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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苏茉儿急急的追出了正屋,可是娄烨走的太快,早已经先一步拉过了孙美莲进了院子里的东厢房内。只听砰的一声,屋门被男人重重的带上了,紧接着里面便传来了小聪儿的哭泣声。
靠!
真以喂可以关门做皇帝随便欺负人?
又是砰的一声,某女直接踹门:“孙宇石,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这是见我表姑娘家没人,所以你们一家子就往死里欺负她了?”
苏茉儿冲进屋内,只见孙美莲正搂着聪儿,娄烨正抓着她的一只手脸上均是怒意。这会听了自己的这句话,他愣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自己的大掌。
孙美莲一个踉跄人便倒在了地上,白皙的手腕明显的露出了一道红痕,旁边的聪儿哭得更厉害了。
娄烨下意识的就想上前去扶她,刚走了一步迎上孙美莲淡漠的目光,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那道冷漠的目光好像是一道屏障,彻底阻隔了他和妻儿更近一步的可能性。
苏茉儿也极其有眼色的看到了孙美莲这个眼神,她想了想过去搂住了聪儿说:“聪儿跟哥哥出去玩!若是你这个爹敢打你娘的话,我们再进来揍他好不好?”
一段婚姻的开始或者结束两个当事人总要有一个单独对话的空间,这些年孙老太太打着道德的旗帜掠夺着属于孙美莲与丈夫之间私人的空间,而娄烨更是乌龟王八蛋在京城跟在楚亦宸身边吆五喝六,然后躲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根本忘记了远在老家还有个老婆日夜等着回家,还有一个儿子长到了四五岁还没见过亲爹。
苏茉儿顺手拿起椅子上聪儿的棉斗篷抱着孩子走到了外面。
月冷星稀,苏茉儿蹲下身把斗篷替孩子系上。斗篷上虎头帽子让聪儿的小脸看着更加圆润可爱,大大的眼睛好像一汪清水,看得她一阵心疼。
“小宝哥,爹会打我娘吗?”
苏茉儿看了一眼对面窗棂上透出的两个人,男子高大威武,女子娇柔动人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过去,却是无比般配、养眼的一幅剪影。她不想骗孩子,这么近的距离也根本骗不了,便自己坐在石凳上,抱起聪儿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在用自己身上的棉披风裹紧他,捏捏他的小脸说:“聪儿现在是男子汉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哭鼻子呦!一会如果你爹真的打你娘,哥哥先冲进去,然后你去找孙爷爷过来帮忙知道吗?”
聪儿点点头:“那个陆影儿更坏,喂我吃睡觉的药不让我找娘亲,都是她说我娘坏话,让我爹不要我娘了。”
咳咳,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真没有故意教过。
“臭小子,这是谁给你说的?想不到你小脑袋瓜儿懂得的还挺多的!”
“是孙婆婆告诉我的,让我不要吃陆影儿给的东西,会吃成郑山子那样!”
“郑山子是谁?”
“就是胡同口经常被人欺负的大傻子!”
苏茉儿再次被雷倒了,这个孙婆婆真是言辞犀利,一句话概况全面,通俗易懂。
“孙婆婆说的也不对!”
“为什么呢?”聪儿被裹得像个粽子,因为极度没有安全感,整个身体完全依偎在某女的怀里,只露出圆鼓鼓的小脸来,顿时有种萌翻天的感觉。
苏茉儿顿时母爱爆棚,心里又把娄烨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真是造孽啊!
“酸啦,你太小,等你长大些小宝哥在告诉你!”
此时东厢房的屋内,一盏烛火将孙美莲的面容映照得更加恬淡。她本来就不是个性情激烈的人待把一切想明白后,心里虽然痛可却也被一种麻木的感觉牵引着,对面的男人却显得更加陌生了。
娄烨谈恋的看着孙美莲柔和的身影和美好的面庞。眼前的妻子和他梦中的梦到的身影一模一样,他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仍旧是在做梦,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
“美莲,娘年纪大了,你不要惹她生气,她也是惦记你。跟我过去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否则她晚上睡不好,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孙美莲仍旧站在那里,没有回应,没有怒火,甚至嘴边还泛起了浅浅的笑纹。
娄烨心里空的难受,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扶住妻子柔弱的肩头,却感觉一股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抗拒感,让他的手生生的落不下去。
“美莲,其实我和影儿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她这次跑到永清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让她如愿。若不是娘身边离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和聪儿一直不在我身边。而我身上的差事注定是寸步也不能离主子片刻,根本就没时间回来看你。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吗?这些年我一个人,日夜思念你和孩子,日子也不好过!”
