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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希看着对面走出来的女孩嘲讽地勾了嘴角,如果不是她,或许她和裴南铭的事情,不会被弄得天下皆知,可如果不是她,也不知道还要在裴南铭的魔爪下忍受多久。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那个女孩显然也立刻就认出了阮希。
她看阮希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鄙夷和敌意,“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见你!”
阮希笑得无懈可击,“我也正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小了。”
“嗯,是太小了。本来今天我想在家里当一天宅女的,可是顾池非得约我出来,说是要给我买订婚戒指。”说到这儿,她刻意停顿了一下,静静地看着阮希,片刻又扬着嘴角幸福的笑起来,“那天,我以为顾池生我的气了,没想到,原来是我多虑了,后来他找到我跟我说,当时他那么生气,完全是因我说话太没分寸,破坏了形象。他一解释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对我的不争气感到愤怒。他说,作为他在意的对象,必须要举止大方得体。我想也是,那天我真的是太丢脸了。你和裴南铭睡,干我什么事情呢?”
阮希咬唇,脸色一阵青白,这女孩,长了一张清纯天真的脸蛋,却偏偏是最具有欺骗性的幌子,她的心,完全和她的脸背道而驰。
阮希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不管什么样刻薄的话语她都不会再发怒,但是,这个女孩那张无害的脸和那张刁钻刻薄的嘴,还是让她火冒三丈。
她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可是,这辈子她碰到的人基本上都是如此,第一个是阮婷,明明讨厌她到要死,还是要在裴南铭和裴岩面前装作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第二个是秦芷染,几乎每次都暗地里给她穿小鞋,可到人前却一副巴不得把她当做亲妹妹来照顾的姿态,第三个,就是眼前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为了一个已经分手的男朋友而造就了她这一生最难堪,最不齿的劫难!
阮希不是圣人,要让她不记仇,对这个名为安雅的女孩摒弃前嫌,那简直是开玩笑,不是她在宴会上故意说出那些事,她或许可以安稳地等到毕业,然后远远离开裴南铭!
“你不要太过分!”阮希收紧双拳,指骨格格作响。
这时,安雅的目光突然向她身后扫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笑道,“我哪儿有过分了,我不过是说事实而已,你陪裴南铭*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不该多嘴多舌,害你们之间的龌龊关系曝光,更不应在那么多人的场合说出那样的话来,害得你又辍学又被家人抛弃,弄到今天这种凄惨惨的下场。”话说了这么多,阮希的忍耐也终于到达极限。
安雅一口一个不应该,可每句话里都带了淬毒的针,专门往阮希的痛处扎,只要是人都没法忍受这种言语攻击!阮希突然向前走了两步,一手抓住她的手腕。
安雅居然没有甩手反抗,而是突然面色一转,摆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同时眼底露出泪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阮希哪儿有心思顾及她的古怪反应和言语,扬起的手已经是箭在弦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毫不犹豫地甩了安雅两个耳光。
安雅显然没料到她会真的下手,而且下手还这么重,完全被阮希打懵了。
秦芷染曾经告诉过安雅,阮希的性格是格外沉静内敛的,很会忍,随便你怎么刺激她,她都不会反抗,现在看来,秦芷染说的根本就是瞎话。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是人呢!
