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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段修罗居然真的仔细看了几眼,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真的。”
“是吧?”楚凌云瞬间笑颜如花,“我就说我已经出……”
“真的挺白。”段修罗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看不出你虽然是个男人,皮肤倒是挺白,还那么光滑细腻,果然不愧出身皇家。哪像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每日出生入死,风吹日晒……”
“你这么说是没良心。”楚凌云如法炮制,同样冷哼一声打断他,“我出身皇家不假,但若论出生入死、风吹日晒,我比你只多不少。”
有道理。段修罗不自觉地点头,跟着眉头一皱:“这好像不是重点吧?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对。”楚凌云点头,“不是‘吵’架,是‘打’架。”
旁观几人顿时满脸黑线:原本是高手之间的一场再高端不过的较量,被他这么一说,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无赖挑事儿?
段修罗也知道多说无益,立刻便一撩袍服拉开架势:“不必多说,来吧!只要能跟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输赢无怨!”
在这一刹那,他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出的凌厉逼人,甚至连他的目光也变得如刀锋一般冷锐!缓缓抬起的手上更是有一团白色的雾气缓缓氤氲开来,足见他的确是玄冰大陆上的绝顶高手!
尽管因为火凤丹的存在,楚凌云的功力已经在他之上,却依然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他的眸中同样光华流转,内力催动之间,眉心渐渐浮现出火焰状的金色标记,衬着他俊美的脸庞,更是说不出的高贵,冷傲,霸者无双!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包括段修罗心中同时掠过了一模一样的几个字:所谓帝王,当如是!
能与这样的高手一决雌雄,乃人生一大快事也!段修罗微微挑了挑唇:“小心了!”
下一刻,他已流星般疾射而来,瞬间与楚凌云斗在了一起。尽管知道二人只是以武会友,点到即止,潇行空、蓝醉等人依然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也好立刻出手阻止。
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换了数十招,出手之快、招数之精令人叹为观止,只觉眼花缭乱!对于秦铮、狼燕等人来说,或许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家这位主子的身手究竟高到了怎样的地步!
同样,因为不放心而不顾身怀有孕前来观战的水冰玉,也是在这一刻才见识到了段修罗真正的实力,那已经不是“高手”两个字所能形容!
看着两人使出的招式,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众人此刻的感受:天哪!这还是人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已交手千余招,打得那叫一个痛快,简直称得上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丝毫不亚于当日的四国混战!越打下去众人便越是肯定,段修罗与楚凌云称得上势均力敌,无论谁想要将对方打倒,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便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手掌已经结结实实地对在了一起,居然开始比拼内力!段修罗的掌上依然白雾弥漫,楚凌云的掌上则金光闪烁,眉心的火焰越发璀璨夺目,雍容华贵!
“我错了。”片刻后,段修罗突然含笑开口,“你已将火凤丹完全融入体内,我怎能与你拼内力?这不是自找难看吗?”
楚凌云笑笑:“就算难看也是我,若不是火凤丹,我根本拼不过你。”
“谁让你是火凤丹的主人呢?这很公平。”段修罗笑笑,“我数一二三,我们各自收手。”
楚凌云点头表示许可,段修罗便数了三个数,两人同时将内力一收,各自后退几步调理内息。等他们重新睁开眼睛,端木琉璃立刻上前一步:“够了吧?还打吗?”
“不打了!”段修罗哈哈一笑,只觉身心舒畅,“趁着我败得还不算难看,赶紧收手,否则非被凌云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楚凌云微笑摇头:“干嘛那么谦虚?明明胜负未分……”
“你才是谦虚。”段修罗摆了摆手,“你功力在我之上,再打下去输的一定是我。不过无所谓,能跟你打这么一场,痛快啊痛快!”
看他的确一脸明朗,并不曾在意输赢,楚凌云笑得也很开心:“同感,我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痛快淋漓地跟人打架了,多谢成全!走,我请你喝酒!”
“那是!”段修罗又哼了一声,“由得你不请吗?今日你我一定要大醉一场,喝完我也该上路了!”
楚凌云失笑:“拾人牙慧!走了走了,我已备下美酒无数,就怕你喝得不够多!各位,走啊!”
眼见两人都是毫发无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立刻欢天喜地地跟了上去。蓝醉抹把冷汗,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还以为这两个几乎同样骄傲的人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我正在为难该帮谁呢!”
“我也是。”水冰玉深有同感地点头,“我家主子很骄傲的,一向宁死不认输,所以我担心得要命。想不到这次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服输了,看来狼王的确魅力无敌呀!”
端木琉璃骄傲地挺了挺胸,嘴上还得谦虚两句:“客气,是段门主洒脱罢了。再说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说要一决雌雄,其实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哪里犯得着以命相拼?走,喝酒去。”
终于跟楚凌云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段修罗心愿已了,自然喝得格外开心。楚凌云同样心情舒畅,一直陪着他喝了一夜,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才各自散去。
几天之后,段修罗便来辞行,说这就回地狱门总坛瞧瞧。环视一周,他含笑开口:“这里有你们,吸引力实在比地狱门大得多,所以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就会再回来。”
“求之不得。”楚凌云笑笑,“琅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好兄弟!”段修罗感动得“眼泛泪花”,上前两步把他搂在了怀里,“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就不走了!”
“滚蛋!”楚凌云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忍不住笑骂一句,“赶紧回你老家看看,免得真被人端了你的老窝!”
段修罗嘻嘻一笑:“得啦,我走了!不过说真的,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们的。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他取出一两黄金放在了楚凌云手里。楚凌云一看便失笑:“你还真给啊?”
“那是!”段修罗一本正经,“说好一两就是一两,再拖下去,我不是得付利息给你?那我多亏啊!”
呃……“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逗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一片欢笑声中,段修罗得意地晃晃脑袋,这才转身而去。朋友之间的离别,未必一定要充满感伤和泪水,反正还会再见面,这样不是更好?
端木琉璃同样满脸笑意:“你们说,他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众人摸着下巴:难说。不过水冰玉倒是摸着自己的小腹,哼了一声说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的。他说了,一定要赶在他的干儿子出生之前再回来,好赶紧跟他培养培养感情。”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众人忍不住摇头,笑得越发开心。
自那日楚天奇将楚凌云宣入宫中,说要将皇位传给他并拉着他喝得酩酊大醉之后,一连三天都不曾再提起这件事,楚凌云暗中松了口气,更希望那只是他一时冲动或者酒后胡言乱语,过去了就算了。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隔日早朝之上,群臣山呼万岁,跟着起身站立两旁。内侍早已上前一步尖声开口:“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新任丞相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楚天奇点头:“奏来!”
当下数位大臣轮流出列,将所奏之事一一讲来。直到再也无人上前,楚天奇才轻咳一声,袍袖一拂开了口:“众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最重要”三个字令所有人不自觉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紧跟着,便看到楚天奇轻轻挥了挥手,一旁伺候多时的内侍早已手持诏书上前几步展开,一字一字念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先皇遗诏登基以来,已有数十载。凡军国重务,朕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论文治武功虽不及先列,但自认上不负列祖列宗,下不负黎民百姓,每思及之,略感欣慰。然朕已年近花甲,为保我东越国江山千秋万代,也适时让皇儿担当治国重任,执掌乾纲,成就一番宏图霸业!今,琅王楚凌云,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屡立奇功,乃天意所属,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自此,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先决之!钦此!”
这一字一句听在耳中,群臣毫不意外,琅王为太子不但是民心所向,更是众臣心之所属,皇上不这样做他们才会觉得意外,甚至哗然一片,强烈抗议!在他们心中,琅王是他们永远的保护神,若由这样的人继任帝王,那才真的是万事大吉!
是以内侍一宣读完毕,所有人早已满面笑容,喜气洋洋,立刻齐齐跪倒山呼万岁:“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凌云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原本以为楚天奇当日只是酒后胡言,原来他是来真的?此刻册立他为太子,接下来呢?是不是真的要退位让贤,直接把皇位让给他?
“云儿,你可都听明白了?”楚天奇含笑开口,“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不要辜负满朝文武和黎民百姓的期望!当然,朕知道你不会,你会成为比任何人都出色的帝王!”
楚凌云皱了皱眉,本能地摇了摇头:“父皇,我……”
“此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楚天奇微笑着打断了他,“云儿,朕册立你为太子不是别无选择,更不是施舍或者恩赐,而是因为你最有资格,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楚凌云唇线一凝,倒是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几句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见他如此,楚天奇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微微一笑:“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立刻纷纷摇头:“臣等不敢,皇上英明!”
楚天奇再度点头:“很好,朕已经说过云儿做太子乃是众望所归,如今诏书已下,朕会立刻派人挑选黄道吉日,正式行册封仪式。从今往后,还望众位爱卿尽心尽力辅佐太子,共保我东越国江山千秋万世!”
众人再度齐齐施礼:“臣等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事商议既定,楚天奇便起身而去。楚凌云抿了抿唇,随后跟了上去:“父皇!”
早知他必然会跟来,楚天奇并不意外,停住脚步含笑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楚凌云叹了口气:“父皇这又何必呢?我已经说过从未想过……”
“朕知道。”楚天奇一抬手打断了他,“云儿,朕知道你是骄傲的,从不稀罕任何怜悯或者施舍。所以朕方才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了,朕这样做只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资格,没有任何轻慢你的意思。”
楚凌云看着他,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之前我也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当年的事我已不再怪你,你不需要为此连皇位都让给我。”
楚天奇微微一怔,跟着恍然:“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云儿,你就自负到这种程度吗?可朕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朕把皇位给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向你赎罪?”
楚凌云笑笑:“难道不是吗?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楚天奇很有些无奈:“朕是说过这样的话不假,但那并不是朕想让你做皇帝的唯一目的,只是顺便而已。朕真的觉得你绝对有资格,而且被霄儿折腾了那么久,治理整个国家朕真的是有心无力了。你是不是非得等到朕劳累而死,才肯做这个皇帝?”
楚凌云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觉得膈应。”
楚天奇都快疯了,挠了挠眉心,他干脆换了个思路:“云儿,你不妨这样想,除了我们,满朝文武包括天下万民都不知道望月关之役的内情,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对你做太子表示反对,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你是众望所归?”
这一次楚凌云终于点了点头:“这个倒是……”
“所以,你何必那么计较?”好不容易看到他有些松动之意,楚天奇加紧劝说,“或者你可以告诉朕,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皇子比你更有资格?”
楚凌云不再说话,但态度明显已经开始软化。楚天奇偷偷松了口气,笑得越发开心:“还有,你也不必着急,朕虽然说过要将皇位给你,但却不会突然撂挑子走人,怎么也要教你一些治国之道,等你学会之后朕才能彻底放心。”
楚凌云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楚天奇点头,“治理国家非同儿戏,朕怎会为了一己之私置国家于不顾?所以你只管放心,朕定会等到你可以独当一面了才会离开。”
楚凌云眼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面上却无多少异常:“若是如此,我就放心了,还请父皇多多指教。”
不知为何,楚天奇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了,一时之间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暂时点了点头:“如此,你回去歇着吧,准备迎接册封仪式。还有,虽然是句废话,朕还是想问一句:可要再选几个侧妃……”
“不了。”楚凌云哼了一声,“女人麻烦得很,一个就够。”
楚天奇失笑:“这话可千万别让琉璃听到,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皇上下诏册立楚凌云为太子的消息居然比他本人更快地回到了琅王府,所以等他跨进大厅,秦铮已蹭的跳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恭迎太子殿下回府!”
楚凌云扫他一眼:“欠抽是不是?”
秦铮嘿嘿一笑:“不就是吗?你成为太子的消息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还矜持什么?”
懒得理会他,楚凌云入内落座:“这老头子,又阴我,之前明明没说要立我为太子。”
“又出来一个老头子?那我呢?”潇行空懒洋洋地开口,“不过他怎么说都是皇帝,我就委屈一些,把这个头衔让给他了。”
端木琉璃笑笑:“我看跟几年前的蔷薇盛会一样,父皇怕早告诉你你会反对,便干脆来个先斩后奏。”
楚凌云笑笑,暂时没有做声。潇行空很注意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有些唏嘘地开口:“皇上到底还是立你为太子了,这还真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楚凌云却已掉转头看着他,挑唇一笑:“怎么着,听你的语气好像很遗憾?你很不希望父皇立我为太子吗?”
端木琉璃立刻敏锐地觉察出他这两句问话中有隐隐的试探之意,不由唇角一抿,潇行空已经哼一声撇了撇嘴:“你做不做太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说,既然早晚是这样的结果,之前他何必搞那么多事出来?”
