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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挽留
雪越下越大,整个田野一片银装素裹,穆晟夜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越聚越满越来越多,仿佛那漫天而落纷纷扬扬的雪花都是他眼底溢出的柔情。
“穆晟夜,你放开我”苏茉儿用双手推拒着他紧绷的胸膛,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雪花落在脸颊上那种冰冷的感觉稍纵即逝,渐渐的随着每一天雪花的融化,脸上的温度都增加了一分,直到好像要着火了一般。
“我要是不放呢?”穆晟夜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意味,桂花酿的醇香完全将她包围,在这种气息中,她似乎不知不觉也要醉了。
“你说过不会强迫我,因为你是穆晟夜!”来到这一世唯一一个无条件保护她,爱护她,真心真意对她好的男子。这么一想,苏茉儿的心又像被什么利器轻轻滑动般,来回的抽痛!
“若是这一生我还能强迫你一次,恐怕也只有今天了。”
“穆晟夜,你敢!”
呜呜!
穆晟夜的双唇毫不犹豫的覆盖住他的,带着炙热焚下的温度烫得身下的人儿一个哆嗦。他的唇像在阳光下炙烤后沉入浅水中的玉石,饱满滚烫迷人心智。
苏茉儿躺在柔软的大氅上,身体被他抑制住无法动弹却也无力动弹。只能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她只觉得好热,整个身体在这种焚人的温度下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战栗。可她身上的人温度似乎比她还要高,这样的双唇碾压已经无法表达他的热情。忽然间,他的身体完全覆了上来,腾出一只手反扣住她的后脑,用舌尖轻而易举的撬开她的双唇,辗转吮吸带着压抑已久的热情,毫不迟疑。而苏茉儿在这样炙热投入的深吻中,已经完全失,去的神智,情不自禁的开始回应着他。男子口中醉人的酒香让她无法自持,她的双臂不由自己的搂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油煎火烹中。
穆晟夜的身体升腾起一股烈焰之气,这是他练功数年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心随所感他的唇舌抑制不住的滑过她的耳际然后一路向下在她的脖颈间流连。
苏茉儿眼前的漫天雪花忽然模糊了,遥记那个漫天晚霞,满眼落花的傍晚,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一切也是这样的美。幽静的池塘,醉人的花香,耀眼的霞光,…。鱼儿在清澈的水面上跳跃,翩翩的白衣少年郎和一个青衣的小女人双双赤脚踏在清澈的潜水中。天色暗了下来,岸边架起火来,明晃晃的火焰上鲜嫩的鱼儿冒着诱人的香气。那是她一生中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在苏沫儿沉浸在回忆中时,穆晟夜停了下来,用手臂撑住自己的身体眼睛好像璀璨的繁星目不转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茉儿愣了一下,恢复了神智脑子嗡的一声,脸红的马上就要滴出血来!
娘呦!
她这是咋啦?
就算穆晟夜用美色在勾引她,可她什么时候意志这么薄弱,竟然这么受不起勾引呢?
在前世的时候,远比这个时代开放一千倍一万倍的地方,她也曾经被大票男青年追求过,可从来没这么开放过呢。
她羞得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只小虫子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穆晟夜,你继续好了,就当是报答你在古墓里对我的救命之恩!”苏茉儿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真心很无耻。这么一说不仅救命之恩就这么报了,而且她吃准了穆晟夜这个老实孩子的性格,她担保自己此话一出,某人绝对不会再继续下去。
其实怎么实她也是在占他便宜好不好?
