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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厅出来,苏凉的神色难免有些沮丧。
她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艳阳,明明该是热火朝天,却由于冬季的逼近,变得愈发寒冷。
而这暖意,竟是丝毫都没能渗进骨子里。
她阖了阖眼,顾宸的话仍然尤在耳边。
她原本以为,裴聿身边的朋友,应该会出手阻止才对,没想,那个男人,会是早早就跟他身边的人说过,让他们通通都不要插手。
裴聿已经决定好的事,没人能够阻止,就连他身边的朋友亦是如此踺。
当她从顾宸的口中听到那些话时,无法不觉得惊讶。
最后,顾宸问了她一句话,教她直到现在都无法回答。
他问她,关心裴聿,是不是还爱着他?
她仍然爱着裴聿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恨他过去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恨他的那些欺骗,但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对他的事置之不理。
苏凉觉得自己很矛盾,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走到车前解锁上车,在驾驶座好半晌了,才启动车子离开。
然而,她并非回欧阳家,也并非去工作室。
这个时候,她知道裴聿定是在公司里,她直接就把车开到了noya楼下,随后下车靠着车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大厦。
她没有等多久,就远远地看见那台grancabrio.s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她小跑着过去,趁着grancabrio.s减速拐弯的时候,挡在了车前。
grancabrio.s猛地刹车,车子发出了一声长响。
随即,驾驶座的门被打开,男人一脸惊魂未定地匆匆下车,大迈步到她面前,仔细地察看着。
“你没受伤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突然冲出来是很危险的?万一我碰着你了怎么办?”
他脸上的急色表露,她微微仰着头看他,那双眼底溢出了愠怒。
“你给我寄的那三份东西,算是什么意思?”
他的神色一顿,而后僵直了身子,也不说话。
她瞅着他的模样,嘴角慢慢地勾勒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裴聿,你是在可怜我所以以施舍的姿态把那些东西还给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开口了,声音隐隐有些低沉。
“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她冷笑。
“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我不需要你还!我的东西,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拿回来,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停了一会儿,而后才说道:“那是我送你的礼物,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我记得很清楚。”
“生日礼物?”
她低声地喃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我不记得我有向你要这样的生日礼物。”
他自是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他垂眸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不管你要还是不要,我所持有的展耀的股份转移已经完成,还有你旧工作室的转赠手续也已经完成了,另外,凉辰美景方面,我会在近期搬出,林姨我会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她跟在你的身边曾经有一段时间,清楚你的喜好和饮食习惯。我已经给她提前支付了一年的工资,你不用担心。”
他已然把所有都处理好了,当真是没有半点改变的余地。
苏凉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对于他的赠予,她是连一点的高兴都没有。
“我说了,我不要!”
“我也说了,不管你要还是不要,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完成了。”
他的话,让她的怒气更盛了些。
苏凉绷紧了脸,仰起头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继续拿着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通通还给我?裴聿,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也不说话,只是勾着唇瓣笑着。
“我想要做些什么,重要么?”
他也不等她回话,便转过了身。
“早点回去吧!最近的天气已经变冷了,我怕你夜里会冻着。许墨笙没有好好照顾你?”
苏凉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了,才吐出了那句话。
“你是想要将我驱赶出你的世界吗?”
他的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她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着他的背影了。
最后一次,是在五年前的那个雪天里吧?
他妥协,给她送来离婚协议书,她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书上签字,然后下车,走回屋里后,他的车子在外头停了有多久,她便站在落地窗的窗帘后多久。之后,她看着他的车子载着他逐渐远去。
还是,在更早之前?
五年后再次回来,都是他追在她的身后,她便也没再看过他的背影。
如今想想,背对着的人并不知晓,反倒是看着背影的那个人,心里才是最难受的。
苏凉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抹身影,依稀有些模糊了起来。
“是不是我那天说的话?还是说,在之前你跟许墨笙私下见面时,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腔。
“他告诉了我,你过去的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心微微一跳,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许墨笙会跟他说那些事情。
是她过去五年在外流离的日子,让他做出了如今的这个选择吗?