楚凌云笑笑:“不搞那么多事出来,他怎么知道最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潇行空挠了挠头,跟着挥了挥手:“不跟你磨牙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如今大局已定,我也该走了,先跟你说一声。”
楚凌云闻言有些意外:“走?你要去哪里?”
“这要看哪里有美酒佳肴。”提起这个,潇行空立刻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别担心,我吃一阵子就会回来,因为琉璃的厨艺也相当不错,其实我有点舍不得走。”
“你还是快走吧,没人担心你。”楚凌云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琉璃厨艺是不错,但那是给我准备的,与你无关。”
潇行空哼了一声:“那么着急干什么?说什么也得吃完琉璃做的凉面再走。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吃,多留几天也是可以的。”
笑闹一阵,众人才各自散去。不过因为楚凌云终于成为太子,众人难免有些兴奋,纷纷慨叹自家主子总算修成正果。
瞅瞅左右无人,端木琉璃才含笑开口:“你刚才试探先生了吧?是不是觉得他不对劲?”
“你不也一样?而且还是你先察觉到的。”楚凌云笑笑,“不过可惜,他功力太高,我不敢派人跟着他。”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跟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事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为什么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生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楚凌云看着她,突然笑了笑:“不然我去问问他?”
端木琉璃苦笑:“不怕被他打得满头包,你就去吧!”
楚凌云晃了晃脑袋:“放心吧,现在他已经打不过我了。就算打,也是我把他打得满头包。”
端木琉璃又叹了口气:“就怕你把他打得满头包,他也不会告诉你。”
楚凌云想了想:“要不我去跟着他?他一定发现不了。”
“还是算了吧。”端木琉璃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到底先生有没有问题我们并不知道,万一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又被他发现你居然怀疑他,那不是很糟糕吗?”
楚凌云揉了揉眉心:“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只能这样被动地等待?”
“等等看再说。”端木琉璃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总觉得就算先生真的有什么秘密,他也应该不是为了害人,尤其不会害我们。”
楚凌云有些无奈:“好吧,但愿如你所说。”
册立楚凌云为太子一事既然众人都已经没有异议,楚天奇自然也不会耽搁,很快便派人挑选了个黄道吉日,将册封仪式定在了半个月之后,也好留出一定的时间进行必要的准备。
帝王一声令下,各部门自然不敢耽搁,马上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至少如今看起来,一切都十分顺利。
黄昏,秦铮从外面回来,一边落座一边说道:“王爷,负责监视燕淑妃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她一路离开了东越国,一直往北而去。而且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在任何地方长时间停留,也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楚凌云点了点头:“这么说,她已经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想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了。”
“也由不得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秦铮哼了一声,“她又不傻,应该知道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倒不如保住一条命,安安静静地过完后半生算了。”
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传令给他们,不可掉以轻心,至少要弄清楚她究竟会在什么地方落脚。”
秦铮点头:“放心吧王爷,我知道,无论她想干什么,都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对了王爷,我这次出去还顺便听到了关于另一个人的消息。”
楚凌云看他一眼:“谁呀?”
秦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这才揭开谜底:“司徒笑颜。”
“她?”楚凌云略略有些意外,不由皱了皱眉,“她回来了?怎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当初为了北宫律川,她不惜逃婚,如今北宫律川被废为庶人,她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当初为了拿到楚天奇写下的那纸保证书,在楚凌霄的授意下,北宫律川和他的妹妹北宫律燃联合设计,先是将司徒笑颜掳走,然后由北宫律燃易容改扮成司徒笑颜的样子,并借口已经中了不可解的剧毒,希望在临死之前完成最后的心愿,也就是嫁给楚凌云为妃。其实她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进入琅王府,好秘密寻找那纸保证书。
不过可惜,为了除掉端木琉璃,北宫律燃自作聪明地设计,想要诬陷她给自己下毒,反而被端木琉璃的火眼金睛识破了真实身份,并最终将司徒笑颜救了回来。
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被北宫律川掳走的那段时间里,因为他的以礼相待,司徒笑颜反而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并最终为他倾心。
其实司徒笑颜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北宫律川的阴谋。她毕竟是东越国大将军的女儿,而大将军手握兵权,相当有利用价值。当时北宫律川等人正野心勃勃,想要除掉狼王,霸占东越国的国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然必须利用可以利用的所有力量。如果能够将北宫律燃和她的父亲收为己用,对他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
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不停地向司徒笑颜赔礼道歉,而且温柔体贴,对她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比热恋中的情人还要耐心。就这么一来二去之下,司徒笑颜便沦陷在了他的温柔攻势之中。
后来事情败露,北宫律川不得不将司徒笑颜送回,但这时司徒笑颜已经舍不得离开他。北宫律川见状自然是得意万分,认为已经把司徒笑颜这枚棋子握在了手中。于是他便告诉司徒笑颜,让她先行回去耐心等候,他会找机会向司徒默说明心意。司徒笑颜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并且满怀憧憬和希望地暂时回到了将军府。
司徒笑颜自然不知道北宫律川只是想利用司徒默的职权,回到府中之后便开始焦急地期盼着好消息的传来。可是除了偶尔有封书信回来,北宫律川却一直没有再现身。不过幸好,他在信中仍然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定会尽快找机会来府上提亲。
看到这些字句,司徒笑颜心下稍安,只得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等候,如果催促得太急,不但容易引人反感,还会让北宫律川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
殊不知,当时北宫律川正与其余两国太子和楚凌霄拼尽全力对付楚凌云,哪里有心思理会这枚棋子?
就这么等啊,盼啊,不知过了多久,北宫律川前来提亲的消息没有盼到,一道圣旨却突然送到了大将军府,说皇上为五皇子和司徒笑颜赐婚,要二人择吉日完婚。
这个消息对司徒笑颜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的一颗心已经全都放在北宫律川身上,怎么可能嫁给楚凌飞?于是她当场表示激烈反对,只可惜司徒默却认为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当然不会理会她的心意,命令她只管安心待嫁,什么都不必多说。
司徒笑颜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思来想去了很久,她终于做出了决定:逃婚,去找北宫律川,自己的幸福当然要自己争取!
于是她故意装出一副已经顺从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司徒默放松警惕。等时机已经差不多,她便借口出门玩耍,带着丫鬟离开了将军府。
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所以走到半路便借口需要休息进了一家客栈。进入房间之后,她便易容改扮成丫鬟的样子,并故意大声怒骂丫鬟,说她打坏了自己的东西,将她当场赶走,然后大摇大摆地从负责监视的那些家丁面前走出了客栈。
接着,她便趁着无人注意买了一匹快马,翻身上马急奔而去。等家丁意识到不对劲上楼去查看究竟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很远了。
众家丁当然慌了神,立刻带着丫鬟回府向司徒默禀报。因为丫鬟的演技还算过得去,司徒默居然并未起疑,立刻命人到处寻找。而且这个时候,司徒默做出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生怕楚天奇知道司徒笑颜逃婚之后取消这门婚事,他选择了隐瞒,命人严密封锁消息,只需暗中秘密查找。当时他还指望着能够尽快将司徒笑颜找回来,不要耽误了与楚凌飞的婚期。
于是如此一来,便错过了将司徒笑颜找回来的最佳时机。因为那个时候,司徒墨无论如何想不到司徒笑颜已经一路离开东越国,往北罗国而去。
当然,他想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到,因为早就看出司徒笑颜与北宫律川之间的猫腻,得知她居然逃婚,楚凌云和端木琉璃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她一定去了北罗国。但一来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二来他们也知道楚凌飞心中只有安紫晴一人,根本不希望司徒笑颜被找回来,自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她的去向。
好不容易逃出了东越国,司徒笑颜自然心无旁骛,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北罗国,并且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跟北宫律川取得了联系。
得知司徒笑颜居然找上门来,北宫律川自然大吃一惊,立刻秘密出宫找上了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司徒笑颜自是激动万分,扑过来抱住他连哭带叫,拼命诉说着这一路行来所受的委屈。
北宫律川心中自是疑惑万分,好不容易才令她平静下来,并且迫不及待地询问缘由。当他得知司徒笑颜居然是逃婚而来,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回东越国!
很明显,事情既然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也就表示司徒笑颜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她既是逃婚而来,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哪里,既然如此,他留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用?相反,如果让旁人知道司徒笑颜是来找他的,说不定还会怀疑两人早就有所勾结,那还搞个屁呀!
想到此,北宫律川自然是恼恨不已,只想掉头而去,任她自生自灭。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司徒笑颜毕竟是司徒默的女儿,暂时将她留在身边,将来万一有需要,他也可以以此作为人质,要挟司徒默为他做事!
于是他便故意装出一副心疼万分的样子柔声安慰,还赌咒发誓说会一生一世对司徒笑颜好。本就已经孤注一掷的司徒笑颜自然是欣喜万分,认为自己这一步总算是走对了。
见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甜言蜜语,北宫律川接着说道,既然她是逃婚而来,便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真实身份,所以暂时只能委屈她以丫鬟的身份留在太子东宫。
一听这话,司徒笑颜心中多少有些不乐意。但转念一想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比较尴尬,不能给北宫律川添麻烦,便点头答应下来。于是,北宫律川便让她易容成一个普通丫鬟的样子,带着她回到了东宫。
身为堂堂一国太子,宫中多出一个丫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从那以后,司徒笑颜便在东宫住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正式的名分,但能够从此留在北宫律川的身边,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耐心等待机会。
谁知事到如今,正式的名分她没有等到,却又等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为了让楚凌云同意停战,北罗国帝王连同其余两国共同作出决定,将北宫律川废为庶人,并从此终生监禁!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笑颜当场昏死过去,好一会儿之后才悠悠醒转,却又彻底傻了眼!北宫律川被废为庶人,她倒不怎么在乎,大不了从此吃糠咽菜,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但是终身监禁……难道自己要一辈子陪着他在监狱中度过吗?那还不得被活活逼疯?
其实自从留在东宫,司徒笑颜早就渐渐对北宫律川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因为北宫律川根本就没有拿她当回事,除了衣食无缺,她一天到晚几乎很难见到北宫律川的面。
再加上她是以丫鬟的身份留下来的,宫中那些资格比较老的宫女便经常对她指手划脚,稍有不慎还会遭到惩罚,碍于身份她又无法反抗,只能忍气吞声。每每向北宫律川诉苦,北宫律川反而极不耐烦,只是让她多多忍耐。一来二去之下,她早就萌生了离开之意,因为她已经发现跟北宫律川在一起的生活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局势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眼看着北宫律川被废为庶人,并押入死牢终生监禁,司徒笑颜知道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了。于是她便趁着一片混乱之际悄悄离开皇宫,并趁机偷取了一部分银两作为路费。
总之,这一路上又是历尽了千辛万苦,她还算平安地回到了东越国,个中甘苦自不足为外人道。
虽然大致上知道她的去向,这些详细经过楚凌云等人却并不知晓,当然,他们也懒得打听。秦铮知道她已经回来,还是方才走在街上听旁人闲聊时提起的。此刻听到楚凌云的问话,他不由一声冷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天底下的夫妻可不是哪一对都能像王爷和王妃这样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
楚凌云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算你会说话:“司徒默有什么反应?他知不知道司徒笑颜之前去了哪里?”
“这个还不清楚。”秦铮摇了摇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只是听到有百姓在议论,说当日司徒笑颜根本不是逃婚,而是再度发生了意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回来的。要照这么说的话,司徒笑颜应该没有跟司徒默说实话,司徒默也不知道内情。”
楚凌云笑笑:“我估计司徒笑颜也不敢说实话,就算她敢,恐怕司徒默也不敢把实话告诉父皇。”
秦铮皱了皱眉:“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要告诉皇上真相吗?”
楚凌云略一沉吟:“不着急,司徒笑颜既然回来了,司徒默肯定要告诉父皇一声,先看看他究竟会如何向父皇交代再说。”
秦铮刚要点头,狼鹰便快步而入:“王爷,皇上要您即刻御书房见驾,不得有误。”
楚凌云不由一抿唇: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收拾齐整赶到御书房,果然一眼便看到司徒笑颜和司徒默跪在当地,吓得头都不敢抬,而桌案后的楚天奇则满脸阴沉,神情冰冷,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挑了挑唇,楚凌云上前见礼:“见过父皇,这是……”
看到他,楚天奇脸上的神情立刻大见缓和,甚至微微笑了笑:“云儿,你来了。这里有件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司徒默,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司徒默早已满脸冷汗,立刻连连叩头:“是,是!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着他便抖抖嗦嗦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而且令楚凌云略略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选择了说实话,说司徒笑颜之所以逃婚是为了去找北宫律川,直到北宫律川被押入死牢,她万般无奈之下才偷偷跑回来的。
还以为这父女二人必定会想方设法找别的借口来掩盖事实,以逃脱惩罚,想不到他们居然选择了如实招供。若是如此,百姓们那些传言又是从何而来?想必是个人的揣测吧?
