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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幽深,按理来说日光应该是照不进来的,可巫族在空中挂了个圆球形的东西,阳光聚拢成光束笔直的照射在上面,又从上面向四周发散,将阳光播撒在山谷中。
聪明鸟语,清晨的露水在树枝上晶莹剔透,院子里的仆人们正在清扫着落叶,那只蝙蝠也就被混在杂物中清扫走。
银月匍匐在地上,也不知昨晚跑到哪里去撒欢了,背上满是黝黑的灰烬。巫媱挽着袖子,齐膝的裙摆被水沾湿,正在拿着抹布帮它清洗毛发。从井里刚打上来的水散发着寒气,但是银月却颇为享受,嘴里不时的发出呼噜声,很自觉的扭动身子,将没洗干净的地方露出来。
她提着桶,突然愣住,往后看去。
木门推开,穿着巫族衣服的少年正在盯着她看。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因为大祭司的话又不能赶他出去,皱着眉头翻了个白眼。
但此时没有青面獠牙的面具覆盖,少女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本应该是嗔怒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娇俏。柳叶眉轻轻跳动,对于苏墨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无礼的举动感到愤怒。
苏墨并不在意,倒也就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迈步往前走去,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突然回头,调笑了一句:“其实你不带面具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没有杀伤力的!”
巫媱意识到自己没有佩戴面具,实在是平日里在家中没有外人能够进来,也就习惯了不会佩戴面具,可是今日光顾着给银月清洗,却忘了有苏墨这个外人在此。
“呸,无耻!”
轻咬着贝齿,手上的水桶没控制好坠落在地,有溅起一大片的泥水,将银月清洗干净的毛发又给弄脏。
“嗷呜!”
它叫的有些委屈,眼睛盯着苏墨离开的方向,盘算着该如何将他咬死。
大祭司的习惯有些怪。
毕竟喜欢一大早坐在客厅里泡茶喝的人也没有几个,茶香飘得很远,苏墨还没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能够闻到。此时站在客厅里更觉得那浓郁的茶香提神醒脑,清扫了清晨起床满身的疲惫。
“年轻人可是有些怠慢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四点起床倒是最佳的时间,这日已升起,就连银月都已经打过牙祭回来,尚且比你要勤快一些!”
话虽如此,可多年来的生活习惯已经很难改掉了,去现世走一圈也找不出几个年轻人能够在四点起来的。
“习惯了,改不了了,不过睡眠终究也就是为了休息嘛,自从拥有烛龙的力量以后,倒是睡的越来越少,但是精神却一日胜过一日,精神的很。”
巫彭随手揭开一壶茶的盖子,浓郁的茶香瞬间让苏墨有些心动。他又顺势揭开几壶茶的盖子,有药草泡在里面的,有从未见过的花朵,还有个类似树根的东西,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东西的味道都很香。
“来吧,挑一个你最喜欢的味道,年纪大了喝不得酒,便以此来给你践行罢!”
苏墨也不客气,指着那个像是树根一样的东西,巫彭倒是在给他倒水的时候问了一下为何挑选这个看上去最怪的东西。
他的回答也倒是情理之中,难不成平日里喝习惯了正儿八经的花草泡的茶水,今日突然见到一个如此怪异的东西能忍住不尝一下?
“总不能大祭司你会害我吧?”
“哦?为何不能呢?”
“不至于,那么多机会能杀我,没必要这么麻烦!”
“哈哈,是啊,人老了,就怕这些麻烦的事情,见惯了生死也就厌倦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两人就着新茶坐席而谈,话题从天上到地下也就随意的很,不知不觉间就连壶中的茶水都已经凉了。
这是个很打发时间的事情,聊来聊去也没什么大的收获。但是着实让人很享受,越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话题越容易将注意力转移,那根已经紧绷了很久的弦勉强能够松开。
不过这种惬意的时光并不能持续太久,随着外面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那是巫相来了,他还在门外就扯着嗓门喊着些“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过来?”“莫不是大哥又在喝茶?”之类的话。
倒是让他猜对了,当他进门看到一老一少在这盯着他笑的时候,瞬间摆着个脸,可他也不敢对巫彭发怒啊!
只能将矛头对准了苏墨,毫不留情面的训道:“你拿了我们的不死药?是让你坐在这喝茶的?你怎么能喝得下去的?”
最后还是巫彭笑着打了个掩护,解释说自己是在安排进入秘境中的事情,这才让巫相半信半疑的催促着他们赶紧准备进入秘境中。
与昨日来时一样,依旧是巫彭带路,巫媱继续佩戴着她的青面獠牙的面具,遮挡住了那绝美的容颜。
银月时不时的故意用后爪子将泥土往苏墨的身上抛过来,也不知道这家伙大早上的脑子抽了什么风。
祠堂外围观的人比昨日的要多了很多,其中苏墨感觉到了不少强大的力量,这些都是巫族的底蕴,他们的血脉终究是更适合修练的,力量比起大部分的下界的人来说都要强,即便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力量都不弱于五重山海。
只可惜巫族唯一的目标也就是重返天域九部,不想干预大部分的争斗。否则的话从现在的昆仑进入下界可是轻而易举,他们能够对现世产生极大的破坏。
巫族的人对于苏墨的态度正在改变,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不怎么着调的家伙,是烛龙挑选的力量的继承人,也是大祭司认可的将要进入秘境之中替他们巡回烛龙的力量核心的人物。
“爹,为什么烛龙大人会挑选一个下界的凡民当继承人啊?不是说凡民的血脉是最贫贱的吗?”
