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通风报信

传闻中的美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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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璞玉久久的望着她,眼神幽深。

    茜女努力的压抑着情绪,让眼泪返回,突然不想在他面前落泪,觉得不值。

    “我若跟你这样说,你会恨我吗?”江璞玉的声音平静,仿佛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

    这个认知,让茜女心如刀割,原来,他早就存着这样的心思。“即使你是这样想,为何曾经给我希望?”

    江璞玉垂下眼帘,眼底处一抹浓烈的仇恨,“因为我无法释怀。”

    茜女心一惊,激动的拉住他的手,“璞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还不肯罢休是吗?纳兰沧海他已经放弃了,你是不是想跟他争……是不是?何必呢?璞玉,我们好好的生活,有什么能比我们在一起更好呢?你就算争得人上人,又当如何?”

    “你不是我,你不懂。”江璞玉冷酷的盯着她,冷笑,“我爹是被人利用的,皇上他以此为名,夺我母亲,让我家破人亡,我不会忘。”

    “璞玉……”

    “还有你!”江璞玉猛的瞪向她,一步步向她走近,“你又在相信纳兰沧海,他这种人,就是会用卑鄙的手段,让你心软,他所有的心思我都知道。”

    “璞玉!你又乱说什么?!”茜女气喘吁吁,着急不已。

    “他们父子都不是东西,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让我就此放过他们,不可能。我会把他们带给我的痛苦,全部还给他们!”江璞玉拂袖,侧身不去理茜女,他仰着头,一脸的悲壮愤恨。

    茜女惊慌的盯着他,虽然知道他心里有恨,但,她以为,他会慢慢的忘记的。“璞玉……为何一定要记着仇恨?你和贵妃……已经讲和了不是吗?如果你对他们父子做什么,秦贵妃她也会难过的啊!”

    “秦贵妃……”江璞玉冷笑,“说的多么伟大啊,为了我,苟活于世,呵,谁信?你不见她做这贵妃之位,做的多么安怡,可曾还想过有自己的丈夫?”

    “璞玉……每个人都有不得已,你别钻牛角尖了好吗?你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事,你当时还是个孩子怎么会了解?”

    “但是事实已经造成,是这个狗皇帝,弄的我没有爹没有娘,让我受尽屈辱。我若就此罢了,岂不是懦夫?”

    茜女泪光闪闪的望着他,心里好生的痛楚,她试着上前,轻轻握他的手。“你报了仇又能怎样?谋逆若是失败,你想过后果吗?前半生已经很痛苦了,还想以后一直痛苦的活着吗?璞玉,你好好想想,若能放下仇恨,我们相依相伴,快快乐乐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江璞玉转过身,深深的望着她,“我以为你会了解我,却不想,你根本不了解。”

    “璞玉,如果你执意这样做,我们的孩子也会步你的后尘,你想过吗?”

    “不会!”江璞玉激动的说,“我不会失败的。茜女,富贵险中求,若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将会一事无成。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你就想着我会失败吗?”

    “璞玉,此事非同小可啊……”

    “我知道,我没有把握自然不会出手。”江璞玉傲气的一笑,“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你可以想像,将来这天下是我们二人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该有多好。”

    茜女闭了闭眼睛,眼泪落下。“我知道,我也许没有资格让你不报仇,我也知道,杀父夺母之恨让你无法释怀,你想报仇雪恨。可是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怕你走火入魔,将来无法回头啊。”

    “说的这么好听做什么,你不就是……怕我杀纳兰沧海吗?”江璞玉突然语气轻佻的讽刺她。

    茜女一怔,一颗泪还挂在脸上,“璞玉……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若我现在一剑刺向他,你会为他挡吗?”江璞玉突然气恨地道。

    “……”茜女一个犹豫。

    江璞玉冷哼一声,“怎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璞玉……你们,难道就一定要你死我活吗?”

    “别再跟我提什么兄弟情,他不配。什么皇子,什么太子,在我眼里,就是个野种。”

    “璞玉!”虽然知道他一向尖酸,但是这样说纳兰沧海,茜女真不能接受。

    江璞玉冷漠的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茜女,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心思,以后,不要再劝我了。你可以不支持我,但我只希望你别阻挠我。我现在不适宜跟理亲王闹翻,待到时机成熟,我大事已成,我会亲手杀了郡主,还你一个正主之位。”

    茜女全身都僵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江璞玉已经拂袖而去。

    “璞玉……”茜女艰难的追到门口,他的脚步匆忙的逃跑一般。

    茜女望着那已然空了的门口,胸口重重的起伏着,好害怕,好伤心。

    怪谁呢?如今,只能怪自己,是她未能将江璞玉那残缺的心里填满,才让他一直忘不了仇恨,一心想着报仇。是她,没有给到他太多的温暖,让他幸福到不想再去报仇,是她,在他心中占不了全部,没能让他一切为着她着想,都是她不好。

    她不能怪他,一个男人,从小受尽了痛苦,成长的每一时一刻,都在想着成功这一刻,这些年,也许报仇就此是他的信念,支撑着他活到了现在,成了他的精神支柱。那些年加注在他身上的悲痛,她未能替他抗一分,又哪有资格让他放下!

