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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栗星雨终于接到了之前联系过的家教那家人打来的电话。
他辅导的对象是个初二即将要升初三的男生,电话是男生妈妈打来的,请他下午过去,先试讲一节课。
栗星雨其实有点紧张。
他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想到要一个人去别人家里更是有点痛苦,可是他已经在易文超面前夸下口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该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是得要去做的。
中午栗星雨打算出去吃饭的时候,却碰到季闻从外面回来了。
季闻的t恤被汗水完全打湿了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像被水浇过似的。
看到栗星雨收拾好了准备出门的模样,季闻问他:“去吃饭吗?”
‘“啊,”栗星雨点了一下头。
季闻说:“等我,我冲个澡跟你一起去吃饭。”
栗星雨根本还没来得及考虑要不要答应,季闻已经越过他身边朝卫生间走去。在他经过之后,栗星雨揉了揉鼻子,他好像都闻到了季闻身上的汗味。
等待的时间有点难捱,可栗星雨电脑都关了,人也收拾好了,并不愿意再回去房间里面待着,于是就靠坐在电视柜上默默地等着。
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
栗星雨大脑放空,只是盯着前面季闻的床发愣,过了一会儿觉得胸口有些痒,便伸手进去t恤下摆挠了挠。他用手指摸着,那里好像是长了个疙瘩,于是把整个t恤掀了起来,低下头去看。
正好这时季闻洗完了澡,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一眼看过来便看到栗星雨白皙单薄的胸膛。
“怎么了?”季闻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问道。
栗星雨说:“没什么,好像长了个疙瘩。”
季闻“嗯?”一声,朝栗星雨走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弯下腰凑近了他胸口看,“我看看。”
栗星雨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一下。
季闻只穿了一条短裤,上半身赤/裸着,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头顶的水气挥发,扑面而来的气息立即将栗星雨完全包裹住了。水珠沿着他发梢落下来,嗒一声滴落在栗星雨的裤子上。
夏天裤子单薄,栗星雨觉得大腿上一凉,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后背几乎贴在了墙上。
“应该没事,”季闻说道,“不像是被什么咬的,大概是有点过敏吧,身上还有吗?”
栗星雨摇头,“应该没了。”
季闻突然拉他的手,“起来,我看看。”
栗星雨被他从电视柜上拉了起来,掀起衣服转了一圈给季闻看。
季闻看他全身光滑细嫩一片,除了胸口被他抓红那里,再没有什么疙瘩了,于是说:“没事,不用管它。”
栗星雨点点头。
季闻走到衣柜旁边,找了一件干净的t恤出来换上,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栗星雨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
昨天季闻就在说要请栗星雨吃饭,今天中午他抽了个空回来,就是为了看栗星雨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这顿饭就放在现在请好了。
栗星雨说:“其实不用那么客气……”
季闻已经换好了衣服,笑着过来拉了一下他的手腕,“走吧。”
一出门,栗星雨觉得其实季闻刚才那个澡不洗也罢。
季闻带着他朝技校方向走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蛰伏在学校里面还没有回家的学生纷纷都出来觅食了,来来往往都是c大和技校的学生。
有些一眼能分辨出来,有些还是不能。
就像他现在和季闻正走在一起。栗星雨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着自己去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可能可以冒充学美容美发的。
“栗星雨!”
街对面突然有个女生大声喊着栗星雨的名字。
栗星雨转头看去,见到那个穿着棉布长裤和短袖衬衣的女生,那是他们班的班长,名字叫卢瑞敏。
卢瑞敏朝他们方向小跑过来,问栗星雨:“放假没回去?”
栗星雨应道:“还没回。”
“那你这几天有空吗?能不能来帮陈老师整理一下资料?”卢瑞敏与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偷偷打量着季闻。
栗星雨立即说道:“我已经联系好了,要做家教。”
卢瑞敏听到他这么说,似乎也没觉得多可惜,只是说道:“哦,这样啊,那算了。”随后,她没忍住问起季闻,“这是你朋友?”
栗星雨“嗯”一声,“我朋友。”
季闻对她点头微笑一下。
卢瑞敏问他:“哪个专业的?”
