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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仲竹没有给吉牡丹解释,吉牡丹看到的是利益、好处,史仲竹追求的是精神、道义,吉牡丹讲价值,史仲竹讲的是价值观。
史仲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没有告诉吉牡丹,他决定救助哪个孩子,他另起一个话题。“好了,牡丹,不说这些烦心的事儿了,说个笑话吧。”
吉牡丹也不想过多参与男人在外的事情,配合做倾听状。
“话说有一个官员家车夫,他赶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突然,发现官道上有五个孩子在玩耍,他赶忙勒住马缰,可马跑的太快,拉不住。官道旁有一条小路,早已废弃,有一个小孩儿在那儿玩耍。现在车夫停不下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撞那个小孩儿,要么撞那五个小孩儿,你猜,他撞哪个?”史仲竹把故事缓缓道来。
“好像撞哪个都不对,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是个笑话吗?怎么一点都不好笑,还要我答问题。”吉牡丹不干了,那儿有这样不好笑的笑话。
“你别急啊,先回答我的问题,好笑的在后面呢,你先回答撞哪个?”
“车夫可以大声喊啊,让小孩儿跑开,就哪个都不用撞了。”
“不行,现在喊已经来不及了,车夫只能选一边撞,他也不能停住马车,必须选一边撞。”史仲竹又限定了条件,一定让吉牡丹选一个。
“必选撞啊……”吉牡丹沉吟,想了许久,才到,“那就撞一个小孩儿吧。”
“为什么呢?”史仲竹问。
“五条人命和一条人命比,当然选五条人命了。”吉牡丹到。
“你刚听清楚我刚才的故事了吗?五个小孩儿在官道上玩耍,一个小孩儿在废弃的荒路上玩耍,你选择撞一个小孩儿是吗?”史仲竹再次确认。
“是啊,让五家人家破人亡不如让一个孩子受罪。哎呀,这是什么鬼问题,我就想两边都不撞的。”
“世事哪有两全的,只是牡丹,你有没有想过,官道上平民是不许走的,更不许有孩子在上面玩耍,也就是说这五个小孩儿是有错的,难道就因为他们人数多,就要让无辜的人替他们承担责任?”
也许是史仲竹的眼神太过严肃,吉牡丹呐呐的说,“我也是没办法啊,只能选伤害最小的。”
“噗……”史仲竹笑到,“傻瓜,我说笑的,这是个笑话啊,车夫最后哪边都没撞,因为他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是啊,晕过去了,他的马很有灵性,看主人都晕过去了,所以就停了下来。”史仲竹解释到。
“哈哈哈哈,倒是一匹好马!”
“是啊,一匹好马。牡丹,你把姚黄搬到你房里去吧,别放在窗台上,太阳直照的地方不行。”
“好啊。”心情大起大落后的吉牡丹,愉快的抱着姚黄往房里去了。
史仲竹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还有一个选择不撞一个小孩儿的理由没有说:人人平等。平等的不只是指身份、地位,还包括数量。五个小孩儿和一个小孩儿一样重要,所以不能因为数量,去伤害一个没有犯错的无辜者,所以才有《拯救大兵瑞恩》,用八个人的生命去换一个人的生命,衡量生命不是用数量的。
史仲竹踹着一脑子的主义、精神、理论,出了吉家,来到自己的院子,吩咐不可打扰,静静的坐在窗便思考。
在这样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世界里,讲“平等”、讲“人道”,简直就是个笑话,要知道史仲竹现在就是“剥削阶级”的一员,你要讲平等,是要把自己的家财散尽,做一个平等的穷人吗?
现在才来想这个问题,早十几年干什么去了,在皇宫觐见圣人的时候,跪得毫无滞涨,享受侯府荣华富贵的时候,乐在其中,现在才来想什么主义、精神,矫情!
史仲竹现在才真正明白穿越的坏处在哪里,观念、价值观、意识形态的不同,在生活中也许一时不查,一旦出了问题,就是跨越不过的鸿沟。
“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安之……”史仲竹反复念着这句话,在屋子里转圈,已经到了这样一个世界,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就是前世的时候,史仲竹也不必思考这样的国家大事,有无数专家献言献策,他一个小屁民,就别贻笑大方了。史仲竹把兴起的念头按在心里,整理好情绪,唤南山进来,关心刺客一事进展。
事情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在王泰师傅的主导下,事情又有了新进展。
“主子,王泰师傅去保宁府了,我去门口等着,他一回来就让他来给主子回话?”南山建议到。
“不用了,等他回来再说,我就想问问能不能确定是哪方势力指使的,雷骥是周将军的爱徒,周将军是三皇子的岳父,可他又让自己孙子娶了甄家的女儿,甄家有四皇子,甄贵妃又圣宠在身,雷骥这是脚踩两只船,结果掉水里了啊。那几个人虽是雷骥的手下,我总想着不太可能是雷骥做的,就怕被人借刀杀人了。”那些被柯南附体的主角,总是根据一点儿微小的线索,就神奇的推测出了凶手,史仲竹手中线索不足,陆小凤、楚留香亲至都没用,只能小心翼翼的求证。
“按主子说的,现在就有四种可能,一是雷骥指使的,二是三皇子一派指使的,三是四皇子一派指使的,四是其他势力接到杀人。”
“借刀杀人,借刀杀人……”史仲竹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沉吟。突然灵光一闪,到,“南山,你再和我说说雷骥罢官后的情况。”
“是。主子,雷骥罢官后,收拾细软回了西北老家,他到底做了多年的官,积蓄也有,在家做个富家翁。”南山又把雷骥的行踪报了一遍。
“西北老家,雷骥的老家在西宁府吧。”
“是的,西宁府。”
“西宁府,西宁府就对了。”史仲竹肯定到,“许阁老的三儿子不就在西宁府任巡抚吗?”
