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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哥真是劳神累心了,这些东西,那样不都是些难得到宝贝。”他放下手里锦盒,眼神若有若无的往她那里瞟。
她面不改色,将宝石搁会锦盒里,说:“确实是费了一番心了。”单听语气,那是没有一点情绪在里面,可顾烜知道,她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他又咬了牙,说:“我看你挺喜欢那宝石的,要不然打了给你做首饰。”
沉洛衣闻言,沉思片刻,继而点头应允,“这东西放在别处是怪可惜。”
于是他心里更加不好受,他这是给自己挖了坑跳了啊,以后让她天天戴着楚封送的东西,像什么话!但,话已出口,她也已经应允,也由不得他反悔了。
故而颔首,道:“我知道一个手艺很好的师傅,这打首饰的事,就交给我吧。”
不能生气,他要表现的出平静才是,但即便如此,沉洛衣还是听出了他这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就麻烦王爷了。”她不动声色的朝他看去,“臣妾期待着首饰成型的那一天。”
这话一出,顾烜甚至都觉得自己要呕血了。
顾烜忍气接下了打造首饰这件事,拿到锦盒之后,就交代周正把它给王寻送去。后来又怕周正说不清楚,便也一块跟他出了王府。
“那个王寻,奴婢记得不是隶属宫廷的首饰师傅吧?”舒云将新折下来的一节桃花插/进长颈瓶中,聊起了这位将要为沉洛衣打造首饰的女人。
“确实不是。”沉洛衣坐在桌前,端茶饮水,“我以前也有不少首饰是这人打的,也是王爷引荐的。确实是个技术不错的人。”
“宫廷里的首饰师难免会忙一些,还不如交给王寻去打。”她这样说到,看了眼长颈瓶中的桃花,神色淡淡,并没几分情绪。
两个丫鬟点了点头,外头柳月就敲了门,“王妃,薛侧妃求见。”
沉洛衣一怔,问:“可有说什么事情。”
柳月回:“回王妃话,后院里出了点事情,冯侍妾动手打了一个通房丫鬟,好像是那丫鬟对冯侍妾不敬,后来……两个人就扭打成一处了。”
闻言,沉洛衣脸色有些冷,暗道了一句“没规没距”,就让柳月把人领进来,她则起身去了正厅。
正厅里,薛长歌站在一侧,冯容怜和通房思琴跪在地上,皆是一身狼狈。
冯容怜脸上被划了一道红道子,穿着的一身绿衣也沾了灰尘,此时的她跪在地上是满脸的愤慨与委屈,眼角含着泪,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但相对于她,一边的思琴比她还要狼狈,头发散下来大半,就用簪子胡乱簪上,右脸颊上五个指印尤为清晰。这丫头长相挺多算个清秀之流,此刻粉粉嫩嫩的脸颊被泪水冲刷,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倒是让她突增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模样。
“这怎么回事。”沉洛衣扫了她们一眼,看向薛长歌。
薛长歌也是一脸为难,“妾也问了许多遍,但是她们……就是不开口说出个所以然来。妾这才是无法了,带她们来见王妃了。”
“都说说吧,因为什么你们才变成这样的。”她坐于上首,神色淡漠,高高在上凝视着下面两位,宛如踩在云端俯视人界的仙人,带足了慑人的威义与矜贵。
她一开口,下头低着头的思琴就咬唇掉了眼泪,看得冯容怜眼神一狠,剜了她一眼之后,才正身对王妃叩了一头,道:“王妃……婢妾,本是找她说事情的,后来起了点小矛盾,因言语不合,就……动了手。”
“哦?什么矛盾?”她又开口,这次看向的是思琴,“思琴,你一向是个乖巧的,也最知身份。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让你和冯侍妾大打出手。”
正如沉洛衣所言,思琴只是一介通房,地位也就比丫鬟高上一些,她与另外一个通房玲儿颇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身份低下,所以极为低调,待在自己院里从不生事。且思琴又是个乖巧懂事的,与冯容怜因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沉洛衣委实是想象不到。
而冯容怜就更不用说了,这人工于心计,懂得隐忍,也自持身份,就算因事要罚思琴,也断然不会脏了自己手。况且这西院与思琴、玲儿住的地方隔得甚远,冯容怜因为什么事情去找了思琴?
