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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祠堂
“十三弟妹,过继的人选全都在这里了。舒悫鹉琻”待庄氏在椅子里落座之后,族长便领着四五个年纪各异的男子来到了厅堂之上。
庄氏淡淡的瞥了那些个男子几眼,面上没有任何的表露。
族长脸色有些尴尬,却又不敢轻易的摆出族长的架子,怕得罪了这位一品诰命夫人。只得在一旁赔笑,道:“十三弟妹,这些人当中可有中意的?”
“这才是头一回见,对于他们的品行都不甚了解,如何能轻易的作出结论?族长这不是为难妾身么…”庄氏手里端着青花瓷茶碗,吹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
族长稍稍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并非是全盘否决。“这容易…弟妹不妨出道题目考考他们,也好当做判断的依据。”
庄氏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那些人听说要考问,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特没底。而且,庄氏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摆足了官夫人的架子,让人见了就不知不觉的矮了几分,有的甚至都吓得开始冒冷汗了。
庄氏的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淡然的开口道:“先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吧…说起来,都还不知道你们是哪家的族亲…”
在族长的示意下,那几个男子便挨着报上名来。
“在下裴靖山,是三老太爷府二房庶出的第八子。”
“我叫…叫裴文山,是…是七老太爷府长房嫡次子…”
“裴盐山…十二老太爷府上四房庶出第五子…”
“裴修…大老太爷的玄孙…”
庄氏听到最后那男子的唱名之后,眉头不由的紧皱。她是要过继养子,怎的孙子辈儿的都出来了?
族长似乎早就看出了她的疑问,上前解惑道:“大哥府上的儿子没一个成器的…这孩子打小就聪慧,大哥觉得十三弟是个读书人,应该会喜欢聪明伶俐的…即便过继过去做孙子也好…好歹也是后继有人…”
庄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当着族长的面,也没发作,只是点了点头,打算先做一番考究之后再做决定。“书香门第自古以诗礼传家,你们便解释解释,何为五常,何为五德吧。”
庄氏这么一开口,站在屋子正中的那些个男子全都傻了眼。他们整日不是游手好闲就是为了生计烦恼,哪里有那个心思去学什么四书五经啊。唯有那叫裴修的怔了怔,冥思苦想的回忆起近来强背下来的字句。
“五常即仁、义、礼、智、信…仁乃指人与人之间相互友爱…义…义是指要兼相爱,交相利…”虽然回答的有些磕磕巴巴的,但庄氏到底还是对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清瘦少年产生了些许的好感。
毕竟,跟那些可以称之为长辈的男子们相比,他算是最令人满意的了。
族长也在一旁点着头赞许道:“说的不错…到底是念过几年学堂的,就是不一样。十三弟妹,据说他还会背论语,要不要让他来上一段?”
庄氏愕然,嘴角微微抽动,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这孩子实诚,是可塑之才就够了。”
“十三弟妹这么说,便是觉得这孩子不错了?”族长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庄氏打量了裴修一眼,见他面红齿白,长相清秀斯文,心里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虽然不是特别的满意,但好歹也算是个不错的苗子。正要点头答应,却突然听见丫鬟进来禀报,说是裴云姗不知怎的扭伤了脚,请庄氏过去呢。
庄氏担心女儿,自然坐不住了,便借了这个由头去了后院。
等到庄氏随着那丫鬟离去,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裴族长这才朝着那个叫裴修的少年招了招手,道:“修儿,你过来。”
“是,叔祖父…”裴修显然胆子比刚才要大了许多,慢慢的走到族长的跟前。
“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你们,是你们自个儿不争气。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也不怪你们十三婶儿瞧不上你们。”族长长叹一声,脸上写满了遗憾。
站在厅堂里的男子回过神来,忙上前打千作揖道:“叔父说哪里话…都怪我们学艺不精,跟十三叔没有父子缘分…”
“叔父为了我们积极奔走,侄儿感激不尽…”
“既然十三婶儿已经有了人选,那侄儿便先告退了…”
那些人也算识趣,并没有大发脾气或者大吵大闹,离开的时候颇为安静,安静的都有些异常。
裴修看着那些叔叔辈的垂头丧气的离开,心里暗暗有些得意。“叔祖父…这是不是意味着,侄孙儿今后便可以去京城了?”
