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速之客

溯烟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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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我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等到七天过去,就发生了一点意外。

    大概是我与辰逸约定后的第三天,我正在村口的老船夫那,打算买两条鱼回去炖汤。

    这四个月里跟着老船夫出去打过好几次鱼,大家都已相熟,他一见我就笑的慈祥:“小七啊,这两条大的给你。哎,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些鱼本来就是留着想给乡里乡亲送些尝鲜的,还非给钱做啥嘛。”

    我笑道:“都是田叔捕鱼的技术好啊,我哪好意思老是白吃叔的鱼呢不是。”

    同来买鱼的同乡女子听见是我,转头对我道:“对了小七,今儿早些时候,有两个人来我们村上说要收做栅栏的原竹,我记得咱们村上家里有竹子的除了你也没几户人家,怕是一会有人上门去看呢。”

    这个季节来收竹子还真是少见,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谢了婶子告知便打算回家看看去。

    刚走到家门口,却见两个做客商打扮的男人正在我家门口,把木门砸的震天响。

    门都要砸烂了!我快步上前阻止:“二位是上门来收竹子的吗?先让我进门把东西放下再说话。”说着冲他们提了提手里的鱼。

    刚打开院门,这两个客商倒也不客气的跟着我一起进了门,我被挤得一个踉跄,却看到辰逸正快步往院中来。

    辰逸一手扶住我,另一只手却往身后藏了藏:“冰然,你没事吧。”

    我朝他点了点头:“没事。”

    那两个客商也见到了辰逸走出来,突然面向他齐齐抱拳道:“少将军!我们是顾老将军的手下,老将军听说您失踪很是担心,派属下们已经搜寻了数日,而今终于找到少将军,快跟属下回去吧!”

    我转头看了看辰逸,他的神情却是十分严肃,仿佛还在思考着什么,只是好像半点没有与属下重逢的喜悦。

    我戳了戳他,问道:“你要现在就走?”

    辰逸听见我问他,回头对我温柔一笑:“的确,看来在下是要食言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姑娘不用太过担心,只是答应你的报酬,怕是要晚一点才能兑现了。”

    辰逸转向两名属下,冷声道:“走吧!我们也不可再叨扰人家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对我宽慰似的笑了一笑,便要和那两人离开。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到一些很不好的猜测,忙叫住三人:“站住!”

    我能感觉到,因为喊得太急,我的嗓音里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尖锐的杀意。

    我走向辰逸,一脸将要发火的模样:“我和你约定了是七天,你自己说一切听我安排,如今你真把我这里当成医馆了,想走就走,连诊金都不用付的?”说罢,我又冷冷盯着那两人:“你们就这么急急忙忙要带着人走,竟不问问你们少将军的伤如何了。”

    两名客商冷不防我会如此,其中一人忙走上前打圆场:“多谢姑娘治疗我们少将军的箭伤,只是军情紧急,还请姑娘容谅。”

    我似充耳不闻一般,只是望着他们三人冷笑,顺手把手里还提着的两条鱼“啪”的一声狠狠扔到地上,三人见我突然发难俱是一愣,其中一个“客商”上前一步弯腰想要把鱼捡起,我趁机把藏在袖子里的药粉冲他撒了出去——这药粉其实只是我配来防身用的,不是什么致死毒药,只是吸入或者见血都会让人浑身没力动弹不得。

    这药见效很快,那“客商”旋即倒地,另一人眼见不对,朝我袭来,我抓紧了手里另一包药,却找不到机会撒出去,心里一时有些后悔刚才太过冲动了。倏忽间听见“铮”的一声,辰逸藏在身后的佩剑不知什么时候出鞘,挡住了对面来势汹汹的攻势,他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挡在了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那人被辰逸迅速制服,我知他身为军人,必然是会些武的,但看见他出手却是第一次。

    辰逸面色苍白,眼中杀意陡生,剑锋抵在那人咽喉:“不掂量掂量手下的本事就敢派出来,这老匹夫还真是自视甚高!不想死的话就快滚,省的脏了我的剑!”

    我被他护在身后,不忘厉声补充道:“你们是想现在就为了你们的主子把命丢在这,还是等我叫人来把你们当强盗绑了送官?”

    这两人看着并不是什么死士忠仆之流,那个被辰逸制服的“客商”见局势不妙,灰溜溜的拖着还中着我药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离开了,我伸头想要看看,辰逸却还是挡在我面前,整个人都是一触即发般的御敌状态,直到确认那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会再折返。他才松懈下来,身形晃了晃,“啪”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手用剑支撑着才没让自己直接倒在地上。

    我赶忙上前扶他,却看见他胸前的衣料被血渐渐染红:“辰逸!”

    他勉强冲我一笑,额上满是冷汗:“有没有……伤到你……”

    “这是伤口又裂开了,回房!”

    刚才的战斗看似是辰逸轻松制服了那两人,却牵动了他的伤口。帮他处理了伤口,我回想着方才的惊魂时刻,不由心有余悸,想想又有一点生气。

    辰逸见我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无措:“……沈姑娘……冰然,是我疏忽,没有护好你才让你遇上那么凶险的事,还又幸苦你为我处理伤口,是我的错,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一开口,我更生气了:“我是气这个嘛?这次我们俩都没添啥新伤已经是万幸了,旧伤被牵动了都是次要的了。我气的是,气的是你不是都看出来那两人不是好人了嘛,居然跟着他们拔腿就走?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伤了啊,万一的万一,那两个人是什么武林绝顶高手你应付不来怎么办,到时候我去哪里再把你捡回来?”

