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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大奶奶让你来同我说的?”
晓晴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是我背着大奶奶来说的。厨房那边不听大奶奶使唤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一开始大奶奶还叫我们忍着,谁知竟然变本加厉起来,连一碗酪都不肯做了!”
卫昭默默地看了晓晴好一阵,看到她额上都出了汗,这才扭头对桃夭说:“你去厨房瞧着,让她们马上给大奶奶做一碗酪出来。”
桃夭应了声,下去吩咐了。
晓晴看着桃夭出了门,脸上着急,朝着卫昭又磕了个头:“三小姐!这不是一碗酪的事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回去服侍你家大奶奶,厨房那些人,我自会收拾。”
卫昭说完,看着晓晴似还有话要说,又对她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卫昭下了逐客令,晓晴不敢再逗留,磕了头退下了。
晓晴出去的时候,正巧卫昀来找卫昭。
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晓晴,卫昀问卫昭:“大嫂你找你有事?”
卫昭摇摇头:“不是大嫂让她来的,是她自己来的。”
说完,卫昭将方才晓晴找她的原因给卫昀说了。
卫昀蹙着眉,道:“会不会是……大嫂想要管厨房?”
卫昭瞧了卫昀一眼,问她:“以前你也是管过厨房的,你觉得这是个好差事?”
卫昀苦笑不答。
因为准备入宫的事,卫昀一早不管那边的事儿了。
“再说了,过几日夫人同相爷便要回山西去了,我也要跟随。你和大姐都不得空,整个相府还不是得归她管。”
说到这儿,卫昭想到一种可能。
莫不是陈馨想要趁着卫昭母女还在,借她俩的手杀一杀威?
正巧这时候桃夭回来了。
卫昭忙问:“大嫂那边怎么样了?”
桃夭轻叹一声,回答:“一见到那碗酪,大奶奶眼睛就红了。正巧晓晴回来,大奶奶当着我的面就问了她的罪。”
果然是场戏。
卫昭想着,又问:“那大奶奶吃了酪没?”
桃夭点点头:“我看着大奶奶吃完了才回来的。大奶奶还让我给小姐您捎话,说谢谢您。”
不管陈馨这一出戏是想唱些什么,厨房的人横竖是遭殃了。
送走了卫昀,卫昭马上提了厨房的人来,严厉问责。
果然如晓晴所言,这不是下人头一回违抗陈馨的命令。
弄清楚了是非功过,寻到了罪魁祸首,卫昭当庭责罚,扣月银打板子,还搁了话让全府的下人知道——
谁要是再敢怠慢大少奶奶,发现一次罚量翻一番,发现两次,翻两番!不怕死的尽管试!
卫昭雷霆手段,待卫夫人从宫里回来时,这厨房的事都收拾妥当了。
卫夫人听了采薇的回禀,眉头皱了皱,不加评论,只让采薇代替自己去瞧了瞧大奶奶陈馨,然后让人请了卫昭来。
卫昭只当卫夫人是要问今天这事,简要地给她回报了一遍。
卫夫人听完微微颔首,道:“那些人欺软怕硬,你大嫂脾气又好,以后少不了你要多帮衬她些。”
说完,卫夫人就不再提这事,转去说别的。
问了卫昭从大佛寺请无量佛的事,又问了行李整备的事,卫夫人突然话锋一转,问卫昭道:“对于吴以方,你有什么想法。”
卫昭触不及防,表情僵硬在原处。
回过神来,卫昭跪倒在卫夫人膝头:“夫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表哥来?”
卫夫人摸摸卫昭的头,说:“你只管和我说你觉得吴以方这个人怎么样。”
“唔……”卫昭斟酌了下,答,“以方表哥人各方面都挺好的。”
“哦?”卫夫人眉毛一挑,“就这样?”
这事来得蹊跷,卫昭不敢说吴以方太多好话,只打着马虎眼,摇摇卫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夫人您就别问我了,我不擅长夸人,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卫夫人戳了卫昭的小脑袋一下:“平时看你也不笨,怎么这时候就跟我泛起糊涂来?罢了罢了,横竖你也还小,也不知道这些男女之间的事……等从山西老家回来了咱们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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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乳酪风波到底是怎么个回事,陈馨近些日子口味的确是有些奇怪。
平日里她是决计不会因为口腹之欲麻烦下人的和善主子,昨天偏又因为一碗酪和厨房的人闹了个不痛快,卫夫人不由得上了心。
寻了陈馨身边的人来细细问了,听到贴身丫鬟晓晴说大少奶奶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月没来了,卫夫人心中一动,忙让人请了宫里的妇科圣手里,给陈馨把脉。
那白胡子太医伸手一摸,笑了,起身给卫夫人贺喜:“少夫人这是喜脉啊。”
卫夫人闻言面上一喜,忙问:“有多久了?”
