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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珞坐在一堆小姑娘中,盛家不是什么大官,只是盘踞晋州已久,盛氏有五个兄弟,到了她这一辈,庶子庶女却这么多,每一房平均下来都有五六个孩子,家业又不是很大,难怪会坐吃山空。
即便娶了个商女媳妇,也填补不了这亏空,更何况盛老爷的两个兄弟还时不时地想捞上一笔。
盛齐铭回来后,盛家满心欢喜地以为亏空会补上,可盛齐铭压根就没想过要回来住,反而是开府另住,盛老夫人几番放下身段请他回来,都没有成功。盛家也真是要被这庞杂的子孙给拖垮了。
盛玲坐在云珞边上,摸了摸云珞的衣服,说:“珞姐儿,你这衣服料子真好,哪边买的?这款式可真好,你结束了把衣服给我我让我娘照着去做一套好不好。”
云珞却是一点也不想和她虚与委蛇,扯回袖子,“不好。你要是想要去云想容买张图纸不就行了。”
云想容的一张图纸就五十两银子,盛家哪里肯花这种冤枉钱,盛玲不平地说:“咱们是表姐妹,你的衣服借我一下又怎么了!”
盛若兰就好似这个团体的核心大姐,说:“就是啊,珞姐儿,都是自家姐妹,你就把衣服借给玲玲一下,一件衣服而已。”
说的可真轻巧,这件衣服的料子是难得的蜀锦,宫里上下来的,盛齐铭一个大男人自然不用这些,每年都送到云家,盛氏自己也不怎么舍得用,但也坚持每年给云珞用蜀锦做一套衣服。
盛若兰自然不知道这是蜀锦,只是看着这上好的料子和精美的绣工,新颖的样式,明明自己才是盛家长房之女,好东西却全给了云珞。
云珞淡淡地说:“这是蜀锦,这刺绣是晋州城鼎鼎有名的韩绣娘绣的,样式是我母亲亲自裁剪,花费了近半个月制成,若是坏了,玲玲姐能否陪我一条一摸一样的?”
别说陪了,你就算想做一条一摸一样的也做不起!
盛玲涨红了脸,甩袖:“你不借就不借,犯不着这样!”
盛若兰听到是蜀锦之后,唇瓣抿紧。
“不好了,五叔被人打了,现在被人抬到后院里来了!”两个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说,寿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会觉得倒霉头。
盛玲就是盛五爷的嫡女,自己父亲出了事情,盛玲最为慌张,“什么!谁敢打我父亲,快,带我过去!”
在场的盛家女儿都跟着去了,云珞走在最后。
金敏跟在她边上,“真是不要脸,盛家的闺女居然被教养成这样,上次我来的时候,盛雪看上我的簪子二话不说就插自己头上了,还问我好看吗。”
“穷呗,你没见盛玲穿的吗,看着是挺新的,但我记得她好似穿过一两回,估摸着是平日里不舍得穿的。”
金敏唏嘘道:“其实每年盛家的进账也不少,当年为了走关系,我们金家也没少给盛家银子,这几年大舅回来了,听我娘说,有时候也会补贴一下,可日子却是越来越差。”
两个心里都明白盛家其他的舅舅实在是太会败家了,更何况盛家的庶子庶女太多,养都养不过来。
走到后院里,一群群人围在那边,盛五夫人哭哭啼啼地诉苦,“哪个黑心眼的把你打成这样啊,今天可是老祖宗的寿辰啊,这明摆着是不让咱们家痛快啊!”
盛五爷是盛夫人的儿子,她自然也心疼了,但儿媳这番哭哭啼啼是怎么回事,没看见盛老夫人脸都黑了吗,呵斥道:“哭哭啼啼的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家相公抬回去,快请大夫来,光哭有什么用,真是晦气!”
盛老夫人敲了敲拐杖,碍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老五的小厮呢?”
小厮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回老夫人,小的在。”
“五爷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如实报来!”