孙美莲愣了一下,看向娄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影儿是我主子一位挚友的远房表妹,在一次夜宴上我替主子挡酒,喝醉了才跟她有了一夜。后来她痴心与我,一直非我不嫁,而我也没有经常与她见面。更没提过让她养聪儿的事情,你别胡思乱想!”
孙美莲小巧的嘴唇抖了一抖,在娄烨眼中竟是无比的诱惑。
他和自己的发妻当年并不是仅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还有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天知道他被母亲告之将要娶她进门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欢喜。他比她大几岁,一直不肯娶妻等的就是她。可后来主子回到京城,每日想闯寒王府的人那么多,他身为贴身侍卫,自然是寸步不离主子的身边。后来主子去了边关,在回来又已经是三年后。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实在是脱不开身。
娄烨忍不住想要把妻子搂在怀中,却不想她又后退了一步。
“美莲,你还是再怪我?”
孙美莲轻轻摇摇头:“相公!我只问你一句,如今你要做何种打算?”她默默等了他这些年,心里为他想了不知道多少个理由,比他口中说出的更深情更合理的理由不知道还有多少,否则这么多年,她也不会到了昨日前还心心念念的盼着他,念着他恐怕早就心灰意冷了。
娄烨看着孙美莲恬静的表情,心里突然就觉得一阵的烦躁。母亲如今还病在床上,他能怎么办,难道现在过去告诉母亲,自己的妻子不想聪儿跟着自己上京,事情总要缓一缓。
“等母亲病好了,我便跟母亲说聪儿以后还留在永清跟在你身边,不会让影儿带了他去。”
孙美莲苦笑一声道:“婆母的病恐怕几日内是好不了的,相公你这次是要在家住上个把月再走吗?”
娄烨突然脸上浮现出怒意:“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是存心咒娘越病越重好不了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想着今天母亲跟他说的知心话,心里更烦躁了。
“这些年,相公没有跟婆母生活在一起,她的情况自然没有我了解,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有那个陆影儿,她千里迢迢要来带走我的儿子,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不依她,她岂会善罢甘休?”
“你想太多了,影儿不是那样的人,之前在京里的时候,她一直劝我抽时间回来看你。你是我的妻子,她跟在我身边几年连名分都没有,你何必把她太放在心上?”
孙美莲的眼睛猛的睁大,忍不住笑了一下:“相公,如此说来,婆母是为你好,陆影儿也是为你好,所有人里面只有我是让你为难的了?你我成亲之后,我们分隔两地,我每日守着这个院子……”她想把几年里替他孝敬母亲、照顾孩子、拿自己的嫁妆打点生活,甚至那日婆母生病听了野方说割人肉做药引便可痊愈,她不惜剜掉了手臂上的一块肉给婆母做药引。她心心念念把一切做得好好的,等着他迟早回来的那天,看到这一切能说自己一声好。什么就都值了。可是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中,一个字也不想说了,“相公,我等了你这些年,今天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你什么时候走,走之前会如何做?”若是你还能给我一个能骗自己的理由,我就是再等你十年八载也心甘情愿,可是如果连我自己都无法骗自己了,那就不如趁着他这次回来做个了断。
娄烨皱眉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王爷那里正是用人之际,他必须赶紧回去。可是母亲今天的一番话,恐怕想要轻易改变主意也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
“我带影儿回京,聪儿还留在你和母亲身边,等有空我再回来看你们!时间不早了,你去跟母亲认个错,我们早些安置吧!”说着娄烨过来拉孙美莲的手,想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孙美莲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娄烨的怀抱,浑身僵硬的站在那儿,整个人最后一丝生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平静的目光好像一潭死水一样。
“你走后,若是陆影儿再来接聪儿呢?若是婆母趁我不在的时候将聪儿送到京城陆影儿处呢?我见不到你,连你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到时候你要我去何处找我的儿子?”