突然之间,她却没了勇气如此问出口。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让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得清晰一些。
“那么,你的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出了这么的一个问题。
微风吹过,吹起了他的发丝,她看着那拂动的黑色发丝,恍惚间,似乎听见了他过分沙哑的声音。
“想你,想你,全都是想你。”
她一愣,他停顿了半晌,才往下说。
“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做些什么,想你有没有累着饿着,想你有没有想起我,想你到底在哪个地方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整整五年,对我来说就是度日如年,我每想你一遍,就越是觉得那种日子太过煎熬,好几次,都差点发疯。”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你可能会在爱尔兰,那个地方,有着我们最美好的回忆,我以为,你离开时仍然会对我存有几分不舍,每一次踏上爱尔兰的土地,我都渴望能在那里见到你熟悉的身影,可是每一次,我都是失望收场。而后,我才终于知道,是我自己把现实想得太美好了,你既然已经离去,就不可能再对我存有半点的不舍,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看清,也终于明白,过去的我对你造成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伤害。”
“你无法原谅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他的话,每一句都教她惊讶。
苏凉看着他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想要毁掉自己?”
他不说话,但是那般沉默,却是让她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视线再一次模糊,她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掌心中的湿润,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哭了。
为什么会哭?明明,此刻的她,没有哭的理由。
她擦干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哭腔不那么明显。
“裴聿,我没让你以这种方式来弥补我过去所受的伤害。”
“我知道,”他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我能做的事。”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当初,我接近你,毁了苏家,藏住你爸的真遗嘱,还差点就杀了你哥,这些,都是事实,我没有办法否认,我能做的,就是毁掉我自己,抵那些过错。”
听见他的话,苏凉真的很想笑,然而,始终都笑不出来。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双眼泛红。
“裴聿,你当真是疯了!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么?你错了!就算你毁掉了你自己,我也不会原谅你!你爱怎么做是你自个儿的事,我不会去管!是死是活,都与我苏凉无关!”
她是真的不想再管了,她就没见过像裴聿这样的人,以这种偏激的方式来做事情。他果真是与伊可韵一起长大的,就连做事有时候也是极为相似。
往后,无论他要做些什么,她都会置之不理,反正,她的话他也不会去听,而她也没有资格强行干涉,那么,她宁可袖手旁观,总比像现在这般心堵。
苏凉转过身,不再与他交谈,迈开步伐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门坐进去。
随即,她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启动车子驶离。
她握紧方向盘,眼前的视线却一再地模糊,她擦拭着眼睛,下唇被贝齿死死地咬着。
那个男人,真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把她的东西全部还给她,再以这种自毁的方式毁灭自己,他以为,她会高兴么?
不想管了,以后,都不要再管了,无论听见他怎样的消息,她都不会再去插手。
他想怎样折腾自己是他自个儿的事。
她愈是这般告诉自己,心底的那股恼怒便愈是烧得旺盛。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就如同裴聿自己所说的那般,逐渐地走向毁灭,不管是他,还是noya。
她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相关报道,那些报道字字触目惊心,似乎是惟恐别人不知noya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
每一次,她看完了报纸都是直接就丢在了一边,不管不
问。
她既已经说过不会再管,那么,便当真不会再去管。
反正,她与裴聿已经离婚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生日当天早晨,孙雯说要在家里办个小型的野炊,地点是在小院子里,苏凉说什么都不肯大办,而孙雯又不想她一年一度的生日就那么简单便过了,因此,便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野炊。
孙雯没有邀请外人,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另外还多一个苏穆弈和一个许莘。
孙雯是最早起来的,说是赶着去市场亲手挑选一些他们爱吃的东西,早上的东西最新鲜了,闲在家的她没事,便经常会带上保姆一起外出。
这两天,苏凉都睡得不太好。
不知道怎么了,她夜里总觉得睡得不塌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睿睿体贴地不再缠着她要她陪他睡,反倒是自动自觉地拉自个儿老爸一起睡觉。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夜里总是梦多,零零碎碎的,总是醒了睡睡了醒,但又记不清到底是发了什么梦。容月说,她这是太多心事了,才会一直睡不好。
她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有太多的心事,只是最近的事,似乎没一件是如意的。
裴聿在展耀持有的股份果真都转到了她的名下,她昨天去办了相关手续,把大部分的展耀股份给了苏穆弈。
豁别五年,展耀终于重新回到了他们苏家的手里,当真是太不容易了。
旧工作室那边,所有的业务也在正常进行,她去了以后才发现,在裴聿的管理下,工作室的情况竟然没有走下坡。
裴聿并不熟悉那样的工作室业务,在最开始时,她曾经以为,裴聿根本就无法正常经营下去的。
至于凉辰美景那边,昨天夜里,林姨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是裴聿已经搬了出去,据说,是搬到公司去住。
一切,就如同裴聿所说的,物归原主。
可是,她却知道,这一切,并非她想要的。
落地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这才不过两天的工夫,外头的天气却是骤然一变,本来之前只需要穿着单薄的长袖外出,现在却是得穿上厚厚的毛衣,才不至于冻到感冒。
苏凉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坐起身来,本想坐一会儿再下床到浴室漱洗,没想,才刚坐直身子,就觉得自己的胃里实在难受。
她皱了皱眉,试图忍耐一下,可没几秒,便觉得忍不住了,连忙掀开被子小跑着进入浴室。
她趴在盥洗台前,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昨天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最后,句连黄疸水都被她吐出来了。
吐了好一会儿了,她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
她舀起手洗了洗嘴角,再把呕吐物冲下去,这才抬起头来。
镜子里的自己,由于刚刚起来,头发略显有些凌乱,脸色难免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呕吐的原因。
她摸了摸额头,也没有特别的滚烫,是正常的体温。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在起床时分吐了呢?