男人急忙一把抱起拿着糖人的孩子,捂着他的嘴往人群中退去,不过也没人去追究一个孩子的胡言乱语就是。
关于这个问题,苏墨倒是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认知。
为什么在下界的人类身上会产生这中变化?
正因为对山海的力量一无所知,所以才能有无尽的幻想,也正因为血脉不适合任何一种力量,却也导致了不会排斥任何一种力量。
秘境的入口比起昨日的情况要更好了一些,其余四名祭司正守着这里,对于藏有烛龙力量核心的秘境,他们可不敢马虎。
随着巫彭的指点,苏墨释放出烛龙的力量与这个秘境交互,感觉到了一股牵引力正想要将他的身体拉进去。
趁着巫彭交代事情的功夫,他小声的询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关于秘境中的事情还没有告诉我呢?”
哪知道老家伙装作没听到,笑着摆了摆手离开,用精神力传导给他一句话。
“其实啊,秘境没有巫族的人进去过,毕竟我们只是供奉烛龙大人,可他却从未认可我们作为力量的继承人!进去后都要靠你们自己寻找!”
秘境中的力量牵扯着苏墨进去,在最后还能看到外面的人的情况下,苏墨最后留下的话是句笑骂:“老家伙你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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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苏墨从一片草地上幽幽的醒过来,身上完好无损,腰间挂着的须弥袋也还在,他第一时间将里面装着的人给放了出来。
巫媱稳稳的落地,银月被留在了外面,须弥袋中的活物只能存在一个,并且不能在须弥袋中再放进去一个须弥袋。空间是没有办法无限被折叠的。
她一出来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目光浏览于那片原始的丛林以及身旁的湖泊中,最终看来看去得出一个结论:“这里就是秘境,怎么感觉和那片生长着不死树的丛林有些像?”
“我也不懂啊,这是你们巫族的地方,你自己都不知道还要问我吗?”
苏墨无奈的摊手,却只换来巫媱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发出一句“要你有什么用?”
但在这看着总不是一回事,两人四处查看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面没有办法动用力量,无论是苏墨那来自烛龙的力量,或者是来自宫汐的力量,甚至是巫媱暗些能够操纵植物的巫术都没办法使用。
或许这是因为神的力量对这片空间绝对的掌控,在它的掌控之下其它的力量在这片地区都没办法使用!
而这也有一个好处,苏墨的双腿能够自由活动了,失去了力量之后,仿佛连双腿中积聚的死亡的力量也被抹去,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
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丛林中能够发现不少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如一些损毁被遗弃的弓箭,还有些被砍到的树木,有藤蔓编制的网似乎是捕猎用的,只是现在已经损毁,破洞很大,下面还有一连串的脚印,看起来猎物挣脱之后已经逃跑掉。
“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是从工具上来看处于一个很原始的阶段,不是一个很强大的文明,这种情况下更需要警惕一点,难说是个会排斥外来人的族群!”
巫媱难得的没有出声反驳,在失去了力量之后,她却是表现出了有些小女孩的心性,在行进的过程中总是会似有似无的往苏墨的身边靠近,但是又极力的在克制自己离苏墨远一点。
并未多说什么,毕竟从心底来说,苏墨很同情她的身世,若是换一个位置,他可能都不会去管祭司的话也要报仇。
再说了,美女总是有很多的特权的嘛!这种时候也就不计较那些小肚鸡肠的事情,接受了巫彭的嘱托,那当然就要好好的带她出去。
想到这里,倒是有些思念叶怜星。
“虽然最后让老林帮忙带了话,但这丫头总爱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虽思念,可身上却充满了干劲,毕竟好好的活下去,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手上握着一柄匕首,这是作战服上佩戴的,只不过在先前的作战中衣服损毁,但是四把匕首却是被保留下来。这也是他定制的,材料极佳的合金,匕首更多的是做投射功能,本来也就是做应急使用,但此时他可不敢随意抛弃这最后的武器。
在山海力量没法动用的情况下,他可收不回一个投掷出去的匕首,而且因为用习惯了枪,他倒是缺个顺手的武器。
最终在丛林里寻了个质量上乘的树,削了五根木枪,用一截藤蔓简单的捆绑着背在身后。一来损毁了可以及时更换,二来也能做投射使用。
举父的力量是改变了他的身体的能力,并不受这片秘境的影响,这也是苏墨最后的底气。
“对了,你把这两个带好!”
又从须弥袋中取出了两把匕首,放在巫媱身边。
她正倚靠在一棵树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身体紧绷着像只受刺激的猫,苏墨拿着匕首走到旁边的时候她紧绷的腿甚至有些颤抖。
好在苏墨只是放下匕首就离开继续整理自己的行装。
巫媱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匕首,她刚才见到过苏墨使用,知道这个匕首的材质和工艺皆是上乘,切砍丛林中一些坚韧的藤蔓树木的时候轻松无比。
握在手中,她能够分辨出来这并不是山海灵物,但虽然不是灵物,却丝毫不比一些灵物的锋利程度差。
“这是下界的凡民的制作工艺吗?”
苏墨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主动开口跟他说话,愣了一下,随后继续自己的事情,顺便解答了她的疑惑。
“谢谢!”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巫媱有些轻松,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很多,就像是有一层隔阂在这瞬间破碎。
“其实吧,你只是于外人接触的太少了,加上一些不好的事情让你对于外族从成见那么大。下界的人中我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好人比比皆是,他们很多人都和你想的不一样,有机会带你见一见。”
苏墨笑着开口解释,在最后又补充了句:“下次称呼下界之人就好,我不太喜欢凡民这个称呼,生而平凡是个幸福的事情而不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