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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睦与九庄内的伙计说笑时,皇宫之内正遭巨变。皇帝遇刺,病危之时有意传位二皇子秦恬,秦知何已查出常培贪污受贿之证据已禀告皇帝以待时机铲除常氏一门。但不知为何走漏风声,常国公比皇帝先行一步。
皇后带常培领军入宫,胆敢有人阻拦,杀之!皇宫禁地于他们兄妹竟是如入无人之境。常培将皇帝、秦知何围困尚书房,命人将二皇子秦恬首级扔入房中,逼迫皇帝写退位书让位五皇子秦悟。皇帝岂能答应,秦悟才几岁,登基之后也不过是摆设而已。常培拿秦知何妻女要挟,秦知何不为所动跟着侍卫护着皇帝周全,死于乱箭之下。皇帝近身侍卫虽武功高强,但毕竟常培人多势众,皇帝自然也“驾崩”。
常培杀了大皇子秦忻、二皇子秦恬,三皇子秦恪和四皇子秦怊不知所踪。宫变也不过数个时辰,此间天翻地覆也不过数个时辰。
常培派人将延亲王府围住,正巧遇见外出办事的小厮见一队兵马冲着王府方向来,赶忙回府禀告韦及眉,韦及眉让近侍棠叔带着一包金银去寻秦睦带着她出京。
延亲王府被围困一刻,常培亲自将秦知何“送”回王府。王府众人被士兵赶到庭院中看管。
韦及眉一人站在已经闭眼的秦知何身边,他一身朝服千疮百孔、满身尘灰,脸上多处青紫、血污沾染,她忍着泪慢慢地拿出帕子将秦知何的脸擦拭干净,十分平和地摸着他的脸,指尖却震颤不已。当年,她因秦知何出身皇家,有诸多顾虑,秦知何却一再承诺自己一生只娶一个、只爱一个。韦及眉信他,只身从北嘉随他到京城。实则,不论富贵极晏还是贫贫苦清,他在身旁,韦及眉便十分知足。二人曾想,待风霜白头、儿女成家,便隐于北嘉,只是可惜了还未建好的北嘉别院。
延亲王一生正直清明,若非时境如此,常培愿与之相交,故此,常培不愿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身上。
韦及眉握住秦知何尚且温热的手掌颤着声音问:“常国公,你打算如何处置妾身?”
“夫人,若你能劝得秦小将军归服五皇子便可安度余生。”常培站在远处。
韦及眉咬牙:“匹夫无义不忠,还妄吾儿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抽出顶上金簪猛地刺进胸膛,
执缃伸手去拦:“王妃!”却被看护之人一刀削去双手前臂。
韦及眉速度极快,旁边的侍卫竟无人反应过来,三千绕指柔惯拿笔墨,如今自裁却也是刚毅十分,鲜血一下子全涌出来,常培急忙让人捂住她胸口却是毫无用处,韦及眉伏在秦知何身边痴痴一笑。
秦睦在九庄觉得心神不宁正打算回府,刚出门便看见扶枳同棠叔朝自己跑来,二人全是一脸焦急。
棠叔只说士兵保围王府,韦及眉吩咐自己带秦睦出城避难。
“我母亲呢?”秦睦皱眉,圣上断不会无故保围王府,情势不明,她不会让母亲独自留在府里应对。
府中侍卫之一魏晖将四匹马牵过来,棠叔定定地看着她:“夫人让我们护你周全出城,二小姐。”
“还请快些随我们出城。”棠叔亲自牵马。秦睦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我不出城,我要回府!”
棠叔上前:“还请二小姐恕罪,日后再计较我的过失。”伸长胳膊在她后脖颈上一捏,秦睦整个人麻掉昏过去。
扶枳将秦睦抱着上了马,四人一路奔向城外,也不敢走官道。
秦睦傍晚方醒,浑身酸疼,放眼望去发现自己在一个破庙之中,脑子一片混沌。
坐在远处其余三人见她苏醒,都赶过来,面色全不是很好。此处距京城不远却鲜有人来,棠叔将人安排在此处之后回去王府一趟,得知延亲王和王妃先后逝世之后只能回来。
见三人面色便知家中不好,秦睦沉下心问府中到底发生何事。棠叔斟酌言辞,婉言秦知何夫妇二人已不在。秦睦心中一寒:“可是你,你亲眼所见?”棠叔沉默许久才应她:“是。”
掩住双目,秦睦声音喑哑:“陛下呢?”
