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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
众人相觑,眼神皆是钩子似地,透着几分诡异。
自打进来内殿,谁也不曾提南宫恪中毒之事。
显然,她不但有堪比吸血鬼的速度,还遗传了弥里灵敏超凡的听觉。
御之煌眸光里已然透出几分惧色,忙把一个纸包给她放在掌心上,灰头土脸地带着他的五位侍妾告辞躏。
其他吸血鬼则还在若有所思地静观锦璃。
他们洁白静雅的面容,映在奢华的袍服,与鲜艳的栗色发丝之间,一张张仿佛冰冷的白玉雕成,绝美,幽冷,高贵,冷傲,只有一双双眼睛闪动着火焰似地光芒……每一个人,都似藏了恶灵在体内的妖魔崾。
锦璃敏锐地感觉到,这眸光里的惊骇与杀气。
见御蓝斯眸光警惕,肃冷沉默,她不禁懊悔刚才所做的。
新婚才刚刚开始,往后日子还长久,若忍一时之痛与辱,可换得长久安然,她该忍。
御蓝斯将她环入怀中,“都回去早点歇着吧。明儿本王和爱妃,定设宴赔罪。”
一群吸血鬼鱼贯退出,殿内愈加静得压抑。
锦璃把纸包交给南宫恪,口气冰霜般清寒刺骨。
“你若想让我忘记不愉快的过去,让我忘记你和佟诗灵,就不要给我想起的机会。”
南宫恪身躯僵在椅子上,手拿着纸包,姿势凝固成雕像一般,疼惜望看着她,愧疚,焦灼,懊悔,痛不欲生。
他低头阖眼一叹,仍可以看到前世,儿子诞生的那一刻,她绝望的眼神。
儿子因憎恶他,拒绝诞生,她强撑着一口气,不只该何去何从,被褥被她的血染透……
那一切,只因为他贪恋佟诗灵给的罪恶欢愉。
“璃儿,我不敢求你原谅,但是我……我在改!”
她不敢恭维地冷笑两声,憎恶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你没有必要改,没有必要封禁我的记忆,没有必要把所有的错归咎于我移情别恋,也没有必要不准我见自己的亲骨肉,更没有必要以你的智谋,杀掉自己的亲哥哥?!”
“璃儿……”
“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那张摆好鸳鸯锦被的床榻,纱帐低垂,看似美好,她却忍不住恐惧。
恐惧,那一世的一切,会重演。
御蓝斯亲自去关上殿门,为防再有人来扰,他派了护卫于宫苑内外防守。
他来到床榻前,脱掉外袍,和衣躺下来……
锦璃面朝着床榻内侧,泪花潸然滑落,湿了鸳鸯枕。
感觉到背后的身躯翻身朝向自己,她默然说道,“我累了,想睡觉。”
大手在她肩头上方僵停片刻,只得收回。
他强硬隐忍身体的冲动,又给御之煌等人狠狠记下一笔——这是血债!
不想惊扰她,他只得双臂环胸。
眸光从她的发丝,掠过肩头,移到不萦一握的腰间,欣赏着秀美婀娜的动人曲线,心里隐隐酸痒。看到,吃不到,真是……生不如死。
他手指伸过去,贪恋地从她后颈温柔轻抚,沿着肩,腰,描画着她动人曲线……
她别扭地又往里侧挪了一下,躲开他的手。
“锦璃,你是——在生我的气?”
“……没。”她鼻音浓重的应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不忍惊扰,却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
“爱妃,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你要背着本王哭一夜么?”
她别扭地挣扎开,缩进床最里侧,拿枕头挡在两人中间。
他瞪着枕头,那一对儿鸳鸯双眼含笑,恩爱畅游于水面,似在幸灾乐祸。
大手伸过去,直接把枕头丢去地上。
他必须得杀了御之煌,当然还有他那几个侍妾,还有那几个该死的世子,郡主!
听到背后衣袂悉索响动,锦璃疑惑翻身,见他正背对着床,穿上了外袍,她忙坐起身来。
“御蓝斯,大半夜的,你去做什么?”她红着眼睛问。
“去杀人。”
“杀谁?”
“刚才来过的人,他们每一个都该死!”
锦璃哭笑不得。惹他不高兴的人都该死么?这吸血鬼,真是小肚鸡肠,眼里容不得半点渣滓!
