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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凤夜骤然笑了起来,“丫头,我若是要你死,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何必这般呢?之所以告诉你这事,是因为另一个人。”
楚清欢倚在树干上,良久之后才平稳了呼吸,想到方才两人的交谈,她忽然一惊,“你说的是李宗道,是当年那追杀你的人?”
难怪她觉得眼熟,而且,当初那群黑衣人称呼的不正是统领吗?
姬凤夜点了点头,“就是他。”
李宗道竟是伤姬凤夜这般深,难怪之前李宗道押解着那灵儿来请罪的时候,姬凤夜却是那般态度。只是北宫公主为何却是要派人追杀姬凤夜?楚清欢觉得这谜团竟是越来越大,她一时间脑袋浑浑噩噩,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当年的事,回头我自然会告诉你。”
楚清欢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的那黑衣人实在是相差甚远,好像一切都是姬凤夜捏造出来骗自己的。
“人皮面具,你也用过,不是吗?”似乎猜透了楚清欢的想法似的,姬凤夜笑了笑,“我们回去吧,不用管那老太婆的事情,她自己就行事不端,凭什么来说教与我?”
姬凤夜的恼火依旧,楚清欢觉得有几分莫名,旋即才问起了自己心底里一直徘徊着的答案,“你真的不是宣武帝的……沧海遗珠?”
看到姬凤夜神色间的冷笑骤然间冰凉凉的,楚清欢有些后悔,自己似乎并不该问这个问题,可是想起适才在龙亭寺里姬凤夜那一句“可惜我不是他的种”,楚清欢只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的。
“我和他很像吗?”
看姬凤夜脸色缓和了几分,楚清欢轻声道:“脾气倒是几分相像,帝王总是掌握生杀大权桀骜几分的,而你不过是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帝王亲封的八千岁罢了,又有什么本钱这般目中无人?不知道的要么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要么就觉得你是他的禁……禁脔。”
便是当初在相府,这般流言,楚清欢也是听到过的。
“禁脔?”姬凤夜轻声一笑,“这个词,我倒是不介意用在你身上。”
楚清欢闻言脸色一红,她明明一本正经地在说,为什么姬凤夜却又是跳脱了起来。
“至于你说的桀骜不驯,我只信奉一句话,若是身处高位却不能恣意妄为,我要这权利又有何用?”
楚清欢闻言一颤,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姬凤夜似乎不是在跟自己辩驳他的身世,而是在指点江山一般。
“太史原那般清正廉明,一步步的都按照规矩来办事,我尊敬他,却不喜欢他。你那堂兄,当初恣意江湖,锦衣策马好生风流,可是到了京城却是收敛了昔年气度,我可怜他。皇甫镜有孝悌之心,又是秉性良善,可偏生生在帝王之家,诸多无奈他明明知道,却又是反抗不得,我……”姬凤夜冷笑一声,虽然没说出个结果,可是楚清欢知道,姬凤夜其实有几分瞧不起自己昔日的这个学生的。
楚清欢不由皱眉,“那我呢,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是怜悯我,还是嘲笑我呢?”
姬凤夜神色骤然柔和,捧着楚清欢的脸颊道:“至于你,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做事果断狠辣,偶尔虽然懦弱了些心慈手软,却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想这样一个和我相像的人,便是我再活一世也难以遇到,又岂能让别人染指?所以,我与你,绝不松手。”
他一字一句道,似乎要将这句话,刻在楚清欢的骨肉里,让她永生不能忘记似的。
楚清欢眼眸微微垂下,错开了姬凤夜的目光,“走吧,我有些累了。”
感觉到姬凤夜松手,她逃避似的连忙走开,却是听到身后那若有似无的一声低叹,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可是一时间却又不敢给姬凤夜任何的回应。
回到客栈楚清欢就察觉到了有人在四周监视着,姬凤夜不过是轻声一笑,反倒是吩咐店小二道:“给那几位客人添些茶,至于账目,就记在我账上好了。”
他随手一指,指出来的几人正是那几个监视他们的人,那几人闻言脸色一变,有一人大着胆子上前道:“公子这般大方,实在是惭愧。”
他落落大方,似乎并不是前来探话的。
姬凤夜闻言一笑,“放心,这笔账我回头会算在你们主子身上的。”
那人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千岁爷,要不要除掉那几个钉子?”
苏绾显然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姬凤夜见状不由摇头,“不要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不然回头谁还敢娶你?”
苏绾脸上表情顿时僵硬,几乎僵化了似的,脸色慢慢变黑,最后才是不能置信地看着姬凤夜,眼前的人还是适才的那个千岁爷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么的嘴贱的熟悉呢?
苏绾欲哭无泪地看着楚清欢,“小姐,你看看千岁爷什么态度,他怎么能对我这般恶劣?”她不敢找姬凤夜的麻烦,可是求小姐却是一定能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楚清欢闻言倒是一本正经,“是太过于恶劣了些,要不我让他给你道歉?”
此言一出,苏绾原本还在酝酿的眼泪直接啪的一下落了出来,要千岁爷给自己道歉?那比杀了自己还恐怖!
“不用了,不用了,千岁爷这么忙,这点小事哪用放在心上?我去看看画眉安顿好虚灵没有,你们慢慢聊,奴婢下去了。”
苏绾脚下比兔子还快了几分,几乎是脚不沾地离开的。
姬凤夜唇角带着几分笑意,“怎么,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几个钉子,碍事的很,找个办法将他们拔了倒是件难办的。
李宗道之所以这般化暗为明,不就是想要自己投鼠忌器吗?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倒是用的高明。
楚清欢笑了起来,“狗咬狗,自然是最好的,这六大部落的人总是会有几个血气方刚的,不是吗?”
姬凤夜闻言眼前一亮,看楚清欢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说的不错,也许回头还能给契骨王解决些麻烦,不过你说该找哪个倒霉鬼好呢?”