太医摸了一把胡子,笑道:“瞧着将近一个月了。”
卫夫人掐指一算。
将近一个月,可不就是在成亲那几日就有了的。
儿子媳妇争气,卫夫人心情大好。
忙让人给开完安胎方子的太医包了重重的礼,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卫夫人这才回来瞧媳妇儿。
陈馨似乎是还没从当母亲的惊喜之中回过味来,还在握着卫昭的手反复问她:“太医说的,可是真的?”
卫昭笑意盈盈,也一再给陈馨保证:“这位可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他说的话不作数,还有谁的作数?嫂子,你尽管放心,你这确确实实,就是有孕了~!”
卫夫人一进来,先呵斥了卫昭一句:“别靠你大婶太近,把病气过到你大婶身上了怎么办?”
早上卫昭咳嗽了两声,卫夫人不以为意,现在倒是紧张起来了。
卫昭赶紧从陈馨床边站起来。
陈馨微笑着,说:“没什么大碍的。”
卫夫人坐了原先卫昭坐的地方,握了陈馨的手,道:“怀孕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你又是头胎,更是马虎不得。”
说着卫夫人顿了顿,转头对卫昭道:“这次山西你就别去了,在家里照顾你大婶并管家。”
卫昭闻言一怔。
陈馨看了卫昭一眼,忙扶着床坐起来:“家中大小事,我都还料理得,不碍事。”
卫夫人又将她按了回去,说:“你为人和气,下面的人不服管。前阵子可不是才为着一碗酪惹得你不开心了?就该把昭儿留下来帮衬你,你别看她人小,发起脾气来可凶。”
卫昭故作不乐意:“夫人这是哪儿话,我明明就一点儿都不凶。”
屋里人闻言都笑了。
卫昭偷看了陈馨一眼,正巧看到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围在陈馨床前说了一会儿话,卫夫人看她面有倦色,便带着卫家三姐妹告辞了。
四人从卫昶的院子里出来,就看到卫相在外面的花园里背着手瞎转圈。
每转完一个来回,卫相就垫脚翘首,远远地望卫昶的院子一眼。
卫夫人驻足看他望了两三回,终于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听到人声,卫相的脚步猛地一滞,一回头看到卫夫人同卫氏三姐妹站在回廊上看自己,小小地窘迫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来,问卫夫人道:“怎么样?”
明明是寻常语气,可是卫昭偏在里头听出了小紧张和小期待。
“嗯————”
卫夫人只回了一个长长的单音。
看着卫相那又捉急又要强装淡定的小模样,卫昭真是想笑。
好不容卫夫人这一声拉长音拉完,她偏又不正面回答,只指指院子里:“老爷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卫相有些气急:“我怎么好进去?!我要是好进去还能问你?!”
卫夫人点了点头:“也是。”
卫相又追问:“所以怎么样?”
卫夫人一挑眉毛:“下人没和老爷说?”
“说了!可是他们说的话,我听着不踏实!”
卫夫人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逗卫相,看着差不多了,也就松了口:“就跟老爷听到的消息一模一样——咱们家昶儿,要当爹了!老爷您,也要当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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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相无疑是高兴的。
甚至比当事人卫昶还要高兴上千倍百倍。
甚至还想着要不不回山西了,等大儿媳妇生了孙子再回去。
卫夫人看卫相又要发昏,默默让人拿来皇上亲笔所书的牌匾给他看。
那是皇上写好裱好了让人送来给卫相带回老家去挂门口的,你个给人当下属的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玩儿谁啊!
一见牌匾,卫相歇菜了。
看着卫相郁郁寡欢,卫夫人又给他算了一笔来回路程所花时间及回家要探访亲朋好友所花时间,确定了能在预产期赶回来,卫相这才舒展眉头。
临时人员变动,卫昭怕越慎言不知情反跟了卫相去,次日就递了拜帖去越府。
卫昭来得突然,越慎言不在家,是越四接待她的。
“这是离别前的依依不舍吗?所以要抓紧时间天天见面?”
越四打趣卫昭。
越四会打趣,卫昭难道就不会还击?
揪了越四的小耳朵,卫昭道:“那你和太子不天天见面,可是因为感情足够深厚了?”
