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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千多名弟兄集合在牛家堡的校场上,宋彪亲自找来朱漆,在正面的墙壁上写了一排大字,曰“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业”。
此话源于三国东吴的太史慈,虽然太史慈生平未能建立真正的不世之功业,可这番话确实是真正的扣动着亿万男儿当雄心壮志。
写完这句话,宋彪回过身告诉所有人,这一句话就是他们满洲步兵师的军语,全军上下必须牢牢记住这一句话,明白这一句话的道理。
一番激励之下,即便刚回到牛家堡修整的第二天,宋彪也没有让弟兄们休息,从这个上午开始,他再次提起自己曾经搁置了两个半月之久的训练,继续从基础训练他的士兵。
从前洞岭到蒋家窑,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他从未有过一败,可他在每一场战斗中都要优先考虑如何规避自己的部队作战素质低下这个重大缺陷。
除了沈旦堡战斗稍有例外,他几乎将所有的精锐都抽调出来单项训练了半个月之久外,其他都是如此,都是拼命借着地利和武器的优势,竭尽所能的削弱敌军作战素质高的优势,用最简单的防御战和机枪战拖垮对手。
宋彪显然不可能一直这么打下去,哪怕是再次遭遇日军,日军也会明白他的缺点所在,只要稍稍给予重视,实施针对性的作战调整,他就绝无扳回局势的可能。
所以,他必须更为严厉的训练自己的将士。
战争是最好的军校,他至少有了两千六百余号打过多次大战的老兵,这些弟兄是他最为重要的根基。这些老兵加上杨铁生在这两个月里训练出来的新兵,整合在一起就是一个非常完整的部队。
回到牛家堡,宋彪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安排新的编制,在弟兄们和俄军接触了这么久,对于现代战争和现代军事编制体系有了一定的了解后,他正式采用了俄军的编制体系,同时继续保留了德军和日军师团体制的一些优点。
他将自己的满洲步兵师编设为四个步兵团,师部直辖一个师部警备营、一个宪兵营、一个工兵团、一个辎重运输团,计划中另外辖管一个骑兵旅和一个炮兵团,但这两个部队的建制还需要一段时间,师部警备营作为师部直属部队,设有一个师部警卫连、一个师部通信连、一个师部侦察连、一个师部骑兵连。
宋彪有自己的一种军事理论,他一贯坚信部队必须要具备强大的后续预备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在死战之中坚守住,或者强攻下,这一点在解放战争中被多次证明。
所以在正常的师、旅、团、营、连、排、班的正式编制中,宋彪并没有严格遵守三三制编制结构,在最为关键的团级作战单位中,他就遍设四个营,有一个营为预备营。
师一级必然也有四个步兵团,其中三个为主力部队,第四个为预备队伍。
军功就是军功,这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成绩,宋彪肯定不能因为杨铁生是他信得过的亲信就让他的这个步兵中队直接提升为主力步兵团。
在宋彪设定的新的四个步兵团中,赵庭柱继续担任第一步兵团团长,张亚虎担任第二步兵团,在沈旦堡一战中军功最高,以及从南甸屯战斗到蒋家窑战役期间,作战都最为勇敢的花豹子陈武担任第三步兵团的团长,杨铁生就只能担任作为预备力量的第四步兵团团长。
胡大林继续担任工兵团的团长,薛长庆照旧是运输团的团长。
官是都封了,可他们是否真的具备这个能力,那还是要打个问号和折扣的。
几天之后,宋彪就打了一个报告,要求远东军司令部务必派遣一名毕业于军事学院的中级参谋军官常驻牛家堡担任新的总教官,将莫斯科士官学校的教材和巴普洛夫军事学院的教材一整套的全部拿过来,然后组织一批俄文翻译将这些教材翻译成中文。
这个过程大约要有几年之久,在此之前,宋彪先简单的翻译了整套俄军士官和士兵手册,不同的兵种都不同的手册,步兵、炮兵、骑兵、工兵都有单独的手册,有了这些手册就至少拥有了可供依赖的初步教程规范。
因为是完全重新建设,宋彪只能将所有的团长、营长、连长、排长、班长都当作新的士兵从基础再次培训,实际上,除了团长的职务相对是已经固定之外,营长职务一律空缺,他重新将原有的所有中队长都列出来二次考核。
