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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尚和张兴到达兵营后,他们新兵和老兵混编,参加冬季训练。
训练以折冲都尉府为单位,左右两个校尉各带两个步兵队,一伙骑兵。五人为一伍,每十伍为一队。
薛尚和张兴都分在骑兵队,骑兵在当时的军队那可是精锐。
训练第一天,校尉先做一番训前动员:“弟兄们,你们站在这里,身后是千万父老兄弟亲人。现在多流汗,是为了在战场上少流血。”
两个校尉都是蜀中人士,一番动员兵士们摇动旌旗,200多个壮士高声回应:“谨记长官训示。”
骑兵在身上、腿上和手膀上配置铁甲。
薛尚背着这身行头,跑了十公里。外加马上两组人员持枪搏击。
蜀地冬天潮湿阴冷,太阳公公露脸的时候,也是犹在雾中半遮面。
一天训练下来,衣服都湿透,贴在身上黏黏的。飞扬的尘土和汗水搅合到一起,灰头土脸。
新兵都是拖着腿走回营地。卸掉身上甲胄,仿若搬走一座山,身子轻得要飞起来。
第二天起床号吹响,浑身哪都疼。铁片子还得挂身上。今天的十公里,一开始步子就是沉的。
他和张兴越落越远。校尉跟在他两后头,拿马鞭子抽他们。他两咬着牙紧跑两步。
往回返是下坡,两人机械的迈步子。没掌握平衡,张兴一头栽倒,他躺地上耍赖不起。
校尉上来踢两脚,“孬种,这点苦就受不了,战场上凶险又该怎么面对?”
张兴就势滚了几滚,就这样滚回去好了。薛尚扶起他,两人搀扶着坚持下来。
柳叶再收到书信,字迹水准明显倒退,软绵绵的。
因为薛尚练习习射、搏击,手上打了血泡,胳膊抬得高些都疼。
人在困境的时候就会想家,想念亲人。他那美丽可爱温柔的妻子,他为什么要离开她?
他在这里挥汗如雨。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妻子,她在千里之外,要独自面对困窘的日子。
他娇柔的妻子,他不在身边没有人保护她,她还好吗?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多美,可是野心驱使他离开,他很怀疑这么做有必要吗?
字里行间是薛尚缠绵的思念和牵挂。字里行间薛尚只字未提训练的辛苦和不易。
柳叶站在井边,水面上的影子随水波晃动。她仿佛又看到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影。
她的泪水打湿信笺。泪水打破水面平静,她的影子随水波散开去。
柳叶呆呆地望着四角天空出神。她形单影只,辛苦度日。夫君在千里之外,起五更爬半夜。
她抛弃亲人和家族,她所要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凉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
甘露之变后每逢上朝,文宗和百官打个照面,然后起驾回宫,对于朝政他开始消极逃避。
文宗驾临漪澜殿。
杨贤妃梳着玉环飞仙髻,鬓两侧插凤含玉步摇,鬓中饰玉凤,于珠翠和羽毛组成孔雀开屏花冠。
她身穿朱色长裙,外披紫色纱罩衫,上搭绘有流动云凤图案紫色帔子。
杨贤妃生得花容月貌,袅袅婷婷下拜,“臣妾恭迎圣驾。”
文宗忙伸手扶了,“爱妃不必行此大礼。”看到杨贤妃,文宗抑郁的心情缓解不少。
唐文宗力倡节俭,而且自己身体力行。
即位之初,就下令出放宫女,消减教坊乐工。停止各地额外进献和上贡奇珍异物。他不喜游宴玩乐。
但是对杨贤妃一应生活用度,他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杨贤妃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善解人意。有时文宗招颖王对弈,颖王棋艺略胜一筹。
在文宗处于劣势,败局已定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些小状况,棋盘被搅局了。
文宗常说:“爱妃是朕的解语花。”
“爱妃,朕在政事上松懈了。”文宗端坐榻上。
“陛下事必躬亲,勤政爱民,如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此乃万民之幸,天下之幸。”
贤妃柔情似水,一席话文宗很受用。“今儿臣妾有支新曲献给陛下。”
唐文宗一首《暮春喜雨》
风云喜际会,雷雨遂流滋。
荐币虚陈礼,动天实精思。
渐侵九夏节,复在三春时。
霢霂垂朱阙,飘飘入绿墀。
郊埛既沾足,黍稷有丰期。
百辟同康乐,万方伫雍熙。
贤妃谱写曲子弹唱,素手拨弦,朱唇轻启。文宗暂时把政事受制于人的无奈抛之脑后。
江遥半年来,在商船云集的几条江道上,明察暗访。
有家商号因为风浪阻隔,没能及时到达他们平时停泊的港口。
多艘商船云集的地方,水盗也不敢轻易出手。
这一日是朔日,黑漆漆的夜。风声呼啸刮得窗纸呼啦啦响。
商船上众人赶了一天路,都很疲惫。对于落单的商船,这样的处境让他们不安。
水盗对往来颇具规模的商号,底细摸得清。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
果然不出所料,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摇着撸,船箭一般冲向他们。
商家护卫拼死抵抗,释放烟花求助。
等包渡载着江遥赶来,商船摇摇欲坠。劫掠货物的盗贼正要撤离。
江遥也无心恋战,抓了一个活口。包渡熟识水性,他在摇摇欲坠的商船上寻找幸存者。
甲板上、船舱里,到处是死不瞑目的尸体。有商船的船员,有盗匪的尸体。
船底有漏洞,江水灌灌注船内,桅杆倾倒。船在逐渐下沉。血色染红江面。
包渡从商船上救下一位重伤的少年。
盗贼讲起十四年前一宗大单。他们踩线好久,终于找到机会。
也是这样夜晚,今天的惨案就是十四年前翻版。
江遥仿佛看到父亲浑身浴血葬身江中。他外祖父往来奔波,打拼多年赚下家业,被盗贼劫掠一空。
他在江边拿盗贼的头颅祭奠亲人的亡灵。杀他亲人的是贾金宝、贾银宝兄弟两。
苍天有眼!包渡追随江遥,在黄金河道苦苦寻找大半年时间,终于打探到血海深仇的原凶。
盗贼讲起的这桩往事,是贾金宝、贾银宝兄弟两酒后所言。兄弟两正是依靠这桩大单攒下家业。
江遥在浔阳落脚,艄公包渡追随江遥。两人在浔阳租房子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