安雅捂着脸惊恐地看着阮希,突然拨开阮希朝她身后跑去,阮希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回头一看,安雅投奔的方向,居然是顾池的怀抱。
显然顾池刚到,她拽着安雅扬手打耳光肯定已经被看见了。
而顾池那意外目光和微微拧起的眉头,更是印证了阮希的猜测。
事实上,他的确刚到,也只听见了安雅说对不起,然后就看见阮希满面怒气地打女孩的耳光,而女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安雅,怎么了?”顾池看了阮希一眼,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搂住安雅,眼底露出担忧的神情。
顾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阮希有种如遭电击的感觉,或许,这个女孩说的买戒指都是真的,可笑的是她还不愿意相信。不管当初在裴南铭和秦芷染的订婚宴上说的多么狠绝伤人,可是她的心里到底还是念旧,还是忘不掉顾池。
所以这一刻,心里的痛就分外张狂,她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地挪不开一步。
“我路过这里,正好碰上阮小姐,我想着上次的宴会上,是我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害了阮小姐,心里一直很内疚,所以这次碰见了,就过来给她道歉……”
说到这儿,安雅忽然咬着嘴唇,委屈的大眼里,眼泪终于落下来,那种面容,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一分钟之前,她还专门捏着阮希的痛楚,狠辣刻薄说阮希不要脸。
“没什么的,我想只是我把阮小姐伤的太深了。”说到这儿,安雅从顾池怀里站直身子,转向阮希,毕恭毕敬地鞠躬,“阮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奢望你可以原谅我,但是,请你看在顾池的面子上,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顾池肯定也会难过的。”
阮希整颗心都因为她那句“看在顾池的面子上”而被翻搅的七零八落,那是种凌乱散落的痛。
虽然强作镇定,眼底还是泄露了那份无法言说的痛楚,而这痛苦神色对这个女孩儿而言,简直比吃了最爱的芝士蛋糕还兴奋。
安雅缓缓地直起身子,因为背对着顾池,却面对着阮希,所以,眼角犹自挂着眼泪的她,嘴角挑起一弯挑衅而洋洋得意的弧。
顾池看不见安雅的表情,只是凝视着阮希,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和阮希说过一个字,这时,虽然正眼看了阮希,但眼底终究是带了几分疑虑。
就是这迟疑的表情,让阮希突然觉得心都凉透了,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这种纠缠不清当断不断的性子,忽然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讨厌。
向他求助根本就是个错误!
顾池忽然开口,“希儿,既然安雅已经承认错误,那么,请你原谅她吧。她不是成心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只知道,这话非说不可。
仿佛被高空坠下的巨石砸中,心口顿时变得一片血肉模糊。良久的静默之后,阮希忽然站直了身体,眯着眼看向安雅,安雅原本就扬起的嘴角,此时又扬得高了些,轻蔑看着阮希,就像看一个手下败将,而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阮希,你是斗不过我的。顾池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抢走!”
阮希紧紧抿着唇,忽然就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开目光,冷冷地看了顾池一眼,转身就走了。
顾池站在原地,半天不动,而安雅回过神,又变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靠在顾池怀里,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阮小姐不会身败名裂,你也不会因为我的连累,而被阮小姐误会。”说完她下意识的抬头望着顾池的脸,顾池依旧望着阮希离开的方向不说话。
安雅暗暗咬牙,又钻进顾池怀里,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阮小姐离开的时候,那眼神好冷,她肯定不会原谅我们的吧?”特意把我们两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果然见顾池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沉痛神色。
可顾池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单手搂着安雅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安雅也看着阮希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的却是无比刻毒的光。
阮希,你绝对不会有翻身之日的,即使顾池现在心里还有你,但总有一天,他会把你彻底忘记。
我才是他的唯一!当年如果不是我离开了,你以为你会有机会靠近他么?!