客栈内两人低声细语,某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里又是一阵忙碌。
宣武帝因为一场重病,如今依旧未曾临朝,皇甫镜太子监国,只是承恩侯现在却是没有太过于嚣张。
“臣妾也知道太后向来节俭,可是如今内忧外患,若是借着这寿辰昭告天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臣妾愿意将坤宁宫月俸减少一半,以供太后寿辰话费所用,还望陛下成全。”
看着神容间倒是较以往气色更好了几分的柳皇后,宣武帝低声一咳,“皇后言之有理,母后操劳一生,如今生辰大办一下也无妨,干脆让贵妃协助你一起办好了,最近你颇是操劳。”
陈贵妃原本就在榻前服侍,听到宣武帝竟是这般旨意不由连忙道:“皇上,臣妾照顾您,只怕是力所不逮,不如让贤妃妹妹来协助皇后娘娘好了。”
看到陈贵妃很是上道的推辞,柳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神色,只是察觉到帝王似乎在打量自己,她连忙收起了得意之色,“皇上,贤妃要照顾小公主,淑妃又是病了一场,贵妃妹妹如今伺候您,只怕都不得闲……”
宣武帝闻言气息粗了几分,似乎恼怒这向来得力的几位宠妃竟是都这般推脱,闻言刚想要呵斥,却是听到殿外小太监的声音,“奴才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进来,“父皇今日可是大好了些?适才本宫去寿康宫给皇祖母抄写经书,她老人家还问起了本宫。”
“凤儿,你皇祖母可还好?”
听到宣武帝的声音,长公主脚下快了几步,“皇祖母身体很好,只是担心父皇。”
宣武帝闻言一笑,看着柳皇后道:“皇后诸事操劳,便将操持太后寿辰的事情交给凤儿处理,她自幼养在你身边,对这些事情也是手到擒来的。”
柳皇后闻言几乎是银牙咬碎,只是看帝王那般爱怜地看着长公主,最后却是万般无奈地应了下来,“臣妾遵旨。”
她借操办这寿辰来讨好太后的算盘全盘落空,实在是太恼人了!
陈贵妃察觉到柳皇后玉手狠狠抓住了凤袍,恨不得撕碎那凤袍似的。
“皇后娘娘要缩减宫中开支,臣妾自然也要略尽心意,回头让人把银子送给长公主去。”
陈贵妃这一番话,分明是算计着柳皇后坤宁宫的月俸,柳皇后丢了差事又被不能说不出银子,这个哑巴亏吃得内心火大,只恨不得将陈贵妃的嘴巴撕烂,看她还怎么说话!
因为宣武帝和长公主父女俩有话要说,陈贵妃随在柳皇后身后一道离开了养心殿。
“皇后娘娘且慢,臣妾有话要说。”
柳皇后骤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陈贵妃那略带着歉意的神色,不由冷笑一声,“在皇上面前卖乖讨巧,如今又来本宫面前装可怜吗?”
陈贵妃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皇后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这般做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
柳皇后闻言冷笑一声,“为我好?本宫都是想要听听你怎么个为我好?”
柳皇后神色冷冽,显然是气恼至极的。
陈贵妃却是神色平平,一脸的恭敬之色,“皇后娘娘,如今朝堂之上太子监国,承恩侯耀武扬威,若是后宫里您若是再一家独大,陛下病中未免会想多,若是误会了皇后娘娘有意谋权,这可就不好了。”
“你胡说八道!”柳皇后厉声呵斥道:“陈月容你再胡说八道,本宫宫规伺候!”
月荣,正是陈贵妃的闺名。听到柳皇后这一声呵斥,她竟是有种久违的错愕,似乎很久没有人这般唤自己了。
陈贵妃恍惚了一下,笑着道:“皇后娘娘,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长公主最是得宠,您又何必和她争宠呢?她到底也是您养大的,不是吗?”
她说的风轻云淡,却偏生一句句都足以让柳皇后几度色变。
“臣妾先行告辞。”陈贵妃如愿以偿,看着柳皇后那变幻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身离去。
养心殿的争执并没有打扰帝王和长公主父女间的笑谈,“说来这段时间皇后娘娘也的确是忙得很,镜儿到底也不小了,说来该娶一位太子妃了。”
宣武帝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才道:“也是,镜儿宣武元年生人,如今都那么大了,她选的人是谁?”
帝王的敏锐依旧,长公主却没有半点被戳破的尴尬,落落大方道:“皇后娘娘最近倒是看中了长宁侯府的岳清歌的,只是那丫头前段时间刚巧和新科榜眼文天翔,听说已经下了聘了。”
宣武帝闻言笑了笑,“长宁侯府向来不愿意和宫里来往,那岳家小丫头最是被侯府老夫人宠爱,她想多了。”
“皇后娘娘也是心急镜儿的婚事,虽然长宁侯府不愿和皇家结亲,可到底岳家小姐的品行都是不错的。便是儿臣见到也是喜欢那丫头。”
宣武帝闻言一笑,“你最近倒是活泼了些,以往哪会想这些。”
长公主闻言一笑,“是儿臣愚钝,之前想岔了。”她顿了一下,旋即继续道:“京城里贵女虽然不少,可是当得起太子妃的却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更何况三弟和……都成了婚,镜儿身为诸位皇子之首,再孤家寡人却也不合适了,适才儿臣和皇祖母说起这事来,她老人家也是赞同的。”
宣武帝似乎有些疲倦了,只是听到长公主提及太后却又是振作了精神,“你皇祖母说了什么?”
长公主从容道来,“皇祖母说太子妃不同其他皇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自然是要慎重选择,京城贵女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让儿臣帮着皇后娘娘参谋一二。”
慎重选择?宣武帝闻言一笑,“这是在说当初她给镜儿选刘凝芝吧?”虽然也算是不错,可是三寸金莲落人口舌,这辈子却也是当不上太子妃的。
长公主并不意外宣武帝会想到当初的事情,“儿臣从寿康宫过来的时候,倒是想了几个人选。”
宣武帝颇是有几分兴趣,兴致勃勃道:“你倒说说看,都有谁。”
长公主笑了笑,“其实京城贵女是不少,可是能当得起太子妃之位的却也是没几人,家世要好,人又要好,儿臣想来想去,最为合适的莫过于宁远侯府的宁四小姐还有就是镇南公府的南宫小姐了。”
“她们两个?”宣武帝神色间颇是耐人寻味,长公主似乎没看到帝王的异样似的,继续道:“其他几人儿臣倒也是想了想,定国公府的玉华郡主虽然性子不错,可是到底是定国公一手带大的,性子好强,做一个闲散的王妃也就罢了,若是做太子妃却是少了点手腕的,国子监祭酒柳大人家的女儿丹桐是个才女,却也是自幼丧母,心高气傲了几分,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不愿意嫁入皇家的,再有其他的一些勋贵和官宦家的小姐,要么是尚且年幼,怕是坐不稳太子妃之位,要么就是性子软弱了些,怕是不适合。”
宣武帝闻言笑了笑,“你倒是想得长远,不过却是少算了一个人,怎么,不舍得?”
