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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楚宛便觉得她这未来嫂嫂有些心机了,日后若真嫁进楚家,可该如何?
她不知,她未来嫂嫂压根儿不是个心机深沉女子,柳眉她,却是个好嫂嫂,风月场上的计谋,实则算不得一个计谋。
因她不知,便时时盘算着,如何教他哥哥晓得这桩事。
楚悦六月里被派去外省办差,腊月初才回邺城,一回来就发觉妹妹瞧他的眼神总也不对,可临近年关,公务繁忙,也无心去管。
楚宛憋了许久,终于在楚悦得空那日同他说了,原以为揭开柳眉的真面目,楚悦看清了她,那么这桩婚事便黄了,谁晓得她费心说了这许多,只得楚悦说了句“什么!你说她又病了?我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你怎么不早说?”
楚宛诧异,楚悦这听话的重心究竟在哪里?
“你不气愤,她骗了你?她原是个病秧子,他们柳家,这是骗婚!”楚悦与楚宛却在意的不同,此番,倒教楚宛急了一场空。
“你不晓得,我原是见过她的,我只关心她病了没有,你做什么提这个?我的妹妹,你真是个榆木!”楚悦说完便急吼吼地出了门,也不晓得他要往哪里去。
楚宛心中很是莫名,不过她这年纪在风月场上也的确算是个榆木,待多年以后方明白,风月场上的计谋,实则无关计谋,只关风月罢了。
待她明白,那是多年过去了,而眼下要紧的事,应是明日该如何帮溶锦应付总师傅留下的功课。
谁料明日,一向爱出问题的溶锦却没有要紧事,倒是淳铭,栽了好大一个跟头。
原本入了腊月,只等正德帝封了印,上书房就可放假,大家团团圆圆过个春节,好不热闹。淳铭自然也是如此想的,谁料偏偏在封印这日翻了船。
他们这些住在宫外的,一向来得早,除谢桓到了上书房便补觉外,余下的人都认真捧了书预习,不过谢桓却同他们不大一样,哪怕谢桓学业上半点不上心,只单单回府做个功课,每回考核依旧名列前茅。
而溶锦又要比淳铭积极些,淳铭总是最后一个来的便罢了,来了以后却不大老实。
“唔!锦姐,你今日很是积极嘛,怎么不补瞌睡了?”
溶锦头也不抬,正翻着功课仔细瞅着,挑挑哪里还漏了的,“今日总师傅会检查功课,年底都要总结功课的,昨日我央了稷言好久,他才应承帮我补一些,可我与他字迹很是不同,故而才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等蒙混过关了去。”翻着翻着又想起来,“遭!我忘了你是不知的,你功课是不是还欠着许多没有补?”
淳铭听过便不以为然,“我功课一向是母妃替我搞定的,我又不需操心,若是这档子事,那便算不得一桩要紧事,我便补瞌睡了,天塌下来也不要教我起来。”
淳铭这样困下了,待课上到一半,正德帝却猛然出现在门口,溶锦细思正德帝出现在门口这事应要比天塌下来严重些,遂戳了淳铭起来,淳铭开头是很不耐烦的,结果恰恰对上正德帝蓄满怒意的双眼,始知自个儿要完蛋了。
且说后宫之中,众妃皆在皇后宫中说话,许嬷嬷得了前头的消息进来禀报说“皇上早朝散了,但正在紫宸宫与众殿下谈话,冯秉笔的意思,殿下们约摸不会回各位娘娘宫中用午膳了。”
柔贵妃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淳铭一向不爱读书,上书房也是为了图个新鲜,这些她都是晓得的,平日他与溶锦有个什么,都是她在后头兜着,往年也没有封印这日留殿下们去紫宸宫说话的例子,所谓做贼心虚,便是如此,就怕淳铭在上书房出了什么岔子,遂问,“三殿下呢?”
却见许嬷嬷尴尬起来,她微微蹩眉,心沉了沉,“你讲就是。”
许嬷嬷才道“老奴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说是皇上罚了三殿下在紫宸宫外跪着……”
柔贵妃立刻站了起来,瞧得出是担心得很了。许嬷嬷只得安慰道“娘娘先别急,许是误传了也未可知,老奴已差人往紫宸宫打听了。”
柔贵妃却不这样认为,她的儿子她晓得,前头能传出这样的话来,多半是真的了,不然好端端封印的日子,留殿下们在紫宸宫谈什么话。
众妃瞧她脸色不好,忙安慰她,说是等出去打听消息的宫人来回了话再做打算不迟,可她心里早认定了,此番淳铭定是不大好的。
一直等到派出去的宫人前来传话,“贵妃娘娘,皇上请您去趟紫宸宫。”
传这样的话,那就是真有事了。
柔贵妃半点不敢耽搁,匆匆赶到紫宸宫,见冯秉笔与殿下们一同从里头出来,忙问,“三殿下究竟闯了什么祸?”
