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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瞧见那别墅的门前,那雕花大门外,那亮着的路灯下,站了一个人......
江可馨不禁定睛一瞧,却是认出了他,也只有他才会这般看她。
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他那日的话语来,“你是个麻烦。”
她微微蹙眉,不动声色依旧往前方走去,敛下心头涌起的千头万绪。
脚步越走越快,距离越来越短,她的身子来到他的身侧,更是将他看的清晰起来,他那张只能在回忆里的俊容此刻在灯光下醒目起来。
她的步伐一定,站定在他的面前。
她轻声开口,“悠悠怎么没有来?”
似乎到了此刻,他们之间能有的话题,也唯有和悠悠有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
这让安子皓眉宇一拧,瞧着她背身站在路灯前方,那些光芒全都穿透过来,将她的身影照出一层毛毛的绒边。
渐渐地,他眉宇间的不悦更甚,方才对着那个男人却是可以笑得如此好看,可面对他的时候,只有这张冷冰冰的脸。
“她睡了。”他真的很佩服她,她难道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快十二点了。
安子皓觉得他肯定是疯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等着她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在书房里,总是会想到悠悠那委屈的样子还有她那“我从来没有过的”哽咽话语,于是,他便驱车来到这里,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来这里找她,要对她说什么。
他到的时候是十点,他去了她家的警卫处问了,居然说她没有回来,他当时气得就想打电话大骂她,她这样还是一个母亲的行为吗?
脑海中忽而又出现了她方才的笑容来,还有对着那男人依依不舍的样子,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送她回来?
“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这么想的,他便问出,在香城,他说话做事从来不用考虑。
江可馨微笑着,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像是履行某件公事一般,“我的同事。”
江可馨不知道他大半夜的抽什么疯跑来这里,可是她没时间陪着他疯,本就做了一场手术,再加上晚上的生日会,她已是很疲惫。
她抬起黑色一步裙包裹着的长腿,迈开脚步,就要走过他的身边。
安子皓忽而眼眸一凝,只在一刹那,他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拉回到自己的面前,不让她离去。
江可馨猛一抬头,视线还在涣散,却一下子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缓缓松开了手,站直身子,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结婚。”
我们结婚。
虽然他只说了四个字,但对于江可馨来说却像极了四颗炸弹,只等待着那导火索来,一点燃,便会将她炸的尸骨无存。
她笑了,笑的优雅,手指甲再次陷进肉里面,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要和她结婚?
怎么可能?
是他说不要她,不会要她,永远不会要她的。
她十月怀胎为他生下的孩子,他却只眼未看,她在手术室里疼的死去活来,可他却守在别的女人身边。
她为了孩子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便和他断绝关系,答应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他的身边,只因为他说讨厌她。
她每次去接孩子,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去,因为她不敢,不敢看着他面对另一个女人是何其的温柔。
可是,即便他这般的伤她,她还是犯贱,犯贱的爱着他,就连刚才的生日愿望,也只是想要做他的新娘。
可是,这一刻,却那么突然的来临了。
而江可馨却是犹豫了,心被伤的久了,便不再敢相信了。
“你......说什么?”她哆嗦着唇瓣,质问他。
“我说我们结婚。”
这一次,这一句话,江可馨听得真切,因为周遭都太过安静无声,唯有他的声音,那么清楚地响起,划破了沉寂的空气,像是一道惊天霹雳,一下炸开在江可馨的心头,却只是在忽然之间,江可馨便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仿佛是听见了着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他怎么会娶她,她跟在他的身边三十六年,他没有正眼看过她,就连她生的孩子他都不要,现在却来说这句话,真的太好笑了。
安子皓又是开口,加重语气说道,“江可馨,你是聋了吗,我说我们结婚。”
安子皓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他在来的时候也只是想要找她解决悠悠的问题,可是在看见她对着别的男人依依不舍时,那强烈的占有欲便一冲而出,他的大脑像是短路了般,竟然将这句话给说出了口。