帝王语气风轻云淡,长公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却是轻声笑了起来,“不是儿臣不舍得,只是清欢她身上到底是流淌着楚家的血,儿臣当初向父皇求情饶她一命是因为她与儿臣有救命之恩,可是儿臣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大周的江山社稷。”
“毁了这江山?”宣武帝的笑意中带着冷冽,似乎动了杀机一般。
“父皇知道镜儿喜欢清欢那丫头的,可是皇后娘娘却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情爱而耽误了江山社稷,所以对清欢颇是几分偏见,镜儿是孝子,夹在清欢和皇后娘娘之间,往后却又该如何自处呢?”
长公主声音压低,只是话里的份量却是足得很。宣武帝沉默了许久,“她不是奉命押解粮草去北疆了么,说什么时候回来?”
长公主摇了摇头,“这个儿臣也不知道,到底是前方军情,父皇回头问一问静儿便是了。”
宣武帝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你说的那两人,南宫语嫣就算了,云芊那丫头已经嫁到了镇南公府,若是太子妃再出自他们家……”宣武帝笑了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南宫靖宇会即刻从南疆赶回,而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请自己收回成命。
“那父皇意思是……”长公主微微皱眉,“宁远侯府这些年来成器的子嗣不多,儿臣怕回头出了乱子。”
宣武帝闻言冷笑,“放心,宁远侯府到底是百多年的勋贵,纵然出不了人才却也不会纵容子嗣成为纨绔子弟的。”
这是在指桑骂槐,说承恩侯府的事情。
只是长公主却并不在乎,反倒是笑着道:“到底是父皇有远见,回头儿臣向皇后娘娘请示一二,看看她有什么看法,到底回头这太子妃是她的儿媳妇,若是做婆母的不满意,怕是镜儿更是为难。”
宣武帝笑道:“你倒是关心他,不用去试探了,这是选太子妃,又不是寻常百姓家挑选儿媳妇,那容得她挑三拣四?回头你寻给机会跟她说道说道,朕再跟她细细说。”
宣武帝这般态度强硬,长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这小半个时辰下来,宣武帝精神竟是有些不济,长公主眼中露出一些关切,“父皇,人死不能复生,六弟向来孝顺,便是泉下有知,却也不希望父皇您如今这般模样。”
从皇甫煜去世,帝王重病后,所有的人都在帝王面前保持缄默,谁也不敢提及六皇子,皇甫煜甚至便是六这么一个字都不敢提及,杜德全听到长公主这般说顿时脸色一骇。
杜德全连忙上前道:“皇上,长公主也是担心您龙体,你可千万别动怒呀……”
看着一脸慌张的杜德全,长公主不由摇头,“父皇,讳疾忌医是病人大忌,死者已矣,您……”她低声一叹,“还是放开些吧。”
宣武帝缄默良久,最后才低声道:“朕累了,凤儿你回去吧。你皇祖母寿辰,这事你多操些心,皇后回头操持镜儿的婚事,不会找你的麻烦的。”
长公主闻言唇瓣一动,父皇他这是用镜儿的婚事吸引柳皇后的注意,让自己能从容地操办太后的寿辰之事。
“是,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养心殿里又是恢复了安静,只是帝王的气息却是骤然间粗重了起来,杜德全见状刚要招太医,却是被宣武帝拦了下来,“不用,朕没事。”
杜德全看着这短短时间内却是苍老了十多岁的帝王,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忧愁,“皇上,长公主说的未尝不在理,六皇子到底是没了,皇上再怎么遗憾,无奈,可是死者不能复生呀?老奴请皇上为天下苍生计,万万要保重龙体呀!”
膝盖接触到大理石地砖的冰凉,杜德全微微抽了一口气,只是却还是一脸恳切神色。
宣武帝低声一叹,“朕只是……为什么当初明知道煜儿做得不对,朕却还是纵容了?罢了罢了,你可曾调查清楚,凤夜他现在在哪里?”
杜德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老奴无能,现在还没有找到八千岁的下落,皇上,既然是承恩侯构陷八千岁,皇上您只要临朝便是可以给八千岁翻案,为何却……”却是一直精神不振,在这养心殿里消磨时光呢?这病情,也没见得纾解几分。
“朕自有打算,你去把林慕言给朕找来,朕有话要问他。”
杜德全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半晌才道:“老奴怕林同知被承恩侯拿捏,不会尽力的。”见帝王似乎有些不解,杜德全这才说道:“林同知的夫人胎相有些不稳,偏生去拿药的时候药铺里都是缺少那几味药材,承恩侯以此要挟了林同知……”
便是杜德全对这等手段也是不屑的,拿人妻小做要挟,又有什么当朝国丈的气度。偏生林慕言又是最宠爱他夫人的。
这一根软肋,杜德全不得不叹一声,承恩侯又是拿捏对了的。
“他倒是还有几分脑子。”帝王笑了笑,“去传唤,若是传唤不来,就直接去坤宁宫便是了。”
杜德全闻言一惊,皇上之前还为了太子不肯伤了皇后的颜面,如今却是这般动作,看来八千岁在他心中,分量竟是比太子殿下还要重几分呀!
见帝王态度坚决,杜德全领命而去,而姬凤夜却是浑然不知,自己被人如此惦念着。
高昌城内,他颇为闲适地坐在那里,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李宗道派来的几人只觉得被人瞧得脸皮发麻。
这一连三天,他们每天被店小二伺候着好吃好喝的,每每还都是记在姬凤夜账上,偏生两拨人又从来不说话,便是店小二也都觉得事情有几分蹊跷了。
“姬公子,这是您要的茴香街的小点心,刚出炉的。”
那点心从油纸包里取了出来,顿时散发出一阵诱人的香味,整个客栈里的人都是瞧向了这边。
“小二,茴香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吃的点心?去给我买一份。”
开口的人一脸横肉,店小二看到不由笑脸迎人,“客官有所不知,这茴香糕每日里只供应这么三十份,小的也是排队排了好久才买上的,不如小的明天再给您去买,您说怎么样?”
那一脸横肉的大汉闻言却是脸上不悦,“什么时候糕点铺子都这么多规矩了,依我看分明是你不愿意给我办事,你可知我是谁?”
这话还真问住了,店小二茫然的摇头,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一脸讨好道:“客官,你身份尊贵,犯不着和小的计较,明天小的一定给你准备好茴香糕。”
那一脸横肉的客人却是猛地一拍桌子,“放肆,本王面前,岂容你这般巧言令色儿?去把这店小二给我打三十鞭子!”
店小二听到这客人这般,顿时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
“阿齐文族长何必这般动怒?若是想要用这茴香糕,这一份我送给阿齐文族长便是了。”
那一脸横肉的客人闻言顿时皱眉,看向姬凤夜的目光带着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乌昌部落的族长?”