这么一来,赵庭柱、张亚虎等人也得直接指挥一群连长,连长实际上又直接指挥一群班长。体制是设立了,依据大量缺乏合格军官的现实,唯一的应对办法就只能是将五层管理体制简化到三层。
换句话说,宋彪的满洲步兵师其实是师、团、连、班四级体制,甚至连宋彪都得继续直接管到连长。
除了炮兵部队和骑兵部队,宋彪在其他兵种的训练上并没有必要完全采取俄军的方法,也不需要依赖俄军教官,他自己有一整套的策略,有一大部分是沿袭共军,也有很多是针对现实的状况作的简单调整。
饭总是要一口口的吃,出于现实的考虑,宋彪设计了一整套的训练计划,以三个月为一个周期,首先进行队列训练和枪械技能训练,然后逐步调整士兵们的体能,最后是调整战术动作和作战战术执行训练,三个月的新兵期结束后是强化期,继续再次重新训练一轮,后面是提高期和优秀期。
在提高期,他开始要求上文化课,根据识字的水平办了四个不同的文化辅导班,每个连尽可能的分配四到七个读过书的士兵做辅导员,弥补大部分排长、连长都不识字的缺陷。
在优秀期,实际上就开始强调更为严格的技能训练和战术训练,并且初步接触侦察兵和野外作战训练,强调更为充裕的体能和战斗意志。
优秀期结束之后,这个士兵就算是合格了,可以上战场,优秀期中表现最为优秀的部分则将被抽调出来,担任班长职务,或者是挑入侦察连再进行更为严格的训练。
不同的情况和时代总是要有不同的训练方法,宋彪所设计的这套方法就适用于他目前的情况,实际上是将他那时候经历的三个月新兵训练拆解为一年周期,更为细致的辅导和训练,慢慢让士兵适应。
在此基础上,他也推出了自己的八大纪律和宪兵队,开始从根本上着手将部队正规化的努力。
在这个世界上,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
回到牛家堡就着手进行这些调整的宋彪,很努力的推动着部队的发展,实际上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他的满洲步兵师便悄无声息的在这种节奏中逐步出现了较大的改变,特别是随着军装的全面的配发,步枪和其他装备的整体更换,大家也确实是在物资和精神两个方面向着宋彪所要求的正规化部队的方向发展着。
直到这时,宋彪才开始考虑人员扩编这件大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薛长庆和老金头终于带着第一笔卖粮食的巨资返回牛家堡。
薛长庆是当上了运输团的团长就带着运输团和老金头的马帮大队先行离开,从浑江到沈阳城走通化线的话,那就只需要十天的路程,现在天气不像以前那样严寒,他们马力又多,一路有部队护送,自然是走的更快,七天时间就到了抚顺。
他们是下午才回到南甸屯子,宋彪听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起身,亲自去南甸屯子迎接他们。
等宋彪到南甸屯子之时,薛长庆正好带着运输队伍在南甸屯子休息,人也和老金头在南甸客栈里稍作修整,宋彪一进了客栈就见到他们在洗脸,风尘仆仆。
听到脚步声,薛长庆回头看见宋彪就笑道:“大当家,您来的可够快的,我这和老金头正准备换身干净衣服再去和您回报了,您这倒好,一点休息时间也不给啊。”
宋彪大笑一声,示意几位老弟兄们一起进迎宾阁再说,他自己先行一步,进了东厢阁子就让薛长庆和老金头坐到炕上和他说话。
马掌柜慌忙不迭的给他们倒茶,送了两盘炒花生和新出炉的肉包子,外加两瓶本屯子自酿的米酒。
这两位可都是财神爷啊,宋彪盘膝坐在炕上就笑道:“我这个人急性子,你们赶紧报账吧,大概报个数,我家里几千号弟兄都等着这笔银子呢。”
薛长庆嘿嘿笑道:“大当家,咱们这次可真是赚到了。我们事先和屠瓦涅尔少校商量了,他们几个俄军将领帮了咱们,故意又将沈阳城多关了几天,查的特别严,咱们这些粮食一进城就卖了个狠价格,一担粮食一百二十个大洋,还不准压价,咱们是有价无市啊。沈阳城里的粮价是真心很黑啊,抚顺的粮价是一个样子,咱们这八千担的粮食本该净卖96万个大洋,可按您说的,给那些俄国人一批好处,再加上咱们实际上还通过俄国人的帮助,还有其他的手段到处收购田契,这一进一出就落得三十万个大洋,咱们存在俄国道胜银行那边,这是存票,其余都买了田契、地契。”
宋彪问他道:“现在的地价怎么样了?”
