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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的往回走,每一步迈的越来越吃力,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滴在地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温玉言一直等到司徒流萤苏醒过来,确定她只是受了些惊吓无大碍后,才打道回府,那时已经到了日映。
前行的马车忽然停下,温玉言不解掀开车帘,问马夫 ,“怎么了?”
“王爷,前面躺了个人。”马夫回。
温玉言望去,确实躺了个人,只是那人十分的眼熟,他心中一惊,匆忙下车跑近一看,还真是十五!
她也不知道在这地上躺了多久,身上落满了雪,全身冰凉嘴唇都发了紫。
“十五!”温玉言唤她,她没有反应,便伸手将她扶坐了起来,却感觉掌心下很粘稠,一看,居然都是血!
原来,推开司徒流萤后,她并没有及时躲开,那一刀刺入了她的肩。
可是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的落在司徒流萤和刺客身上,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奴婢有没有受伤。
就连和她同乘马车时,他都没发现身边的那个人受伤了,其实如果他正眼看看她,那怕一眼,这伤口并不难发现。
可惜……
温玉言自责又懊悔,赶紧把人从雪地里抱了起来,催着马夫赶紧回府,随后又马上请来郎中。
“十五流了那么多血,她会不会死啊?”糖豆害怕的哭了起来。
阿卓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说,“不会的,十五是谁,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这么短命,而且郎中不是说了嘛,不是要命的地方,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温玉言站在床边,眉头紧锁的凝视床榻上的她,她的手那么冷,就算没有触碰,他都已经感觉到了凉意。
他一言不发,神情凝重,内心愧悔无比,不停的谴责自己,怎么这么大意都没发现她受了伤,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
忽然,十五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十五!?”
温玉言顿时大喜过望,坐在了她身边激动的喊着她。
可十五只是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老是惹您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我会好好学功夫,好好学琴,我给您弹您最喜欢的那首曲子,你回来好不好?”
她的表情很痛苦,泪一颗颗从眼角落下,声音也哽咽着,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转而她又抓住了他的手腕,温玉言被迫俯下了身,一手撑在她的枕边。
十五忽然又翻身,将他的手压到了脸下。
掌心是她冰冷的脸和滚烫的泪水。
温玉言想收回手,却被她紧抓着,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动了几下,温玉言最后放弃,在她床边坐了下去,静静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十五觉得喉中干渴无比,费力睁开了疲倦的眼眸,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在房中,可是她却只记得,自己不是还在往回走吗?
“十五,你醒了!”温玉言跑了过来,激动的说到。
十五有些懵,茫然的问,“我为何会在此处?”
“你晕在了雪地里,是我把你带了回来。”温玉言道,又言,“你受伤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小伤而已,我没觉得疼,况且流萤小姐的事情比较重要嘛。”十五风轻云淡的说到。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他虽然爱犯糊涂,却也不傻。
温玉言惭愧的说,“对不起。”
“王爷,你怎么又道上歉了,跟你又没关系。”十五憔悴的脸,笑了笑。
温玉言关切的问,“你饿不饿?”
十五摇头,“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喝水。”
说着,她掀开被子,想下床。
温玉言赶忙阻止,说,“我去给你倒。”
“不行不行!”十五直拒绝,惶恐道,“王爷怎么能给我一个奴婢端茶倒水,我自己来便好。”
可是温玉言却已经端来了水,送到了她面前。
十五只好接过,道了声谢,低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温玉言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这叫她有些不自在,便问,“那个,司徒小姐如何了?”
“她早就醒了,你现在还是好好顾着自己吧,郎中说你这伤虽然不致命,但还是需要好好静养歇息。”温玉言嘱咐着。
十五乖巧的点了下头。
待他走后,糖豆来到了她身边,红着双眼说,“十五,你知不知道,昨夜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大惊小怪,不过还是谢谢你,昨夜守着我,你肯定很辛苦吧。”十五谢言。
糖豆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不是我守着你,是王爷守着的。”
“王爷?”十五意外。
“嗯,昨夜你一直拉着王爷的手不放,王爷就在你床头坐了一宿。”糖豆说。
难怪他双眼下那么黑。
十五心想着,但昨天她真不知自己拽着他,她只是觉得很冷,然后拉住了什么温暖的东西,她还以为是手炉什么的,现在才知原来那是温玉言的手。
后来,十五休养了三四日后,便出门陪着糖豆去采办东西。
街道上多了好些官兵,许多的漠北流民,都被官兵,粗暴的一一驱逐出了皇城。
“为什么要把这些人赶走?”十五不解。
身边的糖豆也不清楚。
阿卓说,“还不是因为上次的宴会,那个刺客是漠北的人,陛下大怒便将这些人驱逐了。”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还要被推搡呵斥的人,十五眉心紧锁,宴会的那个刺客,其口音明显是九洲的人,她知道,这是因为皇朝忌惮九洲,温政良又怕面上过不去,便把气撒在了这些漠北流民身上。
这些流民在皇城中生存尚且艰难,离开了这里谁又敢收留他们,而他们的家却早已被践踏在了九洲的铁骑之下。
十五闭了闭眼,不再看那些人,她想,都是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他们过的怎样同自己又有何干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杞人忧天的好。
“走吧,去下个地方。”十五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心里却还是沉重的像块石头……
傍晚楚潇然回到府中,欣喜的跑去给楚夫人请安,却意外的看到长孙霏霏。
楚潇然顿时一愣。
长孙霏霏起身福了个身同他道,“见过楚公子,楚公子安好。”
“郡主安好。”楚潇然回了个礼,好奇的问,“郡主为何会在此?”