姬凤夜闻言一笑,“突厥六大部族中,唯独乌昌部落族长阿齐文孔武有力是突厥大名鼎鼎的勇士,一看便知道阿齐文身份,这小二有眼无珠,这点心还不给阿齐文族长送过去?”
店小二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脸横肉的家伙竟然是乌昌部落的族长阿齐文,他顿时愣在了那里。
因为契骨王召开六大部族会议的缘故,高昌城里最近关于几位部落族长的传言纷纷,而其中最为声名远播的莫过于两人。
一个是乌拉部族的阿坝亥,另一个则是乌昌部落的阿齐文族长。
阿坝亥声名远播是因为他容颜秀美,体质孱弱,上不得马挽不了弓,却是坐稳了乌拉部落族长一职。
而乌昌部族的阿齐文之所以名声大噪却是因为他每日里都荒淫无道,几乎每日都要御女,而且最是喜好美食,人又是臃肿肥胖,偏生却又是自己不肯承认,非要别人说他孔武有力才行。
店小二只觉得他们客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有这么一位客人。
端着盘子过去的时候,店小二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颤。
阿齐文坐在靠里面的那一桌,其实和姬凤夜的桌子之间不过就隔着李宗道派来的那几人而已。
路过那中间一桌的时候,店小二竟是无意间瞥到几人衣服下面藏着弯刀,他顿时一惊,只觉得有人似乎绊了自己似的,他努力想要保持平衡,却是眼睁睁看着那糕点从自己手里飞了出去。
刚巧不巧,热腾腾的的茴香糕落在了阿齐文的脸上。
阿齐文顿时跳脚,身边几个勇士没想到这突发状况,连忙去帮族长摸去脸上的茴香糕。
“把这店小二给我抓起来,打死,打死!”
店小二趴在地上,“族长大人饶命呀,是,是他绊我的,和,和我没关系呀!”
原本端然坐在那里的人忽然间被指控,顿时慌乱,“你胡说什么?我无缘无故绊你跟头干嘛?”
“你,你分明是想要刺杀阿齐文族长的,不然干嘛拿武器,还躲躲藏藏的?”店小二为了保命,也是灵光一现,他原本就趴倒在地上,刚巧就在那人脚下,一伸手就是拽出来那人藏在皮袍下的弯刀。
“族长,你看……”
阿齐文一开始也不相信这店小二所说,可是待看到那弯刀的时候,却是骤然变色,“好呀,原来是来刺杀我的,去把他们都给我解决了!”
几个奉命监视姬凤夜等人行踪的探子怎么也没想到竟是遇到这一出,他们本来就是探子而已,手上功夫一般,顿时被那阿齐文身边的几个勇士制伏了。
“阿齐文族长,你不能杀我们!”
这乌昌部落的族长阿齐文却是最为小肚鸡肠的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只是他一笑,那原本就擦的不干净的茴香糕一下子塞到了他鼻孔里,他顿时气恼,“给我杀了他们几个,我倒是想要知道,这突厥还有我不敢杀的人?”
几个探子更是要解释,却不想那阿齐文手下的几个勇士下手很快,顿时手起刀落,几个人头像是圆瓜似的滚落到地上,其中一个滴溜溜地滚到了店小二面前。
那人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只吓得店小二连忙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陷入噩梦之中。
姬凤夜唇角微微一扬,看来这人选的还真是不错。
“搜一下,看他们是谁派来的,我倒是要知道,这一路上刺杀我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这一番杀戮,原本在客栈里歇脚的客人都站起身来,要么是准备离开了客栈,要么是要回自己的房间,似乎都害怕被牵连似的。
“谁也不会动,我怀疑这里面有人想要杀我,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那厢,几个勇士已经搜出来了一个令牌。
上面正是突厥语的李宗道三个大字。
阿齐文见状不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李宗道,我与你何怨何仇,竟然想要杀我!”
他大掌一拍,竟是把那桌子拍出来了个窟窿。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有关系?是不是也想要刺杀我?”他目光骤然落到姬凤夜身上,神色狰狞似乎下一刻就会杀了姬凤夜似的。
看姬凤夜不说话,阿齐文一把抓住了店小二,“之前这小二不是说这几天一直是你给他们结账吗?敢说你不认识他们!”
姬凤夜闻言一笑,“李宗道是王太后身边的宠臣,我又怎么会认识呢,既然听到小二说我一直给他们结账,不如阿齐文族长问清楚的好,我到底为什么给他们结账。”
阿齐文顿时拎着店小二的领子,“说,说不清楚,我要了你小命!”
店小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垃圾似的丢到了地上,只是他连个喘气的工夫都没有,连忙解释道:“这几日,姬公子请了许多人吃饭,便是小的也被他赏了不少银子,他是在做善事。至于这几个人,这几日里一直在这里,偷偷摸摸的似乎在等什么似的,族长大人,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呀!”
阿齐文闻言不由皱眉,“做善事,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是要做善事?”
姬凤夜笑了一笑,“这就不关阿齐文族长您的事情了。”
他这般态度,阿齐文顿时恼火,刚想要发作,却是听到客栈外一阵喧哗,来人他却是几分眼熟,“杨胜,你怎么来了?”
杨胜原本名字是羊胜,只是后来北宫公主嫁到突厥后,突厥内有一阵子更改姓氏的情况,羊胜便也是趁机改了名字,成为了契骨王身边的心腹。
“王上看阿齐文族长久久未去王宫,特命属下前来接族长前去。”
阿齐文闻言大手一挥,“我喜欢微服民间王上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头自己会进宫的,我现在有事,你先回去吧。”
杨胜自然清楚,阿齐文所谓的微服民间却是为了猎艳而已,正是因为此,契骨王时常召见其他几位部落族长,却是从不唤乌昌部族族长阿齐文来高昌城。
客栈里满是血腥气,看到地上那几个人头,杨胜不由皱眉,这次竟是闹出了人命官司?
“阿齐文族长,王上有请,族长还是随属下进宫,此间事情属下会令人调查清楚的,还望族长不要违背王上旨意才是。”
阿齐文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刚想要发作,却是看杨胜那不苟言笑的脸,他到底忍了下来,看着姬凤夜恶狠狠道:“算你走远,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参与行刺与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胜见阿齐文竟是这般,也不由瞧了过去,待看到姬凤夜那张脸时,却是微微皱眉,这张脸,平平无奇,倒是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因为阿齐文一行人的离去,客栈内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客栈老板连忙吩咐店小二却收拾干净那地上的鲜血,嘴里还念念叨叨,“晦气晦气,怎么那么晦气呢?”