娄烨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美莲:“美莲,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为什么要扑风捉影呢?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见你有半点欢喜的感觉,反而见面便没了踪影,然后现在更是咄咄逼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说,难道预想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吗?那你告诉我陆影儿为什么会突然来接聪儿,为什么你现在要拉着我去给你的母亲认错,这么多年,我究竟是哪错了?”孙美莲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就是要和面前的这个男人说明白,这次他走了,再见上一面又不知道要等上何年何月,甚至她已经不想再等了!“
”母亲因你此时躺在床上,你还问我你哪错了?你的贤良淑德,你的三从四德都跑到哪里去了?这是不是才是你真实的想法?“说着娄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画和一封信直接扔在了地上。
孙美莲低头看去,正是那日苏茉儿替自己写的家书还有那幅画。她不认得字,却依稀能听到苏茉儿那日读信的声音:夫君大人,见字如吾。四年未见君颜,便已知君心不在。望近日归家一起去衙门和离,从此婚丧嫁娶,两不相欠。”
而画上一个喜鹊带着一个小喜鹊正从一个破窝向了另外一个更大更整齐的喜鹊窝飞去,那大的喜鹊窝里正站着一只长着翅膀欢迎的大喜鹊。
这封信那时她听后十分的害怕,可是现在,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听着是多么的悦耳。未见君颜,便已知君心不在。从此婚丧嫁娶,两不相欠。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要你这样的夫君有何用?你也不用跟我说将陆影儿带走的话了,明日我们便去衙门和离,从此我搬离孙家,你自己的母亲你自己孝敬,我带着儿子就是饿死也不会要饭到你们家的头上。”
“你…。”娄烨根本不知道陆影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根本不知道当他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有多么难过,不惜借酒消愁被王爷捉到,差点被活活打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泼妇!”
“是啊!那个陆影儿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相公当然看我不顺眼。只是你们和和睦睦我不会再理会,但是不要来打我儿子的主意!”
“你说的没错,影儿就是比你好千万倍,你根本不配做一个主母!”
孙美莲的眼泪噼啪的往下掉,她也觉得自己疯了,这些话她从来不会说,也不敢说,可是真的说出来却发现都是自己心里想的。
两个人正在气头上,忽然门外传来陆影儿悲悲怯怯的声音。
“姐姐别气了!都是影儿不好。影儿不该擅自主张来永清看姐姐,还想带走聪儿,影儿只是看着大人日夜思念姐姐和聪儿,心里也不好受。只想为了大人解忧罢了,千错万错都是影儿的错,如今大过年的,老太太又病了,您就息怒吧。只要您能不再怪大人和老太太,影儿愿意给姐姐磕头赔罪,长跪不起。”
院外的苏茉儿听了一会里面的两个夫妻没打起来,知道孙美莲应该没有危险。左右楚亦宸身边的男人再混蛋,一身武功也不至于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怕孩子冻坏了,也不想让聪儿纯洁的小心灵看到更多人间丑陋,她便抽个空将孩子送到了孙婆婆的屋里,让老人给孩子操持晚饭,早点睡觉。
刚在外面坐了一会,没了怀里聪儿那个小暖炉刚觉得有些冷,便有某个贱人过来秀逼真的演技让她的瞬间血液沸腾了起来。
这时候门开了,娄烨热气腾腾的站在了门口处,他身后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的孙美莲。
苏茉儿撇撇嘴,心里叹息之余也有些想笑。孙美莲之前说的那些凭着某女过人的耳力,她完全听到了也也听懂了,心里点赞的同时,也知道那些话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古代小媳妇的承受能力,能说出这几句实属不易,没昏过去绝对是阿弥陀佛了。
这个小媳妇的战斗力已经没了,下面便是她的战场了,某女刚要上场,可有一个人却凭着精湛的演技先她一步登场上了。
陆影儿的脑袋毫不心疼的磕在冰冷的青石砖上,一下一下很快就磕出了青红的印子。娇滴滴的声音更加楚楚可怜了。
娄烨急匆匆的上前几步,弯腰就要将美人从地上扶起来,“影儿…。”
“慢着!”突然一声呵斥,虽然声音清亮出自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口中,可却像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那威仪丝毫不输自己主子更别提宫里的那些皇子们了,而且还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这种口吻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苏茉儿冷冷的笑道:“孙宇石,你可听你自己的小妾说什么了吗?她是再求我表姑原谅呢。你就这样把她扶起来,是不是也要等跟我表姑和离之后?现在她还是孙家的主母,你想插手内院的事情,等明日和离之后再说吧!”