楚夫人解释,“母亲今日去上香,却不小心崴了脚,好在遇到了郡主。”
“母亲,不是总让你上香,乘马车前去吗?您怎又步行而去?”楚潇然叹了一气,无奈道。
长孙霏霏笑言,“夫人定是觉得,步行才能更显心城吧。”
“对对,就是如此。”楚夫人脸上露出眉花眼笑的神色说道。
长孙霏霏看了看外头,起身行礼言,“夫人,天色不早,未免家中担忧,霏霏就先告辞了。”
“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子,身边也没带什么护卫,万一出事可就是我的罪过了,要不我遣车让我们家萧然送你回去吧。”楚夫人急忙对楚潇然说,“郡主帮了母亲这么大忙,你替母亲快去送送人家郡主。”
楚潇然内心不愿,但又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同意。
“那,霏霏就在此谢过夫人,楚公子了。”长孙霏霏福了个身。
长孙霏霏和楚潇然走后,楚夫人不由感叹,“这霏霏郡主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通,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要不是萧然一心挂念着司徒家那小丫头,我倒是觉得这霏霏郡主同我家萧然更相配。”
“但既然是公子娶亲,自然要公子喜欢才是最好。”身边的老嬷嬷递来了杯热茶。
楚夫人接过,抿了一口,笑言,“也是,萧然肯收心,便是最好的事情,也不知道司徒家那小丫头,给他下了什么药,最近越发收敛了。”
楚夫人满意的笑着。
“楚公子待会在品香阁可否稍停?”长孙霏霏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潇然忽道。
楚潇然点头,言,“自然可以。”
品香阁中,司徒流萤的丫头小萝,正开心的同司徒流萤挑选香料。
“小姐,这个好闻。”
“嗯,待会儿把这个也包起来。”
“好嘞。”
主仆二人正谈的高兴,小萝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言,“小姐,您看,那不是未来姑爷吗?”
司徒流萤扭头看去,果然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长孙霏霏。
“郡主?小姐,郡主?”小萝有些语无伦次。
司徒流萤烦躁道,“别吵,看见了。”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小萝见她有些生气,试探性的问到。
司徒流萤叉腰,言,“回去做什么,我倒要看看,这个楚潇然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长孙霏霏和楚潇然上了二楼,看着面前的香盒,楚潇然想着要不顺道给流萤买一个?
长孙霏霏见他一直盯着香盒,马上明白了什么,笑问,“楚公子是在想,给司徒小姐买怎样的香粉吗?”
“是啊,也不知,她喜欢怎样的……”楚潇然有些为难,虽然他曾常流连于花丛,可是司徒流萤的喜好与寻常女子不同,一时间他难以抉择。
长孙霏霏环顾四周,精准的看见了一楼的司徒流萤,但她却并未说,装作未见,同楚潇然说,“要不,我帮楚公子寻寻吧,我是女儿家,女儿家自然懂女儿家一些。”
楚潇然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便言,“那就麻烦郡主了。”
“楚公子客气。”长孙霏霏温柔的说。
然后便开始帮他挑选了起来,长孙霏霏拿起一盒香粉,从当中取出了一点,忽抹在了楚潇然的手背上,在拉起他的手到鼻前一闻,笑言,“楚公子,要不就这个吧?此香虽不浓郁,但清新淡雅,司徒小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我想她定不会喜欢太过繁琐的香味,这个正好。 ”
楚潇然收回手自己闻闻,确实很好闻,而且那竹盒做工也精致。
“那就这个吧。”楚潇然赞同道。
楼下的司徒流萤看到他二人,交谈甚欢相视而笑的画面,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出了品香阁后,楚潇然向长孙霏霏致谢,说,“多谢郡主,不仅送回了我母亲,还替我选礼。”
“只是一句谢谢而已吗?”长孙霏霏意味深长道。
楚潇然一时愣了,不解她意。
长孙霏霏笑道,“我可以要一些,实际性的感谢吗?”
实际性的?
楚潇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确实口头上的感谢,自然是比不过实际性的,他问,“比如……”
“比如,我想要那个!”长孙霏霏指向了对面。
楚潇然看去,原来对面正在办一场投壶赛,彩头是一只白玉镯子。
“楚公子。”长孙霏霏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说,“我不会投壶,但我听闻楚公子投壶技艺高超,你可否替我把它赢过来?”
楚潇然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对方帮助了自己几次,理应要答应她,也正好还完人情,日后也就不用再多交流了。
“好,自然可以。”楚潇然欣然答应,然后跑去挤入人群,去为她赢那只玉镯。
长孙霏霏在一边开心又紧张的观看着。
楚萧然上去便投中了一个双耳,引的场上一阵沸腾,长孙霏霏兴高采烈的拍着手,激动说着,“好棒!楚公子,你真厉害!”
楚潇然尴尬一笑。
长孙霏霏一面笑着,一面瞥了眼,隐藏在人群中,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的司徒流萤。
司徒流萤看到楚潇然赢了这场比赛,然后穿过人群走到长孙霏霏跟前将玉镯送给了她。
“谢谢楚公子。”长孙霏霏对着楚潇然笑靥如花。
司徒流萤攥紧了拳头,气急败坏的转头跑开了。
“小姐!”小萝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司徒流萤跑的很急,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抬头一看竟是温玉言。
“流萤?”温玉言见她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司徒流萤不太想说。
温玉言见此也就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