族长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有本族长替你铺路,自然是事半功倍。”
“叔祖父的提点,侄孙儿永生不忘。将来侄孙儿有出息了,定当回报叔祖父的大恩大德!”裴修笑嘻嘻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与刚才那稳重得体的模样大相径庭。
裴族长睨了他一眼,心里也十分得意。他想要做的事情,还真没有办不到的。“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这个是自然…侄孙儿能忘了亲生父母,也不能忘了叔祖父您呐!”裴修谄媚的赔着笑脸,纯粹就是一个只会讨巧卖乖的纨绔子弟。
后花园
“姗儿…你没事吧?”庄氏匆匆忙忙的赶到后院,见裴云姗面色凝重的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发呆,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见到庄氏过来,裴云姗便将四周服侍的丫鬟打发得远远儿的,方便她们母女谈心。“母亲…女儿没事…不小心崴了脚,没什么大碍…”
“崴脚可不是什么小事,弄不好会影响一生的…可去请大夫了?有没有红肿?”庄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裴云姗心里有些愧疚,可是只要想起裴瑾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她不得不狠下心来,逼迫自己不折手段的达到目的。“过继的人选…母亲可有中意的?”
庄氏没想到女儿会提及这个问题,颇有些惊讶。“哪儿能那么快定下来…还要观察观察再作定论。”
“母亲…不是女儿心眼儿多,只是那些人当中将来可能会有一个人成为我的兄长,出于谨慎,女儿不得不多问两句。”
庄氏还是头一次见女儿这般严谨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也开始正视起来。“姗儿…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女儿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裴云姗绞着手里的帕子,犹豫着要不要跟庄氏明说。
庄氏是个性子沉稳的,可也经不住女儿这么磨蹭,于是拉了她的手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在母亲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敞开了说,即便说错了,母亲也不会怪你的。”
裴云姗紧抿的嘴唇稍稍松懈了几分,整理好了头绪之后才将自己的担心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母亲可想过,若是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合适的,该如何?”
庄氏一愣,她倒是没想过这些问题。
人是族长帮着张罗的,想必是经过长老们首肯了的,自然不会太差。至于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她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
裴云姗这么一提醒,她才幡然醒悟。“姗儿你说的对…是母亲轻忽了。你爹一再的嘱咐,一定要找个德才兼备的…可那些人当中,能符合这个要求的,真是半个都没有。若是随随便便的带一个回去,怕是不妥…”
“当初父亲答应族里长辈的要求,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并没有说不让母亲亲自挑选吧?”裴云姗试探的问道。
庄氏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若是族长挑选的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合适的,母亲不如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族长妥协。”
庄氏看着这个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儿,颇为欣慰。“姗儿你说的对…即便是这辈子我没有儿子可以养老送终,有你这个闺女也就知足了。若是他们想要硬塞一个人到我名下,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认的!”
“母亲…”裴云姗心疼的揽住庄氏的胳膊,唤了一声。
母女俩依偎良久,最终还是裴云姗先打破了沉默。“族长挑的人选,似乎与咱们这一支的血缘隔了很远?”
庄氏仔细一回忆,的确如此。“姗儿可是
有什么好的想法?”
“不瞒母亲说,女儿的确是有自己的想法。母亲何必舍近求远,在那些都已经疏远了的族亲里挑选过继人选呢?”
“你的意思是…”
“与父亲关系最为密切的,自当是伯父这一脉了…”裴云姗暗示道。
庄氏思索了一番,的确如此。“只是…你大伯这一脉虽说有三个儿子,可到底父母健全,怎么可能过继到你爹名下去?”