实在想不出一个究竟来,她便没再勉强自己想下去,拿过牙刷开始刷牙。
洗漱完后,她就换了身衣服下楼,到达饭厅的时候,大家都在了。
今天的早餐是白粥跟一些油条炒面类的食物,她看了眼那些油条炒面,最后只用勺子去舀白粥来喝。
容月看见她吃那么少,便拿过了一根油条递到她的面前。
“苏小凉,你吃这个吧!”
她看着她手里的油条,本想伸手去拿,可看见上头过分的油腻,胃里似乎又开始犯酸了,便连连摇头拒绝。
“不了,我就只白粥就行了。”
她忍着胃里的难受,低下头继续喝粥。
容月见状,也没再勉强她。
吃过早餐后,上班的上班,上楼的上楼,不多时,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苏凉首先搁下了筷子,最近的这两天,她不仅睡不好,就连胃口都不是很好,吃什么都不行,总觉得胃里难受。
她走出饭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拿起了手边的报纸。
今天的头条一如既往是那个男人,她看着照片上依稀的背影,再看向了那豆大的字。
noya的股票再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裴聿就是故意放任,股市才会一跌再跌,就怕跌到了谷底,想要翻身,就变得异常困难了。
她的柳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看完了内容后便将报纸放了下来。
她早就对裴聿说过,他的事,她不会再去管。
就算noya的股市跌到了谷底那又怎么样?那也是与她无关的事情罢了。
苏凉拿起电视机的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
然而,却根本没有放心思在
上头。
容月走了过来,在她的身旁坐下。
“苏小凉,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精神似乎不太好啊!不光是今天早餐吃得少,就连平时也吃得极少,你这会饿坏肚子的。”
她放下遥控器,转眸看着她。
“我胃里难受,不想吃。”
闻言,容月的神色难免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会难受?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要不跟你去看看医生?”
“不用了,”她笑了笑,“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会好了。”
但是,即便听到了她这么说,容月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不行,这种事情不能这么随便应付的,身子的事可是大问题呢!来,我们上楼去换衣服,然后去医院瞧瞧!这样比较安心,你总不能一直都这样下去吧?”
苏凉是觉得,容月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她不过是胃不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她敌不过她,惟有妥协上楼去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容月特地去跟欧阳曦说了一声,这才与她一起出了门。
容月开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侧过脸看着窗外飞逝过的风景。
车里开了暖气,容月这人挺怕冷的,上了车仍在不听地说着话。
“冷死我了!怎么这天气说变就变?今天好像比昨天还要冷啊,等会儿还得在院子里野炊烧烤,这样真的好吗?不会冷死了?要不,咱们换在室内?”
她斜睨了她一眼。
“换成室内你就不怕碳中毒?”
容月一时语塞。
“那怎么办?”
