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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泡在药桶里,好似泡在烈火中,不断灼烧着她的肌肤。
绝望的是,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药水带来的刺痛,却没有一点力气再自行挣脱。
她忽然间好能理解还没完全死去的鱼,被煮被油炸的感觉,“我不吃鱼了,我再也不吃鱼了...”
南枝听的一头雾水,莫不是被热傻了?
“这和鱼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南枝,我不该无视你的心情,是我幼稚了,是我不成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月歌大约是觉着自己快死掉了,赶紧将遗言留下,“我的全部家产都留给我姐姐。”
“说什么胡话?你哪儿有姐姐!你…你先忍着,我去问问方公子该怎么办。”
南枝靠近门口向外面大喊,“方公子,小姐现在很难受,人都热糊涂了,尽说胡话,可怎么办啊?”
在外一直等候的后安,立马回应道:“一定要她忍耐住,半途而废就得从头再来。”
“小姐,方公子说这是必要经历,你要中途放弃就得重新再来。”
“师父!”月歌的脑袋无力的靠在桶壁,将身体的难受化作了生命尽头的嚎叫,“就不能择一个舒适的方式救我吗?”
后安也心疼的紧,亲自写下药方的他,自知药性强烈,灼热难忍,但唯有此法能快速将寒气逼至一处,方能以银针逼出寒毒之血,“是师父的错,待你好后,师父随你出气。”
“师父可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决不食言!”
听着月歌杀猪般的嘶喊,钟离恒留意着自己身上的感应,他并未察觉到有丝毫灼热之感,只捂着空落落的心口,好像忽然间丢失了什么,“奇怪…”
“王爷有何不适?”修昂也很留意钟离恒在解术后的状态。
“本王身上没有感受到与她同样的灼热,只是心口有些难受,但又说不上痛,就是有些…闷。”钟离恒试着深呼吸了几口,也只是稍作舒缓,那种内心莫名的落空感依在。
“月歌此时所受乃灼热之苦并非疼痛,”后安说道,“所以王爷什么也感觉不到。”
修昂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毫不掩饰对于施术者的崇拜与敬仰,“吾想知,施术者乃何方高人,不仅可使催眠秘术九重锁,还可施以将二人痛楚相连这等禁秘巫术,吾想与高人讨教。”
“修昂,现在可不是仰望高人的时候,施术者的别有用心,若是想加害王爷,便是我们的敌人。”
修昂靠向了后安,抚着鼻梁正经道:“吾方才为王爷解术,但看他忆起零星半点,脸色与方才近似,微有透红,心跳加快,嘴角上扬,且双手紧握成拳,足可见被封禁的,并非痛苦可怕之记忆。”
后安知晓,修昂一旦抚着鼻梁认真说话,那便是心有所求。修昂一直追求在催眠术上有更高的造化,只是这回断不能随了他的愿,王室之争并非儿戏。
后安道:“蛊虫暂且虚弱,王爷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本王也觉得近日身子渐入佳境。”钟离恒肯定的点点头,庆幸有后安在。
“但心跳加快,嘴角上扬,手握成拳又是为什么?您究竟回忆起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钟离恒身上,“王爷…”
钟离恒不觉心虚,完全不敢坦然正视他们,“干什么?本王是因为缺失的记忆被寻回而激动,激动才会心跳加快。”
“哦。”和栩率先阴阳怪气的回应。
“哦?”被质疑的钟离恒更加心虚的假笑起来,“哦什么哦,事实本就如此。”
气氛因修昂与后安大胆指出的真相而变的越来越微妙,但也唯有修昂一人还在认真推测这一现象的缘由,不得其解。
“师父!我受不住了!!拿你出气的事换我现在出浴可不可以?”浴间又传来了月歌嘶嚎。
刚刚还因打趣了王爷而稍有松懈的后安又揪心起来,“你若敢要求提前出浴,师父便进来亲自守着你。”
他什么都可以依着她,唯独这事儿,他必须做,她也必须承受。
修昂上前悄悄拉了拉钟离恒的衣袖,“王爷,王妃这般闹腾,您可去瞧瞧?”
“本王才不进去。”
“吾兄长向来注重君子之礼,眼下急得全然不顾,可见事态严重。”
“回头你给后安也解解术,他定是也被催眠了...啊...”钟离恒忽然捂着额头,一阵一阵的撞击之痛越来越重,“她又在干什么?”
钟离恒来到浴间门前,喊道:“穆月歌!你给本王停下来!不准再撞了。”
“这什么药浴?竟然也能迷惑人,”月歌更加死命的接着撞,“师父,你这药有问题。”
“啊..”月歌越撞越起劲,她倒是转移了痛楚,而钟离恒却是全身心的感受着她带来的钝痛,他推门而入直闯进去,“本王命你不准再撞了!”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钟离恒,月歌震惊到已忘记了自己的窘境,瞠目结舌与他相望。
就连南枝也万没想到钟离恒会在此时闯进来,她连忙挡在月歌身前,“王爷....”
“穆月歌,你可知晓你每一次的撞击,本王都会承受与你一样的痛?”
月歌猛的眨着眼睛,她无法理解钟离恒在说什么,他是在心疼自己吗?
哈哈哈哈!
月歌想笑,这一点都不可能,太夸张了,什么土味情话呀?钟离恒的转变也太直接了吧?
之前还各种怀疑她,怎么现在还跟她表白上了?
月歌忽而傻笑忽而隐忍灼烧之苦,“对不起王爷,关于水草玛瑙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月歌的意识越发的昏沉,昏昏欲睡间又被一阵阵的灼热叫醒,反反复复折腾的她心力交瘁,“南枝,我承受不住了,给我个痛快吧...”
月歌一头栽向水里,幸好钟离恒反应及时,在听到她逐渐衰弱的声音后,当机立断推开了挡在前面的南枝,一把托住了她的下巴,才没让她如愿以偿的喝到洗澡水。
“穆月歌,本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不能让本王白费力气吧?喂!”钟离恒捏起月歌的脸颊命令道,“清醒点!穆月歌!”
月歌无力的眯着眼,人虚弱了,说话也是软软的,“你还敢靠过来,就不怕眼睛里生刺吗?”
月歌任由自己的下巴摊在他的手心,就算她现在想坐起来都费劲,还不如这么赖着。
钟离恒冷笑道:“要论眼睛生刺,你不该早就瞎了吗?”
“你在说什么呀?”月歌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看着他,好像比从前看她的样子温和了许多,至少此刻在他脸上不见了往日的凌厉。
“没什么,不记得也好,就当没发生过...”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不明不白的...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究竟是真的王爷,还是假的...”
“少说废话吧!明明都没力气了,还敢与本王犟嘴?”
“我难受着么...不准我撞头又不给个痛快...还不准犟嘴...我生不如死...”
南枝突然蹦跶起来,指着香炉一个劲的说道:“王爷...灭了灭了,时间到了,快把小姐捞出来...”
钟离恒将月歌的下巴交给了南枝,他取下架子上已备好的新衣裹住月歌的身子,将她从水里抱了出来,未来得及擦干的水沾湿了他的衣裳,“这件衣裳,你得亲自替本王浣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