“五,五爷,是和三老爷家的六爷一起,去,红楼喝酒,看上了那个头牌秋,秋情,两个人起了点争执,这个时候秋情的相好也来了,听说五爷和六爷要抢秋情,又闹了起来,五爷喝了酒,拿着凳子就要砸,对方人多,抓着五爷就拼命打,奴才,奴才想挤进去帮忙也被人扔了出去。”
盛五夫人问:“那六堂弟呢?”
小厮抬眼看了看,“六爷早跑了。”
盛夫人怒气中烧,“好,好,真是好样的,你去把三老爷给我找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家老六这是什么意思!”
“老三在前面应酬呢,你这也把他叫过来干嘛,内院都是女眷。”盛老夫人说这话也偏袒的厉害,三老爷什么时候不是想来就来的,虽然都分了出去可也总是自有地出入盛家。
盛五爷很快就被抬了进去,现在来的客人也不多,早来的也都是也不是什么贵客,暂时也没闹出什么笑话。
盛夫人为了拉拢那些夫人,也顾不得儿子的那些事情。
梁氏好似是女主人一样,周旋在各个夫人当中,盛齐铭没有正经的妻子,只有她这个生了“女儿”的妾室,在外人看来也是毕竟重要的,她又一直住在城里,所以也混出了一点名堂。
但像王夫人这样的不乐意与她结交,愿意和她结交的又是一些巴结谄媚的,梁氏不高不下也令她不怎么愉快,尤其是看到盛氏在这一顶级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
盛氏自从看清梁氏的为人之后对她也淡了很多,开始的时候对她也有些同情怜悯,毕竟她男人也是为了她大哥战死的,渐渐的她也失了几分耐心。梁氏以为她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就就当不知道,但是她却摆着嫂子的谱子她就不耐了。
在盛氏看来,她大哥那样的人岂是梁氏可以配得上的。
尤其是后来盛若兰那番做派,盛氏就更加不喜了。
梁氏几次三番想要插入盛氏和王夫人等人的谈话,但没有人理会她,梁氏气绝,说:“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妹妹家的书院是要用石头造吧,你说这墙用转头也正常,可这柱子、大梁什么的,怎么能用石头呢?!”
手帕捂着嘴,好似在惊讶又似讥笑。
王夫人也冷了脸,盛氏说:“这又有何不可。”
“我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我劝妹妹还是别瞎折腾了,这怎么可能呢,这石柱子怎么弄啊。”
王夫人听着边上夫人的细声议论,面色冷淡,“这盛家怎么就这么没规矩,不过是个妾室也敢称正经姑奶奶为妹妹。”
梁氏涨红了脸,又白了下去。
这一巴掌可真结实,盛齐铭没有妻子,各家为了联络也只能捏着鼻子请梁氏,一开始梁氏还小心翼翼,太过安定的日子也让她心气高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儿,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其他几位夫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找个话题把这事给揭过了。
寿辰正式开始,首先就是盛老夫人的三个儿子献礼,盛老夫人虽然糟心了一下,但也不妨碍她现在出风头的高兴。
三个儿子献过礼之后,就是孙辈,盛齐铭自然是第一个,也是最有看头的一个。
盛齐铭拍了拍手,“孙儿没什么能耐,还望祖母不要介意。”
几个仆人抬着一个挂着红段子的东西上来,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那块红布。
盛齐铭扶着盛老夫人下来,盛老夫人扯着红段子,盛齐铭扯着另一条,用力一拉,红布就被掀开了。
“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红色的大箱子中摆着大大小小的六十六尊佛,并且这六十六尊佛形态各异,雕琢精细,材质......是玉并且镶着金!
盛老夫人惊讶之余,又涌现无限的欣喜,“好,好,这份礼物祖母收下了,齐铭有心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夸赞道:“老夫人真是有福气啊,有这般孙儿。”
“可不是嘛,盛大人可真是孝顺啊!”