讲述完毕,司徒默再度把头磕得砰砰作响:“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臣绝无怨言!”
楚天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向楚凌云:“云儿,你看该如何处置?此事朕就交给你做主了,一切照你说的做。”
楚凌云笑笑:“有父皇在,哪里轮得到我做主?还是……”
“你已是我东越国的太子,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加以历练。”楚天奇微微一笑,目光温暖,“而且这样的机会对你不只是历练,更是考验,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就算实在不妥,不是还有朕吗?何况朕相信,你的决定一定比朕的决定更合适。”
楚凌云抿了抿唇,片刻后才淡淡地笑了笑:“司徒默不明内情,正所谓不知者不怪,理应从轻处罚。司徒笑颜虽然私自外逃找上北宫律川,却也只是因为儿女私情,无关国家大事,何况如今大局已定,并未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念在她也是被北宫律川蒙骗,也应从轻处罚,父皇以为如何?”
楚天奇沉默片刻,唇角渐渐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云儿,世人都说你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其实你根本宅心仁厚,果然有一国之君的气度,朕很欣慰!”
楚凌云笑笑:“父皇过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就是如此才难能可贵。”楚天奇点了点头,“就如你所言,从轻处罚,那你认为该如何处罚才合适?”
楚凌云略一沉吟,接着说道:“虽然不知者不怪,但在这件事上,司徒默却必须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依我看,官降三级,罚俸一年,以观后效!若他能尽心尽力为国为民,仍有机会官复原职,父皇以为如何?”
楚天奇不答,反而转头看着司徒默:“你觉得呢?”
“臣不敢!”司徒默重重地磕了个头,“依臣看来,太子殿下这样做对臣太仁慈了,依臣的过错,就算废为庶民也不为过!”
楚天奇挑了挑唇:“依朕的意思,的确是想将你废为庶民,并且逐出京城永不录用的,所以,还不快谢谢云儿?”
司徒默顿时感激万分,转向楚凌云连连叩头:“多谢太子殿下!从今往后臣必定尽心尽力为国为民,绝不辜负皇上和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司徒笑颜逃婚这件事或许原本并不算太严重,但她要找的人毕竟是北宫律川,若是一着不慎,便很容易连累司徒默背上私通外国的罪名,这便相当严重了。所以,必须得到一些教训。
挥了挥手,楚凌云依然满脸平静:“我只是敬司徒将军是个人才,所以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从今往后,只盼你做事能够更加小心谨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也就是了。”
司徒默感激地叩头:“是,多谢太子殿下教诲,臣一定谨记在心!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乃我东越国之福,皇上英明,太子殿下英明!”
此事既了,楚天奇便挥手命两人退了下去,两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各自庆幸居然能够捡回一条命。尤其是司徒笑颜,更加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如今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而且尤其值得庆幸的是,楚天奇和楚凌云都答应不会将她逃婚的真相说出去,至于该怎么来圆这个谎,可任她自己去想办法。还有,虽然在北罗国呆了那么长时间,她却并不曾*给北宫律川,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有了这些教训以后,她也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毕竟重来一次的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的,如今既然出现了,就应该好好把握,否则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谨言慎行,并且永远记住太子殿下的恩德!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一句话:东越国有这样的太子,的确是万民之福!
“其实父皇根本没打算将司徒默废为庶人。”楚凌云突然开口,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只是为了在群臣面前替我树立威信和口碑,是不是?”
楚天奇微笑:“但你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足见你的确有仁君的风度,这一点总不是朕教你的,而是你天生如此。”
楚凌云不置可否,楚天奇已接着说道:“太子册封仪式之后,朕便会传位于你,所以时间不多,你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多历练历练。”
“那怎么行?”楚凌云摇头,“你答应过的,会留下教我一段时间,等我完全学会了你才会传位于我。”
“没错,朕是答应过。”楚天奇点头,“不过你那么聪明,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学会,就看你用不用心了。”
楚凌云满脸诚恳地点头:“我当然用心,所以你一叫我我就来了。但治理国家毕竟不同于其他,三两天的时间怎么够?所以你别心急,慢慢来。”
楚天奇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猫腻,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朕不着急。”
云儿,朕可能猜到你在打什么算盘了,不过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离开皇宫,向前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司徒默一个人迎了上来,躬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嗯。”楚凌云点头,“边走边说。”
司徒默答应一声,边走边开口:“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方才离开之时,他突然听到楚凌云用密语传音在他耳边吩咐,让他离开皇宫之后便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
楚凌云转头看他一眼,跟着淡淡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是有些好奇,来之前我也听到百姓在议论,说令千金之所以突然失踪是因为又遭遇了意外,我还以为你也会这样告诉父皇,却没想到你居然会跟他说实话。”
司徒默苦笑一声,跟着叹了口气:“百姓们是如何议论的,其实臣还不曾听到,但在这件事上臣却不敢不说实话。”
楚凌云挑了挑唇:“为什么?”
司徒默有些迟疑,片刻后才一咬牙说道:“请太子殿下先恕臣大不敬之罪,因为臣很清楚,如果不说实话,就算瞒得了皇上,也瞒不过太子殿下,不敢自寻死路。”
楚凌云笑了笑:“是吗?”
司徒默立刻点头:“是,千真万确!太子殿下神通广大,定能查明真相,如果臣胡说八道,更是罪加一等,倒不如实话实说,就算因此身首异处也无所谓!”
楚凌云沉默片刻,接着又笑了笑:“大将军行事果然光明磊落,佩服。既然如此,只盼大将军好好把握机会为国效力,说不定很快就会官复原职的。”
司徒默感激地点头:“是,多谢太子殿下,臣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
简单地聊了几句,便来到了岔路口,司徒默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楚凌云吐出一口气:看来这位大将军还是挺聪明的,否则结局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
回到府中,楚凌云跟端木琉璃等人说起此事,众人也都觉得司徒笑颜还算幸运,并没有遭到太大的伤害。端木琉璃对她却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笑了笑说道:“父皇还真是心急,巴不得你现在就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便可以传位于你了。”
“想得美。”楚凌云哼了一声,“他想图清闲,难道我愿意每日焦头烂额吗?反正他说了,在我学会做皇帝之前,他不会离开的,那我就慢慢学,学到我想做皇帝为止。”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楚天奇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只要坚持仍然不知该怎样做个好皇帝,楚天奇便无法放心离开,所以当日楚天奇说的那些话实在有太大的漏洞。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跟着摇了摇头:“父皇又不傻,我看他很快就会明白你的阴谋诡计的。”
“等他明白了再说,我不承认就是了。”楚凌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接着转移了话题,“咦,这不是老头子的衣服吗?他人呢?”
“出去了。”端木琉璃回答,“他说明日就是夏至,吃完凉面他就该走了,所以方才正收拾着东西,却突然发现还缺一些必需品,便去准备了,临走前让我帮忙补补这件衣服。”
楚凌云目光微闪,却只是点了点头:“走得这么急,不定又听说哪里有好吃的了。”
端木琉璃笑笑:“随他呗,就那么点爱好。对了,你回来之前我们正在谈论,不知最近这段时间三国情况如何?”
楚凌云挥了挥手:“放心,一切正常。如今他们正轮流使用血寒玉解毒,暂时来说性命无忧,但他们如果有什么不轨之心,那就很难说了。”
端木琉璃摇了摇头:“依我看他们不会那么傻,四国这次混战,他们都元气大伤,至少只要有你在,他们必定会安分守己。”
楚凌云笑了笑:“说的是,至于我不在了情况会如何,那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天下大事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个人的存在或许可以影响几十年的历史,但却不能永远让所有的一切都保持原状。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端木琉璃自然深谙此道,因此对这一切也看得极淡:“在你有生之年,能够保证东越国的百姓过上和平安定的日子就够了,至于以后,且留给后来人。”
楚凌云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做声。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已尘埃落定,所有的人也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他的确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当然,除了一个人。
正沉默间,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转头看时才发现潇行空提着一些东西走了进来,口中还不停地嚷嚷着:“好重,好重,快来帮忙!”
陪在一旁的秦铮赶忙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跟着一声大叫:“哎呦,果然好重!先生,你这是弄了些什么呀?”
潇行空甩了甩胳膊,喜滋滋地说道:“也没什么啊,我明天不就走了吗,准备了一些干粮路上吃。”
秦铮忍不住翻个白眼:“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你就不怕吃不完发霉了吗?再说你只要带足银票,边走边买就可以啊!”
“你是不知道,出了京城,往前好一段路根本就没有好吃的东西。”潇行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所以必须得多带一些京城美食,才能熬过前面那段路。”
出门在外哪来那么多讲究?楚凌云等人早已见怪不怪,懒得搭理他。潇行空也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吩咐了一句:“走走走,帮我提到房间里,我得整理一下打包!”
帮他将几大包东西提到房间,秦铮叉腰站在一旁:“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玩儿去吧!”潇行空挥了挥手,“我自己整理一下比较有数,有一些的确放不了太长时间,必须先吃。有一些又比较酥脆,不能压,否则就碎了。还有一些……”
“得得得,您自己整理吧!我一听头就晕了!”秦铮挥挥手打断了他,“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我先出去了。”
潇行空自顾自地趴在几大包美食上细心地整理,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秦铮便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重新被关好,潇行空的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桌面的某一处,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已经浮现出明显的忧虑。望着满桌的美食,他却没有丝毫胃口,片刻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天就是夏至了,怎么办?是做还是不做?做了,会对不起一些人,不做也会对不起一些人,我该怎么办?”
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居然完全没有发觉天色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直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突然传来,他才猛的回过神来,有些仓促地应道:“谁呀?”
“先生,是我。”门外传来秦铮的声音,“到吃饭的时候了,您怎么还不过去?王爷和王妃让我来请您。”
潇行空这才发觉窗外已是暮色朦胧,便抬起手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的样子恢复正常,这才起身过去开门:“还用得着来叫,我什么时候耽误过饭点?走吧!”
秦铮点了点头,转身的同时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的大包小包分明还是方才的样子,便忍不住挠了挠头:“先生,您这一下午都忙什么了?怎么好像没收拾多少啊?”
潇行空暗中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故意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呵欠:“别提了,逛了一上午真是累坏了,所以你刚一离开我便睡着了,方才你一敲门我才醒过来。”
秦铮点头:“反正也不急,吃完饭再慢慢收拾吧!”
来到大厅落座,潇行空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当下众人有说有笑地吃过了晚饭,又闲聊片刻之后才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因为要为众人做凉面,端木琉璃早早便来到厨房进行准备。等众人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完毕来到大厅,香喷喷的凉面已经摆上了桌,果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刚刚在侍女的帮助下把碗筷摆放好,便听到一阵嚷嚷声传了过来:“好香好香!果然好香!哎呀呀香死了!”
不必抬头也知道来者正是潇行空,端木琉璃不由笑了笑:“先生,快别嚷了,不过就是一碗凉面而已,能香到哪里去?”
“香出十里地去啦!”潇行空奔过来落座,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快朵颐,“快快快!快帮我盛一碗,我要先尝为快!”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立刻替他盛了一碗,不等放到他面前潇行空便一把夺过,呼啦啦地吃了一大口,跟着连连赞叹:“果然,果然吃起来比闻起来还要香,也不枉我等了那么久!”
一边说着,他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便吃了个碗底朝天,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来,再来一碗!”
不多时,其余人也已经赶到,看到潇行空埋头大吃的样子纷纷叫了起来:“什么!居然有人比我们先到?”
“完了完了,这下可亏了!快快快!快去吃,别被他一人吃光了!”
“对,快上!抢啊!”
一声令下,哪有人还敢耽搁,早已扑过来各自落座,一时碗筷飞舞,好不热闹。见众人吃得开心,端木琉璃不由微笑,也不枉她一大早起来忙活半天了。
好一会儿之后,众人才打着饱嗝满足地放下了筷子,只觉满口余香,足够他们回味很久。潇行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苦着脸唉声叹气:“不行不行,吃太多了,好饱!”
楚凌云哼了一声:“凉面已吃过了,你什么时候走?”
“关你什么事?”潇行空瞪他一眼,接着转向了端木琉璃,立刻眉开眼笑,“琉璃做的凉面这么好吃,我还想再吃一顿不行吗?”
