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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又担忧的复杂表情,这是今晚小影第二次在左玄脸上看到,他对上她的目光,又立即摆上若无其事的温和笑脸,故意避开她的疑惑。
“好了馨儿,这么晚了,你该睡了,母妃也累了。”左玄浅笑着过来,告诉左馨她该离开了。
“不嘛,馨儿不要离开母妃,馨儿想和母妃一起睡。”左馨急忙抱着小影的胳膊表示抗议,眼睛里已经冒出泪花了,深怕被迫和她分开似的。
虽然左馨对母妃的爱,深得让小影心疼,可她想到此刻自己的处境,心里又着急起来,还是先将左馨哄走:“馨儿乖,我和你父王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先去睡觉好不好?明天我再陪你玩。”
本来以为会很难哄的,没想到左馨一听这话就立刻松手,眨巴着水汪汪的圆眼睛望着她高兴道:“是和父王洞房么?”
“啊?”小影的大脑一时间没转过来。
左馨一本正经道:“舒婳说,今晚是母妃和父王的洞房花烛夜,母妃和父王洞房后,就会给馨儿生个小弟弟。”
“这......”
“可是母妃,馨儿也想要小妹妹,可以么?”
左玄刚为下人教女儿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些不悦,看到小影窘得说不话的样子又忍俊不禁,走到左馨身边将她抱起:“当然可以了,小弟弟和小妹妹都会有的,不过前提是馨儿要听话,乖乖去睡觉。”
“嗯,好!”
就这样,左馨乖乖被她父王抱着出去,交给下人。
听到关门声,小影似喝了酒有些飘忽的心绪瞬间冷静下来,麻溜从椅子上站起来,还让左玄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外表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清丽脱俗,只是她那颗被深深伤害了的心,是恨极了他的吧?
周围十分安静,空气压抑得让人快喘不过气来,半天不听到左玄的动静,小影忍不住小心翼翼抬眸偷瞄,只见左玄站在一丈之外定定看着她——这次她看清了,他眼里是真的泛着泪光,眉心微拧,心疼,内疚,又有着失而复得的热切。
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
那就先不管。
努力压制内心的慌乱,小影还是壮着胆子先开口:“玄公子,不,不是,殿下,既然你知道我......没错,我并不是夏国公主,可我也是被逼的,还请你抬高贵手,放过我。”她双手紧张的捏在一起,这番求饶的话说得十分吃力。
“放过你?”左玄嗤笑,缓步过来,俊逸的脸上又是让人害怕的严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假扮夏国公主来云国骗婚,胆子可真大。”
“我胆子小得很,我,我都说了,我是被逼的。”小影一边后退一边解释,可左玄还是步步逼近,好像要吃了她似的,吓得她心里更慌了。
“不管有没有人逼你,你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不可能离开这里,是非死不可的意思么?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找到家人,还没找回失去的记忆,还有好多想做的事都没做,她不想死啊!
小影紧咬着唇,拿出最后的倔强:“不分青红皂白,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无情的人,那四年前你干嘛要救我?”那时候死,说不定还没这么惨呢。
“所以,你在怨我不该救你?”左玄继续靠过来,眉心微拧,明显不悦。
“我,啊......”
话没说完,小影脚后跟撞上椅子,失去重心的身子猛然往后倒,她神色微惊,大脑里已经想象到重重摔在地上会多疼。
就在这时,一道力突然伸到腰间将她往后挽,随着这道力,她猝不及防跌进左玄的怀里。
哎?不是很生气的不准备放过她么?怎么还出手相助?
小影有些意外,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与左玄四目相对,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大脑里飞快掠过。
是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模模糊糊的一晃而过,她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一阵眩晕。
“怎么了?”左玄双手掌着她的肩,比之前对女儿还温柔的语气满是关切。
头晕很快消失,小影急忙推开左玄的手,后退两步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勉强挤出个讨好的笑脸:“其实我知道,殿下只是吓唬我的,我们公主要是知道你这么英俊,这么仁慈有爱心,肯定会深深爱上你的,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她说到这里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将公主给你换过来。”
左玄定定看着她,目光肉眼可见的变得冷厉,嫌弃:“你以为,我当真会稀罕什么夏国公主?”