娄烨的手马上抽了回去,皱着眉头犹豫了。
苏茉儿又转头看向陆影儿:“既然知道人家家里有老婆还主动勾引了自卖自身的给人做妾,那就应该做好了被人作贱的打算。给主母磕几个头再正常不过了,否则岂不是白白但了贤良淑德的名头。”
“大人,你不要管我!让我磕吧,姐姐是大,我是小。她生气了,我自然要讨她欢心。若是磕头能换来一家子和和美美,我宁愿磕死在这儿。”
咚咚咚…。
美人的额头上很快便鲜血直流。
“孙美莲,你就这样狠心?影儿不过是为了讨我欢心,你难道就真忍心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
苏茉儿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干脆把东厢房的大门关上了。
柿子都捡软的捏,孙美莲下午刚刚死过一回,再被他们折磨下去,死在这的人就是她了。
“孙宇石,我说了,你若是想好了跟我表姑离合便现在搂了你的美人回屋子里亲亲热热睡觉去。若是还没想好,就得让她把我表姑哄好了。你母亲还有你这个在京城做大事都是嘴上分分钟的说什么男主外女主内。我表姑一日是孙家的主母,陆影儿一日就她手里的奴婢,想打想骂不过是凭心情。你若是想宠妾灭妻,就先跟我表姑和离。”
陆影儿已经磕得晕头转向了,她没想到娄烨竟然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磕头磕到鲜血横流,还迟迟下不了决定。可是戏已经演到了一半,必须要做真了,否则之前磕的头受的苦也都白费了。
“大人,姐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您可千万别怪姐姐啊!影儿今天就用要用诚意感动姐姐,她不消气,我绝不起来。”说着,美人的额头再次磕到了地上。
娄烨的表情更难看了,下意识的就磨了磨牙。
“影儿,你起来!这里不用你跪了!”
“大人,不要拦着我,一切都因影儿而起,今日影儿就是死在这里,如果能为大人分忧,也值了!”
娄烨转过头看向东厢房紧闭的房门,登时就想冲进去。
“表姑夫啊?”苏茉儿突然像活鬼一样闪到娄烨的近前,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娄烨只觉得因为这小子突然的一变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明所以的看着苏茉儿。
苏茉儿呵呵的笑了笑道:“您也知道我表姑这些年见不着您,心里怨气重,才写了那封信盼着您回来。可您还没进门呢,你京城的美妾就要来抢孩子,她心里肯定难过。而且老太太这病却是不是我表姑的事,要说我表姑对这陆影儿有气那是不假,可是对孙老太太可是好的没挑,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孙爷爷和孙婆婆,还有这左邻右舍。您也知道,我表姑是个心肠最软的,你让这陆影儿跪上一跪换了明日的全家和睦,岂不是最完美的结局?”
娄烨只觉得机灵一下子,浑身便通畅起来:“你说美莲是为了让我回来才写的那封信?她不是要跟我和离?”
“自然,我表姑那个人见只小狗死了都能哭半天。心肠最软了,您就别在这拱火了,赶紧上西厢房那屋等着去吧,说不定我表姑一会气就消了,你的大美人一会就洗剥干净挤上床伺候您了。”苏茉儿做了一个贱贱极其无耻的表情。
娄烨皱起眉头,怒视了一眼苏茉儿道:“我去看看母亲,今天就歇在那了。”
苏茉儿撇撇嘴。
装什么装?
假正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苏茉儿去自己的屋子套了一件棉坎肩,换了一个更厚的棉外氅,用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装了一个火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陆影儿仍旧跪在了地上。
苏茉儿极其和善的对陆影儿道:“影儿姑娘啊!你这一跪啊真是特别让人高看!”某人说着极其邪恶的挑起了大拇指。
陆影儿身上没有穿外套,额头上的伤在冷风中刺骨的痛,她的意识都已经麻木了,几乎支撑不住就要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听了苏茉儿这句话,突然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心底一时间更乱了,思考不了什么只有听的份了。
哪知道苏茉儿又大吼一声道:“陆影儿,我表姑夫刚进去,你就想起来,原来都是装的?”