楚凌云似笑非笑:“行,有什么不行?我是怕你吃坏了肚子,耽误了上路。”
潇行空翻个白眼,懒得理会他:“日头这么毒,不适宜赶路,等太阳落山我再离开,不会吃你太多东西的!”
楚凌云故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又要赖在这里很久呢!”
潇行空假装没有听到,只是看着端木琉璃笑得十分和气:“琉璃啊,中午和下午都做凉面好不好?当然,顺便做点别的我也不会介意啦!”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好,我知道了,先生只管放心,包你满意!”
潇行空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琉璃最好!不行,吃的实在太多了,我得出去溜达溜达,赶紧消化消化,别耽误了中午的美食!”
看着他抱着肚子离开,楚凌云毫不客气地嗤然一声冷笑:“这老头子,真没出息!”
“我觉得挺可爱。”端木琉璃笑了笑,“最起码不矫情不做作,难得的真性情。”
楚凌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离开琅王府的潇行空自然听不到这句夸赞,而在他表面的轻松之下,却隐藏着无人能懂的重重心事。
沿着大街慢慢地闲逛,一开始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可是片刻之后,他却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跟着不动声色地加快了速度。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他渐渐离开了热闹的街道,一路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来到城外,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潇行空突然身形一展,已经使出了绝顶轻功,沿着大道旁边的一条小路飞奔而去。
这条路不仅蜿蜒曲折,而且杂草丛生,极易隐藏行迹。向前奔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正值盛夏时节,繁茂的枝叶把整个森林封得严严实实,几乎密不透风,更牢牢地隔断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再次确定周围空无一人,潇行空才深吸一口气钻入了树林之中。显然并非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根本不必辨别方向,一路紧赶慢行,他终于在树林深处的一块小小的空地前停了下来,并且淡然开口:“出来吧!”
片刻后,只听嗖嗖几声轻响,几名黑衣人突然自树丛中冒了出来,各自单膝跪地,抱拳见礼:“参见主人!”
潇行空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起来。”
几人答应一声,起身站在一旁,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两步,语气中居然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主人,这一天我们终于等到了!”
潇行空的神情却并不曾因此而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要高兴的太早,事情未必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是,我知道。”黑衣人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我们未必能够找到那个人,但总算有一丝希望,就算真的找不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潇行空挑了挑唇角:“你们知道就好,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继续的必要。”
黑衣人一愣,眼中立刻流露出一丝不满:“主人,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是您的使命,也是我们的使命,怎么会没有存在的必要?”
潇行空看他一眼,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疲倦:“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吗?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千年,谁知道……”
“真的,是真的,我们知道一定是真的!”不等他说完,黑衣人便打断了他,语气中的肯定几乎不容置疑,“主人,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是咱们的祖先一脉相承传下来的秘密,怎么会是假的呢?您若不信,很快就可以见分晓!”
似乎也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改变他们的看法,潇行空放弃了劝说,只是轻轻抿了抿唇,接着抬头看看了看天色,目光跟着微微一变:“很快就要到了……”
“是,马上就是夏至了!”黑衣人点了点头,眼中希望变得更加急切,“主人您放心,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只是要看我们够不够幸运,是否能够找到那个人!就算找不到,我们还可以寄希望于后世子孙,让他们继续努力!”
潇行空没有做声,黑衣人已接着说道:“主人,那件东西您带了吗?”
潇行空又看他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了个小小的布包出来。黑衣人顿时大喜,几乎已经按捺不住:“太好了!时辰马上就到了,请主人做好准备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至终于来临。便在此时,只听那黑衣人一声低喊:“时辰到了,主人,快!”
潇行空与楚凌云一样,都是属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可是在这一刻,他却不期然地哆嗦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明显的恐惧!见他迟迟没有任何行动,黑衣人大急:“主人,快呀!一旦错过了时辰,可就得再等一百年了!我们已经为之努力了那么久,你忍心让我们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吗?”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潇行空也无法再耽搁,只见他轻轻咬了咬牙,终于打开了手中的布包……
琅王府内,端木琉璃已经将潇行空赞不绝口的凉面和其他佳肴一起摆到了桌上,接着奇怪地皱了皱眉:“先生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在外面看到了好吃的,就把凉面抛在脑后了吧?”
“很有可能。”楚凌云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这老头子,只要看到心仪的美食,什么大事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又等了片刻,依然不见潇行空的踪影,楚凌云便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吃吧,谁让他不回来呢?”
端木琉璃刚一张口,却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回来了!”
果然,片刻后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响,的确是属于潇行空的,可是楚凌云却突然皱了皱眉:“有些不对劲,老头子出事了!”
了字刚刚出口,潇行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果然脚步浮虚,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端木琉璃吃了一惊,立刻冲上去一把扶住了他:“先生,你怎么了……呀!好烫!”
虽然隔着衣服,她却突然发觉潇行空的体温高的吓人,难道是发烧了吗?难怪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费力地转头看了看她,潇行空满不在乎地笑笑:“放心,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头晕……嗯……”
一句话没说完,他已经浑身一软,往旁就倒。生怕端木琉璃支撑不住他的重量,楚凌云早已身形一展掠了过来,正好一把扶住了他:“快,先把他送回房!”
经过好一番忙乱,众人才把潇行空送回了房间,并且扶他躺在了床上。上前落座,端木琉璃替他试了试脉,跟着松了口气:“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凉,风寒入体以致体温升高,吃几副药就好了。”
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楚凌云已经哼了一声:“这么热的天居然也会受凉,老头子,你有本事。”
潇行空已经略略清醒,虽然浑身酸痛无力,却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啊,我就是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你不服?”
“服,服,服得很。”楚凌云连连点头,“你既然病成这个样子,今儿个怕是走不了了,就安心住下来,养好身体再说。”
潇行空哼了一声:“还用得着你说?我才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何况这里有酒有肉有好吃的,我才不会急着走!”
懒得理会这师徒二人磨牙,端木琉璃早已麻利地开好了药方,并将其交给了侍女,让他们去照方煎药。
不多时,侍女将煎好的药端来,并服侍潇行空服下。在药力的作用下,潇行空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众人才退了出来,让他好好休息。
吃过午饭,众人各自散去,楚凌云带着端木琉璃回到了房间,第一句话便问道:“琉璃,有什么异常吗?”
“暂时还看不出来。”端木琉璃摇了摇头,“从脉相上来看,他的确是因为受凉而发病。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楚凌云唇线一凝:“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种天气怎么会受凉?就算会,又怎么会发作得那么快?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可还好好的。”
端木琉璃沉吟着摇了摇头:“若只是这一点,倒不算奇怪,毕竟病来如山倒,往往都是毫无预兆的。何况,谁告诉你夏天就不会受凉的?”
楚凌云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好吧,算我太敏感。但是不管怎样,绝对不能放松警惕,我始终觉得老头子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我知道。”端木琉璃跟着点头,“还是我先告诉你先生有些不对劲的,我当然会加倍小心。”
楚凌云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笑笑:“你一向很喜欢说世间无巧合,之前你也曾听到老头子独自一人说什么夏至就快到了,而现在他早不受凉晚不受凉,偏偏就在夏至这一天病倒了,恐怕这也绝对不是巧合。”
端木琉璃原先明明说过潇行空的状况并不算严重,吃几服药就会好,可是一连三天下来,他虽然按时服药,并听话地卧床休息,病况却并没有太大的起色,始终浑身无力,面色蜡黄,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一大圈。
这日一早,端木琉璃又来到潇行空的房间为他试脉,楚凌云陪在一旁,片刻后皱眉问道:“琉璃,情况如何?”
端木琉璃同样眉头紧皱,摇头说道:“从脉相上来看,的确只是感染风寒,并没有其他问题。”
“是吗?”楚凌云的眉头皱得更紧,“既然如此,为何吃了那么多药却没有丝毫改善?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但会不会是一时不慎诊断有误?”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端木琉璃居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这……这倒也有可能,我毕竟不是神仙,会误诊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此,不如请宫中的御医前来看看,免得贻误病情。”
楚凌云刚要点头,潇行空已经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不必了,宫中那些御医医术还不如琉璃高明呢,来了也是白来。依我看琉璃的诊断没有失误,只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然是急不得的。”
端木琉璃闻言忍不住失笑:你倒是看得开,若是每个病人都像你这么开通,很多医患纠纷或许就能避免了。抬头看向楚凌云,她征询地问道:“凌云,你的意思呢?请还是不请?”
楚凌云略一沉吟:“不是我信不过你,为防万一,还是请御医来看看比较好,如果他们也确诊只是感染风寒,咱们不是更放心?”
端木琉璃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潇行空还想反对,楚凌云已经起身而去,吩咐秦铮立刻前往宫中请御医。既是狼王有请,御医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问清了缘由,两人上前为潇行空做了一番检查,片刻后各自躬身回报,说他的确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其他问题。之所以连服三天药却并无起色也十分正常,很多人感染风寒之后往往会缠绵病榻半月,乃至一个月,这都是有可能的。
听了御医的话,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秦铮将两人送出去,潇行空不由撇了撇嘴:“你看,我就说没事吧?偏偏你们要多此一举。”
楚凌云瞅他一眼:“怎么能是多此一举呢?这样咱们不是都放心了嘛,既如此,你就安心吃药吧!”
正说着,侍女已经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潇行空一看便皱了皱鼻子:“既然吃不吃药都一样,不如就别吃了,这药实在太苦了!”
“哪个告诉你吃不吃药都一样?”楚凌云满脸你欠扁的表情,“告诉你,如果你不吃药,病况早就比现在严重多了,没有继续加重就说明这药还是有效果的,给我乖乖吃下去,否则我就灌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潇行空哼哼唧唧地说着,但还是听话地端过药碗一饮而尽,跟着拼命伸长了舌头,“苦苦苦!好苦!琉璃,快给我做些好吃的!”
端木琉璃含笑点头,起身而去,楚凌云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也跟着离开了房间,并把房门关了过来。回到大厅,秦铮正好将御医送出去并且返回,立刻上前两步:“王爷!”
楚凌云点头,眼中闪烁着一丝微微的光芒:“情况如何?”
秦铮抿了抿唇,显然并不十分确定:“王爷,据我观察,虽然还看不出先生究竟使用了哪种剧毒,但他故意用剧毒让自己呈现出感染风寒的样子,这一点还是大有可能的。”
既然早就已经觉察到潇行空有些不对劲,楚凌云自然不可能毫无防备,更何况他早上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中午回来便突然感染了那么严重的风寒,若说这其中没有问题,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还有,端木琉璃的医术那么高明,不会连区区一个风寒都治不了,更不可能连服三天药都没有丝毫起色。因此楚凌云很快便想到其中一定另有蹊跷,这才让秦铮随他一同前往,好趁机看个究竟。
此刻听到他这句话,楚凌云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既然看不出是哪种剧毒,你凭什么说他的确用了毒?”
“凭我的经验。”秦铮自得地笑了笑,“王爷别忘了,我与毒为伍多年,对剧毒有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敏感,可以这样说,虽然王妃如今的功力甚至在你之上,但若论分辨一个人是否中毒,我比王妃敏感许多倍!”
这一点楚凌云毫不怀疑,说起对剧毒的敏感,的确与功力功力深浅没有太直接的关系。秦铮如果说一个人中了剧毒,那他就是中了毒,除非这人用毒的本事远在秦铮之上,而潇行空显然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明白这一点,楚凌云眼中反而掠过一丝淡淡的疑惑:“既如此,老头子明明知道你是用毒高手,用这样的法子来伪装很容易露出破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他就不怕我们看出问题吗?”
秦铮也十分不解,不由皱眉猜测:“或许他自认为法子用得十分高明,绝对不会被我看出问题呢?至少我就看不出他到底用了哪种剧毒啊!”
这倒有几分道理。楚凌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如何才能知道他到底使用了哪种剧毒,好让他无可抵赖呢?”
秦铮笑笑:“很简单,只要找一个用毒的本事比我更高明的人,说不定就可以看出来了。”
此言一出,两人的脑中居然同时掠过了同一个名字:苏天蔻。但却谁都不曾开口,片刻后楚凌云一声苦笑:“不是吧?”
秦铮看着他,同情地点了点头:“恐怕是的,除非你还能找到别人。”
楚凌云摇摇头,跟着叹了口气:“谁知道这次她又会向我提出什么条件?而且上次我已经将她彻底激怒,恐怕这回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我的。”
秦铮对此倒是十分乐观:“那可难说,你我看她对你还是旧情未了,或许还会愿意帮你。”
楚凌云看着他不做声,片刻后秦铮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好好好,我没用,是我没用,行了吧?”
