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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开往南京的列车缓缓出站,此车是慢车,得下午两点多钟才到南京,夏日的硬座车,车厢顶上转动的电风扇一刻不停,车窗被全部打开,站在过道的乘客,享受着火车开动时带来的湿热的风,座位早已坐满,列车员提着大铜壶,给座位上的旅客加水。列车到常州,因为是大站,停留时间长,我便下车去买吃的,站台服务车内装着热包子、熟鸡蛋,我每样都买了点,回到车里,就这热茶水填饱肚子。到南京下关火车站后坐公交车直达新街口,而后步行到行宫,也就到了南京金属工艺品厂。由于早已知会,所以王厂长在此等候,虽然此厂与我科的业务并不多,但王厂长和老徐关系特好,所以二人相谈甚欢,我则逢场作戏,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王厂长已经给我们买好回北京的卧铺票,今晚十点多钟的,并在食堂安排了晚饭,给我们炒了几个菜,还预备了老酒。没一会功夫,咸水鸭、煮毛豆、鸡蛋炒韭菜、素炒苋菜、半盆米饭、一瓶洋河大曲,这酒当时要1块4毛钱一瓶呢。王厂长是山东人,豪爽能喝,而老徐是喝一口就脸红,我则是受教育在身,什么时候也不许喝酒。他们俩小酌,而我则频频夹着炒苋菜,真的是有好几天没有吃菜了,但为了掩饰我们这几天缺菜吃的事实,我就一个劲称赞这苋菜炒的好。结果王厂长一听,马上让后厨把剩下的苋菜全都炒了,我心里这个乐呀!一盘改成一大碗,我也就不再矜持,大口吃着。只见碗里上面是绿莹莹的菜叶,碗底下沤着红汤,不由得想起了我上四年级和五年级时,到东直门外挖野菜的情景。先是割白薯尖,再刨白薯,最后就得挖野菜:刺菜、酸的溜、马莲草,最后都没得挖了,才揪点苋菜的菜尖充数。由于那时放暑假,所以我和我三哥每天必须出城挖野菜,一人一个洋面口袋,装不满不能回家。那苋菜洗净后一炒,红叶、红梗变绿,锅底沤着红色的血汤,我和三哥都不爱吃,爸妈也是皱着眉头下咽,但那是没有责怪,更没有呵斥,只是轻声说道:“以后少弄些苋菜回来!”饭后我们乘坐公交车来到了火车站,第二天下午回到北京,四天三晚,完成任务。
到了年底,东坝的景泰蓝业务正式转入业务四科,除保管员外,全部要到公司来上班,小宁他们曾经的独立安排生产,自作主张决定质量问题,最重要的是产品的定价权已统统成为昨日黄花,上述权利全部属于四科领导。此时东坝以宁新然为首的诸位元老与老徐、老周之间的权力斗争,在东坝转入四科的那一天就已经悄然展开,尤其是小宁,他在东坝是脱产的组长,收购业务他说了算,但没有一个具体的厂点归他管,因为他管的是组员,但现在……
进入十二月份,全国都在展开给在职职工涨工资的工作,能涨工资的人员数量控制在职工总数的40%,分为群众推荐的名单为一榜;领导与群众相结合推出的名单为二榜;最后领导批准涨工资的人员名单为三榜,而后发钱。年底前公司公布了这一榜单—没有我!
1979年9月27日,我的女儿李卉娟降临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