高焱低了一下头,终究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白马书院,没有那般的勾心斗角,没有那许多的斤斤计较,大家之间的那种深情厚谊,而且,那时候,他还经常开先生和宁夏的玩笑,不过,看起来,今日两个人当真成了,他自然很高兴,今日的天子和皇贵妃,一个曾经是他的先生,另外一个是他昔日的好友和同窗。
今日虽然是春天,但是天气阴沉沉的,有些要下雨的感觉,两个人在春寒料峭中说起了昔日的种种,先生的嘴角一直含着笑,如果在白马书院的时光让他认识了宁夏,他永不后悔离开皇宫的那一段日子,他多么希望那段时光可以定格。
高焱聊得也很开心,不过最开心的还是自己重新又回到了京城,和先生,和宁夏再次见面。
景年看了他一眼,说道,“高焱在宫外的府第,朕正派人打理着,不日就可以入住,你这几日,现在南湘国的官驿住几日吧!”
高焱拱手称谢,看着先生下了拱桥。
景年刚刚回了中宁殿,便看见柳云儿的身影,她喜欢穿绿色的衣服,尤其在这春日,显得更加娇俏,眉眼更加分明,不过,景年始终不喜欢她眉底的那份
做作和心机,从一早开始,他就喜欢宁夏眼底的那份干净和纯正,身为南湘国的皇帝,他阅人无数,女人见得虽然不多,不过,他喜欢的却是那一种人,干净,明朗,身上有着孩子般的*,让他觉得生活非常美好,而宁夏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所以,他才这般离不开她。
“柳妃何事啊?”景年问道。
柳妃给景年伏了一下身子,说道,“皇上,臣妾在宫中,特意给皇上做了些糯米糕,还请皇上尝尝!”接着,让迎紫把食盒拿出来,从里面端出来一个白玉瓷盘,白色的糯米糕放在这白玉瓷盘上,当真是好看的,糯米糕上,还点缀着几颗很好看的玉枣。
景年看了一眼糯米糕,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这糯米糕虽然朕爱吃,可是柳妃你天天送,朕也有烦的一天啊!”
柳云儿的脸煞时变得涨红,她慌忙给景年行了个礼,说道,“对不起皇上,臣妾不知道,不知道皇上现在喜欢吃什么了?”
景年想了许久,他站在柳云儿的面前,他本就身材挺立,比柳云儿高了一头还要多,站在柳云儿的面前,那种强烈的男性气息压迫着她,让她不能喘息了,景年的眼睛像是深海里的星子那般,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光辉,柳云儿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满脸全是害羞的神情,心想,如此有男子气概的一个人,怎么会“不举”呢?而且宁夏都已经怀孕了,他也不可能不举,除非,宁夏的孩子是别人的,不过,上次听宁夏的口气,皇上好像还不知道她怀孕的。
她在颔首想着,脸红着。
景年亦在观察着她,良久以后,景年说道,“有一句话不知道柳妃听过没有?叫做‘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对于吃的,朕向来如此,不是柳妃的糯米糕做得不好,而是因为柳妃做的和朕的母后做的味道有些差别,母后的糯米糕甜而不腻,味道爽滑,许是和柳妃的手法不同吧,所以,终究味道有差别,而朕,对吃得又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人,不过柳妃已经连续给朕送了数日了,朕先前未曾开口,今日想告诉柳妃,以后还是不要送了吧!”
这话,景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说的是吃东西的态度,亦是他择妻的态度——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那个人是宁夏,不过,他是永不会把宁夏的名字说出来的,因为那样无疑会给宁夏树立敌人,让她在这皇宫之中步步维艰。
可是,他以为自己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了么?皇宫中盛传皇上和皇贵妃的消息那样多,柳云儿又时时刻刻关注皇上的事情,定然是知道的,“那皇上知不知道皇贵妃-----”似乎柳云儿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闭了口,心想,这件事情,皇上还是不知道的好。
“宁夏?”皇上微微皱眉,“她怎么了?”
“哦,没什么,臣妾只是想起昔日皇贵妃断案,那般抽丝剥茧,明察秋毫,差点把皇上的风头也盖过了!”柳妃说道,巧妙地挑拨着景年和宁夏的关系,哪个男人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呢?相信,九五之尊的皇上也受不了吧。
想不到,景年却是朗声大笑,他说道,“朕也觉得!”
这声笑,当真让柳妃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难道皇上一直把宁夏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吗?可是,不对啊,如果皇上一直把宁夏当作男人看待,那宁夏如何怀的上孩子啊?