“我没这么说。”楚凌云满脸无辜,“何况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用了哪种剧毒?只要知道他的确做了手脚就够了,他既然这样做,就足以说明另有目的,接下来我们只要……”
很快,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潇行空倒是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每日吃过饭后便躺在床上养病。不过他大概也知道倘若一直没有起色容易引人怀疑,这三天过去,他的状况终于稍稍好了些,至少已经可以起床活动活动,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楚凌云等人看在眼里,除了说一句恭喜,彼此心照不宣,就等着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这日一大早,楚凌云入宫上朝,端木琉璃则早早起床准备早餐。一切收拾妥当,她也照例亲自把早餐送到了潇行空的房间,好顺便为他做个检查。
见她进来,潇行空顿时万分开心,而且直接冲着桌上的美食而去:“饿死我啦,快快快!我先吃几口!”
端木琉璃不由微笑:“先生这个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还以为咱们琅王府虐待你,连饭都不让你吃饱呢!”
潇行空顾不上答话,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才嘿嘿地笑笑:“管他们呢,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不就行了?”
我们怎么对你你知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们的?或者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端木琉璃含笑不语,耐心地等着他吃完了才上前坐好:“来,我先给你试试脉,不过看你今天的气色相当不错,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潇行空擦了擦嘴,满足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好多了,我就说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用着急,你们还请什么御医。”
说着他已将手伸了过来,端木琉璃仔细地试了试,跟着笑得更加开心:“果然好多了,照这么看来,用不了几天就会完全恢复,我还以为自己的医术真的出了问题,根本没能找到病因呢!”
潇行空收回手,嘻嘻一笑:“若是连你都找不出病因,别人就更别想了。”
端木琉璃摇头说了一句过奖,却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说起来,先生,我怎么觉得你这屋里似乎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是吗?”潇行空抽了抽鼻子,四处张望了一番,“我怎么没有闻到?是什么样的味道?好闻还是难闻?”
“说不上来。”端木琉璃摇了摇头,却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就是……”一句话没说完,她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桌子上!
面对如此变故,潇行空立刻大惊失色,用力推了推她的胳膊:“琉璃!琉璃你怎么样?琉璃?”
然而端木琉璃毫无反应,早已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经过再三确定,潇行空脸上的惊讶慢慢消失无踪,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痛苦:“云儿,琉璃,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而此时,大厅内的众人完全不知道房中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正围着餐桌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说笑笑,一派轻松愉快。
眼见众人都已先后放下碗筷,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的狼鹰不由皱了皱眉:“王妃怎的还没出来?不会是先生的病情又严重了吧?”
“别乱说,不会的。”狼燕立刻摇了摇头,“我刚才还听王妃说,先生已经好了很多,用不了几天就会康复的。”
狼鹰点了点头,却依然不放心:“那她怎么还不出来?往常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
“倒也是。”狼燕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等着,我去看看。”
转身快步入内,她径直来到潇行空的房间,看到房门依然紧闭,她立刻放轻脚步靠近,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却毫无动静,仿佛空无一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安,她轻轻敲响了房门:“先生,王妃!”
没有人回答,门内依然安静得令人发毛。狼燕沉不住气了,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先生,王妃,你们还在吗?属下进来了?”
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狼燕不再迟疑,手上用力猛的推了一下房门。出乎意料的是,房门居然反锁着!越发意识到不对劲,她后退几步站好,将内力灌注在脚上,通的踢开房门冲了进去:“先生!王……”
后面的话不自觉地咽了回去,因为房中的确没有半个人影,潇行空和端木琉璃都已不知去向!大惊之下,狼燕忍不住一声尖叫:“快来人啊!不好了!”
大厅内的几人很快被惊动,嗖嗖地窜了进来,一眼看到面前的情形同样吃惊不小:“人呢?”
“不知道!”狼燕摇头,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先生和王妃恐怕已经出事了,快去通知王爷!”
狼鹰哪里还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冲到窗口的同时已经从袖中取出一根竹管,跟着便听砰的一声巨响,一道七彩烟雾已经冲天而起,璀璨夺目,经久不散!
与此同时,狼燕等人已将屋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楚。可以肯定,他们失踪之前并不曾进行任何打斗,所以房中的一切都十分整齐,唯一略显凌乱的是床上的被褥,但那也只是因为潇行空一直在卧床养病,并没有任何反抗或挣扎的痕迹。
桌子上还留着几只只剩菜汤的碗碟,经过初步检查,没有被下毒的迹象。而方才房门虽然被反锁,窗户却是开着的,足见两人是被人从这个出口带走的。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可就在此时,狼鹰突然一声惊呼:“不好!有毒!”
众人闻言自是一惊:什么?有毒?哪里……
刚刚想到这里,他们已先后感到一阵头晕,好不难受!不敢再耽搁,狼鹰立刻吩咐:“快走!先离开这里!”
迅速回到大厅,众人立刻运起内功各自检查一番,却不曾发现有什么不妥,头晕的感觉也已渐渐消失。吐出一口气,狼燕猜测道:“可能只是迷药。”
“嗯。”狼鹰点头,“先生和王妃一定是中了迷药之后才被人带走的,所以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什么人那么厉害,可以在琅王府出入自如,而且还带着两个大活人?”狼燕不由咬牙,“会不会是……燕淑妃来报仇了?”
“不可能。”狼鹰立刻表示反对,“一来燕淑妃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二来她此时早已离开东越国,此事肯定与她无关。”
一时间,众人各自沉默下去……不是他们不想去找,而是在毫无头绪之下,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不如等楚凌云回来再说。
幸好,不久之后便听到嗖嗖两声轻响,楚凌云与秦铮已先后窜入了大厅:“怎么回事?”
狼鹰立刻迎了上去,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二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地窜入了潇行空的房间。
已经提前将门窗都敞开,房中的迷药也散得差不多了,自是奈何不了功力深厚的楚凌云和用毒高手秦铮。轻轻一嗅,秦铮便微微变了脸色:“厉害,居然能弄到这种迷药。”
楚凌云留心着周围的一切:“很厉害吗?”
“嗯。”秦铮点头,“这种迷药名叫勾魂夺魄,无色无味,没有任何异状,一旦发觉便已来不及了。幸亏狼鹰他们进来的时候药效已经从窗口散了出去,否则这会儿早就昏倒一地了!”
楚凌云沉默片刻,突然微微一叹:“他终于还是动手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他敢伤害琉璃,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因为他语气中透出的森森冷意,秦铮不由哆嗦了一下,很为潇行空的未来担忧。不过紧跟着他便再度吸了吸鼻子,眸中闪过一道微芒:“不过王爷,你有没有闻到另一股奇怪的味道?”
楚凌云眉头一皱,跟着目光一闪:“走!”
嗖,两人已从窗口掠了出去,随后赶到的狼鹰等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吩咐:“留在这里,严守秘密!”
顿住脚步,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不语:王妃,你究竟在哪里?
端木琉璃也很想知道她究竟在哪里,当时她只记得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便感到脑中一阵晕眩,接着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到意识渐渐回归,虽然晕眩的感觉依旧存在,却好歹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显得有些茫然。
好一会儿之后眼中才有了焦距,晕眩的感觉也渐渐散去。轻轻转动了一下脑袋,她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山洞,从洞口射进来的阳光可以判断,她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算短,至少也得有两个多时辰了。
深吸一口气,她慢慢坐了起来,可是不等她开口,便看到洞口人影一闪,一个黑衣蒙面人已经出现,语气居然十分温和:“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端木琉璃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先生呢?”
黑衣人并不计较她的冷淡,目光甚至显得更加亲切:“别急,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根本不属于琅王府,你是我们的人!”
端木琉璃:“冷笑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
一边说着话,她暗中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被封,虽然勉强可以活动,却根本不可能与这些人动手,更不可能成功逃脱。
黑衣人显然也是个高手,居然立刻便察觉了她的意图,但却并不曾动怒,反而和和气气地安慰了一句:“你放心,咱们虽然封了你的内力,却只是为了有机会告诉你实情,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端木琉璃淡淡地看着他:“是吗?那你不妨说一说到底有什么内情?还有,你方才说我是你们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却不曾急着回答,略一沉吟才说道:“请稍候,我这便去把主人请来,有些话还是他亲自来告诉你比较好。”
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端木琉璃深吸一口气,只得耐着性子等待着,但是却没有人看到她眼底深处闪烁的那抹锐利的光芒。
不多时,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等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端木琉璃的脸上居然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先生。”
不错,来的人正是潇行空,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蒙面人。看到端木琉璃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想到是我了,对吗?”
“这个其实并不难猜。”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凭你的本事,不可能有人偷偷潜入你的房中下迷药而不被你发觉,所以那个下药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潇行空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但这种迷药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你是怎么闻到的?”
“我对气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能够闻到旁人闻不到的气味。”端木琉璃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跟着转移了话题,“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意欲何为?你瞒着凌云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潇行空迟疑着,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倒是他身边的黑衣人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催促了一句:“主人,您就告诉她吧,迟早是要说的,何况她本来就是咱们的人。”
潇行空咬了咬牙:“好吧,那你们先出去,我单独跟她说。”
几人答应一声转身退下,潇行空才上前几步坐到了端木琉璃面前,却又并不曾急着开口,只是皱着眉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跟着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呢?应该差不多了呀……”
端木琉璃淡淡地开口:“先生在等谁?莫非还要等人到齐了才能说吗?”
潇行空看着她,仍然没有切入正题的打算:“琉璃,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不会。”端木琉璃毫不犹豫地摇头,“所以我才奇怪,你究竟想做什么?”
无论如何,“不会”这两个字令潇行空的目光变得十分欣慰,就在他打算说下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却陡然微微一凝:“来了!”
潇行空话音刚落,便突然听到洞口外传来一阵呼喝:“什么人?”
“站住!”
“不得乱闯!”
“啊!”“啊啊!”
所有的呼喝都终结在了一阵短促的惊叫声中,下一刻,一切都归于平静。潇行空却已忍不住一声苦笑:“果然是我的好徒儿,这功夫实在少有人及。”
“果然是我的好师父,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的爱妃弄到这里来。”随着语声,楚凌云已经飘然而入,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眸子却锐利如刀锋,“哦,我忘了,你不准我叫你师父。”
看到他,潇行空的脸上只剩下了苦笑,跟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应该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
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楚凌云点了点头:“封了他们的穴道而已,说吧!”一句话的功夫,他已掠到端木琉璃面前,顺手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说明内情,潇行空却只是叹气:“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好呢?我……”
“不,主人,您不能说!”潇行空的话刚刚说了一半,洞口便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叫声,“这是我们最大的秘密,宁死也不能说!”
潇行空抿了抿唇:“让他们进来吧,这些话也是该面对面地说清楚了。”
楚凌云点头,只是伸手虚空抓了几把,便听到嗖嗖嗖几声轻响,几名黑衣人已经飞了进来,扑通扑通几声摔在了当地,各自痛得一声闷哼,狠狠地瞪着楚凌云。
楚凌云笑笑,跟着挥了挥衣袖:“瞪我做什么,技不如人就要认输。”
另一名黑衣人根本顾不上理会他,早已对着潇行空大声尖叫:“主人,不能说,你什么都不能说!否则咱们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潇行空看着他,眼中有着淡淡的怜悯:“你以为我不说,咱们就还有希望吗?”
黑衣人一愣:“当、当然了,难道不是吗?”
潇行空一声苦笑:“傻孩子,你以为狼王是什么人?如今既然已经被他找到了这里,你以为咱们的秘密还能成为秘密?”
知道这是事实,黑衣人却极不甘心,狠狠地咬着牙:“但……但我们不说就是了,大不了一死!我们死而无憾!”
“好,你不怕死。”潇行空耐着性子分析着如今的形势,“但你也别忘了,那件事最大、最重要的秘密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如果我们死了,别人就再也无法知道内情,咱们的秘密也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你认为那还有什么意义?”
显然不曾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黑衣人顿时一呆,好半天无言以对。许久之后,他突然咬牙:“你毕竟是狼王的师父,难道他还会杀了你?只要你活着……”
终于被他的天真打败,潇行空忍不住苦笑出声:“你不是那么单纯吧?你以为狼王会放过我?我跟他之间那一点师徒情分,恐怕早就随着我带走琉璃的那一刻消失无踪了!”
没错,既然知道他们有个重要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跟端木琉璃有关,那么不弄清楚真相楚凌云绝不会善罢甘休。凭他的本事,想要什么内情问不出来?否则世人怎么会说落到狼王手里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求死都不能?