“也不尽然…大伯虽然有三个儿子,可真正从大伯母肚子里爬出来的,却只有两位。另一位,却是庶出的…”
“姗儿的意思是…裴家三爷裴燕山?”庄氏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你大伯未必肯。而且…”
前几日在老祖宗寿宴上发生的那件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这私吞亡妻嫁妆的事情,可不怎么光彩!品行上有污点的,自然就不符合她挑选继子的要求了。
“母亲也别泄气…虽说上次那事的确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到底还有挽救的余地。经女儿这么些日子的观察,与大爷沉迷美色宠妾灭妻二爷视财如命精于算计相比,三爷倒显得耿直仁孝多了。在嫡母这么多年的压制之下,依旧视老夫人如生母,光是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了。而且,他的官职也不是靠祖上庇佑,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一步一步慢慢的爬上来的。这对于一个毫无依仗,又身为庶子的人来说,更是难得。”
裴云姗的一番解说,让庄氏的心湖渐渐地荡起了涟漪。
“刚才前院的考察,女儿也听丫鬟们说了…女儿觉得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说的人,未必就是真的贤能之人。而且…女儿也听了不少关于那个裴修的传闻,觉得他并非最佳人选。”
“哦?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庄氏眉头微微蹙起,充满了警惕。
裴云姗咽了咽口水,低声嘀咕着:“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也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虽说有些小聪明,但却是用在花言巧语之上,并没有多少的真才实学…故而,女儿觉得他实在是投机取巧,才答对那道题目的。”
庄氏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裴云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也不急着催促庄氏做决定,而是等着她自己去想清楚里头的是非轻重。
裴修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庄氏回去,心里便隐隐着急起来。“叔祖父…您说,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变动吧?”
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孝敬了族长不少的东西,才打通关节,得到族长提点,成为京城首辅继子热门热选的。若是事情黄了,那么他付出的那些岂不是白费了?
族长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么一会子都等不了,日后如何成大事?”
“可是…小姑姑好端端的,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出了事?”裴修也不算太笨,还算知道有些巧合并非全都是意外。
族长脸上惬意的表情微微一僵,继而眯起了眼睛。“你放心,这事绝对不会有变故的。这些人当中,也就你表现突出,她不可能不选你!”
“可是…”
“好了…你就安心的在这儿等吧…自乱阵脚,反而不美。”族长站起身来,打算去后院探听探听虚实。
这一次的过继,绝对不容有失。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既然答应了大老太爷,会将他的玄孙送进宰相府,那就一定要办到。否则,他这个族长日后还有何威信在族里立足?
虽说别家也送了不少的好处给他,但人心都是自私的。他与大老太爷好歹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关系自然不一般。而且,大老太爷给的好处,可不仅仅只有银钱而已。他在族里的地位能够岿然不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大老太爷这边势力的支持。
“姗儿的脚没事吧?”
裴族长踏进亭子的那一刻,庄氏已然镇定下来。“多谢她五伯关心,不过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歇着就好了…”
“没事便好…”族长在母女二人身上打量了良久,才继续话题道:“十三弟妹可想好了,裴修那孩子可还在前厅等着回话呢!”
庄氏假装一拍脑袋,面带惭愧的说道
:“瞧我这记性…一担心起姗儿来,什么事儿都给忘了…”
“母亲,女儿的脚已经不疼了,您还是处理正事要紧。”裴云姗端坐在石凳上,却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腿,体贴的回道。
庄氏叮嘱了她一番,这才站起身来,随族长回到了刚才议事的地方。
裴修见庄氏跟在族长身后进了厅堂,立马又恢复了先前谨慎沉稳的模样,恭敬地朝着两位长辈作揖。
“这孩子,还真是懂事…”庄氏淡淡的夸了一句,眼底却浮现出一丝精明。
刚才远远的,她分明看见这孩子大模大样的在厅堂里晃悠,简直跟地痞流氓没有两样。可是在人前,却又装作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前后差距如此之大,她先前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若不是女儿拦着,她怕是会犯下无法挽回的过失。
“裴修,还不给你十三叔祖母斟茶?”族长见那小子还在继续装傻,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道。
裴修掀起眼皮子,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庄氏一眼,见她没有吭声,这才走上前来,亲自拿起茶壶的曲柄,替庄氏将茶盏里的水添满。“您请用。”
庄氏淡淡的抿了抿嘴,却没有端起茶杯。“你有心了…”
裴修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时地拿眼神向族长求救。
族长亦是有些不解,但脸上还算镇定。“十三弟妹对这个人选,是否满意?”
庄氏本就作风正派,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便直话直说了。“过继可不是一件小事,不可操之过急。族长,您说呢?”
“咳咳…这个是自然…”族长面色一凛,嘴角的笑容渐渐地僵了下来。“那修儿…”
“这孩子苗子不错。容我再考察一番再做定夺,如何?”庄氏虽说用商量的语气说着,但是言语之间就已经将这个人选给排除在外了。
族长也不好勉强,只得先卖她一个面子。等到她挑不到合适的人选,回过头来求助于他的时候,到时候再摆一摆族长的架子也不迟。若是将她得罪狠了,怕是京城里的那一位也不会善罢甘休。
送走了庄氏,裴修才敢开口,急切的问道:“叔祖父…您一定要帮我!”