“你…。”果然脸皮无比薄嫩的某只男人,脸上挂不住了。如上好羊脂玉般的面庞上一丝红晕再次攀爬上来,说不出的瑰丽动人。
苏茉儿厚脸皮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以前没有吻过女孩子,可我跟你就不一样,在我们那里,其实接吻就像握手一样简单。”说完这句话她黝黑的面庞上也飞起了一丝红晕。前世她只和那个渣渣男友接吻过。相对而言这一世的艳遇才比较丰富。
其实一直以来,苏茉儿虽然和穆晟夜同岁,可是仗着自己前世已经活到了二十五岁还交过男朋友,而长成这样秀色可餐的小鲜肉就只有被她调戏的份。
可是她却从头到尾的忘了这个少年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
曾经统领三军,在战场上横刀立马所向披靡。
一马当先,万夫莫开。
苏茉儿脸上的笑容还绽放着,下一秒便沦陷在了穆晟夜更猛烈的攻城略地般的唇齿攻势之下。
“穆晟夜,穆…。唔!”
这一次穆晟夜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带着猛烈的攻击力在她的唇上辗转。很快她的浑身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被动的随着某人的动作任他予取予求。眼前再一次模糊,世间万物都不复存在,一会是漫天的洁白,一会又是漫天的花雨,一切的一切美好的不可方物。
不知过了多久,穆晟夜终于放开了身下的女孩子。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急促的呼吸着。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漫天的雪花染白了他们的黑发,苏茉儿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时光就在这静谧里悄悄的流逝,不知不觉他们便已经白头。
“茉儿,别走…。”穆晟夜没有抬头,只是用力的抱着她。温润的声音更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苏茉儿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似乎也忘记了该怎样去回答他,心底的暖意却越来越满,一种无声的缠绵在她的身体里蔓延流窜着。
“我知道你在永清还要逗留十几日,别着急回答我,仔细想想清楚便好。既然你还没有完全喜欢上我,我会等,等你完全喜欢上我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只求你留在我的身边!”
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好一会,苏茉儿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穆晟夜,你先给我起来!”她使劲的推了他一下,某人突然反映过来,猛的离开苏茉儿坐到了一边。
苏茉儿看着穆晟夜俊得红红的脸颊,脸上的表情更加凶巴巴的了,“这就叫你只让我留在你身边?这就叫你不强迫我?说让你继续你还真的敢继续。上瘾了是吧?”
穆晟夜看着苏茉儿嗔怒的表情,觉得她异常的可爱,刚刚忍下去的冲动再一次在体内飙升,可是看到她凉凉的目光又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一张俊彦上纠结的表情甚是精彩。
“对不起,我没忍住!”
“哼!”苏茉儿绷着脸,心里却忍俊不已,不过自己一个现代人也不好表现得这么‘蒸生瓜’那也很丢脸哈!
“算了,亲一下也没什么!”
突然,穆晟夜又抱住了苏茉儿,炙热的温度再次传来,几乎要烫到了她,声音带着无限的压抑和:“真的?”
苏茉儿疯了,用尽全力用手抵住穆晟夜的胸膛,完全被他打败了,生怕下一秒他又吻了下来。
穆晟夜看着怀中易了容却依旧闪烁着灵动眸光的小女子,就像世间最美的珍宝般被自己拥在怀中,他拿起地上的大氅温柔的将它裹在她的身上,只露出女孩小巧的面颊来。
“茉儿,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穆晟夜绝对不会委屈你。我与楚亦宸早已有过君子协定,他欠我一个人情,承诺将来会满足我任何一个条件。堂堂寒王,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不会失信于我。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勃然大怒,我也自然有办法护你平安。我是认真的,我会明媒正娶跟你嫁我为妻。我将来不会有别的女人,更不会有别的孩子。你在古墓中所想的一切都是多余,你大可放心!”
苏茉儿看着穆晟夜,她不知道将来这个少年到了楚亦宸那个年纪和地位会变得如何,但是这一刻,她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个男人的真诚。
“穆晟夜,或许我之前有过让你动心的地方,可是在未来漫长的人生路上,你会逐渐发现还有许许多多更令你心动的女子。有些人本来想要携手一生,可偏偏只陪你走了一程。再见面的时候,只求不要成为仇人便好。所以今日或者以后你务须对女子承诺太多,凭心就好。”
穆晟夜看着面前这张严肃的小脸,看到了她倔强的灵魂和坚毅的内心,却周身涌上的都是满满的心疼。
“曾经有人问过我相似的问题,他说天下女子不胜枚举,好男儿取之不尽!”