“三殿下未闯祸,只是在课上困着了,恰好今日皇上封了印,来上书房瞧殿下们读书,正好撞见了。”冯秉笔笑,一路引着柔贵妃进去,“娘娘不必担心,皇上终归还是宠着三殿下的。”
冯秉笔这样说,柔贵妃稍稍安心了些,刚走到门外头,却又听见正德帝凶巴巴呵斥,“朕打你板子了么?哭!朕以为你要上书房是真好学,往日朕宴请群臣,喝高了总要拿你小小年纪便迫不及待要上书房的事来说一说,如今看来,翰林院那些个大儒怕都晓得你淳铭是个什么德行。日后只是不知,究竟是朕被百官耻笑,还是你被百官耻笑!”
柔贵妃听得心惊,深吸了口气,跟着宫人撩了帘子进去,正德帝见她来了便没再继续责骂,只是将事情原尾告知与她。
在正德帝看来,七岁的孩子应该十分懂事,他当年身为中宫嫡子,却非长子,出生时上面好几个兄长都已成年,他七岁时已经懂得守着自己嫡子的尊贵,向往着入主东宫。可淳铭不一样,他生于安逸,外祖家体面,母妃位高且得宠,他自然不必顾虑太多。
柔贵妃的想法亦是如此,她并不拘着淳铭要做个如何顶天立地的人,也不拿他去争个什么万人之上的位置,她愿只愿淳铭此生平安顺遂即可。
见儿子跪在那里哭得抽抽搭搭,柔贵妃心都要碎了,却不敢在正德帝面前胡说什么,只得垂首等着正德帝开口。
“你性子温柔,管不住孩子,朕不怪你,可铭儿比不得锦妹,锦妹是公主,胡闹些,将来也不过下嫁时朕费些心思,寻个妥帖的驸马,铭儿若再继续胡闹下去,将来可是要被赵国子民唾弃的,你能在他后头周全一时,能周全一世么?”
柔贵妃屈膝在地,颤抖地应着,“臣妾知罪,臣妾日后定严加教导。”
“铭儿已不再适合养在你身边了。”正德帝面色深沉,见柔贵妃落泪也十分不忍,他或多或少也能感受到她作为母亲,要忍受母子分离很是不易的,只是关乎淳铭的教养,他不得不狠下心道“今日起,铭儿就跟着朕住在紫宸宫,你不在他身边,他自然就少些依赖。”
柔贵妃耳朵里嗡嗡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点头就落了下来。
正德帝见不得,只吩咐冯秉笔将柔贵妃送出去,淳铭眼见柔贵妃要走,立马从地上扑到柔贵妃怀里,“母妃不要走,儿臣不要离开你!”
见柔贵妃不敢开口,又转头向正德帝认错,“儿臣在课上打瞌睡确确实实是错了,但求父皇息怒,不要儿臣同母妃分开,儿臣过后再也不犯了。”
正德帝听过只转头,并不应承他,淳铭始知今日这旨意,正德帝是下定了,可他却不愿与母妃分开,见求情无用,只紧紧抓住柔贵妃的裙摆。
正德帝见状,瞪了柔贵妃一眼,柔贵妃只得颤抖着狠下心推开淳铭,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后转身离开。
只听身后不断传来淳铭的声音,喊着“母妃!您不要儿臣了么?不要儿臣了么……”
走出紫宸宫才听不见淳铭的哭闹声,想着今后淳铭便不养在身边了,一时也难以接受。
不知紫宸宫的宫人们是否尽心侍奉……罢了,紫宸宫的宫人自是不敢不尽心的,她心中难受,只吩咐冯秉笔日后多照看照看淳铭,便乘了肩辇离开,到了昭庆宫,几乎是一路捂着嘴哭着进了屋子。
紫宸宫的人很快便来收拾淳铭的东西,她又强打起精神照看,将穿的,用的,一律送出去,她想跟出去塞银子,那头的人也不敢要,“皇上说了,今后除了节日与三殿下生辰,娘娘可将三殿下接回来住,其余一律不许进紫宸宫看望,私底下也不能接近三殿下。”
柔贵妃一个没忍住,重重地跌在地上。
这般,真是将她与淳铭隔开了,不是只作养在别处,是实实在在的分离了。
望着紫宸宫那些宫人没有带走的,往日淳铭爱把玩的那些个小玩意儿,恍然一场大梦一般,这个儿子,她生过没有?生过的,只是如今不准养在她膝下了,连见也不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