一些老太太都羡慕地说:“老姐姐可真是极有面子啊。”
“孙儿有出息还这么孝顺。”
这给了盛老夫人极大的虚荣,脸上的褶皱也比往常多了几条。
接下来的礼物就有些不够看头了,到盛五爷这边,还是盛五爷的长子出来代替献礼的,不知情的客人议论纷纷。
盛老夫人可不想被人知道家丑,等曾孙献完之后,赶快让他下场了。
出嫁女的献礼就没有那么贵重,盛氏也不愿讨好她,中规中矩地送了一份礼物,其他的出嫁女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送新奇的礼物。
一番送礼也耗费了一个时辰。
胡盛氏轻声问盛夫人:“娘,我相公的事情你有没有和大哥说。”
“我哪有机会啊,你大哥又不住在这儿,回来一趟也是去他亲妹子那儿,别说我了,就是那个梁氏我看也没见到多少次。”
胡盛氏余光瞄过花蝴蝶似的梁氏,冷哼一下,“不过是个妾室,还总是摆谱子,不过是大哥身边就她一个,也不见得有多得宠,我看大哥得到的赏赐都一箱一箱地送到云家去,好的东西可都在云珞那丫头身上。”
胡盛氏一想到她闺女嫁给了那有的痞子,心就痛的不行,连云家那个小姑子都嫁的比月英好,想想她闺女现在过的日子,胡盛氏说:“娘,要不你求求大哥让大哥也帮英姐儿的相公找个肥缺,我看着英姐儿这几年老了这么多,心里难受啊!”
胡月英也是盛氏最疼的外孙女,心里也不好受,这几年嫁出去的盛家女都不怎么样,本想着英姐儿会是个好的,没想到被那样痞子坏了名声,“唉,可是你大哥和我又不亲,当初那件事情指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呢,我,我哪里好意思开口啊!”
“你还是他娘啊,要不你让爹去说,爹的话他总归会听吧!”
“你爹现在的一个心子向着那边,时不时去云家看两个小子,家里孙子那么多,就喜欢那两个。什么好的都往那边送,也不见他们来看看他。”盛氏埋怨道,上次她说把大房的两个孩子接过来住,他反倒不肯,还说什么怕两个孩子住的不好,说的好像他们盛家有多破烂似的。
胡盛氏叹了口气,可惜她没有一个得力的兄弟,想想盛氏,不就是因为兄长得力,丈夫又争气现在过的那么好,“你也不管管五弟,总是让他这样花天酒地的,大哥现在这么有出息,他总归也可以靠着大哥找个好的差事吧!”
“你大哥那人也没安什么好心,上次给你五弟找了那个什捞子差事,你五弟吃力不讨好还被人家给打了。”
胡盛氏哪里不知道自己五弟的性子,看着老娘还是这么偏袒五弟,心想着也没救了。
下午盛五爷刚清醒过来就要闹着找盛三老爷家的六爷算账,门房哪敢让他闹腾啊,这可是老夫人的寿宴,立即去禀报盛老爷。
盛老爷带着盛齐铭赶过来,盛老爷对于这个被老娘和妻子宠坏了儿子也气急败坏,“你干什么!今天是你祖母的生辰,你闹什么!”
盛五爷瞪着眼睛:“爹,六堂弟他阴我!”
“你还敢说!”
盛齐铭居高临下,说:“五弟,听说你和六堂弟在红楼为了一个头牌争风吃醋?”
“大哥,是那个小子阴我,我才被人打的!”
“还打伤了无关紧要的人?”
盛五爷感受到了盛齐铭语气中的冷意,诺诺不敢说话了。
盛齐铭:“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若是在外面谁给我惹了事情,我绝对不会包庇,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寿宴过后,你就去府衙服刑,该赔的就去赔!”
盛五爷傻眼了:“大哥,我是你弟弟!”
盛老爷似乎也想说话,但看到盛齐铭冷淡的面孔又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管亲疏远近,任何人都是一样,就算是亦恺和亦闵我照样送进去。”盛齐铭近乎不留情面,盛家惯不得,不肖子孙太多,前几年他敲打一番,他对盛家也不是很热乎,才不敢犯事,但遇到事情的时候盛家人总会想,我大哥(大伯)是三洲总督,大将军,我怕什么,盛齐铭就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心态,盛五爷就是他拿来第一个开刀的人!
寿辰结束之后,盛齐铭就让人抬着盛五爷去府衙,不管盛五爷怎么闹腾求情。
盛五夫人已经呆住了,怎么回事,大哥居然不帮忙还把五爷给送进府衙?“大哥,大哥,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五爷身上还有伤啊!”