“你怎么说?”
“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苏茉儿的心猛的震动了一下,前世今生,她都在寻觅一个可以让她安心托付,为之付出一生的男人。曾几何时,她心底明明期待却已经不敢再随意敞开心门。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看着他如画的眉眼和眼底的深情,渐渐怔住了。
“你走吧!”突然,穆晟夜翻身而起,没有再看她,而是用背对着她道:“十日之内,我等你达复,刚才是我唐突了,就按你说的,你已经不再欠我分毫。”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白色的衣袍很快融入在了漫天的风雪中,直至消失不见。
苏茉儿仍旧裹着厚厚的大氅上,觉得整颗心都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空了下来,一时间无法再去思考。
不知过了过久,苏茉儿听到有人在喊她
“小、小、小、兄弟!”娇滴滴妇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听就是过度惊吓后惊恐的口气。
苏茉儿抬起头,看到几米远的大树后面刚刚领着孩子的少妇孙美莲此时一个人站在那,想过来像是又不敢,一脸的纠结难受。
不是吧?
她的脑袋嗡的一下又大了,这个距离她与穆晟夜之间的对话,一般人是听不到的。可是很明显这位姐姐刚才把她和穆晟夜之间的种种亲密行为看了个满眼。虽然算不上活春宫,可在民风保守的古代一男一女如此形容也着实让人脸红心跳。
额?
更奇葩的是,她此时的形容根本就是个男子好不好?
两个男子亲得难舍难分,难怪这个小妇人脸色会难看成这个样子。
苏茉儿易了容的厚脸皮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红了又红,站起来,裹紧身上的衣服向前面走去。
“孙大姐,您找我有事?”
孙美莲的脸红了又红,尴尬无比的道:“小兄弟,我想请你今日就往我家去上一趟,方才我回家去,婆母已经让我把聪儿领给那个妹子。明日一早他们便要上京去了。”
苏茉儿顿时一阵头大。
“怎么如此着急?你婆婆同意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一直认为这妇人与婆母两人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不错了,没想到却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领了孩子回去,婆母就把聪儿带到了那妹子房间里。我听到孩子在里面的哭声,心里跟有刀子割一样,可他们却不让我进去。只告诉我明天一早便要上京了。”
“孙大姐。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一下,你相公在京城里究竟是做什么的?还有那女人拿来的家书可否拿来让我看一下?”
孙美莲听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包来,轻轻的打开绢帕里面是一封黄皮纸的信封,信封中正是几日前那女子从京城捎来的家书。
苏茉儿轻轻打开信笺,仔细的看了一下内容大致跟妇人之前说的差不多。只是她看了看这张信纸忽然心里一动。
“大姐,你再仔细想想,你相公可曾说过他在京城是做什么的?或者家里这个女人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什么。她既然是你相公的外室,自然应该知道他在京城以何为生!”
孙美莲摇摇头:“虽然我与相公从小相识,可是他一直在外,回家成亲也只是匆匆呆了半年而已。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或许婆婆知道,可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只字片言。”
苏茉儿再次盯着这张信纸,虽然没有任何的标记,却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她在脑子中仔细搜索,突然醍醐灌顶想了起来。
寒王府中可不就是用的这种信纸?
如今她在这永清镇上以卖字为生,这里老百姓用的信纸与手上拿的这种质地相差甚远。像寒王府这种地方所有东西都是有明显的标记,小到金银器皿珠宝首饰,一针一线,大到衣服家具盆栽人丁,都打上严格的标记。这也是古代严格的阶级划分的一种体现。
苏茉儿心里顿时有些疑惑了,按照推论这个相公在京都的职位如此保密,定不好拿寒王府特有的信纸来写家书,如果是那样,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那如此说来,这个人定是在寒王府这样级别的天朝贵胄身边任职,还具有一定的保密工作,所以才不敢在乡里大肆吹嘘。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便有了些计较。
……。
……。
离苏茉儿卖字的街上不远的一处宅子里,一个老家丁一个老妇人站在院子里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苏茉儿。
“孙叔、孙婶这是我娘家的小表侄,路过咱镇子过来给婆母大人请安,顺便看看我和聪儿!”