她也想怀孩子的,可是,她要如何说呢?身为女子,这种“求.欢”的话当真不应该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这时候,她看见自己先前送给景年的鸳鸯荷包随意地放在案几上,受到了启发,便说道,“皇上,你看这鸳鸯戏水,在水中相濡以沫,竟然是如此动人的!”
景年这才看见,她绣的那只荷包,上次自己拿出来就顺手放在那里,忘了收了,竟然被她看见了。
“是很美!”景年想到,好像宁夏从未给他绣过这种女红的东西。
柳妃看到皇上还不明白她的心意,有些急躁,说道,“距离上次皇上去臣妾的寝宫已经过去数月了,不知道皇上现在可好了?”
景年愣了片刻,万万料不到她竟然提出了这种请求,低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朕----还未好!”
“还未好?”柳云儿仔细思虑着皇上这句话的真假,看起来,皇上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君无戏言,而且,皇上也没有理由骗她一个小女子,可是-----可是,如果宁夏的孩子不是皇上的,那又该是谁的呢?
宁夏和别的男人有染?那她又要做什么呢?
现在的宁夏,早已不是昔日,昔日宁夏还是一个男儿身,她对宁夏还怀有幻想的,不过今日----
她定要让皇上不要在宁夏的寝殿里睡了才好。
柳云儿看到皇上不为所动的样子,对着皇上说道,“皇上,今日臣妾的爹爹回来了,臣妾想回家去看看!”
景年已经站在案几前写着东西,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了一声,“哦,好!”
皇上始终对柳云儿这副态度,她觉得心里
委屈得要命,便和迎紫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件事情该如何操作。
暮色四合,太阳落山,纵然春日天光虽长,可是渐渐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郑唯去过宁夏的寝宫了,说皇上要日夜批奏折,今夜暂时不来“衷宁殿”住了。
宁夏点了点头,心想着,要怎样告诉景年自己又怀孕的事情,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告诉他比较好。
已是掌灯十分,宁夏从殿外遛弯回来,进了衷宁殿,德馨拿了火折,准备点燃灯烛,宁夏的脚却猛然被什么抓住,好像还伴随着人粗重的呻.吟声还有喘息声,她吓得叫了出来,德馨的胆子更是小得可以,在宫里大叫了起来。
宁夏低下头,才看到在她的床下,躺着一个人,现在正拉着她裙裾的一角,宁夏慌忙拿着火折低下头去看了起来,那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说道,“宁夏,救我!”
这个人,不是司徒明磊是谁?
向来,宁夏都觉得司徒命了干净利落,在她的印象中,洒脱俊逸的,为何会弄成今天这副模样。
她摇着司徒明磊的身子,说道,“司徒明磊,你怎么了?”
“救我!宁夏救我!”他只是在喃喃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宁夏赶紧让德馨把他扶到里面的暖阁里,现在是夏天,暖阁里没有人,此事亦只有宁夏和德馨知道,宁夏知道后宫的女子窝藏男子是大罪的,所以叮嘱德馨千万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
司徒明磊不是太医院的大夫吗,为何伤成这般样子?
暖阁和宁夏的寝殿有一道厚重的门隔着,在暖阁里说话,外面应该听不见的,宁夏想了很久很久为什么司徒明磊为什么让自己救他,想来想去,大概因为整个南湘国的皇宫中,司徒明磊和宁夏认识得最早,和她的交情亦是最深厚,所以,受伤了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让宁夏救他,而且,有一件事情,宁夏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这件事情必然是司徒明磊的私密事,若非如此,他自己身为太医院的大夫,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太医给他诊治的,为何跑到宁夏的寝殿来,所以,宁夏嘱咐德馨千万要保密。
更久更久以后,宁夏思虑今日之事,才知道,从那一刻起,命运的转盘开始转到了她的身上,从那一刻,注定她的人生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躲也躲不掉,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从她救了司徒明磊那一刻开始,之后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因不是司徒明磊,他只是一个引子,让她在皇宫中所有的不痛快和不如意,悉数暴露了出来,似乎,命中注定她和景年是要分离的!
司徒明磊的脸上,血迹还有尘土弄得他英俊的面庞好生狼狈,德馨洗了一条热毛巾,宁夏给他擦了起来,渐渐地,显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司徒明磊,司徒明磊----”宁夏轻声叫道。
司徒明磊似乎痛得要命,他说不出来话,只是指着自己的左胸,宁夏不知何故,撕开了他左胸前的衣服,他的左胸,有一个很大的疤痕,宁夏忍不住吃惊了一下,原来,他真正的伤口在这里,宁夏小心地拿着蜡烛,检查着,把他身上那些张开的碎肉拨开,有一个圆圆的金色暗器在里面。
司徒明磊看着宁夏,说道,“帮我取出来,然后,帮我涂上金创药!”