“我没有!”陆影儿吓得不清,生怕自己这时脑子不清的时候,流露出了心底的想法,跪得更直了。
苏茉儿看了看四周又蹲下来,小声哄着她道:“给人做妾的实在是不容易!你咬咬牙好好跪着,我看得出来,爷是真心喜欢你可又觉得对不起表姑。我表姑这个人拧,受了这些年委屈你跪上她一跪,省得她以后气出病来。等爷再出来的时候你恐怕以后在他心里的地位可就真不一样了。一举两得,你若是没有等到爷出来就自己起来,那这额头流的血,还有跪了这么久受的苦可就白搭了。”
陆影儿被苏茉儿连哄带吓更加慌乱了,她咬牙道:“你这个臭小子别想让我着了你道。我对大人的心意天地可表,是真心求姐姐宽恕的。”她唯一坚信的就是,孙老太太和娄烨不会让她跪在这里太久的。她每多跪上一会儿,娄烨就会对她多一份愧疚,就会越发显得孙美莲善妒不贤惠,以后再也入不了大人的眼,以后主母的位置就是她的。
苏茉儿打了个哈欠,钻进了东厢房内。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屋内的烛心爆了又爆,在苏茉儿的安抚劝说下,疲惫、悲伤、困倦到了极点的孙美莲沉沉的睡着了。
外面真的变天了,北风呼啸而至。苏茉儿摸了摸手臂,替孙美莲细心的盖好厚厚的被子,然后站起来又往铜炉里加了些碳,然后吹了蜡烛,自己躺倒另一张矮塌上,钻进被子里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陆影儿越来越惶恐,老太太正房的三间屋子蜡烛都熄灭了。东厢房的蜡烛也熄灭了。整个孙家一片静谧,只有耳边被风呼啸的声音。
大人怎么可能不管自己?
孙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管自己?
孙美莲那个窝囊废怎么可能真敢让你自己在外面跪上一夜?
陆影儿想不明白,脑子也不听使唤了,人也渐渐僵硬了。
可是她仍有唯一的信念支撑着:她每多跪上一会儿,娄烨就会对她多一份愧疚,就会越发显得孙美莲善妒不贤惠,以后以后主母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再忍一忍她就会收到更多的回报,若是这个时候起来,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就在孙美莲彻底昏过去的时候,苏茉儿也正想着这个贱贱的美妾。某女心里无良的窃笑着:娄烨跟孙老太太都喝了之前陆影儿喂聪儿喝的蒙汗药,怕是就要一夜睡道大天亮了,哪还能起来管她的死活?
恶人自有恶人磨,祸害到头终究是害了自己。
这种蒙汗药可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若不是孙婆婆翻给了她,她还真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宝贝。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娄烨,你肯定美誉想到自己能被小妾孝敬的药粉毁了武林高手的名头吧?
……。
……。
第二天天光大亮,苏茉儿在孙美莲的屋子里洗漱完毕,刚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便见娄烨急匆匆的向西厢房的屋内跑去。
院子里娄烨带来的侍卫领着大夫刚刚走到陆影儿的房门前,老大夫被娄烨亲自领着进了大夫进去,一会他便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看到苏茉儿便吼了起来。
“你表姑呢,你们…。”他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走过来咬牙低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的天气跪在院子里会出人命的!”
苏茉儿伸了个懒腰,拦住要闯进东厢房的某人道:“出人命?陆影儿她死了吗?若是死了我替表姑给她偿命,若是还活着,孙宇石你心疼的是不是早了点?”
“你小子找死,都是你,昨晚…。”娄烨心里这个气啊,养了一辈子赢却被鹰啄了眼。竟然被这小子下药着了道。
苏茉儿嘿嘿一笑,坦荡荡的说:“没错!是我给你吓的药!一切跟表姑无关!”
“你!”娄烨脸上怒意更重了,紧接着便浮现出了一丝杀机,“你小子给我闪开!我只跟内人说话,你若在这里多事,可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着他的一只手就抚上了苏茉儿的脖子。
“孙宇石,你放开小宝!”孙美莲从屋里走出来,睡了这一夜气色比昨天看起来好多了。
娄烨看着孙美莲,火气更是蹭蹭的往上冒,手从苏茉儿的脖子上拿下来,几步就蹿到了妻子的近前:“美莲,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狠到如此地步,竟然真的让影儿在这寒风中跪了一夜。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是我的妻子,你这样待她,我的脸面何在?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孙大人,你若是为了脸面不想和离…。”孙美莲淡淡的说着,脸上全无了昨夜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甚至会让人觉得她虽然是在看着娄烨,却根本没有看到那个用眼睛死死锁住她的男人,“那就,休妻吧!”
