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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座风格各异的欧式小洋楼伫立在六百多米的道路两旁,这些二十世纪初的建筑为宁远路增添了一些异国风情,道路旁栽植着粗大的法桐树,树冠覆盖了道路上方的天空,阴雨绵绵的天气里,道路更显得幽深静谧,周围一座座的院门始终关闭着,显着隔离于尘世之外让从旁边经过的人们不由得生出肃穆仰视的感觉。
这里就是平海高官云集之所在,每座小楼的主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通过自身的影响力或多或少的影响着整个平海的过去现在或者是未来。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家位于宁远路9号,前几任省委书记都选择的是8号,可是顾允知并不信8等于发的说法,作为一个搞政治的人物,他也不在乎发或者不发,那是生意人迷信的事情,选择9,意在长久,他想要在仕途上稳健而长久的走下去,事实上顾允知也一直这样做。如今他已经六十三岁,属于即将退休的年龄,然而人真是奇怪,越是到了即将退休的年龄,心中的权力欲就会变得越强烈,顾允知连自己都发现,最近开始变得独断专行,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扬跟随顾明建来到9号小楼的时候,省委书记顾允知也已经到家,女儿失踪的消息还是被他知道了,顾允知是个顾家的人,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家里,探望过女儿后,他这才返回了自己的书房,平时就算顾允知在家里,他多数时间也是呆在书房,除了吃饭看新闻,家人也难得见到他一面。
顾允知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大门的方向,顾明建和张扬一起**的走下汽车,顾允知不禁皱了皱眉头,儿女们都知道他的性情,除非得到他的默许,很少带外人来自己家,尤其是这个小伙子顾允知从未见过,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顾明健知道父亲在家,首先去了书房。
张扬落汤鸡一样站在客厅,这厮虽然在大隋朝那会儿也是见过世面的主儿,可走入宁远路九号内心也不由得感到一种压力,顾允知什么人物?人家可是掌握平海省大权的省委书记,随着张扬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久,他越是清楚,自己距离人家的这个级别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
顾佳彤在客厅,她已经换上.了一件蓝色小花格长裙,少了几分生意场上的女强人气质,多了几分家居的慵懒和风姿,唯一没变的是对张扬充满警惕和敌视的目光,按理说张扬帮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忙,她本不该敌视他才对,可是顾佳彤总觉着怪怪的,觉着这厮无论是行事还是谈吐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无论是作为省委书记的女儿,还是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的经验,顾佳彤都见过行行色色的人,可张扬这种人她却是第一次见到,她搞不清这厮究竟是为了借机攀上他们家的门沿,还是抱有其他的目的,总之有一点她能够断定,张扬很邪,这家伙的心机很深。
张扬水淋淋的站在那里,顾明健.没回来,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甚至有些后悔,这顾家人的人情也太淡薄了点吧,老子怎么说也是诚心诚意过来帮顾养养治病的,你们连杯热茶都不给上啊。
顾佳彤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张扬,好一会儿,她才道:“李妈,带张扬去冲个澡,顺便把衣服帮他烘干。”她的这句话顿时让张扬对她刚才的恶劣印象冲淡了许多,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懂得的,这叫啥……嗯,识大体。
张扬一身**的也的确难受,再加上这厮本来.也不是什么喜欢客气的人物,跟着保姆去了洗澡间,冲了个热水澡,再把烘干的衣服换上。出来的时候,客厅内已经多了不少人,顾明健被老爷子呵斥了一顿,神情颓丧的站在那儿,顾佳彤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顾养养穿着白色的睡裙,坐在轮椅上,正等待着张扬的到来。顾明健说得不错,这小丫头本来已经对康复失去了希望,今天不知为何会中邪似的相信了张扬。
张扬向顾明健笑了笑,顾明健挤出一丝笑容,他是.真笑不出来,刚才老爷子把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说他莫名其妙弄了个江湖术士回来,是不是想坑害自己的妹子。
顾佳彤目光望向窗外,雨仍然在下,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张扬的不满和漠视。
只有顾养养向.张扬展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张哥好,你真的来给我看病了!”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看这周围人的表情他已经明白了,敢情自己这趟来是热脸贴在冷**上了,人家根本不信任自己,张扬来到顾佳彤身边坐下,端起那杯为自己准备的红茶抿了一口:“你们是不是觉着我是一江湖骗子啊?”