说到太子,越四不由得呸了一声:“谁同他感情深厚了!前几天才扯乱我的小辫子!偏生娘亲还护着他,不让我告诉皇后娘娘!我看他就是欠揍!”
越四说着就气起来,揪了卫昭七嘴八舌地吐槽太子刘念。
越四絮絮叨叨地说了太子好多坏话,越慎言回来了。
一见到卫昭,越慎言开口就是:“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五日后卫相回山西,我也是护送御林军中一员。”
卫昭心下一沉——
天,居然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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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卫昭表情不对,越慎言同越四对视一眼,然后问她:“有什么不对吗?”
卫昭咬咬下唇:“临时有变。我大嫂一个人理不来家里的事,夫人留了我下来,协助她。”
越四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呀!这可怎么办?!”
越慎言眉头也拧在一块,却是不说话。
看到越慎言这模样,卫昭心下打鼓,问:“取消不了了吗?”
越慎言摇摇头:“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还嘉奖我们越家不计前嫌,赏了我们家一笔。”
被皇上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不去了。
不去,就是欺君。
卫昭也跟着愁起来。
越慎言本来因卫家这个变故闹得有些心塞,可抬头一看卫昭一脸苦大仇深,禁不住一笑。
越慎言伸了手想要去摸摸卫昭的头,可感觉到越四灼热的八卦的目光,这手还是半路拐了个弯,落在了越四的小脑袋上。
“无妨。”越慎言对卫昭说,“这路上撑死了也就一个月。比之你去山西我们一年半载的难见上一面,现在这样算是更好的结果。”
越四在一旁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卫姐姐你在京城也可以经常和我一块儿玩,比你去山西好多啦~!”
卫昭无言地看着越慎言,心想——
你是不了解卫相那龟毛的性格啊……一个月……一个月你们能不能出京都是个问题……
可是事情已经成定局,多说也是无益。
卫昭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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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的卫昭远行一下子变成越慎言远行,卫昭也只能歇了那条在路上给越慎言做荷包的心。
是的,越慎言承诺要给她做的三个面具都已经交付,但是她承诺给的那个礼物连个雏形都还没有。
实在是太忙,每次卫昭忙里偷闲绣上两针,又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绊住脚。
最有空的时候自然是去越府和越四一块儿玩耍的时候,可是在越家的地盘上堂而皇之地绣送越慎言的荷包,那还谈什么惊喜?
故而这荷包就落了下来。
现在眼看着离卫相离京还有五日,卫昭再不赶起来,就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晚上回到家,处理完事情,卫昭就坐到灯下,开始绣那荷包。
桃夭过来替她拨亮了屋子里的灯,又看了卫昭手上的活计一眼,问:“小姐,要不要我帮你绣?”
一旁帮着泡茶的蒹葭笑了:“这可是小姐要送人的荷包。你帮忙绣是几个意思?”
说着蒹葭把泡好的茶端过来:“小姐,先喝口茶。”
桃夭往茶杯里看了一眼,一把将茶从盘子上抢了去:“蒹葭你这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还泡这么俨的茶来,是要小姐晚上睡不着觉吗?”
桃夭才说完,卫昭就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桃夭,是我让蒹葭泡的。时间紧,我得赶着在三天里做好这个荷包,今晚上就不睡了。你把茶放下。”
桃夭没听卫昭话,反是心疼地劝她:“小姐。您这样赶着做这个东西,可见那位贵人在您心中的分量。可是不管他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啊!夜深了,您睡下罢,明儿再绣。”
卫昭专注在绷子上,又强调了一遍:“桃夭,把茶放下。”
胳膊拗不过大腿,桃夭无奈,从了卫昭。
卫昭昏天暗地地赶了三天工,终于将这幅金鱼戏莲图案给绣了出来。
来不及感叹自己的伟大,卫昭又忙裁布包边,将那图给做成一个荷包。
正式完工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卫昭放下剪刀和荷包,脚底打飘地往床边走去,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三女儿晚饭没来吃,卫夫人起了疑心。
拿卫昭身边的人来问,谁知道她们一个两个的忠心得要死,咬定主意只说三小姐是看书看的。
想当年,大少爷卫昶可不就是看书看到不吃饭过的?
卫夫人自然是不信的,可又不能捉了女儿跟前的人来打,便将这份疑心给暂时压下去。
一觉起来,卫昭感觉自己的血条又满了,又可以活蹦乱跳地为祸人间了。
明天就是卫相启程的日子,她得赶紧把荷包送出去。
卫昭正准备出门往越府去呢,就被卫夫人抓了现场:“明天老爷同我就要动身了,还有一大堆事没处理完,你这是要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