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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庆四年三月三十,怀玉这天没有课程,索性向冯先生请了假,准备提前一天回家。
毕竟从飞鸿馆到将军府一去一来,也要花上差不多两个时辰,怀玉可不想在路上颠簸。
双燕听到怀玉要请假回家,也兴奋地请了假,准备和她同路回去。
一大早,斋舍外燕雀叽叽喳喳,而双燕比它们还要吵。
“啊!终于可以回家啦!”她开心地围着怀玉和沅兮转圈儿。
怀玉伸手逮住她,笑道:“别转啦,当心头晕。”
“我不怕晕,我高兴!”
怀玉无奈,只得由她开心。
处于兴奋中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夏沅兮神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收拾好行李后,怀玉和双燕、盼芙和红豆四人挤在马车里,叽叽喳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夏姐姐,回去吧,不用送了~”怀玉掀开车帘朝沅兮喊。
夏沅兮站在原地,笑着挥了挥手,定定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她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飞鸿馆,略带单薄的背影在飞鸿馆高大的建筑下,显得更加瘦弱。
不到一个时辰,怀玉便到了将军府,和双燕道了别、交待车夫将双燕送到裴府之后,怀玉和盼芙飞一般地冲向后院,平常这个时候,段挽卿必定在后园侍弄她的花草。
果然,怀玉气喘吁吁地进了后园,一眼就看到蹲在一丛丛蔷薇海棠、杜鹃山茶之间忙个不停的段挽卿。
怀玉悄声走过去,蹑手蹑脚地从背后捂住段挽卿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段挽卿用力扒开她的手,嫌弃道:“这双全是厚茧的小手,除了怀玉,还能是谁?”
她转过身来,握着怀玉的手,怜爱地将怀玉上下检查了一番:“长高了些。”
怀玉抽出手摊在眼前,嘟嘴道:“也没有很多茧呀,我每次都有认真涂雪肌膏的,你闻闻,还有香味儿呢。”说着将小手凑到娘亲鼻子前。
段挽卿嫌弃地扭头:“我还不知道你,练起武来还能记得涂什么膏?必定是今日要回家,怕我诘问,才临时涂上的吧?”
怀玉吐了吐舌,盼芙忙帮腔到:“夫人,怀玉确实每晚都记得涂雪肌膏的,我在一旁看着的呢。”
段挽卿轻飘飘地看了怀玉两个一眼,笑起来:“行啦,以后记得认真护手!今日你刚回来,累了吧,回房休息休息,娘亲亲手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糖醋鱼。”
怀玉甜甜地道:“娘亲最好啦~~”
怀玉回到采薇院,小柳正和小姐妹们在院子里捉迷藏,此时正是小柳被蒙着眼睛,其他小丫鬟看到怀玉来了,开心地叫:“怀……”
怀玉连连摇头,将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别说话的姿势,她笑着指了指小柳,朝大家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继续玩,自己则坐到廊下,头靠着一根房梁,安静地看着丫头们玩耍。
众丫鬟嘻嘻笑着,继续逗着小柳。
小柳虽蒙着眼,却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她惊喜地取下黑布,左右张望:“怀玉,是你吗?”
众丫头惊奇地看着小柳。
怀玉也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小柳终于看到了坐在廊下,翘着二郎腿的怀玉,她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走过来,一把抱住怀玉就开哭:“哇!!”
怀玉的头被小柳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无措地看了看几个捂嘴偷笑的丫鬟,伸手拍了拍小柳的后背,道:“不哭不哭,不哭噢,小柳不哭~”
小柳松开怀玉,一抽一抽地道:“我以为……我以为姑娘不要小柳了,去学馆都不带上小柳。”
怀玉安抚她:“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走的时候不是和你说得好好的嘛,这院子里需要你呀,所以才留下你的。”
“哼~”小柳擦干眼泪,“我信你个鬼,你就会欺负我。”
怀玉被她红红的眼睛,以及撒娇的样子逗笑:“确实采薇院离不开我们小柳呀,你看我走了这么久,这院子里还是这么干净利落,一点也看不出来我离开过,小柳真棒!”
“那当然!”小柳骄傲地扬起头,“盼芙姐姐也就比我多认识几个字,哼!”
怀玉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盼芙,朝她笑了笑,才又回头安慰小柳:“是是是~~”
小柳收起眼泪,坐在怀玉旁边:“一个月不见,你都瘦了,是不是学馆的饭菜不好吃?还是夫子太严厉?”
怀玉摇头:“学馆的饭菜很好吃,夫子们对我也很好。”
小柳一听,高兴地道:“那太好了。”
说完又一动不动地盯着怀玉看。
怀玉好笑,让其他人都回去,自己则拉起小柳回屋,坐到美人榻上,被小柳缠着讲在学馆里遇到的趣事,怀玉也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给她讲。
讲得差不多的时候,段挽卿就差人来叫怀玉吃午饭了,怀玉松了口气,跟着下人来到了正堂,却只见到段挽卿一人,怀玉疑惑地问:“娘亲,我爹呢?”
段挽卿回道:“他呀,燕国使团进京以来,就一直没停过,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忙什么。”
怀玉“哦”了一声,夹起一块糖醋鱼:“还是娘亲做的菜最好吃了!”
段挽卿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饭,温柔地道:“好吃就多吃点。”
怀玉一番风卷残云,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娘,我要出府一趟。”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闲不下来!”
段挽卿埋怨归埋怨,但还是交待道:“让小柳跟着你去,不要惹事!”
怀玉于是回屋拿起赵宴送的剑,带着小柳来到沈府。
这次怀玉从飞鸿馆给沈长安带回了一包茶叶,她知道长安的父亲爱好品茶,因此特意向谢先生讨要了一些,准备借花献佛。
当时谢琅还叹息道:“你在我这儿,喝茶是牛饮不说,还要把我的茶拿去送给别人,我这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师父啊?”
临安谢家的茶,和谢琅的棋一样出名,如果说每一个文人士子都以能和谢琅对弈一局为幸的话,那每一个达官显贵都以能喝上临安谢家的茶为幸,但谢家的茶概不售卖,只偶尔送出一些。
怀玉想,这包茶叶如果还不能让沈大人消气,那沈大人可就真太小气了,游湖遇到死尸,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呀。
沈府的家丁恭恭敬敬地将怀玉和小柳带到了客房,不一会儿,沈长安飞奔而来。
“怀玉姐姐!!”
因为一路狂奔,长安的脸蛋红扑扑的,他跑到怀玉面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怀玉捏了捏他的脸:“姐姐来向我们长安赔罪呀,怎么,见到我你不开心啊?”
又问:“沈伯伯在府里吗?”
长安点头:“刚刚父亲正在检查我的课业,我听到下人们的通报,就过来了。”
怀玉扶额:“我怎么这么倒霉,每次都刚好撞到沈伯伯。”她说着从小柳手里拿过茶叶,递给长安,“长安啊,那姐姐就不能陪你玩了,你还是快回去学习去吧,这个给你。”
“那……”长安嘟嘴。
怀玉忙对他说:“你知道的,我一向害怕你爹,等沈伯伯消气了,我再来找你,啊。”
长安不情不愿地点头:“那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