见他这便往外走,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忙冲下床,奔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总如此不高兴了就杀人,与南宫恪有什么差别?以后我要如何与你做夫妻?”
“他们毁掉我的洞房花烛夜,这笔账不算不成。”
“……算了,一点小事,不值得动气!”她两手挂在他手臂上,掌心里一层细汗,湿了他的锦袍。
“当然,可以是小事。”他乍然改变,如猛兽般,眼神邪魅而
极具侵略……
唇贴上她耳畔,灼亮的视线,滑过她秀丽的发、单薄的肩,以及衣衫下头曼妙起伏的身躯。
“若你赔本王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吸血鬼……
她窘迫低垂螓首,面红耳赤,贝齿咬着唇,手儿挂在他袍袖上,想缩回,又怕一收手他便挥剑杀出去。
“罢了,本王不为难爱妃。”
他宠怜俯首,在她额上轻吻,随手按下她挂在袍袖上的手。
“三两剑就能解决他们,等我回来……唔……”
他话没说完,脖颈再未能抬起,便被她手臂缠住,柔软娇艳的唇,主动送到唇畔,娇躯羞赧紧贴着他,却红着脸儿,不敢稍动。
剃锐飞扬的剑眉诧异微扬,鹰眸里轻灼的邪光闪烁,却与她僵持,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颦眉不解,凤眸半眯,一番探究之后,便失落地放下脚跟,又低下头。
“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多年之后,你会和南宫恪一样,觉得枯燥乏味,去找吸血鬼女子寻欢。”
他气结,差点被她气厥过去。他只是在等待她赔偿“诚意”,怎会被她误认为“无趣”?
“苏锦璃,在你眼里,我和他是一样的?”
她低着头,被他吼得缩着脖子,生如蚊蚋地辩驳。
“你们都是吸血鬼。你说过,吸血鬼劣根难改,本质都相同。”
他倍受打击,随手把龙鳍长剑丢在地上,两手捧住她委屈盈水的双眸,闪烁红光的鹰眸,看进她的眼底。
“苏锦璃,你脑子被虫蛀了吗?”
他一字一吻,狠狠地,吻得她生疼酥痒,扰得她脑子熏陶陶地,一片空白。
她眨了眨眼睛,勉强领会他话语的意思,“御蓝斯,你是在……骂我?”
“是!”
“……”
“若你怕将来我变成那个样子,就趁着我对你最好的时刻,杀了我,这样,我永远不会变心,永远是你的阿溟。”
说话间,他脚尖一勾,长剑飞出剑鞘,他只一伸手,便抓住剑柄,转瞬将剑柄放在她手上,并相助她,把沉重的剑刃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把头砍掉,我永世不会复活,你便再也无后顾之忧。”
“御蓝斯,你疯了!”她抬眸,不可置信瞪着他,两行泪,溢出眼眶。
“我帮你?!”他手握在剑刃另一边,轻易用力,纯银剑刃触及白皙的脖颈,烧灼肌肤,咝咝——作响。
“不,不——御蓝斯你放手!”