要是换做是以前,安子皓也觉得他是疯了,居然说出这般意想不到的话语,可是在说完后,看着江可馨那嘲笑的样子,他忽然就觉得好气。
江可馨此时眼中升腾起了光芒,眼底也重新汇聚起影像来,那是他的面容,如同他的话语,同样的不真切。
“你......病了吗?”江可馨终于轻声开口。
“该死的,我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抽疯了,居然大半夜的在这里,等着被你嘲笑。”安子皓几乎是咬牙怒吼着的,他真的觉得他有必要去看下脑科医生。
“呵呵。”他说完后,江可馨却是笑了起来,这才是安子皓,那个不可一世的安子皓。
“明天先去注册登记,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近乎是以命令的语气,却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江可馨却只觉得可笑,他总是一意孤行,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意愿,自以为是的认为这应该是这样,就要让所有人去按照他既定所想的去履行付出实际行动。
这是结婚啊,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居然能够说得这般敷衍。
江可馨凝眸,她望着他道,“安子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安子皓眼中的色彩是深沉的,慢慢晕染开,心里无止境的嘲笑气她来,呵,在我面前装清高,江可馨你还嫩了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从两岁开始便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即便我怎么嫌弃你,轰你,都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为了嫁给我,居然下.药迷.晕我,生下孩子后又想母凭子贵,只可惜我安子皓没给你那个机会而已。
他动了动唇,“为了悠悠。”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悠悠归你,你只要好好的照顾她就行了,我只要每星期两天的探视权就行了,安子皓,我们还是维持现状吧!”
他的冷笑,她不是没有看见,对于他,她是爱着的,可是爱着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的践踏,江可馨紧了紧呼吸,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她。
“你难道不想天天和悠悠在一起,她可是你生的?”安子皓深沉的眸虽然是望着远方,却丝毫没有错过江可馨的动作。
提到悠悠,江可馨只觉得心中有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是她的女儿啊,她不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他以为她心里好受吗,他不会知道每次想起悠悠,她的心都像被活剐了般的痛。
她欠女儿的,一辈子都补偿不了。
“安子皓,能不能不要拿悠悠来说事?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也不愿意让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我也知道,我自作主张的生下她,你是讨厌的,可是她现在是一个生命,是一个存在,不管我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总归是你的孩子!她的身体里面,留着你一半的血液!我已经不能给她一个健康成长的童年了,我不希望你在将她眼前的美好抹去,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冲着我来,不可以吗?!”江可馨低声喝道。
她的眼里因为激动开始有泪光闪烁,只要提到悠悠,她所有的理智便无法淡定,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就是要给她一个健康成长的童年,今天才会来找你说这件事情。”安子皓微眯起眼眸。
“没必要!你只要好好照顾她便可以了。”江可馨凝眸,声音有些哽咽。
“你知道吗,她今天在学校里,被人嘲笑了,说她不是爹地和妈咪的孩子,是捡来的,只因为同学们没有看过她的父母,她更是没有一点关于父母亲在一起的记忆,所以她无从反驳,她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的像小兔子,所以,我才来告诉你我的决定,我愿意给你们一个家。”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有一丝阴霾。
江可馨握紧了挎包的提手,眼泪流了下来,她的女儿,怎么可以被人那样说,她哪里是捡来的,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我......我考虑下......”那些话无疑给了江可馨当头一喝,为了悠悠,或许可以试试。
“明天下午三点我要知道答案。”安子皓看着她,薄唇勾起好看的弧。
“没想到你发起脾气来,还有点像小猎豹?”他笑着说完,然后离开,留下江可馨呆愣的站着,傻傻的看着那消失于黑暗中的身影。
