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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伍侯府。
四月天的溪岭长街,一片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几日回南天来袭,天气有些反复还带着点闷热,人人都穿着夏日的薄纱衣在赶集市,各自挑选着自己偏爱的那物件,而几米开外的隔墙里正在上演如何精彩的故事,竟无人知晓。
伍侯府的二少爷自娶亲后本打算着回京复职却一再耽误,一来是侯爷年事已高舍不得这亲孙子,二来是新媳妇头月就得了喜,家里遵循着旧规矩要过了头三才可报喜,就多留了时日。
瞧着这日子便是那最后一月,侯府上下都在忙这事,而要说这最为心急的就当属二姨娘了。
当初三小姐定下亲事,二姨娘马不停蹄就托关系张罗着京中望族的好儿郎,本也是看中了一家,又花了一夜软磨硬泡的功夫才求得二爷向侯爷提起此事,不曾想,气坏了侯爷不说,还硬生生吃了好几年的臭气饭,可她不甘心,瞧着事态平息又逢二公子大喜之日,就又打起了主意来。
一日,二爷找了个由头布下计谋,借口向侯爷请教弓箭一番。
这伍侯爷自大病两次之后又有张大夫在旁养着安康,便是滴酒未沾,只管日日下棋练弓一回才能睡上个好觉。听二爷说手生要学时,这侯爷心里一乐呵,以为这混账小子开窍了,却不知是一场鸿门宴。
金都尉拿了侯爷征战沙场用惯了的弓箭来,虽比不得二爷正值壮年,但丝毫不减英勇,几回上下之后还是侯爷略高一筹。
二爷是不得不服,“父亲的箭还是这般出神入化,儿子学了几十年却还是差远了。”二爷这武是自幼在练,哪怕从商多年,这功夫还是没有半点退化,“以前大哥不喜这些,没人陪父亲在旁练箭,儿子便夜夜勤学苦练,就盼着有一天能有资格站在父亲身旁,今日算是圆满一回了。”
伍侯爷忽然听了二爷这番真情实意,心里很是一暖,毕竟这小儿子从小到大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事,本想着他袭爵报效朝庭的时候,他却毅然决定出海从商。这打也打了甚至还撵出家门,可终究是手心背的肉舍不得,今日这般不同,也许是年纪长了不似那般年少轻狂,能收心是件好事,对于侯爷来说是最为欣慰的。
不过伍侯爷年纪长了不少,古怪脾气竟也跟着长了不少,哪会轻易放过这混账小子,就算此时心软,但这嘴上还是不饶人,“你这小子尽捡些好看不中用的棉花来搪塞老夫,若是真心的,就把出海的事情撂到一边去,也不是个什么年轻少年郎了,该懂事收心敬孝道的,就别摆些没用的谱!”
二爷一向敬重侯爷,唯独出海经商的事。今日若不是受二姨娘之托为了四小姐的事,也不想花时间来磨这些嘴皮子,只是因为六公子的事有所亏欠,这二姨娘是个厉害角色,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既没让那洋妞三姨娘进门,就连二爷的亲种六公子也在侯府偏阁另起了院子养着,不过样样也不缺,要找的西洋夫子,这二姨娘可是一点都没含糊过,就连二夫人瞧了都心里憋气却只能自叹不如。
没办法,二爷想要尽快完成使命便绕过出海的事,旁侧问了这四小姐的亲事,曾想,侯爷一听这事又气不打一出来,所幸金都尉在旁劝着不然又得惊动一番了。
“……老夫瞧你也不是个善心的茬,拐着弯来算计你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这箭头就往你那豆腐做的脑子里穿过了。”伍侯爷着实气得不行,厉声喝道:“混账东西,还不滚出去,想气死你老子不成!”
“二爷就别再惹急了侯爷,这好不容易养好的。”金都尉赶紧扶住侯爷,“侯爷快快别气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后生,这日子还长,总会明白的。”
见侯爷动怒,二爷吃瘪也不好再说什么,拜了礼就急忙离开候府赶往码头去了。
这边,侯爷的气还没消完,金都尉就将两侧清开,送上暗哨密信来。
伍侯爷已经拿出气吞山河的冷峻来,将密信拆开过目后迅速毁掉,立即脸色深沉,目色陷入一阵寒谷之中。
金都尉在接到密信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这一支力量便是伍侯爷调遣京城密府为保护三小姐的,嫣红色为号,一旦出现必定有要命之事。
……
皇宫,朝琬公主寝殿。
“嘎吱”一声门推开,与外面阳光明媚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处却昏暗阴凉。
殿里只有朝琬公主一人,伍子依进来时便将厚重的赤木门关上,靠着微弱的光看见纱幔床榻之下坐着一个披头散发毫无公主仪态的女人。
走近一些,便可以察觉到四周传来的幽冷气息,伍子依不急着向前,而是找来了火折子让屋里有一丝来自她能给到的温暖。
红烛摇晃了一下,殿里的陈设亮了起来,床榻之下的女人被这温暖惊动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一双原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却红丝密布,在看清光亮下站着那人时,她眼中的光骤然亮了起来,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知道她多日未进食就算见到自己会气得发狂,甚至是糟蹋起死物件来时伍子依也早有准备,先发制人的开了口,“听伺候宫女说,公主你已多日未沾水米了,臣女想着便带了些点心来。”
话声落地,伍子依已经走到朝琬公主面前,蹲下身拿出用蜀绣包好的枣花饼来,“是臣女爱吃的一种,虽不知公主喜欢吃什么,可自己的体子比较重要,多少吃点应付着。”
朝琬公主一直死死地盯着伍子依,从她走来的这段路已经是酝酿好了所有的情绪,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蛇蝎小人,把这肮脏的东西拿来,恶心了本公主的眼睛!”朝琬公主卯住了劲将她刚下的东西打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念叨着。
伍子依脸色未变,只是瞧着本是酥脆的枣花饼散落在眼前,碎的连捡起来的可能性都没有,眼眸一低,在一阵撕心裂府的骂声中平静无事的拿起了那蜀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