苏茉儿在孙叔孙婶打量她的同时也在打量他们。看情形这是一对很和善的老家仆,从迈进这院子里开始,也能感觉到他们对孙美莲这位少奶奶也是极为尊敬的,甚至言谈举止间还抱有浓浓的同情之意。
孙妈妈向苏茉儿施礼道:“原来是表少爷啊!老夫人在里面和姨娘说话呢,我去通传一声,您先稍等片刻。”说着老人家向正房内走去。
而她身旁的老伯笑着冲苏茉儿点点头,继续打扫院子里的积雪。
这是两进的一处院子,来之前她大概已经了解到了,平日里除了孙美莲婆媳还有聪儿外就只有这一对老夫妻同住。如今廊上站着的那些丫鬟仆役应该是京城里那个小三带来的下人。想到如此,苏茉儿心里更加不爽了。
过了好半天,孙妈才出来引着苏茉儿随着孙美莲一起走向后院。按照古代的规矩,外男一般是不能进人家后院的,可是孙妈看到苏茉儿身量未足,若是男子看上去也就还是个孩子,便向孙夫人禀报后,直接引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屋子里放着一只高大的四角香炉,里面燃着上好的银炭。门口出放着两尊盛开的海棠,整个屋子布置得雅致富贵,实在与孙美莲身上的衣着不相吻合。
“这可真是巧了!我前脚来了,姐姐的亲戚后脚就进了府。知道的是给婆母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特意告了状,来寻我和婆母的不是呢!”
苏茉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到正位上坐着两个女人,年纪大的自然是孙氏,而另一个长得极为甜媚,腰身玲珑,嘴上明明说着极为带刺儿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倒像是说笑话一样,让人根本想不起来要同她计较。
“妹妹说笑了,我也是几天前天才与表侄偶遇的。他说要备了礼才来给婆母请安,所以今天才与我来了家里。”
苏茉儿把自己手上带来的见面礼放在地上,上前一步给老夫人请了安。也不辩解反而开门见山的说:“老夫人在上,小宝不敢隐瞒。这次除了来给您请安看望表姑和表弟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像老夫人讨个究竟!”
孙夫人把手里的旱烟抢在脚踏上磕了磕,扶了扶头上新插的五凤钗,冷声道:“表少爷远道而来这是要跟我老婆子讨什么示下啊?”
“表姐跟我说,您要让聪儿跟着姨娘去京都。可这孩子自小早就没有离开过亲娘,我表姐也舍不得他,为何不让他们母子一同上京?”
孙夫人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身边离不了人。你表姑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她若是走了,我这把老骨头没人管可不成啊!”
苏茉儿又道:“以前是不成,可现在不是有了新姨娘了吗?既然她远道来了,您又与她这般投缘,把她留在身边伺候替替表姐,岂不是上天赐来的缘分?”
座上的美人转眼睛已经柳眉倒竖,脸上完全变了颜色。
孙夫人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对苏茉儿道:“那怎么能行!我儿常年在外若离了影儿自然是不适应。就如同我一日也离不得你表姑是一个道理。聪儿也大了,以后跟在他父亲身边读书、长见识也是你表姑的造化!”
孙美莲低下头,默默垂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回过去。
苏茉儿又道:“那既然如此,为何您不随我表姑聪儿一起上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其乐融融总好过两对母子分离?”
孙夫人摇摇头:“我老婆子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故土难离。在这永清镇生活惯了,这把老骨头哪也不想去,到死就留在这儿了!”
靠!