“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你先回去等消息,趁着这些时日,好好儿的修身养性,可别在这关口出岔子!”族长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裴修原本还想多说两句的,可是看到他面色不善,只得喏喏的闭了嘴。
福善堂
“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丫鬟小声的禀报道。
老夫人正闭目养神,听到老太爷三个字,忍不住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不予理会。他哪一次回来,不是跟她对着干?
“老夫人,老太爷已经朝着这边来了…”另一个丫鬟挑起帘子走了进来,表情有些急迫。
老夫人不耐烦的撑起身子,脸色阴郁。“他怎么不干脆遁入空门,岂不是更加清静?还回来做什么!”
裴仲宣隔老远,就听见屋子里那位的抱怨,眉头便打了个结,火爆的牛脾气也冲了上来。“你个死老太婆,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是越活越没有长进,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论起吵架,老太爷可是一把好手。因为经常行走在江湖的关系,少不得与凡夫俗子草莽英雄打交道。久而久之,说起话来也没了读书人的文绉绉,愈发的粗犷,不知轻重。
老夫人可就不一样了,出身名门,又是从小守着三从四德长大的,骨子里始终保持着一份矜持,即便是真的动了怒,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老太爷这么一呛声,她顿时觉得舌头好像短了一截似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回去。
“平日里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怎么…舌头被割了么!”裴仲宣大步跨进屋子里,完全不请自入。
老夫人颤歪歪的拿手指着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给我滚出去!”
“你可别忘了,老子才是这府里的主人。你胆儿肥了啊,居然叫我滚?”裴仲宣将眼睛一瞪,瞬间充满了戾气。
老夫人双腿一软,差点儿没摔坐在地上
。“你…”
“你什么你!老子回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没功夫听你念叨。”裴仲宣对田氏早已没了感情,所以即便将她给气病了也不会觉得心有愧疚。
毕竟,当初娶她的时候,他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迫于家族的施压,他才勉强点了头,将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迎进门的。
跟母老虎比起来,他还是喜欢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啊。遥想当年,他身边也是有一个娇媚可人的丫头的。只可惜,田氏这个妒妇没有容人之量,趁着他外出的时候,竟然对那丫头痛下杀手,差点儿就一尸两命。
好在那孩子坚强,总算是活了下来,便是如今的三老爷裴燕山。
自那以后,裴仲宣对这个原配就彻底失望了。原先上头还有爹娘约束着,他不得不留在府里跟田氏大眼瞪小眼。后来长辈陆续的过世,裴老太爷就自由了欢脱了,打着学武的幌子离开了裴府。
忆起当年,老太爷心中的那个念头就更坚定了。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就给我滚出去!”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冲着老太爷吼道,完全没了世族贵妇的样子。
裴仲宣也想早点儿将事情确定下来,便开门见山的说了。“仲良不是要从族里过继一个儿子么,这个人选我已经想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让老三过继过去吧。反正你看他也不顺眼,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他不在府里,没的还能过得更舒心一些…”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来气。“你这话说的可有失分寸!我什么时候苛待过他了?他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
“你还有脸说?当初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害死了他娘,他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沉默不语的性子。好好儿的一个孩子养在你名下,却胆小懦弱毫无主见,还不是你这个死老太婆做出来的好事!”
“你…裴仲宣你…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贱人,是不是?”老夫人一把推开上前扶起她的杨嬷嬷,歇斯底里的朝着老太爷吼道。
果然是宝刀未老!
裴老太爷心里一个激灵,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是…我就是喜欢温柔可人的女人,如何?谁像你,整日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一门心思的往钱眼儿里钻。长得一般,脾气又暴躁,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儿女人味,谁稀罕!”
“你…”
“你什么你!别想转移话题!今儿个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答应便好,即便是不答应也没关系,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让你知晓一声:燕山我给老十三给定了!”