季闻回答道:“我不是c大的,我是风扬的学生。”
卢瑞敏似乎有些诧异,随后点点头“哦”一声,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她转回头跟栗星雨挥挥手,“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等到卢瑞敏走了,栗星雨对季闻说:“我们走吧。”
季闻跟他默默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说道:“你们很少跟我们那边的学生来往吧?”
这是句实话。
两所学校距离那么近,可是互相之间交流非常少,主要还是彼此都觉得差距太大。别说c大的女生看不上技校的男生了,就是c大的男生也不愿意找技校的女生。
像栗星雨这种跟技校学生合租的人,在c大大概真找不出来几个。
栗星雨并不是不谙世事,他知道季闻大概是因为刚才卢瑞敏的态度才有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想了想回答道:“或许吧,我也不怎么跟我们那边的学生来往。”
季闻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笑。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技校外面的餐馆,季闻还特地选了一家有空调的。两个人在远离门的角落坐下来,季闻把菜单递给栗星雨,让他来点菜。
“随便吧,”栗星雨又把菜单还给了季闻。
季闻于是说道:“那我来点吧。”翻看了一会儿菜单,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等待上菜的时候,栗星雨问季闻:“你上午也在外面打工吗?”
季闻点了点头,“其实我一整天都在外面打工,从早上到晚上。”
栗星雨好奇道:“上午做什么?”
季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天在一家修车店打零工,晚上在网吧当网管。”
“修车店?你什么专业?”
季闻说:“汽修。”
栗星雨点点头,也拿起茶杯缓缓喝着茶水,“你打那么多工,需要很多钱吗?”
对于这个问题,季闻丝毫没有回避,“我家里农村的,我妈身体不太好,我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全靠我爸在外面打工赚那点钱养家。我现在才一年级,等到毕业还有两年,我至少得把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负担下来,如果能补贴家里一点就更好了。”
栗星雨认真地听着,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季闻挺好奇,“怎么想起来把客厅给转租出去的?”他看得出来栗星雨的经济条件应该很不错,真要是缺钱的话,也不至于一个人在外面租一居室的房子住。
栗星雨却还不想提家里那些事情,只说是:“花钱花太多了,想着还是省一点吧。”
季闻微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要不然我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
两百块钱,季闻在外面租个单间恐怕都租不到,大概只能租个床位。可租个床位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这顿午饭吃完之后,季闻就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去了修车店。
栗星雨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去坐车去了书城,买了两本中学生英语的参考书。之前与那家人联系的时候,就说好了主要是补习英语。
至于中学的物理、化学,现在的栗星雨已经力不从心了。
下午过去补习的学生家里,除了那个初中生在家之外,他的妈妈也在家。
给栗星雨开门的是初中生的妈妈,她打开门看到栗星雨的时候愣了一下,听栗星雨说是联系好的家教,还有些不确定地重复问了一句:“真的是你?”
栗星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像骗子,他把自己的学生证都掏出来给对方看了,证明确实是他。
那个初中男生个头还不高,戴着副眼睛,从栗星雨进屋之后就上上下下打量他。
第一次上课,在栗星雨跟着那个小男孩进了房间之后,男生的妈妈不让他们关门,而是在门边上放了把椅子坐下来守着他们。
栗星雨不自在极了,让那个男生把自己的英语成绩交代了一下,翻看了他英语期末考试的试卷,然后拿出参考书来给他制定补习计划,从头到尾两个人没有多一句的交谈。
后来等到他妈妈去卫生间了。
男孩松了口气,说:“我叫廖海,你叫什么名字啊?”
栗星雨回答道:“栗星雨。”
廖海说:“你长那么帅,怎么不去演戏啊?”
栗星雨一时捉摸不定对方这话是不是在挖苦他。
其实廖海问得很真心,而且没有想要栗星雨的答案,抓紧时间跟他说废话:“你玩游戏吗?”
在栗星雨回答之前,廖海的妈妈从卫生间出来了,于是两个人的谈话立即中止。
那天补习结束,廖海的妈妈对栗星雨基本感到满意,跟他说好了暑假期间,隔一天下午来一次,每次两个小时。
栗星雨赶车回去,在公交车站下车的时候,看到有人骑着一辆三轮车正在卖小西瓜。他正是又热又渴的时候,于是过去挑了一个西瓜。付钱的时候,栗星雨突然想到了季闻,便多买了一个,提着两个西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