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斜风细雨

渐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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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顾恙早早就醒了,推开窗户,她就发现这观溪客栈虽然离城中心远,可是正因为它地处郊外,占地面积也格外的大。

    除了这一栋四层的主楼,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庭院,院中有鸡鸭,还有一块地圈着几只小羊羔。灶房杂物房一类都是一排平房,老板娘也住在那平房中的一间。

    后门附近有一个八角凉亭,那边还有一个小石桥,一泓清溪穿桥而过,远远望去好似还有几尾鱼在里头游。

    顾恙一下子来了兴致,她迅速梳洗装备好,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跃到一颗二楼高的大树上,又顺着树敏捷的滑到院里。

    卫凌濯本站在窗边捧茶漱口,却看见那树摇摇曳曳起来,又有一片浅绿从眼前略过。定了定眼方才瞧见是顾恙。他心里想真是见了鬼了,这世上居然有女子直接就从三楼挂树下去。

    突然他看见顾恙回头往楼上张望,他赶紧退后一步,以为自己站在窗边被看见了。

    “大师兄,你别担心,我没事!我的轻功你还信不过嘛!”

    “可也还是要小心些,没事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就是,小恙儿,你就不能走前面楼梯嘛?”

    原来是常愈和岑历也看见了她挂着树下来,在喊话询问。

    “走前面,得绕好大一圈呢!”顾恙心中理由充分。

    “师妹,你用过早饭了吗?”

    顾恙一边往溪流那边走,一边回头对二楼指着那方向

    “我去去就来,一会和你们一起用!”

    怀虚凑过来窗前看:

    “公子,他们这师兄弟之间感情可真好。”

    “世间一切的挚情总是算缘分,要无缘,亲兄弟也未必和乐。”

    说完看着在洗漱的怀虚,怕他会想起死去的兄弟,就转换话题,说起今日的打算。

    “公子,今天我们还去玉娃馆吗?”

    “去。”

    “那这疫病的诸多事宜?”

    “这个,有人自会告诉我们的。”

    主仆相视一笑。

    卫凌濯背着手,踏出房去

    “快些洗漱,我先去下头食肆。”

    顾恙走到桥上,把半个身子倚上去,跪在桥边俯下。看着水里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她的心情也就不自觉的变得很好。

    这些年在山上长大,她充分知道自然世界那无处不在的微妙瑰丽。

    望着望着那粼粼的水面,她觉得世界上最好的翡翠玉石,都比不过这一捧碧色溪流。

    不过嘛,自己带着的玉锁得是个例外。因为她不知道这玉锁从何而来,有何意义,又价值几何。神秘的东西,总是无价的。

    看着那溪流,不自觉的就被那水波给荡进去了,这心思飘远了,身上的劲也就散了。

    她撑在石桥扶手上的手一滑,身体往下一栽,整个头都浸在了水里。顾恙本以为自己就要摔进水里了,却在水泡到耳背的时候,感到向下俯冲的力一回。

    原来有人拉住了自己的靴子,她赶紧用脚往后一钩,借着拉她的人手上的力,头从水里出来后,又手脚并用,终于没有跌进溪里。

    她嘘了一口气,把呛进喉咙的水咳出来,赶紧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没有口德的男子。

    毕竟也帮了自己一把,顾恙一边把自己湿淋淋的发髻弄散,一边挤出一个笑脸

    “哈!正巧你也在这啊!早,早上好。”

    卫凌濯眯着眼看着她,心想倒不如刚刚帮她一把,给她推水里。明明功夫好,又机灵。居然总是在这些小事上没头没脑,蠢得很,看个鱼也能把自己看进去。想着,他故意轻轻动了动嘴唇,比了几个口型。

    “啊?你说什么?”

    卫凌濯心中好笑,又比了一遍

    “你.....你可不可以大声点?”顾恙表情困惑

    他动动手掌,示意她凑近。

    顾恙眉头一皱,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凑过去,可是在这春寒料峭的早晨,给这冷水一泡,她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心里只想知道眼前这厮到底说了什么。于是就缓缓的,一顿一顿的凑了过去。

    “昨天说你蠢,你还真是蠢。“

    顾恙一听,气的一下子就清醒了,右手一翻,带着一记掌风就向卫凌濯的手肘击去。

    卫凌濯没想到她敢直接动手,本能就抓住她的手腕一钳,又一拧,拧到一半又赶紧收了力。

    顾恙本就只是用了三分力,却没想到他反击这么快,虽然感觉到他收力了,可是手腕还是开始有一阵一阵的痛传来。她后退一步,看他一眼,还是那么平静如水,深不可测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顾恙心里只道是自己先向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动手的,实在是很没礼貌,何况他刚刚还帮了自己,于是完全忘记了他骂自己的事,道过歉,转身小步快走离开了。

    卫凌濯心下有些后悔,本是要去食肆,怎么也跑到这里来,现在她肯定对自己警觉起来了,自己下意识的那一钳没控力,肯定不轻,这下她真的会开始防备自己了,这可不利于从她那里收取情报。

    顾恙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食肆走。本来今天早上心情很好,谁知又湿了头发,又伤了手腕。这才过两天,又给人掐了脸,又给人拧了手,这样窝囊,要是给人知道她是清樽阁的少小姐,那就丢脸了。

    那厮果然有隐瞒,回想他的反应,还有下意识自卫时那凌厉的眼神,就他这一抓,手腕都紫了,怎么可能是小镖局出来的。

    偏偏今日是人家先出手相助,而且爹说过,自己这一身好功夫,不是与人争一时之长短的,也就释然了些。

    为了防止大师兄看到自己受伤会去找那人的麻烦,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她把衣袖扯下来,挡住瘀痕。

    走进食肆,大师兄和常愈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自己刚坐下,厨子就把早餐端了上来。时间倒是恰好。顾恙捋了捋头发,拿起勺子正要喝粥。大师兄关切的问:

    “师妹,怎么头发湿了?”

    “我,我见溪水清,就把发髻拆了洗洗。没事的,一会就干了”

    “这天气,还有好一段日子冷呢,怎么拿冷水洗头呢,会头痛的,待会吃了饭去厨房炭火便烤烤吧,再给你梳个头。”

    小时候师兄就经常给自己梳头,为了能给自己梳各种不同的发式,爹还专门给了师兄一个册子,让师兄像练习武功典籍一样学。顾恙甜甜一笑,嗯了一声低头吃东西。

    大家都用过饭后,出了食肆,发现天上飘起了雨丝,岑历让常愈去房中拿伞,自己就领着顾恙去厨房烘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