她恐惧地两手握住剑柄,迅速抽剑丢在地上,他的掌心被剑刃划出深重的伤口,血肉模糊……
她忙从头上拔下金簪,要刺破掌心,把自己的血给他。
手腕却被他扣住一扯,娇柔的身子撞进他怀里,连同手臂,一并被他紧紧困锁。
“傻丫头,我是吸血鬼,能痊愈。”
“我不想你疼!”她哭着拥紧他,愧疚自责,“我不该怀疑你……”
他自嘲一笑,埋首她颈窝,呼吸着她甜蜜的芬芳,慨然长叹。
“不,你应该怀疑。万年后,我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也不知。可能,我会变成皇祖父那样,把连心手镯给别人,面对自己的儿孙,漠然绝情,无半分关爱,还可能,与你成为仇敌。我只期望,那一日到来时,你已然变成坚不可摧的苏锦璃,这样,你就不会被我伤害。”
“阿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努力挽留你……留住你的心,留住你的人,若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我会狠狠教训你。”
“傻瓜!我若有别的女人,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
“我会研制一种毒药,让你变成尖声细气的太监,一辈子伺候我,平日里唤你,小溟子。”
说话间,她竟把自己逗得破涕为笑。
“可怕的妖精!凭你这声‘小溟子’本王一辈子不能也不敢有二心。”
他低头吻她,品尽她的泪,印上她的唇……
两人的衣袍倾落在地,善舞的娇躯,妖娆攀缠住他健硕的身躯,似蔷薇花藤,绕于擎天巨树。
青丝如缎,覆着冰肌玉骨的腰背,梨花带雨的脸儿眼睛鼻尖透着粉润的红,娇柔地惹人心疼。
于是,他托住她,一转身,便将她压上喜榻,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吻她,爱她,疼她……
这一晚,一波三折,促成了一个特别,完美,甜蜜的洞房花烛夜。
*
天光湛蓝,云影悠然,已然——日上三竿。
璀璨清莹的阳光,穿透紫宸宫的琉璃圆窗,打在床前的红地毯上,那红,似烈焰,辉映着满殿层层叠叠的喜庆大红。
床榻上健硕的身躯被阳光尽染,金肌玉骨,山峦般俊秀。
他慵懒翻了个身
,手臂搭在了一侧,清凉的鸳鸯枕,惊得他猛然清醒过来。
睁眼,身侧是空的。
腾——健硕的身躯诈尸般迅敏坐起,栗色的红发披散在肩背上,那白玉似地俊颜,深沉的鹰眸,陡然蒙上一股狂邪的霸气。
“锦璃?苏锦璃——”
殿内空荡荡的,没有回应。
他披着睡袍,来不及穿靴子,便赤脚奔出来,那样子像极一只被偷了尾巴的狂怒雄狮。
外殿的长几和喜字已经被移除,他的王座正对着门口,殿内宏阔,寂冷,连他粗重的喘息都能反射出沉重突兀的回音。
透过殿门的菱花格,看到殿外有宫人在忙碌,他忙打开门。
“王妃呢?你们谁看到王妃了?”
满宫苑的宫人,都被他的震怒惊慑,轰——黑压压地跪倒一片。
本正给花浇水的一位小宫女,不慎碰倒了水桶,不敢挪动,惶恐跪在一地泥泞上,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孙嬷嬷领着两位端着早膳的宫女过来,忙跪在地上。
“殿下,公主她……王妃,去给皇上和太后敬茶请安了。新妇初入夫家第一日,依照礼俗,该是如此的。”
敬茶?敬茶!紧张过度地某吸血鬼,悻悻轻咳了一声。血族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人类才有,所以他——他不懂呀。
“……原来是去敬茶!她怎不叫醒我?”
“王妃说,您这几日忙碌不停,昨晚……也一夜未眠,怕您累坏了身体,格外交代奴婢,不准任何人打扰殿下。”
俊颜不自然地浮现一抹古怪的暗红。难得她体贴,却吓了他半死。
她两世重伤,他怕极了被御之煌昨晚一闹,她再也不肯相信爱情。
孙嬷嬷跪在地上,抬头偷觑那一脸闷火郁结的俊颜,和蔼笑着提醒。
“殿下再去睡会儿吧!一会儿王妃回来,会陪您一起用早膳。”
“呃……好!”
他是该回去躺着,否则,被那女人知道他紧张兮兮,患得患失,指不定要如何取笑他呢。
他转身便入了殿内,甚至……忘了命一群跪在地上的宫人起身。
孙嬷嬷跪在地上也错愕愣住。
“殿下……”
她老人家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起了,但是……主子没有允许呐!