盛齐铭面色不改,“做了错事就要去承担。”
盛夫人脑子懵了,“老大啊,你就算和你五弟不亲也不能这样啊,哎呦,都是一家人啊,你这样子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盛老夫人也狠关注面子的问题,本来就打算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伤的人赔点钱什么的,也就算了,被大孙子这么一闹,不谁都知道了吗?“齐铭啊,快把你五弟抬回去,家丑不可外扬啊,你在家里教训教训他就行了。”
“奶奶,这可不是家丑的问题,五弟每次出去喝酒总要打伤人,这一次那个人可是瘫痪了的,赔自然要赔,惩罚就要官府来惩罚了。我是三洲总督,总归也要给我的下属带个头,公私分明,我的弟弟犯了法和庶民同罪!”
盛家一家子可都要晕了,这,这好好的大官人靠不上还可能被送进官府,这,什么事情啊!
大舅兄总算是要整顿家风了,云仲全说道:“大哥公事严明,三洲总督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盛老爷本来的一点怨气也散了,大儿子不靠家里走到现在多不容易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不肖子孙,要是拖了大儿子后腿怎么办,“把五爷送过去,秉公处理,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盛夫人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总之的总之,盛家是没有人再敢犯事了,出去喝花酒的也少了不少,几个子孙都不敢提什么大哥大伯了。
落在外人眼里就是盛大人公正严明,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不肯徇私。
王家也玩了这么一出,王大人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族人也清理了一番,王家也是晋州的大家,内里只比盛家乱,不肖子孙不比盛家少,王大人立即肃清了家门,府衙这一段时间可真是忙坏了。
但是晋州的风气却俨然清正了许多。
盛氏和云仲全回去了,云珞呆在城里和金敏住了一晚上。
“珞姐儿,咱们出去逛逛你再回去吧,你都难得来城里。”
云珞看着小姑娘哀怨的眼神,柔和地笑了,“那好吧,要不咱们戴个面纱自己出去走走?”
现在两个小姑娘都大了,不好就这样光明正大的逛街了,好在现在的规矩还没有那样森严,女孩子出门也没有那么多限制。
白天人都有活干也没有早上赶集和傍晚那么热闹,两个小姑娘惬意地走在街上,后面跟着两个丫鬟,马车在也一边跟着。
“白天没有晚上热闹。”金敏失望地说。
云珞也不喜欢太热闹,想以后中国人那么多,现在这样不正好嘛,可是她还是觉得人有点多,而且总喜欢聚集在一个地方。
“oh,这个只要一两银子,真的,它很便宜,你看,它很美,这是钻石,真钻!”
奇怪的音调引得大街上的人频频回头。
云珞也忍不住回头,听着音调,怎么好似法国人。
金敏低声说:“这边怎么有外域人,不应该只在渔州那边吗。”
梁朝实行闭关锁国,只开放渔州,就是后世的广州。
外域人在当铺前面苦苦哀求,当铺的伙计不耐烦地驱赶到:“走走走,什么钻石,我们不要。”
外域人叹了口气,已经是第六家了,他真不明白这该死的梁朝人怎么都不识货呢!
云珞看到他的金发碧眸,好似看到了希望!“等等,等等,钻石!”
外域人刚要走,听到后面有人叫,回头,找了一圈,谁?
云珞走上前,说:“我在这儿。”
外域人低头,失望地说:“oh,小姑娘,你是想看看钻石吗?”
“不不不,我是想买,你来自gland?germany?”云珞试着用英语问道。
金敏已经惊呆了,本想着提醒云珞不要相信,珞姐儿什么时候会外邦语了?
外域人也呆了,然后又欣喜地说,“oh,上帝,天哪,angle,你是h,but,我,会glish,也,会汉语。”
云珞就放心了,还能沟通,“那最好,我叫云珞,如果不介意我们找个地方聊。”
路过这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
“我的名字叫丹尼尔·奥兰,你可以叫我丹尼尔。当然可以了,今天真是我最幸运的一天了!”丹尼尔高兴地手舞足蹈。
这边离云想容比较近,云珞就把他带到了云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