宁夏虽然略懂医术,可是对于这种古代的手术还从来没有做过,便问道,“我手法不佳,你要是痛如何办?”
“你不用害怕,除了你,整个皇宫中,我想不到可以替我疗伤的第二个人,而且,宁夏,此事,务必瞒着皇上!”司徒明磊说道。
即使司徒明磊不说这句话,宁夏也知道的,所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司徒明磊一眼,因为她略懂医术,所以“衷宁殿”中常备着一些用以治疗的用品。
宁夏命德馨取来了剪刀,消毒棒,麻醉剂,还有金创药,纱布。
她又看了一眼司徒明磊的伤口,她从未做过这种小手术,尤其在这古代,医学条件简陋,让她觉得有些下不去手,她一手拿刀,一手拿剪,动作虽然熟稔,可是额上的汗还是涔涔地冒出来。
“没事,你先用剪子小心地把我碎肉剪开,注意剪的顺序,别越剪越乱,挡住了你的操作视线就好!”司徒明磊对着宁夏笑了笑,大概怕宁夏心里有压力,所以,他的样子有些故作轻轻。
德馨在一边已经听得毛骨悚然了,剪---肉,想想就觉得牙齿痛得很,她慌忙对着宁夏说道,“皇贵妃,奴婢在门口给您守着。”
宁夏点了一下子头,做了一次深呼吸,就开始在司徒明磊的身上涂上了麻醉散,然后开始剪起了他身上带着血迹的碎肉来。
她一边动手一边看着司徒明磊的表情,他痛得脸色苍白,纵然已经用上麻醉散了,可是这麻醉散的效果还是不太好。
可能怕他痛得难受,所以宁夏和他说起话来,“你会武功?”
“略懂一点!”
“你和谁打起来的?怎么在我
这衷宁殿里?”宁夏低着头,现在,她在努力地挑着嵌在司徒明磊肉里的那个金色的暗器。
“对不起,宁夏,这些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我以后再和你说吧!”司徒明磊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
虽然他不告诉宁夏,可是宁夏却是知道,他定然是有难言之隐,所以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良久以后,她从司徒明磊的左胸里挑出了一个金色的花瓣,这个花瓣当真是漂亮的,做女人的头饰都会很漂亮的。
“一个女人?”宁夏问道。
司徒明磊没有说话。
宁夏把金创药撒在了他的伤口上,用纱布包了起来,然后说,“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别出声,今夜皇上不会过来了,这暖阁非常安全,皇上轻易不会涉足,你好好养伤吧!”接着给他盖上了被子,宁夏就出去了,心却一直在咚咚地跳,在自己的卧室里不断地踱着步子,思量这件事情的厉害,她也知道她不该救司徒明磊的,而且,还让司徒明磊住在了她的暖阁内,这无异于给她装上了一颗定时炸弹,可是,他现在肯定是不能够走的,等明日再说吧。
宁夏一夜都不能够好好地安睡,第二日,她早早地起床,去了暖阁,想看看司徒明磊的伤势,正是寅时,宫里几乎还听不见人声,空气中还有着氤氲的雾气。
司徒明磊还在睡着,宁夏不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打斗,为何他被打成这样,宫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动静,而且,那朵花,那朵花----,那分明就是一朵女人的花。
大概因为伤势很疼,所以即使司徒明磊辗转反侧,宁夏也能够看到他额上的汗,他在翻向宁夏身边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他说了一句,“宁夏你来了?”
“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宁夏问道。
“好多了!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一会儿就走!”司徒明磊正挣扎着把外面的衣服穿上。
宁夏没说什么,她也是这个意思,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穿起衣服来。
景年批了一夜的奏折,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泛白了,他从案几边站了起来,看起来,今夜应该是睡不成了,盐业的事情已经解决,已无后顾之忧,他很欣慰,这南湘国终究在自己的手上蒸蒸日上,他穿着一身寻常的龙袍,走出了中宁殿,不自觉地,步子往宁夏的寝殿走去,想必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起床。
景年喜欢看她酣睡的模样,那样眉目清新,那样无辜单纯,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样子,景年想着,唇边就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恬淡的笑容,这皇宫虽大,可是终究有他心爱之人。
他慢慢地踱进了“衷宁殿”,步子很轻!
