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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妃踉跄了一下,咬着牙抵赖:“你……你为何一口咬定事情是我做的?我根本就没有!是晓环栽赃,想要离间我们母子!”
楚凌云抬头看她一眼,挑了挑唇角:“好,那么你发誓,如果事情是你做的,便让你最在乎、最爱的人顷刻间死于非命,且尸骨不全,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霜妃浑身一颤,接着紧紧闭住了双唇,丝毫声音都发不出了!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楚凌云什么都不曾再说,绕过她的身体扬长而去。
楚天奇目光深沉,突然开口:“方才的誓言,你为何不敢说?难道真的是你……”
“不!不是臣妾!”霜妃如梦初醒,不顾一切地尖叫着,“皇上明察,臣妾什么都没做,是晓环那个贱婢胡说八道!”
楚天奇神情未动:“若是如此,你为何不敢发誓?”
……
“臣妾不敢亵渎皇上!”霜妃灵机一动,立刻痛哭流涕,“云儿虽然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最在乎的人却是皇上!虽然臣妾什么都没做,但……但怎能用那样的毒誓亵渎皇上?”
这个回答楚天奇显然还算满意,语气也大见缓和:“有云儿这样的儿子,也够难为你的了。”
霜妃闻言一阵狂喜:“皇上相信臣妾了?”
“朕相信有何用?”楚天奇淡淡地笑了笑,“你还是想想如何让云儿相信你吧,否则难道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霜妃的目光刹那间十分阴沉,面上却一片委屈:“云儿定要误会臣妾,臣妾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等他气消了之后再说。”
楚天奇点头:“昨日你受惊不小,好些了吗?朕本是为了过来看看你,想不到遇到这样的事。”
“好多了,多谢皇上。”霜妃感激涕零,用力揉着眼睛,“虽然云儿如此罔顾世俗礼教,令臣妾伤心万分,不过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楚天奇不置可否,起身说道:“如此,朕先回去了,你歇着吧。找机会好好劝劝云儿。”
“恭送皇上!”
送走楚天奇,霜妃松了口气之余却更加气急败坏,恼恨不已:虽然因为残废加剧毒,她并未指望楚凌云为她养老送终,但楚凌云若果真主动与她断绝关系,从此形同陌路,让她这张脸往哪儿搁?
可恶啊!他那么在乎端木琉璃,一旦听到她的死讯,他不是应该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或者疯了似的去崖底寻找她的尸体吗?怎么会有心思跑到这里来找什么凶手?
就算要找,他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想到问题出在她这里呢?他是真的看出了破绽,还是误打误撞?
或许直到今日霜妃才真正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都太低估这个儿子了!他好歹是东越国的不败神话,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早知如此,真该再计划得周密一些!都怪晓环那个贱婢,居然那么容易就出卖了她!
不知道皇上是相信了晓环的话,还是相信了她的清白?但是无论如何,晓环是不能留了,否则早晚成为祸害!
咬了咬牙,霜妃突然阴沉沉地冷笑起来。老死不相往来又如何?至少端木琉璃已经一命呜呼,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出了尚荣宫,楚天奇微微侧头,唇角勾出一抹含义不明的冷笑。他知道晓环说的必定是实话,却只能佯作不知。否则霜妃设局杀害儿媳之事一旦传出,皇家的颜面岂不是要受损?何况如今的结果,对他而言未必一定是坏的。
至于晓环,不必他费心,会有人比他更急于处理。
“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秦铮推着轮椅往前走,一路摇头晃脑,“王爷,你这样做也太罔顾世俗礼教了,会被世人议论。”
“我什么时候顾过世俗礼教?”楚凌云淡淡地开口,“何况我被世人议论的还少吗?”
秦铮深有同感地点头:“那倒是。不过王爷,你明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要当着霜妃的面审案,弄得跟真的一样,你不怕玩坏了她?”
东凌孤云笑笑:“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伤害琉璃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对方是谁。”
没有人比秦铮更明白端木琉璃对楚凌云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只是微皱眉头:“那你真的打算与霜妃老死不相往来了?她毕竟是你的母妃。”
楚凌云神情平静:“嗯。”
没了?
秦铮忍不住翻个白眼,也不再徒劳地劝说。狼王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可以更改过?
“秦铮,这京城已经平静了太久,所有人的日子都有些无聊了。”楚凌云突然开口,笑容可掬地说着,“是时候给他们找些事做,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秦铮打个哆嗦:“王爷,你想做什么?”
楚凌云笑笑:“跟着我,咱们去给琉璃报仇。”
除掉了端木琉璃,楚凌跃身心舒畅,恨不得放鞭炮普天同庆。这日一大早,兴致高昂的他便命人备了一桌酒席,正搂着几个侍妾开怀畅饮,不堪入耳的调笑声不时传来,令人作呕。
正在此时,只听通的一声巨响,房门突然被撞开,守门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楚凌跃大怒,砰的一拍桌子:“混账!你不要命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侍卫鼻青脸肿,嘴角带血,分明被人狂扁了一顿!喘了口气,他哭丧着脸说道:“殿下,不好了!琅王殿下带人包围了王府,还说要找您算账!”
楚凌云?楚凌跃心中一凛,后脊梁骨已开始嗖嗖地冒凉气!咬了咬牙,他强作镇定:“三皇兄太过分了!待本王去找他理论!”
“不用,我来了。”
房门瞬间大开,秦铮推着楚凌云走了进来。楚凌跃不由瑟缩了一下,立刻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为何带兵包围我的王府?”