姬凤夜回了客房,却见楚清欢正坐在小桌旁,似乎在看书,一脸闲适,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道:“你说契骨王是怎么一个人,这次会不会闹起来呢?”
姬凤夜抢过了她手里的干果,却是剥了几枚喂给了楚清欢道:“坐观渔利,怎么,对自己的计策没信心了?”
楚清欢闻言一笑,“怎么会呢?向来高高在上的千岁爷这次都忍心吞声了,我又岂会没信心?”
姬凤夜闻言并不恼怒,只是手却是捏住了楚清欢的下巴,“牙尖嘴利。”
楚清欢挣脱了开,笑着低头看书,“是千岁爷谋算的好。”
乌昌部落族长阿齐文是个好色的,一路往高昌城来走走停停,所以才给他们可趁之机安排这一切。
从乌昌部落到高昌城原本也不过是三两天的行程,偏生阿齐文折腾成了六七天,而且声名远播,他们想要找个机会对他下手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几天行程中,遭遇了三次刺杀。阿齐文岂是善茬?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的。只能说李宗道这次被他们算计到了。
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楚清欢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姬凤夜却是目光凝结在她身上。房间内一时静谧,直到苏绾的到来打破了这其中的安谧。
“千岁爷,小姐,王宫里来人了。”苏绾有些尴尬,明明她已经敲过门了的,为什么千岁爷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呢?自己会不会回头被千岁爷秋后算账呀!
不过,苏绾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兴奋的,自己可是第一个抓包到千岁爷这痴情模样的人哟。回头可以跟卫五和隐六炫耀。
楚清欢和姬凤夜却是同时一笑,异口同声道:“终于来了。”
苏绾不知道,为何竟是产生一种……突厥王宫要被烧了的错觉,而罪魁祸首便是她的这两位主子。
不同于大周皇宫里的金碧辉煌,突厥的王宫更显得几分游牧民族的彪悍,棱角分明,楚清欢唇角微扬,“想必你们王后过的并不怎么顺心。”
负责引路的宫女闻言不由一惊,却是后知后觉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王宫重地,姑娘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这人竟是敢说王后过得不好,还要不要活命!
宫女暗暗打量楚清欢,却觉得眼前的人其实长得并不算漂亮,没有突厥女儿的爽朗,也没有王后的美艳,不过是个寻常的人罢了,可是……可是她觉得眼前的人却又是不一样的,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
“多谢提醒,不过你们王后素来知道我脾气,藏着掖着只怕是她要多想,回头反倒是对她养胎不好。”
宫女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她真的和王后很熟吗?可是王后很少谈及大周的事情,若不是今天月娥身体不舒服,也不会是她来接人的。
“月兰姑娘不要介意,我家小姐向来心直口快。王后和我家小姐闺中相识,不然又怎么会听说我家小姐来了突厥后就邀请她进王宫呢?”
苏绾看出来楚清欢的心思,上前牵着月兰的手就开始絮叨,“王后还是郡主的时候,可是过的比我们大周的公主都要快活几分,如今在突厥,不是我看不起,只是这王宫便是连王后的府邸都比不上。”
月兰半信半疑,她觉得眼前的人说话这么爽快,又怎么会骗自己呢?
“王后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有时候总是坐在那里发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也就这段时间才好转起来的。”
苏绾顿时抓住了重点,“这段时间?是王后怀孕后?都说女儿家天生的慈母心怀,看来王后对这个孩子很是看重。”
月兰点了点头,“那是,王后很是小心的,不过倒不是怀孕的事情。是半年前中行……中行大人来到王后身边后,王后才慢慢好转了的。”
苏绾闻言一皱眉头,“中行大人?他是什么人,怎么男人家却是呆在王宫里,难道不怕有损王后的名声吗?”
月兰闻言摇了摇头,忽而神秘兮兮道:“中行大人不是男人,他……他不行的,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的。”
苏绾闻言顿时一晒,直接说是公公就是了呗,还说什么大人,害得她理解错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话,月兰忽然间噤言,苏绾也识趣地不再说什么,而是说了些风俗之事。
月兰越听越是激动,“苏姐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介意哦,我听说大周对女儿家要求很是严格,为什么你们家小姐却是能出来,而且出这么远的门呢?”
苏绾看她小心翼翼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这话不由笑了笑,看了眼楚清欢道:“我家小姐身份特殊,出门也没什么的。”
她太极打得模糊,月兰一根直肠子,只觉得是自己没听懂,竟是不好意思再问了。她正是尴尬之际,却是有人从对面匆匆过来,“月兰,你究竟是怎么办差的?王后已经等了很久了!”
来人倒是长得不错,只是嘴脸一副刻薄相,看着楚清欢的目光颇是带着几分不屑。
“王后召见也这么慢吞吞的,真是不懂规矩。”
苏绾顿时恼火,不懂规矩的是谁!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却敢在小姐面前这般大呼小叫,这分明是皇甫无双指使的!
苏绾脸上荡漾出一层怒火,只是楚清欢却是神色不变,目光幽幽似乎带着几分凉意的看着发火的宫女,“是吗?我倒是不……”
“月珠,怎么又发脾气了?看来真该好生管教你一番。”
这声音介乎男人与女人之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让人很是不舒服,好像是太监一般。
苏绾听到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可是皇宫里的太监她见得多了,却也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位单是声音就让人很是难受的。
只是待苏绾看到来人时,她顿时愣在了那里。
怎么,怎么会是他!
骤然间回过神来,苏绾看向了楚清欢,却见小姐嘴角噙着笑意,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一般。
“中行大人,不是月珠无礼,实在是王后等得太久了,月珠心疼王后,所以……”
“所以才激动了,说话都放肆起来了,是吗?”中行大人笑了笑,月珠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中行大人,月珠……”
“王后如今养胎,身边伺候的人怎么能毛手毛脚?把她送到红帐里去,让她好生收敛收敛脾气。”
月珠闻言顿时脸色灰败,连忙跪下求情,只是中行大人却是一脚踢开了她。他身后的几个王宫侍卫上前将她驾走,那哭喊声越来越远。
苏绾也是一阵胆寒,就因为一句话而将人打入红帐,这人,如今怎么这般阴毒?
突厥的红帐和大周的军坊有异曲同工之妙,去了那里的人,莫不是最后都被生生蹂躏致死。
只是楚清欢却是神色不变,良久之后才道:“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二哥竟然混得风生水起,父亲泉下有知,想来会很是欣慰的。”
眼前的中行大人,正是当初在甘州消失了的楚文瑾!