她有些不以为然。
“你忘了后院有一处小庭廊吗?那里没有风,我想,舅妈应该是打算在那里举行。”
听见她这么一说,容月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不一会儿,车子到达了医院停车场,两人下车,一起走了进去。
挂的号是在内科,所幸今天的人不是很多,没等多久,就轮到了她。
容月在外头等候,她独自一人进去做相关检查,大概几分钟,她便走了出去。
检查报告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取了,两人便在医院附设的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直到容月说冷得受不了了,两人就重新走了进去,在拿报告的走廊上的长椅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来玩。
果真是室内比室外暖和许多,半晌,容月这小妮子便吵着说热,把身上的厚外衣给脱了下来。
苏凉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到窗口去问。
拿到了检查报告,她看着上头过分专业的字有些不知所云,便决定去找一趟医生。
那医生见到她们过来,向苏凉招了招手,让她坐到面前来。
接过检查报告,她看了就眼,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容月深怕出什么事,没等医生开口就急切地问道:“医生医生,她没事吧?只是普通的胃不好吧?”
那医生将手上的报告放了下来,抬起头看着苏凉,一脸的认真。
“苏小姐,我建议你还是去妇科那边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会比较好。”
她一愣,容月忙不迭追问。
“为什么要到妇科?”
“这不是胃病,”医生道,“现在还不确定,得需要一个详细的检查,你们去挂个号,缴费做一下。”
说着,就把检查报告还给了她们。
两人走了出来,容月的脸上难免担忧。
“为什么要去妇科?这不是胃病吗?胃病不是归内科管的吗?什么时候看个胃病需要去妇科了?”
苏凉也不知道,她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报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到底,两人还是听从了那个医生的话,重新挂了号,缴了相关的费用,排队去做检查。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妇科的医生便又开了一个单子,让苏凉去做个抽血,苏凉虽然有些发懵,却还是乖乖去了。
两人在医院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当做好所有的检查,已经是两个钟头后。
容月抹了一把汗,略有不满。
“这医院的人是不是想故意讹钱啊?做完这个检查又做那个检查,没完没了的,把我们的时间都耗在这上头了。”
苏凉也觉得麻烦透了,可始终是自己的身体,总不能当真不管不顾,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剩下的便是到医生那边听情况了,只希望,医生不会再让她们到处跑地继续做检查了。
容月也打算着,要是医生再开出什么单子让她们去排队做检查,她铁定当场揪着那医生的衣领开骂。
两人再次走进小房间里,苏凉直接就坐到了医生的面前。
“医生,我到底怎么了?还需要做些什么检查吗?”
那医生看了眼手上的报告,沉默了一
会儿。
“不用了,确凿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听到这话,不仅是苏凉,就连容月也松了一口气。
容月探前身子,看着医生。
“那么,是什么问题呢?”
那医生瞥了她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苏凉的身上。
“苏小姐,你结婚了吗?”
苏凉一怔,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结婚了。”
医生默了下,似是在找应当的措辞。
只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却震慑住了苏凉和容月。
“那么,我就该在这里恭喜你了,苏小姐,恭喜你怀孕了。”
怀……怀孕?
她?苏凉?
刚开始的时候,苏凉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连她身后的容月也愣在那里像是失了自己的魂魄一样。
她慢慢地瞪大眼睛,然后,重复着医生的话。
“怀孕?我怀孕了?”
虽然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医生还是给了确定的答案。
“是的,苏小姐,你怀孕了,正好一个月的时间。”
苏凉有些茫然,脑子就像是被炸得嗡嗡作响。
“怀孕?我怀孕了?这不可能啊!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医生狐疑地皱起了眉,又低头认真地看了眼手上的报告。
“我没有弄错,苏小姐,你确实是怀孕了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她仍然是止不住的惊讶,“可是,我不能生育啊!早在五年前,我就被另一个医生诊断不能生育了,现在怎么会怀孕了呢?医生,这肯定是弄错了吧?”
闻言,那医生也不意外。
“我就是看了你在这之前的病历,才会让你一再地去做详细的身体检查,因为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而如今得出的结论,的的确确是怀孕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弄错。”
没有弄错?她是真的怀孕了?
她竟然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五年前的那次流产中,医生无情地告诉她,她从今以后都不能当一个妈妈了,往后,她生育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那样的几率太小了,甚至是小得可怜,因此,她早就在五年前,就对自己再次怀上孩子这种事情已然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没想,现在医生却告诉她,她怀孕了,一个月的身孕。
一个月,也就是说,恰恰就是与裴聿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也就是说,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裴聿的孩子。
她怀的两个孩子,都是裴聿的。
可是仔细想想,不对啊,虽然她那天晚上醉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能想起的片段也是断断续续的,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她和裴聿就那么一次!
仅仅一次,她就怀上了?!