顾明健和顾佳彤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顾养养摇了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相信你!”明澈的美眸清澈见底,任何人都很难忍心去伤害这个单纯的女孩儿。
顾明健本来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麻痹的,老爷子说的没错,我真是犯贱,干嘛把这厮给招来,看我妹这样子十有**是看上这厮了。顾明健自己对男女间的感情是敏感,所以任何事情都首先朝这方面考虑,他以为自己小妹和外界接触的太少,所以看到张扬这家伙风度翩翩,谈吐风趣,极有可能被他吸引。这事儿他后悔,却不能说,准备等会儿跟张扬好好交代交代。
而顾佳彤却忍不住,她怒道:“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你有行医执照吗,你有执业证书吗?你是主任医师还是主治医师啊?你学的中医还是西医啊,你知道怎么看病吗?”
顾养养咬了咬嘴唇道:“姐,你不可以这样对待张扬,你好没有礼貌!”
顾佳彤被她这一说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你这丫头,你认识他吗?只不过见了几个小时,他给你灌了什么**汤,你知不知道这社会凶险,人心叵测啊!”
“我信他!”小妮子对张扬的信任近乎盲目。
张扬也不由得一阵感动,无论其他人对他怎样,单冲着顾养养对自己的这份信任,他就要尽一切努力帮助这个小丫头,可是张扬也明白,顾明健虽然把他带到了这里,可是如果无法取得顾家人认同的话,自己给顾养养治病还是不可能的,张大官人双目盯住顾佳彤,他的目光穿透性很强,以顾佳彤见惯风浪的镇定夫也被他看得一阵心惊肉跳,怒道:“你看我干什么?”
张扬微笑道:“你结婚了吗?”
顾佳彤根本没想到这厮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怒道:“**什么事?”
“你是不是时常腰酸背痛?你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抵触,你冷淡!”
顾佳彤一双凤目因为震惊而瞪得滚圆,继而一张白嫩的俏脸之上火烧般布满红云,一直红到耳根,这厮什么人啊,太不知羞耻了,这种话也能当众说出来,可是顾佳彤有一点无法否认,他说得每句都切合自己,这种事自己可是什么人都没有说过,他怎么会知道?顾佳彤怒道:“胡……”她本想说张扬胡说来着。
可张扬又道:“每到你月事来临,你就会痛不欲生,小腹会有一股寒气蔓延到你的四肢,就像针扎一样的感觉,严重的时候,你甚至连动都不想动!”
顾佳彤呀!的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红茶失手落在了地上,她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跳了起来,然后红着俏脸怒斥道:“都不知你胡说什么!”心中却惶恐不安,天哪,该不是遇到鬼了!
顾明健却看出了些门道,从姐姐的表现来说,十有**是被张扬给说对了,他想笑却又不敢笑,脸上的表情怪异到了极点。
顾养养却被张扬的这番话说得羞涩不已,虽然明白张扬是在诊病,可这种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也实在太丢人了。
张扬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保姆李妈身上,微笑道:“李妈,你胃不好,天寒的时候经常嗳气,有空我帮你治治!”
李妈连连点头,人家只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她身上的毛病,分明这是一位神医啊!
顾佳彤迅速冷静了下来,张扬突如其来的两次出手,让她慌了阵脚,可是当她冷静下来之后觉察到,这厮正在利用这种方式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取信于他们,从而获得允许为妹妹治疗。说实话,顾佳彤还真的开始动摇了,这厮刚才仅仅依靠眼观就已经看出了这么多的病症,而且和自己的情况丝毫不差,足以证明他是有些本事的,在顾佳彤看来,张扬身上的邪气是越来越重了,她重新坐下道:“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为我诊诊脉吧,看看我还有什么病?”
张扬微微一笑,把右手的中指轻轻贴在顾佳彤宛如皓雪一般的手腕上,顾佳彤的皮肤很细腻,指尖触及其上颇有一种**的滋味,张扬闭上双目,隐然听到身后响起节奏平缓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处停下,有人正在悄悄观察着他,张扬马上猜到一定是省委书记顾允知到了。
顾明健此时刚才的沮丧已经一扫而光,他饶有兴趣道:“你帮我姐看看,为什么她和我姐夫结婚五年都没有孩子?”他们全家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顾佳彤狠瞪了弟弟一眼,她把这笔帐也算在张扬的头上,认为是张扬把自己弟弟给带坏了。
张扬缓缓睁开双目,他微笑道:“不好说!”
顾明健道:“有什么不好说,你说!”
