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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把手机递过来时,刻意返回到了论坛的首页,指着最上边一个标着HOT的帖子说:“喏,就是这个,就过了不到一天,就成BBS里最热的贴,俊男美女就是能博眼球啊。”
乔希随手点开,手机上图片刷新得慢,便只先看见主贴底下的一条最新回复:“押一车黄瓜,这俩人一定有JQ。”
乔希是个除了查资料,极少上网的人,对网上那些流行的表达方式全然不通,看着那俩英文字母懵了下,下意识便问李老师道:“两个大写字母,JQ是什么意思?”
李老师探头看了眼,刚巧图片这会儿刷出来,一张照片为歪歪斜斜地圈了个红圈,圈里圈着两个人的脑袋,她看着,有点尴尬地笑笑,“乔老师,你别过意,现在的孩子们就这样,张嘴就胡沁,那什么……JQ的意思吧,一般是说……奸-情……”
乔希听了也有点儿尴尬,两个人一时都没再出声,乔希滑着手机屏幕往下看着,李老师坐在一边,则是有几分懊恼地时不时瞟上乔希几眼。
她跟乔希是前后脚进的中文系,乔希是本校留任的助教,她是从其他院校调过来的,此前并不认识,不像这办公室里,年岁稍大些的老师,曾经就教过乔希。
她之前不了解这个人,刚一认识,在她心里,乔希就一直是个挺奇怪的存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这么稳妥、低调的并不常见,不太爱言语,初时觉她清高,接触起来,人却极是随和,谁若有事找她帮忙,从来都是满口应下,可这样随和的人,却又总让人觉得难亲近似的,她不跟他们一起淘宝购物拼单,不跟他们一起到周围的小饭馆打牙祭,也鲜少跟他们一起聊聊闲话,抱怨抱怨时下各式样的不满意。
有次,她跟旁的老师不知怎么聊起乔希来,冷不丁蹦出一句,“我觉得咱们乔老师特别神圣不可侵犯似的。”
听的人便都笑,“您当咱们小乔老师跟我国领土一样啊?”
似是十分不恰当,可她却好像找不到更好的词儿来形容。
他们偶尔也会跟乔希开玩笑,但是玩笑从不敢开得太过,今天论坛这事,她跟乔希说,除了本着女人特有的八卦精神之外,其他的,其实反倒是有种讨好的心思,想夸她跟他先生神仙眷侣似的般配,让人羡慕。
论坛上,原本只是众口一词的艳羡,和一丁点儿八卦的打听,不知怎么这会儿乔希要看的时候,忽然就转了风向,她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有些嘀咕,这仙女似的姑娘,被人这么亵渎了,不会当场崩溃吧?
好在紧张了会儿,辛鹏兴冲冲地捧着一大堆颜料和笔进来,要跟乔希一起给秋千上色,乔希便把手机还给了她,笑吟吟地道谢,然后回过头去,淡定自若地跟辛鹏讨论配色的问题。
李老师暗暗松口气,拿着手机自己又去浏览网页,看着,脸色越变越差,抬头想对乔希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专注地给秋千涂颜色的样子,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看见刚进办公室的一个老师,拉着那个老师跑到一边,举着手机,开始窃窃私语。
摆弄好了秋千,乔希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辛鹏收拾着那些借来的颜料,问她道:“乔老师,您中午没吃饭吧?饿不饿?我去还颜料,正好帮您买点儿吃的回来,小卖部有卖一种鸡蛋火腿三明治的,味道还不错呢。”
“三明治啊……”乔希有些惘惘地重复了遍,才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的,谢谢你了,小辛,麻烦了你一个中午都没得休息。”
辛鹏笑笑地抱起那些借来的颜料,“有什么麻烦的,我还觉得没做够呢,您要是还想起做什么手工,喊着些我,太有童年回忆的乐趣了。”
看着辛鹏出去,乔希才又打开电脑,重新去论坛上看刚刚的帖子,其实,她关注的并不是学生们到底在说什么,她虽然不喜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也并不真的太在意别人都说些什么,她只是想再看看,那些在她跟纪晚泽不经意时被拍下的照片,那中间能看到的,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他们,连他们自己也不了解的自己。
那天体育馆里的人很多,想来拍照的人该是等着场地的学生,实在闲的无聊,才拍了这么多的照片下来。但不可否认,拍照的人技术还不错,每一张的角度和时机抓的都很好。
有她被纪晚泽拥在怀里,微蹙着眉头看他满头大汗时,略带些娇嗔表情的那一瞬,有纪晚泽握着她的手,认真倾听她说话时的一刻,亦有两个人牵手去买饮料时,听见场内的惊呼声,同时转回头的那一刹。
每一张照片,虽说不上有多甜蜜、幸福,却总有种脉脉的温馨在其中,如果不是还有几张照片里有杜乐淘的身影的话,似乎一切都相当完美。
那时,她应该是还没到体育馆,纪晚泽跟杜乐淘不知正说着什么,一只手正在拍她的额头,无限宠溺的样子,像是兄长对小妹,却也更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
而另一张里,两个人都已经换了衣服上场,大约是要开球前,纪晚泽一只手半扬着拍子,正对着杜乐淘挑起一边的眉梢使眼色,杜乐淘则是笑眯眯地手在底下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想来是在对着什么暗号,表情上十足的默契与熟稔。