“啊?”南山很是吃惊,反应过来到,“主子的意思是,这是七王一派人指使的,许家是七王爷的妻族,自然为他出力。”
“很有可能,让王泰师傅往这个方向查查,注意保密,切勿打草惊蛇。我修书一封给盖宽,他是地头蛇,常年贩马,和武将也有打交道,他做商人的秘密查,总比我们容易些,你让王泰师傅和盖宽联系,切记保密。”史仲竹给手下提供了一条思路,不管后续。
史仲竹安排了正事,又想起今天给吉牡丹讲的两件事,说是吉牡丹的回答不符合自己的心意,可这又怪不了她。吉牡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教育,凭借生活经验给的答案,其实是大多数人的答案,史仲竹前世的时候,这个问题很多大学生都答不对。
意识到自己对吉牡丹太过苛求,再想想今天自己的语气,史仲竹想还是太粗暴了,明天要给牡丹道歉才行。
史仲竹想着对吉牡丹道歉的时候,吉净也在和吉牡丹谈心。
“牡丹,你最近和竹哥儿如何了?”吉净关心到。
“还是那样呗,竹哥儿是个守规矩的人,孙女也不是不知自爱的人,爷爷放心,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不敢越矩。”
“我听竹哥儿身边的卫士说,史侯爷夫妇对这装婚事不是很看好,怕还有波折啊。”吉净感叹到,位高权重的史侯爷又怎么会满意自己的爱子娶一个七品小官儿的女儿,换了自己,自己也不干啊!
“爷爷,竹哥儿说了,这些事情自有他解决,他会说服史侯爷夫妇的。我只安心等着便是。”吉牡丹对这桩婚事也浑浑噩噩的,惊喜有之,担忧有之,既然史仲竹让她安心等待,她等着就是了。
俩也孙正在谈心的时候,下人来报,“老爷送信回来了。”
“果真,快把送信的人带进来。”吉净也好久没有接到儿子的信了,忙传报信的下人进来。
吉牡丹躲到屏风后面,一个青衣灰帽的小厮进门,跪地磕头,吉净叫起,那小厮才到,“给老太爷请安,老爷让奴才给老太爷多磕几个头,说为官在外,未能在老太爷膝下尽孝,不孝极了。”
“起来,起来,他为圣人效命,为百姓办事,我又怎会怪他。你起来回话。”
小厮站起来,躬身肃立,吉净问了儿子儿媳孙子的情况,小厮都说好,再问,“我儿派你来可有什么事?”
“老爷让奴才待了许多南充特产来孝敬老太爷,凤石核桃、营山板鸭、阆中油茶之类的吃食有许多,还带了一大坛子阆苑春酒,知道老太爷好这口,特请老太爷尝尝。还有太太亲手做的衣裳,少爷的功课,奴才都带来了。”
“好,好,他有心了。”
“此外,老爷还让奴才带了一封信来。”小厮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吉净。
吉净先看蜡封完好,裁开信封,四五张信纸就拿在了手上。这么多?吉净心里有些吃惊,怕出了什么事,一字一句的看了,半响,对小厮到,“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小厮行礼告退,吉净说到,“你爹有信来了。”
吉牡丹从屏风后绕出,见吉净把信递过来,上前接过,细细看来,越看脸色越白,等看完了,眼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
吉净看他哭得伤心,也不劝慰,只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吉牡丹掩面痛哭。
第二天一早,史仲竹正打算去找吉牡丹为昨天的事道歉,就先接到了吉牡丹的邀请,说请他到木门河游览,见面地点就定在他们上次灯节放灯的大柳树旁的凉亭里。
史仲竹收拾停当,兴致勃勃的赶去约会,这还是吉牡丹第一次主动发出邀请呢!史仲竹到了凉亭,吉牡丹早就等着了,身边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一辆马车在旁边等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排场。
“牡丹,怎带了这么多人,世翁还怕我把你拐去卖了吗?”史仲竹打趣到。
吉牡丹不说话,史仲竹定睛细看才发现吉牡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忙问,“牡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眼睛怎么红了?”
“竹哥儿,”吉牡丹声音沙哑,到“我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