废话,像你这样长得好看,又有身份地位的翩翩公子,自然是什么样的女子都不缺的。
小影暗自腹诽,悄悄咽了一下口水,又绞尽脑汁继续讨好他:“其实,其实我们公主很漂亮的,和殿下很相配......”
“小影!”左玄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吓了小影一跳,他闭了闭眼慢慢吐了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压制愤怒:“两国和亲,本意永结同好天下太平,夏国这么做,分明就是不将我云国放在眼里,故意挑衅,现在就算夏国皇上亲自将他女儿送来云国赔罪,云国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左玄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小影彻底看清她不愿相信的严重后果。
不管夏国和云国怎么样,总之,她不想死。
见她神色黯然,满目愁绪,左玄的目光也柔和下来,他轻轻抬手,想到什么又放下去,背过身平静道:“就算你是被逼的,‘骗婚’的事一旦暴露,你也必死无疑,除非......”
“除非怎样?”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小影迫不及待的追问,却没看到左玄嘴角得意的笑。
“除非将错就错,我当不知道这件事,你也当自己就是夏国公主,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能保你平安。”
左玄的话轻描淡写又胸有成竹,小影惊讶之余,也是不敢相信:“你我只是四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凭什么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因为,夏国公主不识好歹,不配做云国的太子妃,又因为,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只有我能决定你的生死。”左玄的语气依然很淡漠,但却不容违背。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眼下先稳住他,之后再找机会逃跑,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小影心里一阵小激动,紧绑的神经也瞬间松开:“好,只要不用死,我保证要多乖有多乖!”
左玄满意一笑,张开双臂道:“既然如此,宽衣就寝吧。”
宽......宽衣?就寝?
小影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左玄高大的背影,双臂下意识紧捂衣襟,虽然保证了会乖乖的,但某些事她坚决不同意!
见她迟迟未动,左玄转过身来,看着她警惕的模样暗暗偷笑,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上面的酒壶倒上两杯酒:“差点忘了,新婚之夜是要喝交杯酒的。”他说完,也倒好了酒,见小影没动,又道:“站在哪里做什么?过来啊。”
酒?
左玄身上有酒味,之前在酒席上应该就喝了不少的,小影突然想到,他今晚的举动有些奇怪,说不定就是因为喝了酒有些醉,如果她再灌几杯将他放倒,就算自己逃跑不成,起码今晚也安全了。
她真是太聪明了!小影忍不住露出坏坏笑意,高兴的走过来坐在左玄身边端起酒,她这么配合,也让左玄颇为满意。
两人端酒杯的手相交,同时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刺辣辣的感觉并不好受,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这东西,反正小影是不喜欢的,但为了灌醉左玄,她豁出去,接着又将两人的酒杯满上。
“多谢殿下再一次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就借花献佛,敬殿下一杯。”
左玄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欣然接受,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日后还请殿下多多关照,我再敬殿下一杯。”小影又笑着将酒杯满上。
似乎明白了什么,左玄嘴角微扬,一言不发端起酒杯,两人再再次一饮而尽。
就这样,一壶上好佳酿,很快就愉快的见底了。
不会喝酒的小影,空腹接着喝了几杯后,很快就恍惚了,她将手撑在桌上拖着沉重的头,醉眼迷离看着左玄,觉得他在晃,她想,他应该是醉了,于是痴痴的笑了起来。
四周的红绸,红蜡烛,红喜字,包括两人的身上的喜服,此刻在小影眼里都像火一样,熊熊大火,炙烤的她浑身发热发烫。
“还来这招,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意识渐渐迷糊中,她好像听到左玄在耳边轻声呢喃,语气三分心疼七分宠溺,接着她就陷入了梦乡。
梦里,一半繁花似锦光芒四射,一半山崩地裂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