娄烨只觉得浑身一痛,紧接着一颗心好像被搅得七零八碎,不敢置信的看着孙美莲,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孙美莲,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
“孙大人,再说一遍也是这句话,要么和离要么休妻。你若是敢带走我的聪儿,我便今日死在你的面前!”明明是绝狠的话,可妇人却说得那么平淡,却更加仍人心疼。脸上却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美莲,你何必说这种绝情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既然娶了你,这一生就没有想过休妻。”
孙美莲还是淡淡一笑,若是昨日他一个人回来,她能听到他说这句话,她不在乎再等他十年二十年,哪怕等到他归来时已经是两鬓斑白又如何,依旧可以相濡以沫,共享晚年。她听到这句话,可以为了他去死,可以为了他的母亲去死。
可是她现在不愿意了。
不愿意等了!
也不愿意过这种日子了。
“孙大人,你可能不日就要赶回京城了吧。不如尽早做个了断?”孙美莲就像一只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孩子的小猫,向曾经以为是自己天、自己一切的男人挥舞着小小爪子。
她已经真的不怕鱼死网破。
“休想!”娄烨气得手脚冰冷,肩膀不停的哆嗦,“你再敢说一句,我就…。”说着,他不自觉的举起了巴掌。
这时,孙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正房内走了过来,脸上甚是憔悴,真有一种一夜白头的感觉。她看着孙美莲,眼圈是发自内心的红了:“我说美莲啊,你这是何苦呢,影儿昨日已经被你折腾去了半条命,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和离什么?谁说要休妻?你走了,我这老婆子以后该怎么办?你这是活活想要了我的命啊!”
“娘,儿子不孝,让你受委屈了!”说着,娄烨单膝跪倒在了母亲的面前,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与这个陆影儿之前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却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刚才娄烨那个动作已经提醒了苏茉儿,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孙美莲,防止她被人伤害。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小小的身躯,绝恨的表情看着别人眼里甚至滑稽。
明明自己还是那么弱小,却在大老虎面前毫无惧,还要保护一个比自己还高半头的孩子妈。
苏茉儿没有察觉到院子里的异样,而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对母慈子孝的人儿,还有院子里匆匆忙忙赶着伺候陆影儿的下人,忽然笑了。
“孙宇石!你的心肝宝贝昨天自愿跪了一夜,可她确确实实还活着。可我表姑昨日一个人投河自尽,是我从鬼门关上把她救回来的。你们应该烧高香感谢老天让我表姑好好的,否则陆影儿今天可就不是发高烧这么简单了,我拔了她的皮。”
娄烨赶忙站起来,不敢置信道:“美莲,你昨天…。怎么可能,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苏茉儿冷笑道:“夫妻本应该是心灵相通,我表姑是生是死心情如何,你都不闻不问,毫不在意。还好意思来替你小妾讨公道?你看看你小妾做的好事。”说着,她把怀里的药粉狠狠的扔在地上。
娄烨捡起来纸包打开后闻了闻,无色无味,尝了尝立刻明白是什么了,却又茫然的问道:“这跟影儿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而且关系大了!怎么样?今天早上醒过来是不是觉得浑身难受,四肢无力,恶心想吐?”苏茉儿看了娄烨一眼,磨牙道,“你一个身怀绝技的男子都觉得如此,可曾想过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连续几天被下药后的感受?”
娄烨:“你说什么?有人给聪儿下了这种药?是谁?是影儿?”
“你不信?不如去问问你的爱妾吧!而且,在你来之前她可没有这么柔弱!”她的眼睛瞄了一眼站着旁边的孙婆婆:“孙婆婆你来给你家大少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大多数的人人都是有良心的,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孙婆婆走过来向娄烨行了一个礼,满脸怒气的说:“这包药粉是我从陆影儿房间里找到的,我在窗前亲眼看到她下到杯子里灌聪儿喝水。可怜孩子自从这个女人来就病厌厌的。”
“孙妈!你可不要胡说啊,影儿不是那样的人!”
“老太太,是我老婆子亲眼所见,若是胡说八道,你就戳瞎了我的眼!”
娄烨听后,忍不住向后踉跄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孙婆和孙叔是孙家的老人了,而且孙婆婆娘家以前是有名的医者,她不胡说八道。
正想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看到院子里站着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人,待他看清了来人面目后,不自觉的腿一软跪了下来。
“主子!”
苏茉儿右眼一跳,看到某只高傲的男人正站着月亮门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身银袍冠绝天下!而这时她也才意识到,自己双手叉腰,满脸怒气,就差蹦高了,十足没有什么形象。
楚亦宸?
他竟然这个时候来了!
在这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墙角又听了多久。
他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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