若是放在过去,楚清欢这般嘲弄,楚文瑾早已经动怒,可是如今他却是好了几分,竟是神色都没有几分波动,“郡主,王后久等了,这边请。”
苏绾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文瑾,竟是觉得几分恐怖,眼前的人不男不女,才最是可怕不是吗?
一路到了王宫的小花园,楚文瑾便是离开了。
小花园里倒是透着几分粗制滥造的精致,楚清欢看着那盛放的菊花,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皇甫无双特意在这里和自己正式见面,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看来,你已经见到他了。”
皇甫无双抚着肚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前几天和楚清欢不欢而散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王后说的是中行大人?见到了的,一别经年,中行大人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风采,可喜可贺,想来是王后对待伺候的人格外宽容,所以……”楚清欢笑了笑,笑意中却带着几分暧昧与嘲弄。
皇甫无双闻言眉头一皱,似乎要发火,可是到底却是忍了下去,“楚清欢,你还真是一如当初,嘴皮子最是利落,一点都不肯输给别人。”
楚清欢闻言一笑,“王后过奖了,只是王后却今非昔比,也不对,或者该说今时不同往日了,毕竟皇甫无双如今你是突厥的王后,孕育着突厥王室的血脉,再也不是当初的无双郡主了,不是吗?”
皇甫无双的耐心在楚清欢的挑衅下终于全部消磨光了。
“楚清欢,我和你究竟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
小花园内除了她们再无他人,便是她声音不再压抑,却也是没人会闯进来。
“什么仇什么怨?”楚清欢冷冷一笑,前世她一直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皇甫无双却是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到后来她才明白。
皇甫无双和她的愁怨就是结在了皇甫殊身上,她和自己,一个是皇甫殊的真爱,一个是皇甫殊利用的人,天壤之别,可是饶是皇甫殊只是利用自己,她都忍不下去。
她在甘泉宫里苟活的时候才知道,无论是她还是楚锦绣,都不过是皇甫殊登上皇位的垫脚石,只是自己一无所有,而楚锦绣好歹还有一张脸,还有一个宠爱她的丞相父亲。
所以自己会被一脚踢开,而楚锦绣则是母仪天下享受着众人敬仰。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最后却又是荒唐的,因为楚锦绣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甚至楚清欢明白,当初楚锦绣所谓的诞下皇子都是假的!
楚锦绣因为早产而身体受损,宫寒之症根本不曾治好,怎么会生了孩子呢?那小皇子,分明是皇甫殊和皇甫无双这对狗男女的儿子!
“王后与我有什么仇呢?”楚清欢眼眸一闪,露出一丝笑意,“可能是上辈子你造孽太多,欠了我的。”
皇甫无双顿时脸色难看,“楚清欢,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后是在说笑话么?”楚清欢泠泠一笑,“如今您是主,我是客,我又不会喧宾夺主,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皇甫无双脸色更是难堪了几分,只是气得嘴唇发白却是说不出话来。
“当初,你是无双郡主,而我不过是个相府小姐而已,借着楚锦绣和皇甫云芊的手治我难堪的,是你而不是我。王后若是想要颠倒黑白,也不妨试上一试,但是却要突厥王相信与你才是,不是吗?”
听闻楚清欢提及旧事,皇甫无双恼羞成怒,“楚清欢,不要仗着你有几分小聪明就恣意妄为!当初你明明知道我对沈潜有意,不也是生生破坏了我的姻缘?”
楚清欢冷笑一声,“是吗?郡主不是向来对皇甫殊情根深种的吗?难道你真的想要嫁给沈潜?”
她顿了一下,旋即说道:“还是郡主想要嫁给沈潜后,让沈潜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然后怀着他的遗腹子,站在皇甫殊身后呢?”楚清欢声音轻飘飘的,“再或许,其实那遗腹子根本就不是沈潜的骨血,而是你们乱伦的孽种!”
“楚,楚清欢,你胡说八道诬陷我!”皇甫无双脸色惨白,只是她颤抖的声音却是揭示了她的恐惧,因为楚清欢竟是好像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似的,将她原本的打算暴露在这午后的阳光下。
“胡说八道?”楚清欢闻言一笑,“是不是胡说八道,郡主您清楚的很。对了,我倒是有几个消息,有好有坏,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兴趣听听呢?”
其实,不管皇甫无双究竟是否同意,楚清欢已经说了出来,“皇甫殊纳了兵部尚书的女儿刘凝芝为侧妃,郡主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毕竟这样他可就是有兵力支撑了,再加上陈贵妃的兄长陈大人是户部尚书,有兵有钱,可真是了不得的。”
皇甫无双闻言却是咬紧了牙关,咯咯作响。
“另外一个坏消息就是楚锦绣死了,好像是因为给皇甫殊带了绿帽子,结果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看着皇甫无双那忽然间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楚清欢笑了起来,“难道时至今日郡主还想有朝一日皇甫殊会登上大宝将你接回去吗?郡主可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突厥的王后,除非突厥王死,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大周故土的。”
无情的事实让皇甫无双又是色变,那隐隐流淌的幸灾乐祸骤然消失。
“而且,就算是突厥王死了,也许新任的突厥王会兄终弟及,或者是其他佞臣夺权,王后这般青春美貌,只怕是也要步了北宫公主的后尘呢。”
“楚清欢,你够了!”皇甫无双高声呵斥,“这般侮辱与本宫,这就是你当宾客的自觉?”
“侮辱?”楚清欢脸上笑意骤然消失,“皇甫无双,我告诉你,若这是侮辱的话,将来你要承担的那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你……”皇甫无双变色,忽然间却是捂着肚子,颤颤巍巍指着楚清欢,“你,你为什么要……”
诬陷自己伤了她孩子?楚清欢忽然间笑了起来,“王后,这等伎俩未免太下作了。”
皇甫无双动作一怔,可是箭在弦上,听到往小花园赶来的众人的脚步声,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小腹,痛哭起来。
匆匆赶来的宫人看到这动静顿时惊呆,尤其是听到王后昏厥前还在一脸恨意地看着楚清欢,当即就联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抓起来,等王后醒来再处置!”
说话这宫女腰间悬挂着的腰牌表明了她的身份,“月玫姑娘,你们王后小产,你不去请大夫却是纠缠在我身上,莫非是想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王后没了这个孩子吗?”
苏绾匆匆赶来,看着楚清欢安然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看在躺在月玫怀里,却是已经下身见红的皇甫无双,脸上带着几分恼火。
这女人阴魂不散,竟然用孩子诬陷小姐清白,还真是狠心!