如今的局势是,如果说了,他们的大业就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不说,楚凌云一定会将他们杀死灭口,或者最轻也得将他们控制起来,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将那个秘密告诉其他人,他们的大业同样会从此烟消云散!
说与不说,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可以满足楚凌云的好奇心罢了。
看到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潇行空知道他已经明白,不由再度叹了口气:“怎样,想通了吗?说了,可以少吃些苦头,不说,吃尽苦头之后还是得说,何必白绕个圈子?或者,你可以死一个给我看看,如果死得了,我也死,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黑衣人看他一眼,接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显然已经认命。没办法,谁让狼王的本事就是那么大呢?不服不行。
见他们很容易便被自己说服,潇行空才转向了楚凌云:“小子,你很得意吧?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将我们压得死死的。”
“话不是这么说。”楚凌云笑了笑,倒是没有多少得意之色,“我能做到这一点,不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是因为之前我做了太多,更尝尽了大多数人都没有尝过的痛苦。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该说正事了。”
潇行空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所以到了此时,他的眼睛反而渐渐变得清亮,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或者气急败坏。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开始揭开这个惊人的秘密:“云儿,琉璃,你们知道我姓潇,我是潇氏一族的后裔,或者准确地说,我是大威帝国皇族的后裔!”
众所周知,在分裂为如今的东越、西朗、南幽、北罗四国之前,玄冰大陆的霸主是大威帝国,而且是它一枝独秀,独霸整个玄冰大陆,而大威帝国的皇帝正是姓潇。大约两千余年前,一场大变降临,变乱结束之后,玄冰大陆便由一枝独秀变为四足鼎立,一直到今天仍是如此。
当年那场变乱之后,潇氏一族虽然再也不能为帝,却并不曾从此灭绝,而与其他人一样繁衍生息。生怕遭到四国的剿杀,一开始他们还隐姓埋名,不得不避世隐居,以尽量掩藏行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威帝国也早已成为历史长河中一颗坠落的流星,潇氏一族的后人对四国帝王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们也就不再刻意隐藏,渐渐融入到了人世之中。
如今两千多年过去,大威帝国的名字更是渐渐被人遗忘,偶然提及,也不过是当做一句闲话,对于它昔日的辉煌,世人也已无从体会。可是如今,潇行空居然第一句话就提及了这个,莫非他们的秘密与此有关?
点了点头,楚凌云淡淡地说道:“没错,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然后呢?”
潇行空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大威帝国已经彻底消失,再也不可能重现当日的辉煌,潇氏一族更不可能重新夺回自己的天下!可是只有我们知道,其实我们一直小心地守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以让大威帝国重新成为玄冰大陆的霸主!”
此言一出,楚凌云和端木琉璃自然齐齐地吃了一惊:“什么?真的?”
“能够让你们夫妻二人如此吃惊,我也算本事不小。”潇行空自嘲般笑了笑,跟着点了点头,“没错,是真的。而且这个秘密从大威帝国被灭的那一刻起,一直被潇氏一族的后人守护到了现在,你们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外人。”
说着,他小心地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并且慢慢打开,首先露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在两人的注视下打开木盒,他从中取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的秘密。”
二人定睛一看,只见这玩意儿有成人的拳头大小,不圆不扁,不正不方,的确很难形容出它的形状。看材质,应该是上好的无色水晶做成,但透过水晶的外壳,却又可以看到里面似乎还包着一坨五颜六色的东西,实在奇怪得很。
但不可否认的是,单看这件东西本身,的确又算得上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
看得出两人的疑惑,潇行空也没打算再耽搁,轻轻将那玩意儿放在了石桌上:“这东西名叫‘天机球’……”
当然,因为这玩意儿并非球体,叫“天机球”未免名不副实,不过,这也并非重点。
据潇行空所说,当年大威帝国被灭之后,潇氏一族自然不甘心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但当时他们大势已去,已不可能跟四国当时的首领正面对抗,只得含悲忍辱,暂时将仇恨埋在心底,以图来日。
四国建立之初,自然也怕潇氏的后人寻机报复,因此第一件事便是大肆捕杀潇氏一族,以永绝后患。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自然不敢轻易露面,不得不隐居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好保存实力,为皇室留下血脉,好寻找机会重夺天下。但是这一躲,就躲了近百年。
经过百余年的时间,四国的根基渐渐稳固,这才慢慢降低了对潇氏一族的捕杀力度,却仍不敢太过掉以轻心。在这样的情形下,潇氏后人仍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被对方斩草除根,再无复仇的可能。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又是五百年的时间过去,大威帝国终于渐渐被世人遗忘,四国的帝王也不再专门针对潇氏后人展开任何行动。而到了此事,一直不曾死心的潇氏一族知道,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潇氏一族之所以一直不曾放弃重夺天下的念头,其实绝大多数原因在于这个所谓的“天机球”。据说,这天机球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出现在大威帝国的皇室之中的,当潇氏的后人知道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它究竟来自何方,由谁创造,只知道它有着神奇的力量!
故老相传,这天机球虽然表面看起来就是一块奇形怪状的水晶,里面包着一坨不知什么材质的五彩物,但每隔两百年的夏至日,在夏至到来的一瞬间,只要将它以合适的角度对准太阳,就可以看到球内那坨五彩物中间有一个女子的图像呈现出来!而这合适的角度指什么,也只有潇氏一族的人才知道!
天机球内这个女子,就是大威帝国复仇复国的全部希望,因为她就是转世天女,也是大威帝国一直以来的守护神!据说大威帝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时,转世天女绝不会出现,她会改变自己的容貌,隐身在普通百姓中间默默地守护着大威帝国,即便潇氏一族从天机球中窥到了她的容颜,也绝对找不到她。
但是,一旦大威帝国遭遇不测,譬如像两千年前那样被人所灭,潇氏族人便可通过天机球看到转世天女的容颜,并以此为线索找到转世天女,从而完成复国大业……
这段往事被潇行空娓娓道来,地上的黑衣人早已悠然神往,仿佛忘记了如今的绝望处境,沉浸在了复国成功的美好幻想之中。然而对端木琉璃而言,却分明只是一个神话故事,听听罢了,绝对不能当真!
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的,绝不可能停滞甚至倒退,一个国家,亡了就是亡了,复国云云通常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什么“反元复宋”、“反清复明”,口号都是喊得轰轰烈烈,结果呢?何况什么转世天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摇了摇头,她首先开口:“这样的话你们也信?转世天女根本不可能存在。”
“你别胡说!转世天女当然存在!”一名黑衣人厉声尖叫起来,仿佛生怕被人惊醒了这个做了多年的美梦一般,“只要找到转世天女,大威帝国一定会重振雄风,将四国彻底消灭!”
潇行空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那黑衣人不敢不听,只得愤愤地瞪了端木琉璃一眼,不甘心地住了口。
端木琉璃倒是不以为意,接着转向了潇行空:“先生,你方才也说了,谁也不知道这天机球来自何方,由谁所造,那就说明所谓转世天女云云都只是误传或者谣传,难道你们从来不曾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吗?你真的相信复国大业可以靠一个水晶球完成?”
潇行空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若说从来不曾怀疑过,自然绝不可能。但是不瞒你说,按照规定,今年的夏至日我们才可以从天机球中看到转世天女的容颜,所以前几年的时候我曾突发奇想要验证一下,便在夏至到来之时取出天机球试了试,结果……”
仿佛为了吊起众人的胃口,说到关键之处他故意停了停,端木琉璃果然不自觉地追问:“怎样?”
“什么都看不到。”潇行空苦笑,“无论我怎样变换角度,就是无法看到里面有任何东西!所以我想,转世天女应该不是谣传。”
这一点倒颇出乎端木琉璃的预料,沉吟片刻,她接着问道:“那么这所谓的‘每隔两百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算的?你们怎么知道哪一年正好是第两百年?”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计算标准。”潇行空回答,“这天机球在我们潇氏一族代代相传,每传到一个人手上,便会同时被告知当时是哪一年,如此每个人都可准确计算出距离第两百年还有多久。”
端木琉璃恍然,接着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么,找到转世天女之后,她将如何帮你们复国?难道凭她一人之力,就可将四国全部消灭掉?”
“不是。”潇行空摇了摇头,显然也知道这是这个秘密最核心的部分,所以多少有些犹豫,片刻后才接着说了下去,“转世天女能够助大威帝国复国,是因为她能够带领我们找到四国的龙脉!只要将龙脉毁掉,四国自然就完了!”
楚凌云的眸子陡然一厉,一股淡淡的杀气骤然从他的周身翻卷而起!龙脉对一个国家而言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潇行空打的居然是龙脉的主意,他岂能容忍?
同为高手,潇行空立刻就觉察到了那股杀气,不由转头看着他一声苦笑:“怎么,你想杀我?那就动手,我没话说。”
楚凌云看着他,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杀气居然很快消失,眸子也渐渐平和:“你是我师父,我怎能杀你?”
潇行空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痛苦,端木琉璃脑中却已灵光一闪,跟着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了!你一直不肯让凌云叫你师父,是不是因为这个?”
倒是想不到她的反应居然这么快,潇行空先是有些意外,接着才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因为这个。我跟云儿有缘,才想教他几手功夫。但从根本上来说,我们的身份毕竟是对立的,而我又恰巧生在两百年将至的时代,如果我真的可以找到转世天女,毁了四国的龙脉,那……所以我只教他功夫,却不能让他正式拜师入门。”
这个令很多人好奇万分的谜团终于解开,恐怕他们都想不到真相居然如此惊天动地。叹了口气,端木琉璃接着问道:“难怪之前我曾听你在凉亭自言自语,说夏至很快就到了,现在你又把我弄到这里,是不是因为我能帮你们找到转世天女?”
潇行空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是,而是因为,你就是转世天女!”
这个答案听在耳中,端木琉璃顿时惊讶万分:“什么?我?我是转世天女?你确定?”
乖乖!这个身体的主人怎么有这么多离奇的身份?又是天鹰神女之女,又是转世天女什么的,这也太狗血了吧?怎么“好事”全被她一个人赶上了?
楚凌云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咱家王妃一向都是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赶明儿有人说她真的是九天仙女,恐怕也不是天方夜谭。
“真的,我确定。”潇行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今年正好是第两百年,如果不出意外,我便可以在夏至这一天看到转世天女的容颜。就在夏至那一天,我借口早上吃得太多需要消化消化,独自一人离开琅王府来到了前面的密林之中,并在夏至到来的那一刻取出了天机球,果然在转到合适的角度时看到里面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图像,而那个女子,与你几乎一模一样!”
端木琉璃眨了眨眼,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顺便反问了一句:“所以你就必须想办法把我带走?”
“是。”潇行空点了点头,瞄了楚凌云一眼,“其实当时发现你就是转世天女,我的心就凉了大半截,因为我知道想要瞒着云儿把你带走,实在比登天还难。就算我能暂时把你带出琅王府,云儿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我可能根本来不及让你带我们找到龙脉!所以我立刻就想放弃,是他们不肯,说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所谓“他们”指的自然是地上的黑衣人,而且其中一人立刻点头加以证实:“没错,主人的确想放弃,说我们根本不是狼王的对手。但我们实在不甘心,所以就算拼着一死,也要试过再说!”
果然,试一试的结果只能是失败。
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这么说就太抬举我了,要知道,如今琉璃的功力远在我之上,你们更不是她的对手。”
黑衣人显然不太相信,楚凌云也不曾多作解释,示意潇行空继续,潇行空便接着说道:“看他们不肯死心,我便想试试就试试,就算真的失败了,也可以让他们看到不是我不肯做,而是真的做不到。于是,我便故意服了一种剧毒,让我看起来像是感染风寒的样子,好继续名正言顺地留在琅王府,伺机对琉璃下手。”
果然与秦铮的判断一模一样,难怪按照风寒来医治却怎么都不见起色,原来并非端木琉璃医术不精,而是因为与风寒无关。直到今日,他终于找到机会,趁着楚凌云上朝的时候在自己的房中下了迷药,果然成功地把端木琉璃带了出来。
点了点头,楚凌云接着问道:“你既然已经成功,为何没有立即带着琉璃出发去寻找龙脉,而要在此耽搁?”