“衷宁殿”里,果然很安静,应该还都没有起床才是,他走到宁夏的床边,有些微微的吃惊,她的被褥已经叠得整整齐齐,似是早就睡着了,又像是从来不曾睡过,她去哪里了?
景年在“衷宁殿”里四处寻着,这时候,从暖阁那边传来轻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她。
他走近,暖阁的门虚掩着,他本来要推门进去,这时候,却传来一个男声,景年紧紧地皱了皱眉头,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过去,司徒明磊躺在暖阁里,正在穿着自己的外衣,而宁夏坐在他的身边。
他的眼睛眯了眯,心里说不清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一直看着,看样子,司徒明磊似乎要离开。
对宁夏,他一向抱着非常非常信任的态度的,就算上次上官若儿要求滴血认亲,可是他想都没有想,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那时候,他也知道宁夏从未和别的男子有过暧昧,除了他,她从未对别的男子动过心,不过,相信是一回事,如今亲眼见到了又是一回事。
从他见到司徒明磊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心悸,似乎将来要有什么事情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息息相关,如今,他躺在宁夏的暖阁里,正在穿衣服。
他的五指握得很紧,心竟然是那般痛的,有着酸楚的气息。
司徒明磊似乎要走出来了,他赶紧退出了宁夏的“衷宁殿”。
司徒明磊出门后,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才向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景年重又走进了宁夏的“衷宁殿”,和司徒明磊走的时间差不了片刻。“皇上,你怎么来了?”宁夏的神情有几分不自然。
“朕刚刚批奏完奏折,没有睡,所以来看看宁夏!宁夏昨夜睡的可好?”景年仔细地看着宁夏的眼神,果然,她一说谎脸上就会有所表露,此刻的她,眼睛闪烁着,终究是逃不过景年的眼睛。
“挺好的!我---我刚刚起床,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想不到就碰上了皇上,好巧!皇上昨夜一宿没睡,不如在臣妾的床上睡会儿吧,今日可还上朝么?”宁夏走到了景年身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床边走去,把铺盖给景年整理好,接着开始给景年脱衣服。
“皇贵妃今日表现有点反常,无事现殷勤,非奸即盗,”景年的嘴角仿若有几分笑意,对着宁夏说道,好像是在开玩笑,不过,他的心里,始终都如明镜
那般清晰,他知道他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那皇上说,臣妾是想奸还是想盗呢?”宁夏把景年压在床上,嘴角亦露出一丝笑容,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出来,景年是在试探她的意思,以为这是景年明显的挑.逗之情,所以她也顺势接了下去,“臣妾今日在宫中,已经不是昔日,好像不缺钱!”
意思很明显,不缺钱,那就是要“奸”的意思喽。
竟敢和皇上开这种玩笑,当真好大的胆子。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宁夏一人敢和皇上开这种玩笑了。
因为昔日,她认识皇上的时候,和皇上没有任何身份上的差距,纵然师生有别,可那是辈分上的差距,和身份无关,所以,和皇上在一起,她很放得开的。
此时,她伏在皇上的身上,一根手指抚摸着景年的唇,那样柔软而性,感,如此让她着迷,她的双手又攀住了景年的脖子,和他深吻起来。
“皇上你可知----”宁夏喃喃地说道,本来想告诉景年自己怀孕的事情的,可是唇却又景年封住,她说不出话来了,现在,景年已经在吻着她,把她压在了身下。
片刻之后,景年的动作突然停滞,眉头紧紧地皱了皱,因为,他闻到宁夏的衣服上有一股很浓的药味,金创药,还有淡淡的中草药的气息,这种气息,他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闻过,那个人是——司徒明磊。
他今晨刚刚从宁夏这里出去,从时间判断,景年知道他是昨夜来的,在暖阁里睡的,那昨夜,宁夏睡在哪里?
若是她敢在皇宫里背着他偷男人,那景年,当真是会把她凌迟的!
宁夏却始终不说起昨夜之事,而且,现在还和自己用起了“美人计”,连自己的身子都献出来,只是为了遮掩后面那个男人。
景年把宁夏推到一边,说了一句,“朕累了,要睡了!”
宁夏便说道,“那皇上好好睡吧!”