月玫脸色一变,旋即却是恢复了自然,“胡说八道,快去请中行大人。”
其余几个宫人纷纷去请人,而几名侍卫则是盯着楚清欢和苏绾,似乎生怕两人使了什么招数,一下子没了踪影似的。
“王后小产不请你们王上,却是去找中行大人……”楚清欢泠泠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不是王室血脉,而是那中行大人的骨肉呢。”
月玫这次脸上彻底撑不住了,看着楚清欢恨不得将其生啖一口,“楚小姐,你说话最好注意些,若是侮辱我们王后的清白,便是王后为了小王子祈福饶恕你,王上却也不会放过你的!”
月玫语气中满是要挟,只是楚清欢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楚文瑾比大夫来的还快了一步,看着皇甫无双竟是还在月玫怀里躺着,顿时脸色一沉,“难道不知道扶着王后去殿里休息吗?”
月玫脸上的讨好神色顿时僵硬,看着楚文瑾喏喏不敢言,眼睁睁看着楚文瑾将皇甫无双抱了进去,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忿恨之色。
“小姐,这里面有问题。”苏绾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那被打入红帐的月珠和这个月玫都对楚文瑾这般态度,好像是刻意讨好似的,竟是几分献媚。
楚文瑾若真的变成了太监的话,这几个宫人又为何会举止间不自觉的献媚呢?
可是若是个正常男人的话,又怎么能够在突厥王宫里行走,难道突厥王就是这般放心?
楚清欢付之一笑,“看来倒是有几分意思了。”
两人的交谈让那在楚文瑾处受到了委屈的月玫大为不满,“嘀嘀咕咕什么呢?给我好生看着她们,等中行大人过会儿处置!”
几个侍卫闻言点头,月玫正是要离开,却是大夫匆匆赶来。
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突厥王,以及姬凤夜。
“没想到突厥王的后宫里都是有几个刺玫瑰,倒是名副其实,突厥王好福气。”姬凤夜的语气说不出的嘲弄,突厥王脸上却是分辨不出是恼怒还是平静。
突厥王和阿史那契骨是同母异父的两兄弟,可是长相上却是截然不同的。
他更是像一个突厥人,鼻梁高耸,眼窝陷进去几分,而且那眼眸是带着几分浅蓝色的,好像是一汪海水模样。
月玫乍一看到姬凤夜并不相识,有几分气恼他竟是在王上面前说自己坏话,“王上,不是月玫不懂规矩,而是这女人竟然伤了王后和小王子,月玫实在不能容忍她这行径,所以才……”
突厥王闻言皱了皱眉,目光这才落到了楚清欢身上,“你伤了她?”
他声音不似阿史那契骨那般的流畅,带着几分生硬的感觉,楚清欢听着微微别扭,看来突厥王幼时过得并不怎么好呢。
“就是她伤了王后,王上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月玫生怕楚清欢狡辩似的,连忙说道,一脸的急色。
姬凤夜闻言一笑,“她还尚未开口,你就说她胡言乱语,莫非这突厥王宫是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放灯不成?”
突厥王皱着眉头看向月玫,“住口!”似乎有意表示自己的公正似的,饶是对着月玫,他说的也是拗口的汉话,而并非突厥语。
月玫自从在皇甫无双身边做一等宫人之后,何曾受到过这般训斥,顿时脸色一变。
楚清欢见状一笑,“我没动手。”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月玫闻言顿时大声道:“你要是没动手,难道王后会自己伤了自己不成?”
她声音又是尖锐,甚至不知觉地站了起来。
突厥王见状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怒意,“滚……”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里面却是传来了宫人的惊喜声,“王后醒了。”
听到殿里的声音,突厥王眉头微微一皱进了去,月玫心有余悸的跟在后面,看向楚清欢的眼神却是得意的。
她不相信,王后醒来了,这女人还有脸敢说自己没有伤人!
姬凤夜却是揽住了楚清欢的腰,只是一瞬间却又是松开了,“看来,皇甫无双对你倒是怨念的很。”
楚清欢低声一笑,眉眼间俱是嘲弄,“或许说她对这个孩子,讨厌的很。”
不是皇甫殊的孩子,她又怎么会让他生出来呢。不然,她便是连回大周的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而且,牺牲掉这个孩子来诬陷自己,未尝不是一举两得。
前提是,她能成功。
当然,皇甫无双失败了的。
殿里血腥味浓重,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了去,显然皇甫无双这个孩子并没有保住。
月玫看到皇甫无双竟然真的落了胎,心中满是惊喜,只是很快便是掩藏了下去,而是哭着上前道:“王后,您千万不要伤心,不然小王子也会不得安宁的。”
似乎因为提及那落了的胎,皇甫无双一扫羸弱神色,看着楚清欢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似的,“王上,您一定要为我和孩子做主呀!”
楚清欢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旋即却是眉眼舒朗,看向皇甫无双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
突厥王负手而立,“你是说楚姑娘害了你?”
“是她将我推倒,害得我……我没能保住孩子……”她骤然落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是小产之后,楚清欢想,若自己是一个男人的话,也会激起保护之心的。
突厥王闻言浅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动,看向了楚清欢,“王后说是你做的,又有人证,你该如何解释。”
楚清欢脸上的笑意让突厥王觉得不舒服,好像眼前的女子似乎洞察了一切似的,自己所有的秘密她都是知晓的。
“突厥王所说的人证便是她?”楚清欢指着月玫。
“是我,我亲眼看到你将王后推到在地的。”月玫大声说道。既然王后都说是这女人推得她,自己顺水推舟帮王后除了这女人,将来肯定能得到很多好处的。
她比楚清欢还要高几分,又是身材丰满的,竟是有几分俯视的错觉,看着那坚定异常的脸,楚清欢上前两步,忽然间一巴掌扇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楚清欢竟是会突然间发难,月玫被这一巴掌打得生疼,一下子竟是跌倒在地上。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皇甫无双更是高声道:“楚清欢,你恨我就恨我,何必迁怒我身边的人!”
她竟是要起身,只是却被宫人拦住了。
看着皇甫无双一副体贴下人的模样,楚清欢不由笑了起来,“我不过是在证明我的清白而已,王后不是说我推倒你了吗?”
皇甫无双一愣,旋即却看到月玫脸上竟是有一个墨绿的巴掌印,她顿时傻了眼,看着楚清欢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撕碎了。
“我这两天尝试着调制香料,结果不小心这手上都是颜料,偏生又是洗不掉的。还要委屈月玫姑娘顶着这张脸几天了。”
月玫脸颊鼓起,可是原本该是红着的脸此时此刻却是一片墨绿色,很是奇异。
“若是真的推了王后的话,王后的衣服上面应该是有墨绿色的手印的,可是……”姬凤夜笑了笑,“怎么没看到呢?难道是你推了王后的鞋底不成?”