这老婆子可真够无良的,这是打定了主意让孙美莲一辈子守活寡,还要母子分离,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待苏茉儿说话,陆颖儿便开了口:“我说这位小兄弟,颖儿虚长你几岁不是说你,我们苏家的事自然是老太太做主,你算是哪根葱一进门就指手画脚,挑鼻子挑眼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孙夫人的大烟枪又敲了敲脚踏,发出刺耳不耐烦的声音。
“表少爷累了,美莲啊,你带他下去吃饭吧,我累了,这就要歇着了!”
“是!”孙美莲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儿的就要带着苏茉儿下了去。
这是下逐客令了?
苏茉儿冷笑一声道:“老夫人,您也知道我家人丁稀少,如今只剩下表姑和小表弟两位血亲。今日想跟表姑和表表弟吃顿团圆饭,还请您行个方便。”
“不行,聪儿好不容易才睡下了,这回子还没醒,跟你们吃不了饭。”陆影儿抢先站了起来,第一个不依。
孙雪莲一听便急了:“妹妹,聪儿这个时辰从不睡觉,他怎么睡下了,是不是不舒服!你快带我去看看孩子。”
“姐姐,聪儿也是我的孩子,难道孩子睡在我那儿你还不放心吗?”陆影儿站了起来咄咄逼人的问道。
“妹妹,你自己没有生养过,自然体会不到母子连心。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稍微不注意病就上了身,难道我这个做亲娘的,连看一眼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孙雪莲急得气喘嘘嘘的道。
陆影儿见鬼的表情一样,扭头看向正座上的孙夫人:“婆母大人,你看看,我姐姐这眼泪掉的好没道理,大年根底下的多不吉利啊!”
孙夫人笑道:“你姐姐哪有你机灵,她就在这么个死行样儿,要不然你相公也不至于把她丢在脖子后头。”
苏茉儿这口气啊,恨不得上前去喷死这一对杀天刀的女人。
“老夫人此言差矣!其实吧,小宝数月前在京城的时候见过表姑夫,他还特意让我捎给表姑一封家书,信上写的都是无比惦念我表姑的情谊。”说着苏茉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信纸自然是普通的,可是信上的字迹可是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陆影儿抢过信去,确定是她相公的笔记,脸上顿时红黄蓝绿的开了染色坊,精彩到了极点。
孙老夫人没有看信,可脸上也不怎么好看,又敲了敲烟枪道:”小孩子还不是什么时候想睡就睡,想闹就闹。聪儿这娃足足闹了一下午,累了自然就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美莲你去抱孩子吧,吃了饭再给影儿送过去。他们娘两儿明就走了,得培养培养感情。“
孙雪莲的泪掉得更凶了,哽咽着夺门而去。
……
……
宋芳华坐在佛前打坐。这几日来她已经把‘凤身’这件事全部想明白了。那个灭绝说的一字一句响在耳边,难得一个看上去身量不足小丫头能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可她算来算去却没有算到,寒王并没有直接要了她,而是把她像‘礼物’一样呈给了皇上。
宋芳华在心里冷笑一声,自己算错了穆晟夜想多朝篡位的野心,她一直认为楚家对穆家如此不好,早晚会逼得在军中声望无人可比的穆家造反。别人只当穆晟夜是天空中的白鸽,而她却清清楚楚的见到过战场上的他,那个少年不是白鸽而是一只睨视天下的雄鹰。
而寒王呢?
以天一大师仁慈,他不会将凤身一事再宣扬给别人。可是楚亦宸这个男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他和穆晟夜这两个男人还真是与一般男子不同。
如果常武帝要了自己,把她收进后宫,那她当日对‘凤身’一事处理的方式岂不是错上加错?
自古嫦娥爱少年,她宋芳华当年喜欢的就是穆晟夜这样姿容绝世的男子。如今就算为了荣华富贵要嫁,也要嫁寒王这样绝世独立,风姿卓然被认为是天下第一的男子。
可嫁给常武帝算什么?
一个年逾半百与自己父亲年纪相当的老男人,后宫三千佳丽。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皇后,不可能轻易再为了一个‘凤身’废掉国母。左右这个‘凤身’是他的女人就好了。而且他身边的那个王贵妃,已经得了这个老男人的大把宠爱,能分给自己的又有多少?