张扬一双深邃的双目盯住顾佳彤的凤目,意味深长道:“你真的让我说?”
顾佳彤没来由一阵脸红心跳,妈的,今天是怎么了,一个毛头小伙子,我怕他干什么?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装得再像还是一个江湖骗子,顾佳彤芳心一横:“你说!”
张扬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不但你有毛病,你丈夫也一定有毛病,否则你怎么结婚五年还是处女啊!”
顾佳彤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呆在那里,她有些茫然失措的转过头去,发现不知何时父亲也来到了客厅之中,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有种被当众扒光的感觉,尤其是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这感觉让她羞到了极点,她咬了咬嘴唇,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张扬,你是个混蛋!”说完这句话,她捂着俏脸向楼上冲去。
张大官人颇为无辜的摊开双手:“又不是我想说,你非让我说!”
顾明健和顾养养同时叫了一声爸,张扬其实早就觉察到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大驾到来,他只是佯装不知,现在才故意装出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顾允知六十三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满头黑发,浓眉大眼,他的身材虽然不高,可是每一步都充满了力度。他的目光只是在张扬脸上扫了一下,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小张,来了!”虽然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可是在顾允知来说已经很难的,以他的身份会亲自前来接待张扬,的确已经是很少见的事情。
张扬恭敬道:“顾书记好!”
顾允知微微点了点头道:“坐!”
张扬就势坐在沙发上,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张扬,可顾允知很快就发现了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别说是他这么年轻,就算是官场老手在顾允知的面前也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在这种压力下最常有的表现就是手足无措。可张扬不同,他仍然是镇定自如,没有一丝一毫感到拘束不自在的地方,顾允知明白镇定绝不是可以强装出来的,真正的镇定需要超强的心理素质和气养夫,寻常人很难达到这种境界,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达到了。
顾明健不由得有些为张扬感到担忧,这厮实在太口无遮拦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大姐是处女,如果在平时,顾明健一定以为这是胡说八道,可今天他亲眼目睹了大姐的反应,对张扬的话,他信了七八成。可是他更了解父亲的古板,和对子女的回护,张扬刚才的那番话说不定已经激起了老爷子的愤怒,老爷子越是生气越是表现的平静,望着父亲脸上古井不波的表情,顾明健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顾允知的真正境界远非儿子可以想象,他看人往往看重的是一个人真正的实力,至于这个人的行事方法,旁枝末节他都会选择忽略不计,张扬刚才的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女儿和女婿之间有所不睦,张扬刚才的话更让他相信,女儿的婚姻可能只是一个表象,一个用来搪塞和欺骗他的表象,顾允知暂且把这些事情摒弃到一旁,轻声道:“小张,你有把握医好我女儿的病吗?”
如果换成别人,张扬少不得要调侃一句,你让我医治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啊,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平海省的大老板,不苟言笑的顾允知,张扬不敢,他虽然性情张狂,可是也懂得何时应该收敛,否则那就是愚蠢,那就是跟自己的未来仕途过不去。张扬表现出少有的谦虚:“完全治好我不敢说,不过,通过我的治疗半年后,顾养养应该可以缓慢行走,不依靠任何辅助的工具。”
以顾允知的镇定夫,此时双目也不禁泛起微澜。他的第一段婚姻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子女,在过去因为被打成右派而导致结发妻子的离去,下放期间一位女知青爱上了他,并成为他的继任妻子,所以生第一个孩子顾佳彤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三名子女之中他寄予希望最大的是顾明健,然而他的这个儿子似乎并没有继承他的政治基因,虽然在他的约束下没有表现出其他官宦子弟那样的纨绔,可是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上进心,二十五岁仍然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大女儿顾佳彤骨子里却是充满了倔强好强的血液,这样的性情无论是政坛还是商场都注定她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可她也没能让顾允知放心,她的丈夫魏志诚是东江卷烟厂副厂长,家世也非同一般,魏志诚的父亲是平海工业大学的校长魏长岭,母亲也是平海工业大学的教授,可谓是书香门第。夫妻两人如果只是一个人表现出强势,也许这种婚姻可以保持平衡,可是顾佳彤和魏志诚都是不甘于人下之人,他们之间从结婚前就开始小摩擦不断,到了近几年,彼此间更是陷入了冷战,顾佳彤最近已经在娘家住了一个月,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恐怕即将走到尽头,张扬刚才的那番话也解开了顾允知心头的迷惑,倘若女儿和女婿之间至今都是那种关系,难怪他们的婚姻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让顾允知最为揪心的还是这个小女儿,顾养养出生的时候,顾允知已经度过了人生中最落寞最低潮的时候,可以说这个小女儿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直在众人呵护下长大的顾养养,却在三年前放学途中一辆飞驰的汽车撞中,从那以后,她的世界便完全发生了变化。