这个晚上,江可馨以为她肯定是睡不着的,仅仅因为安子皓那几句话,便足可以让她一晚上的胡思乱想了,可是,她突然觉得酒真的是好东西,她在酒桌上因为难以拒绝大家的热情也倒是小喝了几口,居然睡得如此之沉。
而次日清晨,她是被一阵近乎于狂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头有些轻微的痛,她这才知道酒是好东西,也不是好东西。
“呃......妈,怎么了?”江可馨刚醒来,大脑还有片刻的混沌。
“馨儿,你告诉妈,你和子皓怎么回事?”江母坐在*边,拉着江可馨的手,一脸焦急。
“什......什么怎么回事?”江可馨被酒精麻痹后,再加上睡到现在才醒,头脑也是嗡嗡的,根本就忘记了昨晚的事情。
“馨儿,你还想要骗妈妈吗,子皓现在就在楼下,他跟我和你爸说,今天你们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情都瞒着妈妈呢?”江母有些责备江可馨来,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说她已经三十六岁了,还没有嫁出去,但是她却一点都不着急,她的女儿,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心肝宝贝,想要娶她的人当然要经过多年的考验。
“妈,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江可馨只觉得舌头都要被咬掉了,才把这句话说完,她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家里人的,她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啊,她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所以她便没有说。
“馨儿,这么说是真的了,你真的要和子皓结婚?”江母声音有些拔高起来,对于安子皓,她是从他小时候便看上做女婿的人,可是后来他不声不响的跑到了M市去投资,回来居然带了个女人和小孩来,而且他们不久前才举行过婚礼,后来被那女人的前夫带了好多的人来闹,这件事整个香城的人都知道,只不过碍于安家的地位和权势没有报道而已,但是大家小巷里,总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直指安家,试问,这样的人她要怎么将宝贝女儿嫁给他。
“妈,是真的,他昨天说要娶我。”江可馨的声音没有出嫁女孩的娇俏和害羞,相反的多了几分愁云,而恰好被眼尖的江母看在眼里。
“馨儿,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他是不是不给你见悠悠,所以才让你嫁给他,只为了平息他之前的丑闻是不是,馨儿,不可以,我现在就下去跟你爸爸说,我不同意你们结婚,我不同意。”
江母被自己自传的安子皓要逼着江可馨结婚的理由气疯了,她说完便要冲下楼去大骂他,她养了三十六年的女儿,怎么可以任由他来欺负,他们明明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可是这些年来她看的清楚,一直都是江可馨追随着他的脚步,他哪里肯回头看过她,他伤了她的心一次还不够吗,居然还来了第二次。
“妈妈......不要......”江可馨却是猛然从*上半坐起来,吓得立刻伸出手便抱住了要离去的母亲。
“馨儿,你放开我。”江母的身子顿住,低头看着江可馨那交叉的小手儿,气得咬牙。
“妈,不要去,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江可馨说的有些急,同时害怕母亲真的会下去,便用了一股大力,连带着妈妈,两人一起栽倒在身后的大*上。
“妈,你听我说,我要嫁给他,我想嫁给他,我爱他啊,你知道的啊,我爱他爱了三十六年了,现在他终于要跟我结婚了,妈,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阻止我们。”江可馨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的胸口,说着话
江母听着她这般说,却生生的红了眼睛。
她苦命的女儿啊,究竟为什么要遭受如此之罪,她不是不知道她对安子皓的痴迷,可是她也是亲眼看见安子皓是怎么伤害她的啊。
“馨儿,不可以,你不可以嫁给他,你难道忘记了吗,你怀着他的孩子,你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等待着生产,可是他呢,却一直陪在另外的女人身旁,馨儿,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这样的男人你怎么能够嫁?”说着说着,江母亦是委屈的哭了起来,手伸出,搂住江可馨的腰,以着极度保护的姿势将她拥在怀里。
“妈,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好不好,我们要的是未来,妈,我都三十六了,我没有时间再去喜欢另一个人,我只喜欢他啊,我和他有了女儿,你让我怎么办,你知道吗,悠悠说她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一会扔给爹地,一会扔给妈咪,妈,那是我的女儿啊,我穷尽一生都想要给她最好的,可是她穿的再好,却暖不了她的心,妈,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嫁给我子皓吧。”江可馨也是哭了起来,那些日子她也是忘不了,可是怎么办,她的女儿,她的爱情该怎么办?