这世上一切的事情,总是最怕被比较,原本或许已经觉得很好,但是去比更好的,就总是难免失落,
她与纪晚泽现在的一切,与她曾经想象中的差不多吻合,她以为的夫妻之间,似乎便也该是这样,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只是有了杜乐淘的比较,她内心深处便难免生出嫉妒或者说是羡慕的情绪,那样默契的互动,那样熟不拘礼的状态,是她与纪晚泽之间,一直以来都欠缺的。
她原本便总觉得是差了点儿什么,如今方知道差在哪里。
午休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乔希下午还有两堂课要上,她起身去给茶杯注水,准备收拾好东西就去教室,视线不经意一转,才发现办公室的几个年轻老师,这会儿都聚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她目光扫过去的一瞬,那些人原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忽地有些躲闪,然后就是不知谁说了句,“还一刻钟上课了,我得去准备了。”接着就有人附和,他也第一堂有课,于是,那群人便作鸟兽散。
乔希站在那里怔了片刻,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到饮水机前接了水,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教案就出了办公室。
乔希有些心不在焉地上完两节课,好在都是复习划考点的课程,倒也不会出纰漏,回去办公室就接到了云姨的电话,问她几点能到,她估摸了下时间,告诉云姨,要挂电话前,忽然想起来一早泡好的葡萄酒忘了带,忙又说,大概还要晚些,要回去先拿东西。
“多要紧的东西么?你来那会儿可是快到晚高峰了,要是先回家拿东西,会不会太堵了,不然就改天再说?”
乔希有些犹豫,云姨便又道:“不然,我现在过去拿一趟吧,这会儿路还好走,你们家阿姨不是在家么?你告诉她在哪,让她拿给我就得了。”
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自己忘带了东西,却还让云姨跑一趟似乎又不太合适,乔希正要开口说她再想办法,便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牟阳的声音,似乎在跟云姨说话,她忙道:“云姨,牟阳是不是在您那呢?他要是不忙,不然让他跑一趟吧。”
云姨在电话那端说了几句,转回来又问她,“牟阳说他没事,问拿完东西要不要顺道接你过来?”
乔希说道:“不用了,晚泽说好来接我了。”
云姨听了很满意的样子,“那最好了,小两口儿一起过来,你爸看见准高兴。”
离着纪晚泽来接她还有一会儿的时间,乔希拿着想好的论文题目和大致的提纲去找凌老,想问问导师的意见。一进凌老的办公室,便看见辛鹏也在,竟是正在给老爷子的腰上拔罐子。
凌教授与乔希也是极熟的,见她来了也不动,还在那趴着道:“这几天腰酸得厉害,让小辛正给我治着呢,我就不起来了,你把提纲放我桌上,我晚上慢慢看。”
乔希把东西在凌老的办公桌上放好,回过头来坐在一边,关切道:“您怎么腰又不舒服了?是不是受了风?我总觉得你的办公桌放在门口不好,尤其是椅子正背对着门,门稍微漏个缝子,就有冷风往里钻,可不是正对着腰。”
凌教授听了这话一笑,“你倒跟小辛子说的一样呢,回头我让他帮我搬着换个地儿,你说我把这沙发跟桌子调个地儿好不?不过沙发守着门放着,是不是也太不得劲儿?”
乔希听凌教授这么说,开始四处逡巡他这间办公室,似乎在帮他找个合适的地方,辛鹏看乔希不紧不慢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乔老师,您不着急走么?您先生不是还等您呢么?”
乔希一愣,讶异地看着辛鹏,“我先生?你认识他?你看见他在咱们学校?”
辛鹏听了这话,一时脸上有些尴尬,讪讪地说道:“那……我见过照片,我刚才从咱们办公楼那边过来前,去小卖部买东西,正好看到他跟上次那个……您认识的汉服社的小姑娘在说话。”
乔希听了这话,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匆匆跟凌教授说了声再见,便推门走了出去,一直趴着的凌教授倒有几分奇怪地回头,“小希这丫头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这么不稳重过啊。”
辛鹏偷偷笑了笑,拿起第二个罐子,往凌老身上一拍,然后说道:“其实乔老师就是面上看着稳重,骨子里还跟个小女孩儿似的呢。”
凌教授拧着脖子戏谑地看辛鹏,“嗬,你个臭小子,我教六年的学生,你认识了也就六天,倒比我都了解了?”
辛鹏调皮地一吐舌,“凌老,您这可就错了,了解不了解,并不在认识多久呢。”
老教授扭回头去便也笑了,“这话听着可耳熟,我儿子当年要娶媳妇时,就跟我说过,他没事跟人家学什么闪婚,认识一个月就要结婚,我当时不同意,说你们才认识这么几天,彼此能了解吗?我儿子就大概说了句你这样的话。”
辛鹏把最后一个罐子拍在了凌教授的腰上,然后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爷子笑笑,“后来还用说嘛,我孙女今年都十二了,你们不是都见过照片的么?”
辛鹏听了就也笑,但笑着笑着,不知怎么脸却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