提及这一点,潇行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自觉地瞄了瞄地上的黑衣人,跟着满脸诚恳地说道:“因为据我推测,东越国的龙脉应该据此不远,所以我想等琉璃醒了问问她我的推测是否正确,免得走了冤枉路。”
这不是实话。端木琉璃目光微闪,脑中瞬间闪过了这五个字。
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端木琉璃却并不曾多说,只是转头看了看楚凌云,却发现后者似笑非笑,显然也已经看出潇行空有所隐瞒。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潇行空的不对劲究竟是为什么。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照理来说,潇行空等人居然意图破坏东越国的龙脉,这显然已经是谋逆的大罪,其罪当诛,而且要祸及九族。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毕竟是大威帝国皇族的后人,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分明是东越国等四国谋夺了大威帝国的江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楚凌云等人才是谋反叛乱之人。
似乎也觉得有些为难,楚凌云居然沉默下去,并不曾急着开口。见他如此,潇行空反而平静地笑了笑:“云儿,你不必为难,尽管把我绑回去交给你的父皇处置。我的确犯了谋逆的大罪,但能为大威帝国而死,我也算死得其所,此生不冤了。”
不等楚凌云开口,地上的黑衣人便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还有我们,把我们一起带走吧!”
“对,没错,杀了我们,我们也算为国尽忠而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错!要说谋逆,也是你们谋逆在先,我们只是为了拿回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何错之有?”
楚凌云淡淡地笑笑,跟着衣袖一挥:“我说过要杀你们了吗?大家只是立场不同,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对方。”
他这个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众人却陡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居然把他们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压了回去,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端木琉璃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就是转世天女这个事实,却仍然有些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沉吟片刻,她试探着问道:“先生,天机球可以让我看看吗?”
“如今这一切都已不是秘密,有什么不可以的?”潇行空苦笑一声,将天机球推到了她的面前,“不过如今夏至已过,你恐怕是看不到里面那女子的容颜的。”
端木琉璃将天机球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你说得那么玄妙,你们肯定上当了。”
一听此言,地上的黑衣人顿时大为不满,但碍于有狼王在旁,他们也不敢对端木琉璃不敬,只得狠狠地瞪着她,用眼神杀死对方。
潇行空对此表现得倒并不十分激烈,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一切都是谣传,那么我们便不必再抱有幻想了。”
端木琉璃不再说话,仔细地研究着手中的天机球,看能否找到什么机关之类,便可以像当日蓝月白找到的那个琉璃球一样把它打开,或许就能发现其中的玄机,解开这个谜团。
虽然还不明白端木琉璃到底想干什么,但是看到她满脸专注的样子,众人居然不自觉地安静下去,只顾紧紧地盯着她。
端木琉璃也早已顾不上理会众人,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许久之后,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跟着便是她充满惊喜的声音:“果然有机关!”
什么,机关?众人都吃了一惊,立刻将目光转移到了她手中的天机球上,跟着便惊讶地发现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打开,仿佛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看到端木琉璃伸手在中间那坨彩色的物质中间摆弄了几下,跟着挑唇一笑:“先生,我就说你们肯定上当了!”
说着她将天机球拿在手中,然后稍稍倾斜了一下,里面的一切顿时展现在了潇行空以及地上的众人眼前!
中间那坨五彩物似乎也是水晶制成,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璀璨夺目,折射出炫目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而这,理所当然的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那些彩色的水晶中间,竟然有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纸片,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头像,容颜居然与端木琉璃有*分相像!
看到这一幕,潇行空早已忍不住惊叫起来:“转世天女,她就是转世天!夏至那一天我在天机球中看到的就是她!”
既然如此,端木琉璃又为何说他们上当了呢?
淡淡地笑了笑,端木琉璃将天机球放下,然后小心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先生,你仔细看一下这幅画像有什么异常。”
异常?潇行空愣了一下,果然将那幅画像接在手中仔细地看了起来。而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画像虽然小得可怜,画中的女子却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一样,正对着他微微地笑着,笑容说不出的勾魂夺魄,这也正常,端木琉璃本就是世间难寻的绝世美女,画像中的女子既然与她相像,自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而在画像的最下端,居然写着一行字,每个字都几乎只有黄豆粒那么大,但却十分清晰,足以令人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那些字是用大威帝国的古文字写成,身为潇氏一族的后人,潇行空却立刻便将那句话读了出来:“爱妻婉儿,生死相随,永不相负!夫潇子冲。”
端木琉璃虽然并非潇氏一族的后人,之前因为水龙丹、火凤丹以及血寒玉的关系,她对大威帝国的古文字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这些又几乎都是常用字,所以她也早已看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听到潇行空将之读出来,她又是挑唇一笑:“怎么样,你们都明白了吗?”
这些人又不傻,他们当然明白!也就是说,画像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转世天女,只是一个叫潇子冲的男子为他的妻子婉儿画的一幅画像罢了!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男子的妻子,她又怎么可能跟转世天女有什么关系?
这个事实委实太令人震惊,所有的黑衣人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打击,个个都脸色惨白,只是觉得脑中不停地轰鸣,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相比较而言,潇行空虽然同样显得有些错愕,眼底深处却有一抹淡淡的释然:原来是这样吗?那可太好了,这下既可以对潇氏一族的后人有个交代,也不会对不起云儿和琉璃了。
深吸一口气,他生怕那些黑衣人还不明白,故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所谓天机球和转世天女的确只是谣传,我们都误会了?”
端木琉璃点头:“恐怕是这样。画这幅画像的人叫潇子冲,从这个姓氏来看,应该也是大威帝国的某一位皇帝吧?”
潇行空略一沉吟,跟着眼睛一亮:“我这里有大威帝国历代帝王的全记载,我看看能否查到!”
说着他忙不迭地从一旁取过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一页页地翻看起来。横竖没有其他要紧事,众人便都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潇行空一声兴奋的大叫:“在这里了!乾明帝潇子冲,出生在距今大约三千多年前,共在位四十八年!还有……根据记载,他登基之后共立过两位皇后,第一位名叫罗絮,因病而亡后,潇子冲又立了第二位皇后曲婉仪!”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所谓转世天女根本就是谣传,这只不过是乾明帝潇子冲为他的皇后曲婉仪留下的一幅画像而已!显然是为了让这幅画像留的时间更久一些,他才费尽心机做了这个所谓的天机球,将曲婉仪的画像装入其中!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潇子冲对曲婉仪必定用情极深,否则根本不会费这些心思。
叹了口气,潇行空忍不住苦笑起来:“这可真是好大的一个误会!既然只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画像,又怎么会变成了转世天女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传出了这样的谣言?”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能够解答,而且必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但是不管怎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潇氏一族的后人根本不可能依靠这个天机球破坏四国的龙脉,从而完成所谓复国的大业!
转头看着那些黑衣人,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你们也明白了吧?费劲心力守护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大威帝国已经成为永远的过去,不可能再重新出现在这玄冰大陆上!”
那些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做了几千年的梦,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梦醒一切成空,可是不甘心又如何?事实就摆在眼前,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祖先跟他们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罢了!
不甘心之余,他们只觉恼恨不堪,却又不知究竟该恨谁!究竟是谁那么富有想象力,硬将一幅普通的画像说成了什么转世天女,害他们像白痴一样期盼了几千年?
如今看来,端木琉璃的容貌与曲婉仪相似,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根本不代表大威帝国终于可以再展雄风!
一片沉默之中,潇行空突然叹了口气:“云儿,如今真相已经揭开,他们今后也不会再做什么复国的美梦,何况也并不曾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你能不能饶他们一命?”
楚凌云看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我原本也没打算要他们的命,只不过是想弄清真相而已,事实既然是这个样子,我就更没必要多造杀孽了。”
说着他突然挥了挥手,地上的黑衣人只觉浑身一震,所有被封的穴道都已解开。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悲哀和失望:这个复国的梦已经做了几千年,如今梦醒了,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见证一个笑话的诞生吗?
“你们走吧。”楚凌云接着开口,“事情的真相你们已经看到了,相信以后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当然知道,安分守己,好好过他们的日子。至于大威帝国,就当做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吧!否则他们又能如何?
沉默片刻,其中一名黑衣人抬头看向了潇行空:“主人,那您呢?”
潇行空微微一笑,跟着摇了摇头:“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去处,你们只管照顾好自己,只要有缘,今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去吧!”
话虽如此,众人却依然极不放心,不由齐齐地看向了楚凌云。明白他们的意思,潇行空又是一笑:“放心吧,云儿不会伤害我的,事情的真相都弄清楚了不是吗?再说我们毕竟是师徒,这点旧情还是要念的。”
一名黑衣人略一沉吟,跟着抱了抱拳:“我们要请狼王承诺,绝不会伤害主人,否则我们就死在这里算了!”
楚凌云笑笑:“我答应,绝不会伤害他。”
众人这才放心,那黑衣人也点了点头:“狼王一向一言九鼎,咱们信得过。既如此,谢过狼王不杀之恩,告辞!”
再度看了潇行空一眼,几人才转身而去,脚步虽然还算坚定,背影却说不出的落寞。也难怪,毕竟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恐怕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振作起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潇行空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最起码不必再活在虚幻的美梦里,可以塌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楚凌云看他一眼,接着站了起来:“走吧!”
潇行空一愣:“走?去哪里?你要把我抓回去?怎么,你肯放过他们,却不肯放我?”
楚凌云笑笑,转身就走:“如果我说是呢?”
潇行空有些发愣,端木琉璃已经上前两步含笑开口:“先生,先跟我们回去再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潇行空闻言越发吃了一惊:“什么?你们知道?”
“嗯。”端木琉璃点头,“走,先回去再说。这么晚了,留在荒郊野外毕竟不安全。”
也知道必须跟他们之间做个彻底的了断,迟疑了片刻,潇行空到底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一路回到琅王府,见三人都平安归来,秦铮等人才松了口气。端木琉璃也不多说,立刻吩咐他们去准备晚饭。
进入大厅落座,潇行空首先开口:“云儿,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话,若是死不了,我也会尽快离开,绝不会再给你添堵就是。”
楚凌云笑笑,却突然说道:“其实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潇行空抿了抿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楚凌云又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因为知道龙脉就在那个山洞附近才不曾离开,而根本就是以此为借口等我赶过去,是不是?”
潇行空沉默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楚凌云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故意的。虽然是潇氏一族的后人,也得到了辈辈相传的那个天机球,但是不知为何,潇行空却并不觉得复国是个正确的选择。他总觉得大威帝国已经灭亡了几千年,只凭一个小小的天机球怎么可能将历史推回到从前的时代?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但不幸的是,他偏偏就是潇氏一族的后人,而且恰恰等到了第两百年的夏至日,就算他不想担负起这个使命,其余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天机球小心地保管起来,并且无可奈何地等待着这一年夏至日的到来。就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认识了楚凌云,并且跟他十分投缘,这才想要将自己的一身所学传授给他。
但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两人的身份毕竟是根本对立的,将来说不定还有生死相拼的那一天,所以他才一直不肯让楚凌云正式行拜师礼,也不准他叫自己师父。
后来因为端木琉璃的出现,楚凌云浴火重生,越来越威震天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潇行空越发觉得只要有楚凌云在,他们根本不可能推翻四国尤其是东越国的统治,重建大威帝国!
可是当他把这一切说给其他人听时,他们却表现得不屑一顾说,他们根本不必与楚凌云正面交锋,只要能够找到转世天女,在她的带领下破坏四国的龙脉,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毁掉四国,让潇氏一族重新成为玄冰大陆的霸主!
眼见其他人已经深深地沉醉在了复国的美梦当中,潇行空也无可奈何,只能暗中祈祷他们根本找不到转世天女,那么他就不必背负复国的大任,至于将来究竟如何,就留给后人吧!
就在这不断的矛盾痛苦当中,第两百年的夏至日终于来到了!当潇行空从天机球中看到转世天女居然与端木琉璃几乎一模一样时,他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既然端木琉璃是转世天女,那么有楚凌云在,至少这一次他们是不可能成功复国的!