    辰逸听到我的回话,有些意外,愣了一瞬才道:“我是想着先把他们引开再做打算,若让他们在你的院子久留,再把你牵连进更大的险境,我就更过意不去了。”

    我道:“过意不去的话,大不了我回头再问你多收点诊金,是不是,少将军?”想到这里,我又不满地嘀咕道:“还说赴汤蹈火呢,结果连你到底是谁都是上门的杀手告诉我的。”

    辰逸一脸歉意:“我并非有意隐瞒,我是北境驻守的顾老将军之子,如今我父亲并兄弟们正率军正与北戎在镇北三关交战,这次出征前,我临时接到军务,未随大军一同出发。等任务结束,我接到父帅密信称军中情况恐怕有异,我担心父亲兄弟安危,便率部下有意另择了近道星夜赶往北境,后来的事便和我之前所言一样了。那两人的确并非我父帅的部下,而应当是……我父亲的政敌派来的,只是,冰然你并不知道这些前情,又是怎么发现他们不是好人的?”

    合着这里头还有政治斗争?辰逸应当是隐瞒了一些具体的细节没有讲,不过,我如果还好奇这些,恐怕会死的很难看罢。

    想到这里,我得意道:“我怎么发现的?我们这虽已经是北境,但离你爹驻守的地方可还有一段距离呢,你部下和你失散到确认你失踪,赶去镇北三关去报信,搜寻的人再从那里出发找到这里,这一去一回,如今正在打仗更派不出什么脚程很快的精锐来寻人,所以时间不会这么短,这是其一;那两人既然是你父亲的部下,也知道你失踪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找到你竟然丝毫不在意你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急匆匆的要带着你走,这不合理是其二。不过这些还都是我的推测,没什么证据,直到他们自己暴露了一个破绽——

    辰逸听我讲的头头是道,面上露出欣赏之色:“什么破绽?”

    我接着道:“我那时因为感觉有异不让你们离开,其中一个人为了脱身,说谢谢我给你治箭伤。要知道你那时候伤口可是包扎过的,而且还隔着衣服,他们怎么就一下子知道你受的是箭伤的?我们这种靠着山的村子里,就算推测也该先想到是山里的野兽或者拿刀的强盗吧。所以,大概是暗算你的人知道你中了箭而且伤的不轻,所以也没派什么高手,可谁让你武功比他们高还遇上了懂医术的我呢?不过他们能找到我这种又偏又穷的地方也是厉害了。”

    辰逸浅笑着顺着我道:“嗯,姑娘医术高超又聪慧过人,是辰逸的福星。”

    我突然被夸,不觉有些脸红。

    辰逸沉吟片刻,又正色道:“今天那两人,我担心直接杀了他们会给你带来麻烦,又怕他们若还想反抗我难以应付,这才放走了他们。如今他们虽然逃走,可也已经发现了这里,我担心他们若再派人来,会对你不利。我有意三天后带姑娘你一同离开,只要我不死,必定护你安全无虞,不知冰然是否愿意?”

    跟他一起走?我一不会武功人生地不熟的人,他还真不怕被我坑死啊。我对他说:“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村里人若发现我突然离开,怕是会多心乱想,到时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了。他们的目标既然是你,你若一走,找我的麻烦也没什么意义。再者,他们就算真上门来,我也能躲到山里去,加上我还会医术,你不必担心我就是了。”

    辰逸本想再说些劝说的话,见我态度坚决,只得道:“这……姑娘既然不愿意,辰逸也不好勉强,只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竹制的东西递给我:“这几日我无事便用竹子做了些袖里箭,虽不如铁器锋利,但防身应当足够,就留给你了。”

    之后三天,他教会了我如何用那些袖里箭,不得不说,古代的武器还是很有趣的。

    辰逸是在第四天的清晨离开的,我原本前一天晚上想好了要好好送别他一下,却没想到他走的如此之早,而我……自然是没睡醒。

    顾辰逸从内室走出来,看到兀自做着好梦的女子,心下微动。他注视着眼前熟睡的人,眼神温柔至极,更舍不得挪开视线,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

    他略靠近了些,柔声道:“冰然,我走了。”又将留给她的东西放在桌上:“这个,就当作纪念罢。”

    梦中的女子似是听到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回答着:“唔……桌上那个包裹……有药……你小心……别死啊……”

    顾辰逸打开前一天晚上被少女装好的包裹,看到里面装了各种这几天赶着制好的伤药,底下垫着他的战袍,已经被洗了一遍,破损处还打上了歪歪扭扭的补丁。他珍重地收好包裹,“等这场仗结束了,我一定回来接你,冰然,等我。”

    “……嗯……等……”

    等我醒来,他已经走的没了影,桌上留了一块玉和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苍劲而有力:

    “姑娘大恩,来日必报,至死不渝,唯愿冰然善自珍重,勿以我念。——辰逸”

    我想起早些时候他好像是在走之前和我说了什么,但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以为自己在做白日梦。

    我睡眼惺忪,敲了敲脑袋还是觉得一团浆糊:“他走之前到底说了些啥啊?我那时怎么回他的来着……等……我天我是睡傻了吗,胡说八道了什么!还有这个玉,他不会把这个当我问他要的诊费了吧,可别说我们村,连隔壁镇上恐怕都没懂这个的,我这怎么用出去?我要是早点清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