可寒王不同。
自从楚亦宸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个男人。他没有正妃,没有子嗣,若是他得了天下她便是皇后,她的孩子便是太子,她的母族变化享受世代荣华。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楚亦宸!
正想着,殿外突然传来了宫人刺耳的传送声:”万岁驾到!“
宋芳华手里的竹签啪的一声落到地上,赶紧起身接驾。
”民女宋芳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宋芳华抬起头,看到一抹晃眼的明黄色浮现在面前而他的身边一抹亮银色像一道冷光般穿透明黄直直的夺了她的眼球。
她再次行礼道:”参见寒王殿下!“
”宋姑娘平身!“男子清朗质感的声音让宋芳华的心里一颤,整个人都像是瞬间要虚脱一般。
”你在抽签?“常武帝坐在正位的椅子上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竹签淡淡的道,仿佛不带着任何情绪,却又带着无上的威严,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宋芳华缓缓的蹲下将竹签捡起,捏在手里,没人知道的是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感觉到了常武帝摄入的目光正从头到尾的在打量她。
她微微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反复演练了好几天了。她知道常武帝来到安国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她,说不定会在安国寺下旨封她入后宫。
她的未来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竹签上。
”启禀陛下,民女是在抽签!“
”抽的是何签?“
”下下签!“
”哦?“常武帝眼睛微微眯起,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来到安国寺已经数日,他这是第一次来见宋芳华。这几日中他无时无刻都压抑着内心迫不及待想要来见她的念头。
可是谁说皇帝就不会害怕?
他也害怕!他怕希望越大,失望便会越大。
果不其然,这个宋芳华美则美矣,甚至比一般的女子更多了几分灵秀飘逸。可是却不是那人,甚至与那人没有半分的相似之处。
常武帝自嘲的笑了一下,那人不过是他心底的执念罢了,十几年过去了,她只能活在他心底的角落中,无人替代却也再无相见之日。
老天布下的一盘棋是多么有趣?
这些年里,竟然连一个长得与她相似的女子都不肯让他遇到。
若不是为了凤身这两个字,恐怕他与她还走不到当年的那个地步。
”念!“
宋芳华扶开指尖的衣袖,将竹签拿到面前,轻启朱唇道:”为因揖盗把门开,人自任情遂惹灾,回首篱藩经守固,火川方许不重来!“
”何解?“
宋芳华将签文反过来念到:作事须将天理循,存心更要葆天真,从今改郤乖张性,许尔灾殃不染身。嫁属羊之男,可免灾祛祛祸!”
宋芳华在赌,燕王与寒王都属羊,只是燕王比寒王大上六个月故而为二殿下。可她知道,燕王早已经失了常武帝的真宠,若她是天一大师口中亲封的‘凤身’,皇帝一定会将她嫁给心目中的储君。
左右,只要灭绝不说,天一大师不说,她宋芳华就坐实了‘凤身’这两个字,没人可以杀她,就连皇上也不能,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楚亦宸站在常武帝的身侧,从进殿的那一刻起,他的脸上就如玉雕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没有看宋芳华一眼。直到宋芳华说出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睫才微微颤动了一下,精光内敛的眸光向她投来。
宋芳华浑身一震,赶忙避开了楚亦宸的目光,更不敢去看向常武帝,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常武帝微微一笑:“有趣,真是有趣!这卦象明明白白,属羊之人是你的佳偶良婿。莫不是我佛睿智已经参透了你心中早有良人?”
宋芳华赶忙下拜:“万岁明察,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芳华并无意中良人。”
常武帝摆摆手:“哦!你怕什么?自古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知道朕可否能做主你的婚姻大事!”
宋芳华吓死了,不知道常武帝为何会这么说,赶紧磕头道:“民女惶恐,能得万岁旨意,芳华喜不自禁!”
常武帝点头笑道:“好!那朕就好好想想把你许配给朕的哪个儿子!”