接着她起身,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发现什么吧。
今日上朝,众朝臣似乎意见非常一致——要求清君侧,诛杀奸.妃。
景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有了此种想法的,第一个提起此事的人虽然不是柳元慎,但是柳元慎的意见最强烈,并且愤慨激昂,好像他宠,幸宁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一样,柳元慎从妲己褒姒说到杨贵妃,全是玩女人亡国的例子,虽然柳元慎的样子慷慨激昂,不过景年却是知道这必然是柳云儿昨日对自己的父亲说的,而柳元慎亦不辜负他女儿的期望,如今就开始给皇帝出了这般的难题。
“若是皇上定然要做那个玩女人玩到亡国的昏君,臣定然不会拦着!”柳元慎这句话,说的如此之难听,也不过仗着他最近在盐业方面取得的重大成绩,知道皇上定然不会杀他,若是连他也杀了,那皇上当真是昏君了。
对此事,景年已经听过千万遍,耳朵已经起了茧子了,心已经麻木,引不起他那么大的愤慨,这些大臣,以为自己没有七情六欲么?感情说拿起来就拿起来,说放下就放下?
他早已情根深种,此生难以收回。
今日清晨看到她对自己不说实话的时候,的确想把她凌迟的,可是,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却又开始想她了。
可是,那个人,也同样想他么?若是想,为何背着他偷男人?
虽然景年知道,宁夏偷男人的可能性极小的,无论如何,这是在宫中,而且“衷宁殿”就在他宫殿的后面,稍微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便会知道,他关心的是,她和司徒明磊之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甚至连他都要瞒着。
如今,朝上的大臣似乎一副不把宁夏从后宫赶走不罢休的架势,若是她始终和自己一条心,那也罢了,他无论如何会护她周全,可是,她偏偏在这个当口,和司徒明磊有了这种*,还要瞒着他。
“退朝!”对于众大臣的意见,景年没有说自己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回了中宁殿。
刚刚坐定,宁夏哭着的声音便传来,有些声嘶力竭,似是对人生再也没有希望的感觉,万念俱灰,她这是怎么了?
她进了中宁殿,“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景年的面前,双手扶着景年的膝盖,说道,“皇上,臣妾的孩儿不见了!”
景年刚刚端起一杯茶要喝,听到宁夏这句话,一下子,茶杯掉在了地上,那是宁夏的孩儿,也是他的孩儿,“什么?”
“皇上,臣妾今日清晨去乳娘那里看孩子,可是,乳娘说她昨天夜里明明和孩子睡在一起的,半夜还醒了几次看孩子有没有蹬了被子,可是今天清晨,孩子的身影却是不见了,他那么小,还不会走,定是被人偷走了,可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办这种事情啊!这可是在皇宫啊。”宁夏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你宫里都找过了?”景年问道。
“全宫里,臣妾都已经找过了,可是始终没有孩儿的身影!”宁夏说道。
景年
已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自然疼爱有加,丢了孩子如同丢了命一样,他自然知道宁夏的心里有多么痛楚的。
“那昨天晚上,宁夏的宫里,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景年问道,这般明显,问的就是司徒明磊的事情,他的心也无端地紧张起来,若是宁夏骗他,他当真连一丁点原谅她的理由都没有了。
宁夏的眼睛眨了眨,半晌后咬着牙说了一句,“没有!”
司徒明磊和她说过的话又在她的耳边闪现,“皇上不信任我的,一直不相信,因为我和宁夏从花南国一起来的南湘国,这中间,宁夏在花南国住过几日,而且,又因为我的身份不明,立场不明,皇上对我的猜忌更加深了,滴血认亲那日,皇上明明知道滴血认亲是极为不可靠的,却偏偏也让我去,不过是想让我在此等的招数面前,如实地招认和你的关系,他早已经知道上官若儿根本就没有在水里放明矾,明矾是放在仙人掌的叶子上面,所以,他和自己孩子的血始终溶不到一起,虽然他们终究是父子,因为上官若儿根本不想让他们溶;他却还让我去,不过是想让我在看到我和你孩子的血溶到一起的时候,他以为我定然会心虚,必然会招认和你的关系的,我和你哪有什么关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这些自然是知道的!”
初初听完了司徒明磊的这些话,宁夏大骇,景年的心机竟然这样深么?而且这般不信任她么?如果这般不信任她,那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世上最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也要充满了猜疑的话,那人和人之间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那一刻,她的心凉了!所以今日,她始终没有把司徒明磊曾经在她的寝宫待过一夜的话说出来,若是他再有误会,那怎么办,孩子的失踪究竟和司徒明磊有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私下里去问他。
不过,因为这个孩子是景年的,而且,他终究是这皇宫中的皇帝,是南湘国权利最大的人,所以,她还是来求他的,关于腹中还有他另外一个孩儿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