    将心比心,她若是他,也许也同样无法释怀……

    可是现在怎么办?

    谋逆……可是死罪,诛九族的大罪……

    江璞玉还是这样的不可一世,尽管他能耐再大,他的党羽再多,就算他能杀得了皇上,他就能顺利的夺取江山么?就算……他真的能夺取江山,那纳兰沧海……

    两个人,非得自相残杀吗?这让她怎么承受?

    做为他的……妻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走火入魔,飞蛾扑火?

    可是,她又该如何阻止他?

    心如刀绞的痛,痛彻心扉,她不堪承受,一时胸闷难受,慢慢扶着门框滑在地上。

    “姑娘!”婢女看到了她,连忙扶着她起来。

    茜女心中念着“姑娘”二字,想着自己这尴尬的身份,不禁更加心伤。

    婢女扶着她回到里屋,可是她心神不宁,无法入睡。

    她反反复复的想着,怎么能在他们之间平衡呢?他们谁伤害谁,她能不想看到。她细细的分析了,不管如何,江父当年确实也做错了,哪怕是被人利用,犯了罪,受到了惩罚是他罪责难逃,可是江璞玉是无辜的,受到的连累和痛苦,确实让人心疼。这本就是人间的悲剧,无可奈何。

    也许在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秦贵妃,皇上,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也许都有道理。秦贵妃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已经尽力。皇上……当时也许只是职责在身。可是如果这样对江璞玉说,他会更生气更气愤,他心中酝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你让他无法发泄吗?所以,他恨每一个人,立志毁掉他们。

    而事实上,秦贵妃和皇上也肯定有私心,秦贵妃有贪恋富贵之心,皇上有贪恋美色之心。

    所以让江璞玉放弃,确实不甘。

    这些,她都理解,她也真的理解。如果对方只是一般的权贵,她也许会支持他报仇,让他痛痛快快的活后半生。可是,他面对的是一个朝代。她想让他忘记仇恨,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

    她怎么能看着他去寻死!怎么能!

    这个险……冒的太大了。

    左想右想不能安定,她休息的感觉好了些,就站起身,匆忙的拿起纸笔,写了纸条,然后悄悄的走出院落,走向后花园。

    纳兰沧海说过,有事让人晖找他。

    相信晖不会离她太远的。

    在后花园,她找到了个隐蔽的地方,对着苍茫的天空,呼喊:“晖——”

    她站在树下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不由失落的转身,欲走时,突然一道黑影落在了她身后,她猛的回头,果然是晖。

    “我就知道你在我附近。”茜女激动的上前拉住他,“晖,我有重要的事让你办。”

    晖清俊的脸庞在茜女抓住他的手时,隐隐的红了,“主人。”

    “你帮我去给纳兰沧海送个信儿,要快。”茜女将纸条塞到他手中。

    晖见她表情着急郑重,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茜女见他站着不走,不由叹了口气,轻声问:“你这些天在哪里?过的怎样?”

    晖望着她,眼帘轻轻落下,“主人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哦对了,”茜女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银子,递到他手上,“吃点好吃的,买几件衣裳,住个客栈,别委屈自己。”

    晖有些惊慌,连忙将银子还给她,“我不收。”

    “为什么?你说过我是你的主人,我该养你呀。”

    “是我该养你才对,但是……你可能不需要。”晖有些羞赧和别扭的说。

    茜女好奇的看了看他,想了下,说:“你也会挣钱了?做杀手?”

    晖点了点头。

    茜女皱眉,“别做杀手了,太危险。我会给你钱的,你找些普通的活计,好好的生活。”

    晖犹豫着,“可我不会做别的。”

    “你听不听我的?”茜女板起脸。

    晖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为你好,晖,你既然摆脱了宁香儿,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要珍惜自己的命,知道吗?”茜女语重心长地说,重新将银子塞到他手中。

    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有感动,“我知道了。”

    “乖,去吧。”

    晖留恋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然后转身,飞上了树梢,不久就消失在视野中。

    茜女裹了裹披风,转身,慢慢的往回走。

    这件事,她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得提醒纳兰沧海,江璞玉对他们皇家还有敌意,让他有些警惕。但是她也求他理解江璞玉,希望他能和秦贵妃好好的想想怎么解开他们一家的恩怨。别弄的两败俱伤。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是她也无法坐视不管啊。

    纳兰沧海对江璞玉应该还有兄弟情的,他应该……不会对江璞玉下狠手。至少,还有秦贵妃在,他会顾及母亲的。

    这么神思恍惚的走回了院落,在门口,看到了神情紧张的婢女。

    她心里闪过不安,赶紧的走进屋内。

    突然的,就看到了江璞玉的身影。他挺拔的站在书桌前,眼神落在她方才写过的纸张上。

    砚台上的墨还未干,纸张上还残留有黑色的墨汁。

    江璞玉缓缓转头,脸上带着凉凉的笑,他攥起桌上的纸张,阴森森的问:“去给纳兰沧海通风报信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