*
一盏茶时间,锦璃乘着肩辇返回。
因上一次婚礼之后,御之煌和西门冰玉谋逆大乱,她未能恪守婚俗礼仪,因此,一早尤为慎重的打扮过,才出门。
艳红的鹅黄绣边的王妃礼服,一身簇新的芬芳,在阳光下溢彩流光。
头上彩凤翱翔于开绽完满的红宝石荷花上,似要辉煌地展翅飞上天际。
这王妃头冠,是御蓝斯亲手画了图,命血族手艺最精湛的头饰工匠制成的。
他画工称绝,那工匠的手艺与金玉取材也非同一般。
因此,这头冠便成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其华贵,更胜血族皇后凤冠。
额上红色的荷花钿,映在雪白的肌肤上,辉映着头冠与红袍,再加妆容相宜,她便成了端雅,稳重,绝色倾城的溟王妃。
一早出门,听得宫人们行礼,那一声声王妃安康,王妃吉祥,王妃金安,她这王妃便乐得要千秋万岁,化身成仙,飘飘欲仙了。
御穹和太后见她请安,亦是格外欢喜,赞不绝口。
她心情好,从出门,到请安结束,直笑得合不拢嘴,粉光若腻的腮儿已然有些僵。
新婚第一天的早膳,一家人当然应该一起吃团圆饭。所以,带了南宫谨和苏无殇回来。
小莲和一众寒影护卫簇拥在后,陪着她进来院子,见她疑惑停住脚步,他们也忙停下。
“咦?怎么都跪着?”最先开口的,是南宫谨。
小家伙个子矮,一双星眸,活泼地顾盼流转,最爱到处乱瞟。
他也最先发现,花丛里,一个粉褂蓝裙的小宫女,跪在水桶一侧的泥泞里。
“你怎跪在泥里?起来吧!”
小宫女窘迫的面红耳赤,头上笼着连衣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都免礼吧!”
锦璃最是看不得孙嬷嬷长跪,一声令下,见宫人们都起来,她忙上了廊前台阶,亲手扶起她。
“嬷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殿下忘了让奴婢们免礼。”
“御蓝斯起床了?”
“呃……”
孙嬷嬷不知该如何回答,凭那爱要面子的溟王殿下,此刻一定躺在床榻上听着殿外的动静呢。
锦璃见她欲言又止,也不逼迫,直接抱着孩子入了内殿。
南宫谨也跟进去。
床榻上的男人,睡姿俊美得掉渣,一头栗色长发
,倾散如缎,每一根发丝都充盈了丰沛的生命力,被子盖在胸膛处,健硕的臂膀,胸肌,迎泽生辉,蕴藏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锦璃站在床侧,俯视着他,悄然沉醉于这样的美男安睡图,脑子就成了一团热腾腾的米糊……
她抿了抿粉润的唇儿,不但口干舌燥,脑海中,莫名浮现昨晚两人疯狂缠绵的情景。
起初他是温柔的,却仅仅只是片刻,便暴露邪魔本性。
她不禁佩服自己的好体力,竟能配合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到最后,她差点晕死在狂潮汹涌的欢愉中。
现在,她又差点忘了教训他的事。
这吸血鬼拆墙,掀桌子,罚跪宫人,动辄杀人……恶行昭著!得管!
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御蓝斯,不要装睡!”
美男鹰眸半眯,“爱妃,你回来了?”
好不宠怜的口吻,害她士气锐减三分。“起床!”
他坐起身来,锦被滑落,健硕的身躯非常慷慨地展露大半。
“来,让我抱抱乖儿子,谨儿也过来……”
说着,他强硬抱了儿子再坏,逗引他笑。
南宫谨不动声色地坐在床沿上,视线溜溜从他转到她,又从她转到他,新婚第一天就吵架的话,以后,可有趣了。
“谨儿,昨晚几时睡的?”御蓝斯关切的问。
“亥时就睡了。”
大手疼惜抚上小家伙的头,“以后不要睡这么晚。要早点休息,才会长得快。”
“是。”
锦璃便被这温馨的一幕打败,士气噌噌骤减……开口,只剩了娇嗔。
“你……你为何要让宫人们罚跪?”孙嬷嬷说什么,他忘了让免礼,那样的话,鬼才信!
“为了找你,为了等你,来回奔忙,就忘了让他们免礼。”
“呃……原来真的是忘了?!”
冲到心口的怒,瞬间炸开成绚烂的花瓣,飞呀飞呀……绕成一团,将她暖暖包围。
她红着脸而转身,去给他拿衣袍,并催促他去沐浴洗漱。
“等一下,我也有话要说。”
她手儿扶着衣柜,疑惑看向他。
御蓝斯抱着儿子,颇为严肃的端出为人夫的架势。
“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她不情愿地应着,背转过去,抑制不住,唇角清甜上扬。
南宫谨小嘴儿微抿,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看到吵架,忍不住有点……失望。他们太恩爱绝不是一件好事,他和无殇,都显得好多余呢!
听得孙嬷嬷禀奏早膳备好,他起身,抱起床榻上可怜巴巴的苏无殇,去了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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