可是那些人却依然不肯死心,逼潇行空想办法把端木琉璃带走,好让她带领众人去寻找四国的龙脉。
本就觉得复国是天方夜谭,再加上他们根本不是楚凌云的对手,为了不让那些人无辜枉死,潇行空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
于是他故意服了剧毒,伪装成感染风寒的样子回到了琅王府。之所以使用这种方法,是因为他知道秦铮是用毒高手,应该可以看出破绽,那么就可以给楚凌云一个提示,告诉他自己是另有目的。以楚凌云的行事作风,他必定不会当面揭穿自己,肯定要放长线钓大鱼,这样才方便他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果然,秦铮很快便看出了问题,楚凌云也的确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潇行空便知道他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于是今天早晨,他故意趁着楚凌云去上早朝之时,事先在自己的房中下了一种极厉害的迷药。这种药虽然厉害无比,但潇行空之所以选择它却不是看中了它的厉害,而是他之前使用的那种用以伪装风寒的剧毒,其中有一种成分可以跟这种迷药混合,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会留在他经过的路上,并且许久不散。
秦铮是用毒高手,楚凌云又功力深厚,两人一定可以循着这股不易被人察觉的香气找到他的落脚之处。
当然,潇行空设计这一切的时候并不知道所谓的天机球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其他人看到不是他不想带走端木琉璃,而是楚凌云实在太厉害,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这样那些人也就该死心了。
本来他们的确可以立刻带着端木琉璃上路,至少要先离琅王府远一些,免得狼王找上门来。可是生怕楚凌云真的来不及赶到,潇行空才故意借口说根据他的推测,龙脉就在那个山洞附近,必须等端木琉璃醒来之后确定一下。因为想不到潇行空会欺骗他们,那些人居然并未起疑,于是一切便都按照潇行空事先预计的上演了。
只不过潇行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对他而言,这个结局却是一个意外惊喜,因为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可以彻底解脱了!
倒是想不到楚凌云已经看穿了他的用意,将一切讲明白之后,潇行空忍不住一声苦笑:“我自认为一切都做的足够高明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楚凌云笑笑:“不就是你留下的这股香气吗?你既然会使用这种剧毒和迷药,就不可能不知道两者混合会留下淡淡的香气,如果你真的想隐藏行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潇行空抿了抿唇:“这么说,你相信我从来不曾想过与你为敌?”
楚凌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相信。我说过,狼王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从来不会看错人,尤其是望月关一役以后,更加不会。”
潇行空闻言,终于欣慰地笑了起来:“你相信我就好。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恐惧你我之间生死相拼的那一刻,现在好了,我再也不必担心了!”
楚凌云点头:“不错,的确再也不必担心了,尤其是琉璃已经替你们揭开了真相,你我之间就更不可能为敌。”
潇行空微笑点头,眼中竟然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只不过这泪水却是因为释然,喜悦,轻松,因为他终于卸下了这一生最大的负担!
为了不让场面显得太过煽情,潇行空微微扬起了头,好把即将流出的泪水逼回去,同时拿出了一副轻松的口吻:“既然我们已经不可能为敌,彼此之间也不再是对立的,那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父了?能做狼王的师父,想想还挺让人骄傲的。”
楚凌云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明明十分温暖,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老头子,你想的美!想让我叫你师父,等你打的过我再说!”
潇行空立刻横眉立目,哇啦哇啦乱叫:“臭小子!有火凤丹了不起呀?有火凤丹我就打不过你了?来来来!你我先大战三百回合!”
师徒两人瞬间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一旁的端木琉璃以手支颌,悠哉悠哉地看着,眼中却也闪烁着淡淡的喜悦:太好了,一切终于都过去了!
不多时,下人们已将晚饭摆上了桌,端木琉璃便开口招呼两人过来吃饭。意犹未尽的两人暂时罢斗,各自顶着满头的包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楚凌云,端木琉璃笑得花枝乱颤:“不是有火凤丹吗?怎么头上的包一点都不比先生少?”
“我那是让着他。”楚凌云大言不惭地说着,“免得他输得太难看了会哭鼻子,说我欺负老人家。”
“臭小子,谁要你让?不对不对,你说谁是老人家?”潇行空越发哇啦啦地叫了起来,“行了,饭也别吃了,走走走,继续打……”
好不容易闹闹腾腾地吃过晚饭,众人坐在一起闲聊,端木琉璃又将方才的事情说给秦铮等人听,各自慨叹了一番之后才散去,回房歇息。
洗漱完毕,端木琉璃上了床,兀自开开心心地说着:“太好了,原来先生的秘密只是这样,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局面又要变得不可收拾呢,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最聪明的还是你。”楚凌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只是那么摆弄了几下,就解开了一个数千年的谜团,否则潇氏一族的后人还不定要执着到什么时候呢!”
端木琉璃笑了笑:“我也只是运气好罢了。真不知道这潇子冲是怎么想的,居然跟后人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其实也不能怪他。”楚凌云也上了床,将端木琉璃搂在了怀中,“当初他造这东西也只是为了曲婉仪,怎么能想到会在时间的推移之中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呢?”
倒也是。端木琉璃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跟着一声慨叹:“不过说起来,潇子冲对曲婉仪应该是真心的,否则就不会费这么多心思了。”
楚凌云笑笑:“曲婉仪长得倾国倾城,潇子冲对她倾心也是正常的,比如我,不是也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曲婉仪跟你长得还真是相像,简直就跟孪生姐妹一样。”
想到画像上那个女子的容颜,端木琉璃也不由笑了笑:“可不就是,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看啊,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嘴角的地方有颗痣,而我没有……等等!我想到了!”
她突然这么一声尖叫,倒把楚凌云吓了一跳,继而有些好奇:“你想到什么了?”
“就是那个画像中的女子啊!”端木琉璃翻身坐起,兴奋地嚷嚷着,“凌云,你忘了吗?当初蓝月白为什么要把我带到那个山洞里?”
据蓝月白所说,当初他是在一座距今约三千年的古墓当中发现了一个女子的画像,从此意醉神迷,爱上了画像中的女子。直到后来看到端木琉璃居然与那个女子十分相像,才会做出了那么大胆的举动。
想到这些,楚凌云立刻恍然:“你是说,蓝月白所说的女子就是曲婉仪?”
端木琉璃立刻点头:“很有可能!当初蓝月白给我看的那幅画像中的女子,嘴角也有一颗痣。潇子冲和曲婉仪所处的年代正好是距今三千年前,那幅画像又是在距今三千年前的古墓中发现的,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巧合,而且这件事也很容易查证。由此看来,就更加证明了所谓转世天女都是无稽之谈。幸亏端木琉璃够聪明,解开了那个天机球,否则局面绝不会像如今这样轻松。
笑了笑,楚凌云打趣地说道:“这么说来,或许你也是潇氏一族的后人,否则怎会跟潇子冲的皇后长得那么像?”
端木琉璃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错,我是潇氏一族的后人,所以说不定我也会来谋夺你的江山哦!”
楚凌云笑了,笑得令人意醉神迷:“我的江山还用你费力气谋夺吗?它早就是你的了。”
端木琉璃一愣:“什么?我的?”
“嗯。”楚凌云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琉璃,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所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不管是什么,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满心的感动之下,端木琉璃眼中柔情闪现,故意撇了撇嘴:“那我能不能只要好的,不要坏的?”
“不能哦!”楚凌云学着她的样子,笑容却越发温柔,“琉璃,我说过我是你的,所以不管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或者将来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能不要,知道吗?”
端木琉璃微笑,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亲:“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不要你,不管你好得天下少有,还是坏得世间无双,你都是我的。”
“嗯,你也是我的。”楚凌云搂住她轻轻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眼中有着霍霍燃烧的独占欲,“琉璃,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来分享你!”
端木琉璃微笑:“那小狼崽子……”
“想都别想!”狼王立刻变了脸色,跟着却又诡异地笑了笑,“除非你答应我,等他一出生就把他丢给隐卫,以后再也不会跟他见面,我可以考虑考虑。”
端木琉璃忍不住翻个白眼:“要不要那么过分?”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楚凌云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擦着,“何况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何必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琉璃,你还是那么香,那么软,那么……”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纱帐也跟着飘落下来,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潇行空的事楚凌云等人选择了隐瞒,除了少数人之外,再不曾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楚天奇,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之后,楚凌云和端木琉璃才真正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两人双宿双栖,夫唱妇随,只羡鸳鸯不羡仙,一时羡煞旁人。
而唯一让狼王大人闹心的是,太子册封仪式之后,楚天奇三天两头地问他究竟学的怎么样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传位给他。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一股脑儿地把每天的奏折全部都扔到了楚凌云面前,说是让他练习批阅,这样可以更快地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狼王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让我批阅奏折是不是?行,我给你批!
于是在狼王的批阅下,那些奏折很快变得惨不忍睹,涂抹得完全不成样子。楚天奇对此倒是很有耐心,只当是楚凌云没有经验的缘故,便把他叫到面前,一点一点地示范给他看。楚凌云当面点头如捣蒜,转过身去,一切如常。
一来二去之下,楚天奇渐渐看出了端倪,不由哼哼地冷笑起来:很好,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你当朕那么好骗吗?
于是这日早朝之后,楚天奇便把楚凌云带到了御书房,满脸严肃地说道:“云儿,朕已经决定了,半个月后是黄道吉日,朕要传位给你!”
楚凌云吓了一跳,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啊父皇!你也知道我现在根本什么都没学会,连奏折都批不好,你怎么能放心把整个国家交给我呢?”
楚天奇一声冷笑:“你当朕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吗?凭你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连几本奏折都批不好?依朕看来,你是拿朕当傻子耍吧?”
楚凌云满脸无辜:“我哪有,我是真的不会批嘛……”
“行了,不必再多说了!”楚天奇一挥手打断了他,不容置疑地说着,“总之半个月后,朕一定会传位给你,这东越国的皇帝必须由你来做,退下吧!”
仿佛生怕楚凌云想办法让他改变主意,一句话说完,楚天奇居然抢先跳了起来,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凌云摸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或者说,你还能跑得比我快?普天之下,有几个人快得过我的鹤双飞?就算有,你也不是其中之一!
于是第二天早上,一封书信便递到了楚天奇面前:“启禀皇上,这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
楚天奇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预感到了不妙!一把抢过书信打开一看,他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居然敢……气死朕了……”
楚凌云在信中说,他不是不愿登基为帝,只是觉得自己前些年只顾沙场征战,根本不曾好好学习治国之道,更不曾详细体察过民情。所以为了能够做一个好皇帝,他决定现在就出门游历天下,好好的体察一番民情之后再回来登基。
这些话虽然说的好听,楚天奇却知道他根本就是想以此为借口躲出去图清闲,免得自己半个月之后真的传位给他!凭他的本事,如果有心要躲,恐怕还没有人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把他带回来!
传位的计划就这样落空,楚天奇越想越懊恼,气得不停地跺脚加捶胸顿足:“这么好的主意,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如果朕留下一道传位的圣旨一走了之,这会儿到处游山玩水的就是朕了呀,气死朕了……”
同一时间,正骑着马慢慢溜达的楚凌云得意地哈哈大笑:“说什么姜还是老的辣,这回被我抢先了吧?哈哈哈哈!我猜现在父皇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后悔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哈哈哈!”
端木琉璃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永远在外面游山玩水?”
“管他呢,有什么不好?”楚凌云满不在乎地说着,“等我们玩累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下来,反正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我的家。”
端木琉璃温柔地笑笑:“只要有你在,哪里也都是我的家,就算必须永远到处流浪,我也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楚凌云探过头来在她的唇边轻轻亲了亲:“不如我们先去一趟渊州好不好?”
端木琉璃立刻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离开了那么久,我也很想爹娘他们了!”
楚凌云微笑点头,两人便向着渊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不过此时的狼王大人还不知道,这趟旅程远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有趣。因为很快他就会发现,原本美好的两人世界之中,一个不速之客突然从天而降。
奔行了一路,黄昏来临时两人都颇感劳累,便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下来,休息一晚再走。
尽管端木琉璃累得直打呵欠,狼王大人却目光炯炯,盯着爱妃玲珑有致的身躯慢慢蹭了过来:“琉璃,嗯……我想……”
端木琉璃愣了一下:“啊?昨晚不是刚刚……”
“有什么关系?”楚凌云搂着她的纤纤细腰,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着,“谁让你那么香,怎么吃都吃不够……”
端木琉璃有些羞涩,可是不等她说什么,便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立刻本能地一把推开他跳起身,冲到一旁哇哇地呕吐起来!
楚凌云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变了脸色:“琉璃!别告诉你是怀了身孕,否则我就一头撞死!”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端木琉璃直起身算了一下日子,跟着叹了口气:“那你撞吧,要不要我帮你买块豆腐?”
楚凌云倒退两步,满脸震惊:“什么?你你你……你来真的?”
“恐怕是的。”端木琉璃苦笑一声,“这几个月我一直没再吃避子药,而且一直让你避开最危险的那几天,谁让你总是不听?这可不能怪我。”
狼王大人早已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床头的地上,跟着狠狠瞪着爱妃依然平坦的小腹,在心中默默把那个可恶的小狼崽子咬成了渣:臭小子!有种你出来,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我不要啊!救命啊!”
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传出了狼王大人气急败坏的惨叫,响彻云霄。端木琉璃轻抚着小腹,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你不要?我想要!我好想知道,一个这样的你和一个这样的我凝结成的,会是怎样一个怪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