薛长庆答道:“说起地价,那就伤心咯。咱们关东这个地方历来是地广人稀,地价便宜,因为粮食经常要卖出去,一贯是地贱粮贵。沈阳、抚顺和辽阳那一带是奉天府的地,地价往年都比较高,一垧地能卖个三百大洋,可实际做买卖,谁家有那么多大洋,一垧地的均价也就是二十五担高粱米。咱们浑江和晖春这边是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一垧地基本只能卖个二十担米,要是像八里川那种银子稀罕的地方,一百个大洋能买下两垧地。咱关东别的不便宜,就是地便宜。眼下的沈阳城那一带,那地价可就不是便宜,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宋彪听他说着,心里只能是一声感叹,特意替他和老金头倒了一碗米酒,自己则是静静的听着。
薛长庆续道:“咱们就说沈旦堡那个地方,那多好的地,方圆三十里地都是一整水的平地,都是黑土地,肥沃的很,老郭头在那边收地,四万卢布加上八百担粮食就从当地的几个大地主家里换了整三千垧地。大当家的,现在的关东就四个东西最值钱,粮食、卢布票子、日圆票子和大洋圆,咱们手里都有,想买地还不容易。地价一贯是比较乱的,现在就更乱了,有些人家卖的急,十几个大洋居然也能换到一垧地,搁在往年根本不敢想。您想啊,一垧地真要好好伺候着,风调雨顺,那一年怎么也得有五十担粮食的收成吧?咱这倒好,沈阳那边那么好的大地段子,一垧地的价格还买不到一担粮食?这么说吧,沈阳如今就是粮价涨十倍,地价跌十倍的地方,惨不忍睹,民不聊生,在娃子头上插根高粱秆子卖孩子的情况到处都是,咱们在沈阳城里开了一个米铺子,大清早一开门,门口都是卖小孩的,一个七八岁挺标致的小姑娘就只能卖个一小袋高粱米,顶多二十斤,这还算是高价了。”
说到此处,大家心里都很难过。
老金头抽着一管旱烟,叹道:“娃们造孽哦,我这顺道也给自家孙子买了个小媳妇,比孙子大两岁,花了二十斤高粱米,薛六说的就是咱家这档子事。”
宋彪也感叹一声,道:“可怜啊,这场仗恐怕还要打些日子呢。”
薛长庆却道:“咱不说这些事,咱就再说下去,那也帮不上忙。反正在沈阳城和辽阳一带的地价是非常贱卖的,均价是多少,咱们也没有个准数,有些大户人家卖的贱,一垧地三十个大洋就卖了,有些人家不着急,一垧地或许能卖五十个大洋,小户人家就更卖的更贱了,十斤小米就能换半垧地,老郭头将他儿子郭三喜子喊到城里,那小子精明,开了个当铺和米铺,两家铺子靠在一起开,一边是卖粮食,一边收田地,反正这一天最少能收一千垧地,咱们还是挑着买,尽可能都买着一个屯,一个地段的,以后方便周转,就算是不急于卖出去,咱们也可以雇人管着事,租给佃户们收租子。”
宋彪问他们:“现在大致买了多少地?”
薛长庆这就将贴身的包裹拿出来,打开给宋彪过目,里面包着的都是一叠叠整理好的田契,道:“我走的时候已经买了一万四千垧地。您此前离开沈阳城的时候给了老郭头四十万卢布的军饷款子,我和老金头过去的时候又带了一百万日圆和十万卢布票子,外加八千担粮食。因为等着俄军将咱们的第二批补给准备到位,我和老金头就在沈阳城里多耽搁了两天,两天而已,咱们那八千担粮食就卖了一半。临走之前,我和老郭头商量了这个事,咱们的粮食还是得省这点卖。现在是粮食比卢布值钱,卢布比洋圆值钱,但凡是乡绅大户卖地都是想要换卢布,小户人家穷,饿的都吃不起饭,粮价又是一天一涨,他们最想要的就是粮食。我们就把这两样屯在手里换地,其实真正最容易拿到地契的还是当铺,老郭头在沈阳城里的当铺都转了一圈,很多当铺是低价吃田地,转手就卖给咱们。我琢磨咱们下一批再运一万担的粮食,据说辉南那边的粮价倒也不是很离谱,一担不过七十个大洋,大当家的,咱们不如再经营一个马队去辉南运粮食,在抚顺一带出售,或许也能赚点辛苦钱?”
宋彪点着头,道:“这个事情不着急,等我将浑江和通化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咱们派一队骑兵去辉南,找几个不守规矩的土匪敲打一下,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到时候再继续走咱们的马帮生意。”
薛长庆点着头,道:“那倒也是。”
宋彪则将这一包裹的田契和地契都查看一番,又顺手拿了一只铅笔在纸上计算一番,按照目前的这个价位,他手里还有127万日圆、52万卢布、49万洋圆、1170两黄金,以及接近三万担的粮食。
至于其他从土匪那里一次截获的各种珠宝首饰,他都还没有算帐,因为这些东西在乱世里都不值钱,卖了也赚不到多少银子,索性就全部积压在库房里等以后天下太平的时候再转手清空。
他想要买下抚顺等地的煤铁专营,包括从俄军那里买一些其他物资,52万的卢布票子肯定是不能再动了,127万日圆暂时用的不方便,洋圆的数量有限,主要用来发军饷。
最好的办法还是继续卖粮食,再和俄国道胜银行尽可能的兑换一批日圆,换成卢布一起买田契,用他手里可以调动的钱粮计算,他至少能再买两万垧地,余下的钱仍然够他在近期支付军饷,以及买下抚顺等地的煤铁专营权。
如此一算,等日俄战争结束之后,他手里大约能有3.5万垧地,过两年将这些田地转手卖掉,至少能有一千万洋圆的收益。这两年间再收一些田租,若是都种上大豆统购之后卖到国外,收益只怕是更高。
虽说他的这个财路是断子绝孙的国难财,可人生在世总是无毒不丈夫,此时优柔寡断,坐失良机,以后又拿什么资本去和日本人打全国战争呢?
所以说,关键时刻还是要毒辣一点。
曹操要是不够毒辣,能够成就一番霸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