嘈杂的环境里,灯光闪烁,但旋转的霓虹灯光芒缭乱,让人看不出任何人的面貌。每个人都在极力扭动着自己的肢体,为所欲为地发泄,乍一看,就像乱舞的群魔。
阮希坐在高脚凳上,身子趴在吧台边缘,迷离的目光盯着眼前的调酒师傻笑,“再来一杯鸡尾酒。”
调酒师看她一眼,好心劝道,“小姐还是不要喝了,酒多伤身。”
在夜总会工作了很多年,看过的人也数不胜数,生活不如意的,感情不如意的,大有人在,在这个位置上趴过的男男女女,哪个不是为了借酒消愁?正是因为看过太多,所以,调酒师一眼就看出阮希是个几乎没沾过酒的人。
她的酒量很差,从一开始,喝第一口酒的时候,看她那被酒熏得眉头皱起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对喝酒根本就是门外汉。到现在为止,她点了五次单,第三次的时候,就已经醉的七荤八素。
这个地方,没有点家底的人不会轻易来,而有家底的人,基本上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只是一个调酒师,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会去劝说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甚至有些担心她就这样被这里的纸醉金迷染色。
是了,他看着阮希那双虽然迷离,却依然显得纯净的眼,总算明白,单从这双眼睛里就能看到这世上已经很少见的洁净。
这种洁净不是天真,而是一种让人见了之后,就觉得周围空气都会为之一清的感觉。
“不,我要喝,我一定要喝!你知道么,这是一场盛大的祭奠,怎么能不喝?”祭奠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终于可以彻底放弃了。
那一刻,她的眼里闪过凄楚的痛色,“天真的梦做完了,就得面对现实。人怎么能不长大,怎么能一直原地踏步呢。我就是太单纯了,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成年。”
调酒师看着阮希,最后微微叹了口气,不是失望,却类似惋惜。
他依言,又给阮希调好酒,放在她面前,“即使要长大也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人一旦失去那份纯净,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阮希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劝诫,只是咬着酒杯傻笑。
调酒师去为别的客人服务了,阮希才缓缓抬头,呢喃道,“成长要付出多大代价不是人自己可以决定的啊……”
酒过喉咙,有种火辣辣的酣畅,她是真的醉了。所以,口袋里的手机一遍遍震动她都没有丝毫察觉,而周围那些嘈杂的声响,更是掩盖了手机的铃声。
旁边一直喝酒的男人,暗暗看了阮希好几次,见她醉的歪歪扭扭,突然起身凑到她身边来,“哟,妞儿,一个人喝闷酒呢,寂寞不寂寞,来,让哥哥陪陪你……”
男人一头栗子色的长发,脸蛋很白,一对丹凤眼里闪过轻浮的光,说这话手指已经勾起阮希的下巴,另一只手也顺势摸向阮希的蛮腰。
阮希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对自己摸来摸去,觉得格外不舒服,于是别开下巴,扭了扭腰,吃力地睁开眼,依稀看见一张陌生而轻佻的脸,酒劲冲上脑门,又想到顾池居然会帮着安雅,恼火委屈涌上来,顿时本性毕露,“滚远点儿!别惹姑奶奶!”
阮希突然起身,狠狠推了男人一把,结果没推动别人,自己一个不稳,往后栽倒。
男人听见阮希说出这样的话,周身散发的文静气质也变了变,更觉得兴致十足,眼疾手快地抓住阮希的胳膊,顺势一拽,把阮希搂在怀里。
“我就说么,来这儿的*儿又有几个不是装纯的,开始看你的那样儿,还真给你骗住了,让我以为你是真表里如一的不食人间烟火呢。”
阮希被这么一晃悠,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喝下去的酒也变成了岩浆,烧得胃十分难受,恶心的感觉压都压不住,呕——
毫无预兆的,阮希对着男人就吐。
男人猝不及防,正好被阮希吐了一身。
男人几乎立刻把阮希推搡开,龇牙咧嘴地看着一身脏物,“臭女人,等我收拾干净了,回头再来收拾你!”男人似乎有洁癖,走的时候还打了个激灵,小跑着往卫生间去了。
阮希撞在身后的藤椅上,勉强站稳,根本就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直接掏出钱包压了现金在吧台上,摇摇晃晃地出了夜总会。
外面天早已经暗下来,一出门,清凉的夜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冷战,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走路还是左摇右摆。
这里是名流富豪聚集的地方,人人有车,所以出租很少来,她自然等不到出租,而且,她似乎也没有打出租的意思,只是一个人拎着包包在大街上无头苍蝇的似的乱走。
走到一个转角处的时候,恶心感又窜上来,她扶着墙开始狂吐,完全没留意到身后有人远远地跟过来。
醉酒的感觉很不好,她吐得差点浑身抽搐,脸蛋白得像只从地底下刚刚爬出来的鬼。
靠着墙喘了半天气,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吐没了,而且,有种天地都在旋转翻覆的感觉,不管怎么甩脑袋,都不停下。
“*儿,跑得还挺快,嗯?”