顾允知忽然想起一年前病重妻子弥留之际,抓着他的双手,含泪嘱托他的情景——允知,这三个孩子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养养,这孩子单纯、善良……可是命运却对她这样的不公平……允知……答应我……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呵护她,疼爱她,让她在这世上幸福的活下去……
顾允知的心头一阵阵发紧,他虽然答应了妻子,虽然他也一直尽量去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是他却知道,无法让养养快乐起来,养养向往的是自由,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站起来,一样生活,她不想成为他人的负担。
所以顾允知在听到张扬充满信心的这句话时心头也感到一阵欣喜,可他超人的理智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官场中浸yin多年,他对人的判断能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眼前的张扬实在太年轻,如果不是他刚才刻意显露的本领,顾允知只会把他要在半年内治好养养的话当成一个笑谈,可亲眼目睹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后,顾允知对张扬已经多出了几分期待,他点了点头道:“小张,那就多谢你了!”这句话意味着顾允知终于同意张扬为女儿治病,也意味着他打算接受张扬的这个人情。放眼平海,想卖人情给顾书记的宛如恒河沙砾,不计其数,可是能够让顾允知乐于接受的却是少之又少,他之所以愿意接受张扬的好意,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他的女儿。
顾允知说完这句话,交代顾明健招呼张扬,然后转身走上了楼梯。
张扬并不了解顾允知的脾气和性格,可顾明健对老爷子的脾气可谓是相当的清楚,能够让他出来亲自接见,并陪着说两句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他也清楚老爷子之所以会对张扬如此客气那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可从这一点也证明,张扬的确很有一套。
顾养养听到父亲答应让张扬为自己治病,整个人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移动轮椅来到张扬的面前:“张哥,你什么时候替我治病?”
顾明健不禁笑道:“你急什么,张扬既然答应了你,他肯定不会反悔!”
张扬道:“现在吧!”他看了看顾明健道:“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
顾养养道:“去我画室!”
顾明健本想跟着一起过去,张扬却阻止道:“我治病的时候不习惯外人在场!”
顾明健不由得一愣:“我是他哥!”心说你***打什么主意?该不是对我妹妹图谋不轨吧?可转念一想张扬应该不是这种人,就算这厮图谋不轨,谅他也没有那样的胆子。
顾养养笑道:“哥,算了,既然张哥不喜欢外人在场,你就呆着这儿等着。”
“凭什么?”顾明健真的有些不满了。
顾养养嫣然笑道:“张哥是你朋友,你居然信不过他上都写着凡是武林高手治病的时候都害怕外人看到。”小妮子极其单纯,一丝一毫的邪念都没有。
顾明健最终还是没有跟着过去,一来是妹妹这样说,二来他料想张大官人也不敢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
顾养养的画室就位于后院的花园中,画室的顶棚全部是用玻璃搭成,采光很好,雨点敲击在玻璃顶棚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无形之中拉近了人和自然之间的距离,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室内放着画架和**用的石膏静物,张扬在四周墙壁上挂着的油画和素描前流连,发现顾养养绘画的水平相当的高超,张扬赞道:“画得真好,我看那些国画院的大师都不如你!”
顾养养银铃般笑了起来:“张哥,我这是西洋画和国画不同。”
“画种不同可是给人的美感却是殊路同归!”张大官人的这句话包含着平凡的哲理。
顾养养若有所思。
张扬来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养养,在我给你治病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顾养养纯真的美眸望着张扬,一直以来她对外界对于陌生人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感和排斥感,可是她对张扬却没有产生任何的防范,只觉着他值得信赖,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张扬压低声音道:“我给你治病的具体过程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你的家人!”
顾养养有些迷惑的看着张扬,可她仍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张扬蹲下身去,指了指顾养养的双脚:“可以吗?”