“馨儿啊,悠悠真的这么说的,她怎么会没有人要呢,她有妈妈,有外婆,有外公,有我们这一家子的人*着她啊,都怪你,当初我不同意将她给安子皓,你非要给,你看看,你给孩子多少委屈。”江母抹了一把眼泪,想到悠悠那个小可爱的样子,心里就发酸。
“妈,所以我要嫁给子皓,我要给悠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我带她来这个世上的,我就该对她负责。”江可馨已是下定决定,即便和安子皓之间没有爱情,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馨儿啊,结婚不是一时兴起,随便说的话,关于悠悠我们可以多加照顾,我相信......”
“妈,什么都比不了一个健康的家庭,妈,电视上生活中,那些叛逆的例子少见吗,妈,你想看到那样的悠悠吗?”江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江可馨打断。
她的话倒也是堵住了江母的嘴,只剩下眼泪直流,搂着她,手不停的颤抖。
她的女儿,她的孙女,这都是怎么了?
招谁惹谁了啊?
女儿要为了孙女的开心无忧而去牺牲婚姻,这怎么可以,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一个人,一生一世携手走下去,可是没有爱情,又要如何牵手?
他们都已经不小了,安子皓三十八岁了,江可馨三十六了,虽然在她的眼中他们还是小孩子,可不得不承认,他们已过了半辈子了,而此时做这样的决定,是有多荒诞。
江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她担心女儿,这毕竟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事情,她动了动唇道,“馨儿啊,就这样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进了一座坟墓,只会让人痛苦,只会是一种折磨!”
坟墓。
江母的话在江可馨的脑中瞬间炸开,然后带着无边无际的痛苦袭来,她有些想笑,笑着告诉妈妈,她不会嫁给一座坟墓的,可是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吸了吸鼻子,开口道,“妈,你是不相信你女儿的魅力吗?”
江母看着她努力绽放的嘴角,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轻轻的将她抱起来,侧坐在*边,母女两相对而视。
“我的女儿是最棒的,妈妈永远支持你。”江母拍了拍她的手,给着她此时最想要的安慰和勇气。
她知道其实嫁给安子皓,江可馨也是没有勇气的,她是她的妈妈,她会守护着她,不管对的还是错的。
“妈,谢谢你。”江可馨扑进江母的怀里,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可江母却一点也不嫌弃,任由她哭花的脸将她身上的套装弄脏。
“好了,快些起*,不要让他久等了。”江母笑了,她的语气如此轻松自在,“快点,小懒虫。”
对于母亲来说,孩子不管多大在她眼中都还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嗯,我知道的。”江可馨用力的点着头,然后擦干眼泪从*上站了起来。
江可馨走进浴室去洗漱了,江母并没有下楼去,而是走向了江可馨的衣柜打开来,挑中了一条白色的欧根纱套装,平时江可馨都基本是套装,她故意挑了个白色的纱纱,她知道安子皓是不会给女儿一个婚礼的,所以她从自己的角度给她一个婚纱。
江可馨将头发全部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白色的欧根纱套装穿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娇嫩,她的腿笔直修长,正好下面是短裤,露出她的美腿来,江母很是满意的对了她笑了笑。
江母是牵着江可馨下楼的,像极了要把女儿嫁出去的家长,一直牵到新郎的面前来。
刚下楼,便看见客厅中坐着的两个人。
上好的绿茶泛着淡淡的茶香,江父和安子皓正埋首于茶几上的象棋里,只见江父一个上马,将他的大将逮个正着,然后大笑出声,“子皓啊,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