苏凉当真觉得,现在这一刻自己是在做梦。
明明该是不会再怀孕的身子,却在与裴聿的一次后,怀上了,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根本就不是现实吧?
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现在自己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
身后,容月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听见医生的话,她显得尤为兴奋,探过身子看着医生,语气急促。
“医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怀上了孩子?一个月的身孕?没有骗我们?”
那医生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难免有些汗颜。
“我没必要骗你们。”
容月惊喜得合不拢嘴,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迫切地想要向医生发问。
“可是,之前的医生已经说了她能生育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这几率这么低,怎么就怀上了呢?是不是因为,她这五年间有仔细调理自己的身体配合医生相关的治疗,所以才会怀上了孩子?”
听见这话,医生翻了翻手里的报告,然后摇了摇头。
“看着这检查结果,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相信病人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也明白。她现在的身体跟之前还是一样,可以说,生育的几率仍然只有百分之一,但是,这个孩子不得不说,是真的来了,或许,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奇迹。百分之一的可能,被遇上了,然后得以怀上了这个孩子。”
医生想了下,又连忙补充了句。
“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你得多多注意一下,不要像之前那样,毕竟你的身体不同平常人。这一次,你们可以理解为发生了百分之一的奇迹,但是下一次能不能怀上,谁都无法担保,所以我得劝一句,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或许这是你唯一的一个孩子。”
苏凉这才慢慢醒悟过来,原来,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她真的怀孕了,豁别五年后,她再次怀上了孩子。
她的手,不自觉地落在了依然平坦的小腹间,虽然,还没有任何的感觉,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却是最真实不过的了。
她不禁在想,这个孩子,会是当初那个离她而去的孩子吗?
因为不舍得她,还想继续做她的孩子,所以,它回来了,它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
如此一想,她的眼眶就不自觉泛红。
同样是冬天,只是,五年前的冬天,她失去了她的孩子,那时候,她难过得恨不得死去,而五年后的冬天,上天把这个孩子还给了她。
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个孩子,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
容月见她哭了,连忙拿出纸巾去帮她抹眼泪。
“苏小凉,你别哭啊,你现在是孕妇,不能哭啊!”
然而,她这么劝她,自己却首先掉了眼泪。
苏凉不禁笑出声来,抬起手也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我不哭,你也不哭,好吗?”
她泣不成声,只能如捣蒜般猛点头。
她知道,容月这是在替她感到高兴,谁都没有想到,当年她最放不下的一根刺,会以这样的方式,没有任何痛楚地被拔离。
问了一些应该注意的地方,两人便起身走了出去。
容月仍是无法止住眼泪,抽泣着看她。
“怎么办?苏小凉,我好开心,甚至比自己怀孕还要开心!五年前,你流产的时候,是我陪在你的身边,亲眼看着你失去了那个孩子,到底有多难过。现在,也是我陪在你的身边,亲眼目睹了它的到来。”
说着,她伸出手抱住了她。
“太好了!你终于怀上孩子了!这一定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它知道你舍不得它,所以它又回来你的身边了!”
苏凉哽咽着“恩”了一声。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个孩子,一定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它指不定是个天使,这五年间,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守侯着,只等待着恰当的时机,就回来她的身体里。
她想起了那个冬天,那个寒冷无比的冬天,她躺在雪地上,鲜红的血在身下慢慢弥漫开来,渲染得如火如涂,感觉到了孩子的剥落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连心都死了。
她从未觉得,原来冬天,会那么冷,冷彻心扉,冷进了骨髓里。
那是她一直都没能放下的一个冬天,也是在那个冬天,她的心,随着孩子的死一起被埋在了层层雪海里,由裴聿亲手所埋。
是伊可韵的所谓,是裴聿的偏宠,导致了那一场悲剧,她最恨的,就是那个时候,她最放不下的,也是那个时候。
而如今,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当年的孩子,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归来,明明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渺小得连医生都不抱任何的希望,偏偏,这五年里,她毅而不舍地努力,想要把这百分之一的可能增添多几分的可能。
她是一个女人,但凡女人,都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怀孕的过程虽然难受,但是,孕育一条小小生命的那种感觉,无法言喻,也是多少钱都买不了的。
她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五年里不断地努力,然而,一次又一次地面对失望。
可与裴聿仅仅的一次,却意外怀上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当真是一个奇迹,得来不易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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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妖:我写哭了,你们看哭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