有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阮希皱着眉抬头,又看见了那张陌生的,长了轻佻丹凤眼的脸蛋,只是,这回这张脸蛋也跟着天地一块儿旋转起来。
“别来烦我,我心情不好,小心我给你老拳吃个够!”阮希赶苍蝇似的挥手,示意男人滚远点儿。
男人却非但没滚,反而倒贴上来,一把拉起阮希,搂在怀里,“*儿,你是我见过的,姿色很不错的女人,虽然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不过,倒是越看越有味儿。哥哥我就喜欢耐嚼的。看你性子似乎也挺泼辣,那敢情更好了,如果你真和刚才装出来的一个样,反而倒胃口……”
阮希尽管醉了,仍觉得有意思了,她这辈子就没被人用“泼辣”这俩个字形容过,所以,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她觉得特别新鲜,“我泼辣?”说着抖了抖手臂,想挣脱男人的手。
男人的力气很大,她又醉了酒,根本甩不开。
“怎么,你不泼辣么?不泼辣也没关系,哥哥的胃口很广阔,什么样的都能吃得下,就算你有些倒胃口也没关系。”
男人已经不想再跟阮希废话,拉着阮希就往人迹比较少的巷子里走。
这一带经济繁华,发展迅速,可为了保持古城原貌,也保留了不少老式街巷,而这些老式的巷子里,往往有许多门面不大的旅馆。这些旅馆虽然比不上星级酒楼的条件,但价格公道,布置也格外典雅,所以很受人们喜欢,尤其是外来游客,都特别喜欢在这样的旅馆落脚。
一路挣扎,阮希还是摇摇晃晃地被男人拖着向前走。
最后,阮希索性耍赖,蹲在地上不走了。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很危险。
男人见她这样,忽然笑了笑,看阮希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意味,醉酒的人果然不能以常理看待。
突然把阮希打横抱起,大步往最近的一家旅馆走去。
阮希脑子昏昏沉沉之间,突然发觉情况不对,开始奋力拍打男人。
“放开我,我要回家!”她一边喊,一边大酒嗝,看上去憨态毕露,不像是反抗,反倒像是和小*闹别扭的小姑娘。
男人接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阮希醉酒之后,酡红的脸蛋,喉头发紧,下面也完全紧绷起来。
索性不管不顾,大步进了旅馆,旅馆主人看两人的状态,眼神有些怀疑。
男人一笑,“我女朋友,和我怄气呢,就喝多了,正耍酒疯呢。”
老板这才消了疑虑,给他们开.房。
“他,他胡说,我不认识他,他骗你的,我没和他吵架!”阮希踢腿大着舌头叫唤。
他们上楼之后,老板摇着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到了门口,男人不得不把阮希放下来,腾手开.房门。
阮希抓住空隙,转身就跑,高跟鞋打在地砖上咯咯作响,男人两步上前抓住他,“亲爱的,你上哪儿。”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拽回来,另一手赶紧开门。
阮希急红了眼,低头就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一口,男人气急,一个耳光砸过去,“践人,你耍酒疯耍够了没有!”
“你这*,我不认识你,你放我回家!”阮希挥手乱抓。
男人一边躲开她的指甲,一边烦躁地开门,又僵持了一分钟,门总算被打开,男人不由分说把她往房间里推,阮希扒住门框不松手,“我不进去,我不进去!大*,大*,你放开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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