姬凤夜最后一句分明是调侃,皇甫无双顿时脸红,她根本没想到楚清欢竟是是早有提防!
“还有月玫姑娘,你不是说看见我家丫头推人了吗?倒是跟我说说,她到底是推了王后哪里呢?”
月玫早已经凌乱了,“我,我……我只看见王后跌……”
“王上,月玫最近越发的没规矩了,留在王后身边伺候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不如由臣处置了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文瑾忽然开口,突厥王和皇甫无双莫不是看向了他。
“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突厥王看了皇甫无双一眼,最后却是道:“王后身体有损,好好休息。”
他转身看向姬凤夜,“适才的棋局被打断了,我们回去继续。”
姬凤夜笑了笑,“也好,丫头,过会儿你自己回去便是了。”这话却是吩咐楚清欢的。
当然,也是在敲山震虎。
楚文瑾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看向姬凤夜的神色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似的。
只是下一刻,他却是动作干净利落的将月玫的嘴堵上,“把她丢到红帐里去。”
月玫刚刚反应过来,听到这宣布她命运的声音,顿时支支吾吾求饶,只是那些个侍卫却是已经按照楚文瑾的话去做了。
楚清欢笑了起来,“看来二哥倒是一言九鼎,真是好生羡慕。”
楚文瑾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带着警告,却是拂袖离去。
殿里一时间只剩下皇甫无双和楚清欢主仆一共三人而已。
皇甫无双小产后孱弱,只是想起自己被楚清欢摆了一道,竟是忍不住的恼怒,“楚清欢,你好生歹毒,竟是这般害我!”
苏绾闻言不由撇了撇嘴,还真是没见过这般血口喷人的,明明是她陷害小姐不成反而是暴露了,却是血口喷人。好在这祸害嫁到了突厥来,不然眼皮子底下该是多惹人嫌弃呀。
“皇甫无双,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我若是不加以提防,岂不是现在被打入红帐的是我吗?”
皇甫无双闻言几乎咬碎了银牙,“你早就猜到了我会……”
楚清欢眼眸微微一转,“没有,不过我向来谨慎小心,我们两人从来没什么好谈的,你无缘无故请我进王宫,难道还真是要和我心平气和的喝茶吗?鬼才相信呢。”
皇甫无双气结,只觉得自己下体似乎又是一股温热流淌了出来。
殿里血腥味又是弥散开来,楚清欢微微皱眉,旋即却是笑了起来,“你也是无奈,这一点我倒是清楚,毕竟身为王后却是怀了一个野种,若是被突厥百姓知道了,只怕你住的地方就要从金殿变成红帐了,不是吗?”
皇甫无双原本就没了血色的脸,瞬间几乎如同白宣纸一般惨白,只是楚清欢却是转身离开。
候在殿外的宫人见楚清欢主仆离开后便是进去伺候,却不想竟是看到楚锦绣昏厥了过去,身上的锦被浸透出血色。
离开王宫的路上,苏绾犹豫了再三,最后才开口道:“小姐,你说皇甫无双的孩子不是突厥王的子嗣吗?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突厥的王后,却是怀了野种,而且突厥王竟然还默认这孩子的存在。
苏绾越想只觉得越是恐怖,她有些看不懂突厥王室了。
先是弟弟夺了哥哥的权,而且把美貌的嫂子变成了自己孩儿他娘,然后又是丢失了王储的侄子夺了叔叔的权利,结果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却又是相处融洽。
可是这颇是有几分胆气的突厥王却是被人戴了绿帽子!而起他竟然还是就这么着的默认了!
苏绾心底里默默对自己说,游牧民族就是这么的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看着苏绾一副八卦模样,楚清欢无奈的摇头,“没注意吗,皇甫无双说的是王上,您一定要为我和孩子做主呀。”
苏绾闻言皱眉,“这句话哪里不对吗?”为什么她觉得很正常呀。
楚清欢无奈一笑,苏绾不曾有过身孕,察觉不出也是正常的,“若这孩子是突厥王的话,皇甫无双必然会说我们的孩子。”
她之所以之说孩子,而不说我们的,怕是担心用词不当引起突厥王的恼火吧。
苏绾仔细琢磨了几句,最后才恍然,“原来是这样子,小姐你还真是聪明,这点细微的区别都能看得出来。”
夸奖了楚清欢,苏绾又是另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可是突厥王怎么会允许皇甫无双怀了野种呢?要知道,现在突厥王宫里,他的后宫里可就皇甫无双一个王后罢了,外界可是传言,他对皇甫无双宠爱的很,只因为皇甫无双和赵杨在王宫里见过几面,便是将赵杨打发去攻打忻州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后怀了别人的孩子!
楚清欢眉眼间俱是笑意,“那你觉得适才在王宫里,突厥王对皇甫无双如何呢?”
苏绾细细回想,脸上却是忽然间变了色,“小姐,突厥王是在做戏,难道他……”苏绾忽然间觉得自己想多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的。
楚清欢却是笑了笑,“你没想多,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而无动于衷,突厥王的确是不爱女人。”
苏绾一时间长大了嘴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从小姐口里说出来的,而且她竟然还是这么的一副平静模样。
“可……可是他刚才为什么不愿意装一下子呢?这样也就不会被人看出来了。”若是当朝君王喜男色,甚至为此而不近女色,便是民风开放如突厥,也不能容忍这样的君王的存在吧。
“平日里他能伪装,而近日却是连伪装也不愿伪装,那便是只有一种解释,他的姘头也在那殿里。”
楚清欢头脑越发的清晰,只是这分析出来的事实却是让苏绾越发的目瞪口呆了,她努力回想,最后觉得那最不可能的人也许就是那唯一的人选了。
“小姐,你是说楚文瑾便是那人,突厥王的……”苏绾低声说道:“姘头吗?”
当时殿里面男人不过寥寥四人。
突厥王阿史那沙运、八千岁、楚文瑾还有一个为皇甫无双诊脉的大夫。
那大夫都五十多岁了,那模样怎么会是突厥王喜欢的呢?八千岁更是不可能,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楚文瑾了。
而且,苏绾想起来楚文瑾提议处置那月玫的时候,突厥王就答应了,简直是夫唱夫随呀!
楚清欢笑了笑,“我也是意外,你说楚思远和宋湘云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儿子呢?”
一时间楚清欢竟是后悔了,自己不该让宋湘云那么早早的死了的,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也许会更有意思些。
苏绾一阵恶寒,她只怕楚思远和宋湘云宁愿没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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