思琴抽泣一下,从袖子摸了摸眼,低着头,“……正如冯侍妾所说……奴婢与冯侍妾言语不合,就动了……手……”
沉洛衣闻言就蹙了眉心。
底下两个都是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薛长歌也是满腹的奇怪,谁都看得出来,她们大打出手的原因,怎么会如此简单。
“王妃,都是婢妾一时冲动,才会造成这种局面……婢妾深感内疚,还望王妃责罚。”冯容怜叩头下去。
这模样她也是看明白了,冯容怜宁可自己背锅也不想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思琴是跟着冯容怜的话的思路走,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叩头下去认罪。
薛长歌看的百般不解,“你们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谁受了什么委屈,直接说出来不就是了,王妃会为你做主的。”
“侧妃所言极是。”沉洛衣颔首,“思琴,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薛长歌赶过去之前,这两人应该还在闹,哪里有时候商议怎么应付她,若不想受罚,只需老实交代出惹事的那一人,就可以了。可是现在,这两个人是想着宁可受罚,也不将事情原委说明白。
“王妃……这事情也有奴婢的错,还望王妃责罚。”思琴这般说到。
沉洛衣环视下面两人一眼,继而颔首,“那好,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逼你们了。”
“冯侍妾,罚跪四个时辰,抄写《女训》与《道德》各五遍,抄不完,不许从屋子里出来。思琴,你禁足十天,将《女训》抄写十遍。”
“每个人都给我反思。出了这种事情,简直是没规没距,仅仅是因为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这像什么话,若是传了出去,丢的可是瑞王府的脸!”她严声厉色,“这次就看见你们态度良好的份上,就先这么罚着,若以后还出了这种事情,那本王妃就要请你出了这个王府了。”
冯容怜额头贴着地面,闭了眼睛,吐出一口气,道:“婢妾谨遵王妃教导。”
那种事情,她怎么说的出口,宁愿自己被罚,被重罚,她和思琴大打出手的原因,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思琴同样是如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丢人是其次,重要的是,这有关王爷的脸面。
等到这两个人都下去之后,沉洛衣才问薛长歌,“你过去的时候,这两个还在打?”
薛长歌皱眉摇头,“没有,已经被人拉开了。”后又补充一句,“据说一开始闹的挺厉害的。但妾,并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论怎么问她们,她们都不说。”
如此一来,沉洛衣不禁更加疑惑。
冯容怜憋了一肚子的气和委屈回到了自己的院里,丫鬟连忙为她处理脸上的划痕,她“嘶”了一声,怒瞪果儿一眼,“你轻点!万一在我脸上留了疤怎么办!”
果儿连忙赔罪,涂药的手更是轻柔,冯容怜这才顺了顺气,手却不知不觉的握紧了。其实比起自己脸上的这道抓痕,更让她在意的是,她和思琴之前的对话。
冯容怜主动去找思琴,只是为了问她,王爷动没动过她。毫无疑问,她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王爷根本就没动过她!
每次王爷来西院,都是他睡床上,而她睡在卧室里的软榻上,她本以为,过些日子说不定就会好了,但是她却发现,他是真的不打算动自己。云婵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得知王爷动没动过云婵。
但是那两个通房,是王爷自己收的。
抱着这些想法,冯容怜去了思琴那里。然而,得到的答案现在也已经显而易见了,思琴也是觉得羞愧,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居然会和自己动手。她也算了解思琴这个人,老实低落又极其乖巧,绝对不可能因为她一两句讽刺就不顾身份的和她动手,一定是触到思琴什么痛楚了,而那个痛楚,事关王爷也事关思琴。
冯容怜越想越可气,也越来越委屈羞愧,进王府这么久,自己却还是个处子!
但王爷对其他人呢!
该不会只是对他不喜欢的人才会这样!
冯容怜一腔悲痛被脸上的痛意带回了神,已是将下唇瓣咬出了血来,果儿吓得眼泪都下来了,“主子您别咬嘴,快松开。”
她怔怔看着,眼里突然就落下泪来。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
顾烜从外回来,在去往萃玉阁的路上遇见了杨亿瑶。
这道路在府里连接着几个大院,会在这里遇到她,算不得奇怪。
杨亿瑶昨天一天没有见到顾烜,今天也是几乎没有见他的机会,若不是听说他出门,她在此处佯装闲逛,怕还是要见不到他。
“烜郎……你最近很忙吗?”
顾烜甫一见到杨亿瑶,还有几分没有反应过来,他似乎都因为楚封和沉家的事情忘了府里还有杨亿瑶的存在了。
“确实有些忙……”顾烜精神依旧是不大好,眼底的乌青比之之前轻了一些。“朝中有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过些日子,还要陪王妃回一趟沉家。怕是这些日子,要顾虑不到你了。”他叹口气,有些抱歉的看着她。
杨亿瑶心中一沉,面色依旧温柔,“我懂得,没关系,你去忙就好。”她弯弯眸子,笑吟吟的瞧着他,“朝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能帮你什么。还好有王妃……”说着,她低了低眼睛,显得有些低落,复又抬起眼眸来,道:“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就好。”一派善解人意又极为隐忍的模样,把握的恰到好处。
顾烜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动容的看着她,“你放心,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她点点头,明明一副不舍要哭出来的样子,却还强颜欢笑。看得人十分心疼,但是顾烜却觉得心中感觉十分奇怪。
杨亿瑶看着去往了另一个方向的顾烜,脸上神色不由得沉暗了下去。他最近,对沉洛衣真是……无比的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