“丧龙钟已响。”棠叔回答。秦睦咬唇出声又问:“何人?”
棠叔答:“常培。”三人全不敢抬头,只听秦睦呼吸更加浊沉、颤抖:“为何?”
“不知。”棠叔从京城也没打听出什么,只知道是常培带着人马包围王府。
许久,秦睦才颤着声音命令:“明日,棠叔和魏晖进城。一,去打探消息看宫内、府内到底如何。二,在轮休的侍卫中找棠叔信得过的两人,必须无家无室。”。
三人得命全退出破庙。魏晖本是侍卫之一,就住在王府后巷,因碰巧遇见棠叔才一起跟来,不是近侍自然不知秦睦秉性:“郡主也才十二,王府都没了,怎么还如此镇定?”
扶枳看他一眼:“你不该问。”秦睦心性看似如稚子,却沉着不输秦秉昭,如今遭逢巨变,父母双亲皆逝,秦睦也只是看着沉着。
庙内毫无生息,仿若无人。魏晖询问二人:“要不要进去看一看郡主,毕竟。。。。。。”
扶枳看他一眼:“不必。”王爷从不许几个孩子在人前哭,哪怕是秦睦。秦睦十岁练功,从房顶上摔下来差点断了腿也不曾在侍女面前淌过一滴泪。许久之后,秦睦推开庙门让几人进去睡觉。见她袖口湿了大半、还有些鲜血遇水糊开的印记,便知道她也是如秦秉俨一般死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出声,仔细看唇角还有血迹。
秦睦睡在尚且干净的地方,思及父母又是悄悄落泪,快清晨方才累地睡着。棠叔怕有追兵赶到与扶枳轮流守夜。
第二日,棠叔和魏晖进城,秦睦让他们再买些干粮、笔纸、换洗衣物之类。她随着扶枳给马喂草:“马是府里的吗?”
这一片并无人家,全是鲜嫩的青草,扶枳便将马儿散放随它们吃去,他将秦睦手臂咬痕盖上厚厚一层金疮药再用秦睦帕子系上后站在不远处:“不是,从市集上买的,马蹄并无特殊标记。”
秦睦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远处:“你能带着口信去找哥哥吗?”
扶枳低下头:“大少爷带兵,您身边无一人可用。”
“我身边有棠叔。”秦睦轻声回答。
扶枳将佩剑拿出:“大少爷、三少爷让我看护您,如今若我离开便是不忠,除非,我死。”双手捧着剑递给秦睦。
许久未听到秦睦回答,扶枳抬头看她,正好瞧见她目如寒潭、不可见底,双唇轻启:“你留下吧。”
棠叔、魏晖午饭前便回了带着两个魁梧的大汉,皆是延亲王府的护卫。京中情形与秦睦猜测无异,流言传宫内刺客暗杀皇帝、常培带兵平乱,皇帝驾崩,大皇子、二皇子因乱薨了,三皇子、四皇子重病不起,国不可一日无君,五皇子秦悟继位,常国公监国。延亲王护驾而死、王妃殉情。如今,京中正悬赏寻秦睦。
秦睦思考虑再三,写了两封信交给棠叔选出的二人:“周茅,你去西北军营找我哥哥,他自会定夺。钱明,你去徽阳一带寻三少爷,多打听,别错过了。”将稍快些的两匹马给他们而二人还从母亲交给棠叔的包里拿出些散碎的银子和一锭整的金子:“若马不能跑了,换一匹就是,信贴身带着,一定要尽快。”这二人是棠叔选的,且就如此情形,秦睦不得不相信二人。
“秦睦感念二位出手相助,事成或败,秦睦自然会报答。”秦睦对着二人作偮,只要信件送到哥哥手中,哥哥定会起兵伐常培,为父母报仇。
二人赶忙将秦睦扶起:“郡主多礼,王爷、王妃待我们极好,我们也要记住他们的恩德,自当为郡主鞍前马后。”
秦睦此时无依无靠,二人感念父母恩情帮助自己,她自然十分感激,一遍遍作偮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