说完,老太爷昂首阔步的出去了。
老夫人只觉得血液直往脑子上涌,脸色一时红一时白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嗡的乱响。须臾之后,老夫人双眼一翻,浑身抽搐晕了过去。
“快来人啊…老夫人晕倒了…”
听着身后丫鬟婆子呼天抢地的叫喊声,裴老太爷胡子一翘一翘的,眉眼都笑开了。就是要气死这个死老婆!
瑾芜院
“小姐,听说老夫人中风了…”侍书极力忍着笑进来禀报道。
裴瑾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从书卷里抬起头来,道:“前两天不还是好好儿的嘛,中气十足,怎么会突然倒下了呢?”
“小姐有所不知…据说老夫人是被老太爷给气的晕倒的!”侍书双手不时地交握着,眼睛里也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似乎已经对老爷子颇为崇敬。
不过想想也是,能够将老夫人那个人精气得晕倒的,这世上怕是找不出几个来。
裴瑾莞尔一笑,并没有搭话。
侍画端着清香扑鼻的茶点进来,脸色依旧平静。“老夫人这一病倒,怕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侍画,你近来说话是越来越像小姐了…话里有话啊…”侍书绕着侍画转了好几圈,语带调侃的说道。
侍画弯了弯唇角,道:“谁像你啊,整个儿一泼猴儿。”
“侍画姐姐嘴巴越来越厉害了啊…”侍书扯了扯嘴角,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她的这个评价。
裴瑾见她们俩又闹上了,便插嘴道:“你们有空在这儿斗嘴,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我的
嫁妆给我要回来!”
根据她近来的调查,当年李氏的嫁妆大部分的确是入了老夫人的腰包。马氏固然贪婪,胆子却不怎么大,故而只动用了一些银两。那些奇珍异宝,大都被老夫人搜刮了去。至于那天山雪莲,想必是因为太过特殊,所以老夫人才留了个心眼儿,将它留了下来。
“小姐…不如趁着夜黑风高,嗯?”侍书朝着裴瑾挤眉弄眼,那意思不用明说也知道绝对没啥好事。
裴瑾倒是没有觉得她说的法子太过下作,反倒考虑起可行性来。“东西弄出来倒是其次,关键是要将东西藏在哪里才更安全…”
若是藏在瑾芜院,怕是一搜就搜出来了。到时候,反而会落得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声。虽然老夫人的做法,更加令人不齿。
“这个好办。等东西到手之后,便偷偷地送到一品香去。那里是幽冥门的地盘儿,量她们也猜不到那儿去!”侍书信心满满的说道。
裴瑾思虑了一番,觉得这办法似乎不错。一来,侍书嘴里所说的那个幽冥门与裴府并无瓜葛。二来么,她对卢少棠还算信任。即便是被他坑了,也好过白白便宜了府里那些贪得无厌之辈。
“就这么决定了!”裴瑾打定了主意,便放手让她们去做。“不过,就你们两个人…”
“小姐若是信得过我们姐妹,便将心安放在肚子里吧。”侍画此刻也露出了与平日大为不同的自信笑容,郑重地向裴瑾承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唔…你们,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啊…也不能只拿原本属于我的那一部分…若是清点开来,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姐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侍书与侍画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光是拿回原本就属于小姐的东西怎么够呢?不给那个老太婆一点儿教训,她们姐俩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一切小心为上。”最后,裴瑾还是忍不住提点了她们两句。
侍书侍画心里一暖,心里的那份信仰也更加的坚定起来。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福善堂的一众人等睡得都比平时要沉,就连打雷这么大的动静,都毫无反应。
老夫人自中风后,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每日只能挺尸一样的仰卧在床榻之上。那滋味,对一向高傲的她来说,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夜里起风了,她口有些渴。可是任凭她怎么咿咿呀呀的叫唤,床前打着地铺的丫鬟愣是放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睡得死死的。
“唔唔唔唔…”
忽然,门外闪过两道黑影,在窗户上留下两道长长地剪影。老夫人吓得浑身直发抖,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翌日,老夫人的福善堂遭了贼的消息,便很快传遍了全府上下。老夫人辛辛苦苦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奇珍异宝金银首饰一夜之间全都不翼而飞,连一串铜钱都没有剩下。据说,老夫人遭受此重击之后,病情更加的严重起来。
“唉…真是造孽啊…”
“谁这么大胆子,敢动老夫人的东西?”
“可怜的老夫人,日后怕是只能在床榻上过完剩下的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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