宋芳华听后,暗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背后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
……。
楚亦宸漫步在安国寺的青砖之上,风行海护在主子身边。
风行海小心的问道:“王爷,如今这天下间都知道了宋姑娘是凤身临世。谁要是娶了他那边是真龙天子。如今皇上已经亲口许了要把她嫁给皇子们,这不就是说皇上要立储了吗?”
楚亦宸冷笑道:“一个女人而已!难道你以为这天下真是靠一个女人坐稳的?”
风行海吐吐舌头,自家爷的霸气那不是盖的。可天一大师口中的凤身却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
“王爷,有的时候有的事吧人力确实无法企及。既然是天一大师说的,那凤身临世绝非虚言,你忘了几十年前也有过凤身的传言,那时候我朝的江山还真是差一点就坐不稳了,直到皇上纳了那个女子。”
楚亦宸顿住了脚步,脸上流露出的复杂的神色。
风行海知道自己不用再废话了,主子是何许人也,几个字就知道你想放的是什么屁。赶紧退到了一边。
“娄烨呢?”
风行海见主子问赶紧道:“娄烨这两日好像丢了魂一样,昨天他当值的时候就神色匆匆,今天让我来您身边伺候,自己不知道去哪了!”
楚亦宸回身冷冷的看了一眼风行海,脸上均是恼怒的神色。
风行海暗自吐吐舌头,他不是想给娄烨打小报告,可是身为贴身侍卫官,娄烨擅离职守这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跟娄烨搭伙计快十年了,还从来没见他这么个形容过。
风行海引着楚亦宸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娄烨的住处。还没有进屋,就听到娄烨在屋里自言自语的声音。
楚亦宸眉头一皱,一脚把门踢开,顷刻间酒气扑鼻,他抬起右掌某人身下的椅子顿时碎裂了直直的摔了下来。
娄烨一见主子亲临自己的住处,马上酒醒了一半。赶紧跪地施礼道:“参见王爷,王爷赎罪!”
“身为本王的贴身侍卫,成何体统?”
“属下万死!”
楚亦宸看着娄烨颓废的模样,怒火更盛:“自己下去领一百军棍!”
娄烨不敢辩解,一旁的风行海急了:“王爷,一百军棍恐怕娄烨得在床上躺半年了。这是不是罚的有些重了?”
自从苏侧妃出事后,主子的脾气就越加阴晴难定了,风行海赶紧捅咕一下跪着的娄烨道:“娄烨,你到底是怎么了,跟王爷如实说来,若是真有原因,王爷一定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娄烨叹了口气,好半天才有气无力道:“王爷,家里出了些事。我心里乱才会坐下错事,不敢求王爷宽恕,这责罚我领了!”
楚亦宸最看不了属下这种窝囊的样子,娄烨与他情同手足,近年却从未听他说过家事。他的目光一扫,便看到了桌上的信笺和画作。
风行海看到主子的目光扫到了桌上,赶忙会心的将那信笺和画作一起呈了上去。
楚亦宸淡淡的看向风行海手里的信笺,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面上一寒。他连忙小心谨慎的亲自接过信笺,反复的看了又看,顷刻间嘴角梨涡旋转,顷刻之间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他又拿过那幅画,待看清了画中的景物时,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动了两下。
……。
……。
孙美莲的房间里,苏茉儿怀里抱着精神不振的一直昏昏欲睡的聪儿对坐在对面垂泪的美少妇道:“大姐,孩子没事。就是被那陆影儿喂了睡觉的药,睡足了自然就好了!”
孙美莲摇摇头:“聪儿还没离开我呢,她就这样明目张胆,若是真去了京里,还不定得遭多少罪呢!若是我狠的下心,让聪儿今日真有了事,明日那个女人也就带不走我的孩子了!”
苏茉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姐,明日聪儿肯定不会离开你。可是出事也是得让那个陆影儿出事,哪能折腾咱自己的孩子啊?”
孙美莲疑惑的看着苏茉儿。可这个时候就听院内一声惨叫:“来人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