顾养养点了点头。
张扬伸手捧起她的左足,除下她的鞋袜,顾养养长期得不到运动的双腿已经萎缩,脚掌很小,苍白而瘦削,其上找不到任何生命的红润,张扬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轻声道:“养养,我会帮助你疏通双腿的经脉,可是想要恢复如初,除了我的帮助和药物的辅助以外,还需要你自己的努力,我会教给你一套练气的夫,你要认真修习,我相信半年内应该可以帮助你重新站起来走路。
顾养养一双明眸发亮。
张扬用双手握住顾养养苍白的脚掌,潜运内力,顾养养一直没有知觉的脚掌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她的秀眉不禁颦起,仔细分辨着这种感觉,游丝般的热力从她双脚的涌泉**透入,向上进入申脉、悬中、阳辅、光明,上溯阳明泉、中演、风市直至环跳。
顾养养冰冷的下肢渐渐被这股热力拓展开来,随着热力的拓展,疼痛也是越来越强烈,顾养养无疑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她紧咬下唇,俏脸苍白,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可在整个治疗的过程中却始终保持一声不吭,张扬用内力帮助顾养养疏导下肢的经脉三个周圈,虽然仅仅过去了十五分钟,他的体力消耗也是巨大,身上的t恤也被汗水湿透,如果不是顾养养的纯真和善良感动了他,这厮才不会如此卖力呢。
张扬并不知道,在他为顾养养治疗的时候,一双眼睛正在默默窥视着画室内发生的一切。
顾允知并不是有意要窥视张扬为女儿疗伤的过程,处于对女儿安全的担心,在修建画室的时候,他就悄悄让人安装了监控系统,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作为父亲,他了解女儿倔强的性情,假如养养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坚决反对的,她害怕别人的照顾,害怕别人的关心,因为那样会让她感觉到自卑感觉到成为大家的负累,这种害怕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抗拒。
顾允知望着屏幕上女儿痛楚过后欣然的笑容,他冷峻的唇角不觉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几乎能够断定张扬应该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不过这厮似乎并不想把他的这身本领公诸于众,顾允知看到了希望,他带着女儿无数次去走访过名医,可是每次治疗的结果都是失败,甚至女儿的双腿从未有过感觉,女儿刚才的表情让他相信,她竟然感觉到了疼痛,这对养养来说意味着一个可喜的进步。
顾家除了顾允知和顾养养之外,其他人对画室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顾佳彤听说张扬单独为妹妹治病,恨不能马上冲进去,幸亏顾明健阻止了她,顾佳彤对张扬显然抱有极大的怨念,这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她在家里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假面被这厮毫不留情的给撕了下来,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这样的打击几乎可以让她崩溃,顾佳彤咬牙切齿道:“明健,你那里找来的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明健理解大姐对张扬的怨念,话说,谁让人家揭穿了**也会恼羞成怒,他脸上堆着笑,可这笑容在顾佳彤看起来也好像是对自己的讽刺,顾佳彤咬了咬嘴唇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明健这个冤枉,叫苦不迭道:“姐,我可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嘛连我一起骂在里面?”
顾佳彤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他要是敢打小妹的主意,我让你好看!”
顾明健苦笑道:“姐,您这是哪跟哪,胡说八道什么?”
姐弟两人正在口角的时候,张扬推着顾养养从里面走了出来,顾养养的小脸红扑扑的,唇角挂着甜甜的笑容,从她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小丫头的心情一片大好,顾佳彤原本想冲出去问责的话只能有咽了回去。
张扬看到雨差不多也停了,于是提出告辞。
顾养养依依不舍道:“张哥,你明天还来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明天我还会帮你治疗一次,对了,交待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忘了。”
顾佳彤充满敌意的看了张扬一眼,然后陪着顾养养返回房间,顾明健向张扬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别介意啊,我姐就是那个脾气!”
张扬笑道:“是我活该,我不该把她的事儿说出来!”
顾明健大笑起来,这时候张德放打来了电话,约他们晚上去福德楼吃饭,顾明健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说张德放,你这人真没创意,中午在那儿吃,晚上还在那儿,你有毛病啊!”
电话那头张德放笑道:“这证明我这人念旧,还有,晚上把顾董请出来,我想托她点事儿。”张德放口中的顾董就是顾佳彤。
“你自己不会跟她说?”
“顾董架子大,我请不动她!”
顾明健答应下来,挂上电话就把张德放的邀请告诉了张扬,张扬听到顾佳彤也去,不禁有些犹豫,毕竟和这么一位对自己充满敌视的女人坐在一起吃饭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可想想人家张德放也是满怀诚意,实在有些却之不恭,张扬已经越来越意识到经营自身关系网的必要,想往上走就必须将这面关系网不断地放大。而顾家是他在东江所遇到的一个最大的契机,如果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他未来的仕途之路必然会顺利许多,张大官人并没有想刻意利用这个机会,可是机会既然摆在了自己的眼前,也没理由放过不是?
距离晚饭的时间已经很近,张扬于是就打消了返回酒店的念头,因为手机被雨水浸透,不能正常使用,这会儿收到了不少的传呼,利用顾家的电话一一回了过去,其中一个电话是李长宇的,赵静是李长宇的干女儿,他表示下关心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李长宇看到张扬电话号码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作为一位常务副市长,对省长省委书记的电话那是耳熟能详,所以一看到号码马上就联想到了什么,他强行抑制住询问张扬的念头,寒暄了几句,挂上电话,然后迅速找到他的电话本,当李长宇证实这个号码的确是省委书记顾允知的电话,李长宇陷入惊喜参半的状态之中,惊的是张扬居然能够和省委书记攀上关系,更证明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喜的是,自己和张扬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如果真的能够通过张扬和顾允知搭上关系,对自己以后的仕途肯定大有帮助。短暂的喜悦过后,李长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和省委书记顾允知没有任何的关系,省长许常德起到了关键的助力作用,自己就算排队,也应该排在许常德的队列中,李长宇开始掂量了顾允知的年纪,然后把顾允知和许常德之间做了一个全面公平的比较,李长宇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已经属于许常德的阵营。政治上,最忌讳的就是左右摇摆不定,尤其是像他这样级别的干部,顾允知的权力已经达到巅峰,而许常德还有很大的可能再进一步,人不能只看到眼前,还要看得长远,虽然如此,张扬为何会跟顾允知搭上关系仍然深深困惑着李长宇,他下定决心,等下次见到张扬的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
这两天是许常德最为郁闷的日子,他吃了一个暗亏,这种事情永远无法摆上台面,可是他却清楚,这件事上让他栽跟头的真凶是顾允知,他恼火之余,开始反思自己来到省城后的举动,顾允知利用这件事敲打自己绝不是一时性起,他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遇到这个机会才趁机发难,许常德明白,自己在来到省城之后肯定在不同程度上触动了顾允知的利益。
冷静下来之后,许常德开始反思自己在处理这件事上所犯下冲动和幼稚的错误,以他的年龄,以他的地位,本不该犯下这样的错误,为了一个女人太不值得。
然而许常德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却是极其痛苦的,他从没有如此看重过一个女人,海兰在他心中的地位显然是极其重要的,一直以来他把海兰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认为自己可以主宰她的前途和命运,可现在他才知道,这女人早已背叛了自己,这不次于在他高贵的面孔之上狠狠甩上了两记响亮的耳光,这样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他可以忍耐的底线。
许常德仍然决定见海兰一面,他需要一个解释,他无法接受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自己。
海兰静静把一个牛皮信封放在许常德的面前,她美眸波澜不惊,昨天夜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换成别人早已崩溃,然而海兰坚持住了。
许常德拿起那个信封,将其中的东西倒在茶几之上,里面是一串钥匙,一张存单,许常德的内心仿佛被人用刀狠狠捅了一下,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女人要和他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
海兰轻声道:“你给我的别墅我从未去过,这些钱,我一分没有动过,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以后你不要再纠缠我!”
许常德阴沉的双目闪过一丝怨毒,血丝瞬间布满了他的双目,他慢慢点了点头,抓起钥匙和存单狠狠扔在了地上:“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海兰淡然一笑,她咬住苍白的唇:“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和折磨中活着,你带给我的全都是噩梦,你帮助过我,可是我也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你给我的我不再需要,我要的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你离得开吗?你的地位你的名声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可以给你,我一样可以把他们收回!”
海兰站起身:“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从省台辞职了,你不需要劳心劳力的收回。”
许常德最深层的愤怒被她激起了,望着向门外走去的海兰,他忽然丧失了理智,他冲了上去,一把抓住海兰的短发,大声怒吼着:“贱人,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放开我!”
许常德扬起手狠狠给了海兰一个耳光,海兰的身体失去平衡仰首倒了下去,她重重摔倒在茶几上,茶几的玻璃台面裂得粉碎。
许常德愣了,望着脸色苍白的海兰,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滩殷红色的鲜血从海兰的脑后流了出来,迅速在地面上扩展开来,海兰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眼前的空间忽然变成了一片空白,这空白的空间中,只剩下张扬一个人的身影,海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