“无缘无故?”楚凌云温和地笑着,“四弟,见了这个人之后,再跟我说这四个字。”
轻轻一招手,狼鹰已押着缩成一团的晓环走了进来。这个可怜的侍女脸上还包着纱布,搞得面目全非,而且三魂早已丢了七魄,没有几分人样了。
然而一眼看到他,楚凌跃依然脸色一变,跟着恢复镇定:“三皇兄,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楚凌云笑笑:“晓环,两天前你出宫做了什么?”
晓环抖抖索索,倒是立即开口:“替……替霜妃娘娘送了封信给……给珩王殿下……”
“胡说!”楚凌跃目光阴鸷,厉声打断了她,“这几日本王一直呆在府中,何时见过你了?再敢胡言乱语,本王扒了你的皮!”
“四弟,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要沉住气,”楚凌云诚恳地劝说着,“你不知道声音越大越显得心虚吗?”
楚凌跃暗中恼怒,却故意微微一笑:“三皇兄说笑了,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心虚?分明是这个贱婢诬陷于我。”
“哦,”楚凌云点头,“那么这个东西,你更应该认识。”
说着,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的轮椅上取出了一个无比精巧的盒子,举到了楚凌跃面前。楚凌跃大吃一惊,飞身扑来伸手就抢:“还我!”
那盒子乃是精钢所铸,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它。盒子里装有繁复的机关,除了他之外,外人休想打开。正因为如此,其中放着他好多秘密,而且藏在最隐秘的地方,怎么会落入了楚凌云手中?
楚凌云在扶手上轻轻一按,轮椅瞬间滑出三尺,躲开了他的手:“四弟,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请你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而已。”
情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楚凌跃不由咬牙切齿:“三皇兄,你别太过分!”
“我就是过分,怎样?”楚凌云笑笑,笑容却冷锐如刀,“把盒子打开,如果里面没有我要的东西,我向你跪下认错,任你处置!如果有……”
完全想象不到“有”字后面会是怎样毒辣的手段,楚凌跃不由浑身一颤:“你……好,把盒子给我,我打开给你看!”
“你当我是白痴?”楚凌云叹口气,“告诉我机关怎么解,我能打开。”
楚凌跃气急败坏,却突然认命一般平静下来:“这盒子是我的,里面自然没有三皇兄的东西,你若不信,自己打开看就是。将盒盖上的按钮左旋三次,右旋两次,再左旋三次,然后向下一按,再打开盒盖即可。”
楚凌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掠过一抹冷意,脸上却偏偏笑得温柔:“原来这么复杂?好,我来试试看。”
说着,他按照指示左右转了几次,又向下一按,立刻就要打开盒盖。楚凌跃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诡异的微芒,然而就在此时,楚凌云已闪电般将盒子调了个个儿,接着刷的打开了盒盖!
眼看着盒子的开口骤然朝向了自己,楚凌跃大吃一惊,登时脸色煞白,并拼尽全力往旁一闪,跟着就是一声惨叫:“啊!”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盒中居然射出了无数蓝幽幽的银针,除了有几枚射中了楚凌跃,其余的皆碰到墙壁或柱子而落地!
“跃儿?”
“珩王殿下?”
伴随着两声惊呼,楚天奇与霜妃已结伴而入,各自满脸错愕。看到楚凌跃脸上已迅速泛起一股黑色,霜妃更是不自觉地奔了过去:“殿下,您受伤了?云儿!你做了什么?”
“呀,怎么会这样?”楚凌云叹了口气,“四弟,你是不是记错了打开盒子的方法呀?怎么会有暗器射出来呢?方才开口若是对着我,我岂不是就完蛋了?”
“你……”
楚凌跃那个恨啊!恨不得将他碾成末儿,让他随风而去!然而银针上的剧毒有多么霸道他比谁都清楚,立刻就要奔回房间服下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眼前一花,楚凌云已连人带轮椅拦在他的面前:“不许走。”
楚凌跃晃了两晃,突然厉声尖叫:“父皇快救儿臣!三皇兄要杀儿臣!”
楚天奇一怔,霜妃已刷的回头:“云儿!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我已说过一切都是晓环这个贱婢胡说八道,你怎能仅凭他一面之词便伤害自己的亲兄弟?”
“一面之词?”楚凌云淡淡地笑笑,“这个盒子是父皇赐给四弟的,里面放着一件好东西,你不妨瞧一瞧。”
说着,他自盒子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地信纸,展开递给了秦铮:“念。”
秦铮接过,念得字正腔圆:“珩王殿下:两日后本宫将与琉璃去万佛寺还愿,届时只有几名侍女随行。盼殿下早作准备,以得偿所愿!请皇上御览。”
楚天奇脸色阴沉,接过信纸扫了一眼,接着扔到了霜妃怀中:“霜妃,这是怎么回事?”
霜妃本能地一把抱住,看都不看便极力否认:“没有的事!与臣妾无关!臣妾……”
“你的字很好认,”楚凌云笑得温和,“还有,纸上散发着桂花的香气,那是你最喜欢的胭脂散发出的味道。”
霜妃一愣,眼神怨毒地盯着楚凌云:“云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定要置母妃于死地吗?你与母妃哪来如此深仇大恨?”
“杀妻之恨。”楚凌云笑笑,“不过你放心,我说过不能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请你和父皇来看看真相而已。”
楚凌跃咬牙:就说楚天奇怎会来得这么巧,原来是三皇兄的阴谋!他就是想让父皇知道自己设计杀害端木琉璃,从而看到他狠辣的一面……“啊!”
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陡然开始尖锐地剧痛起来,令他本能地尖叫出声,浑身也开始扭曲!情知剧毒已开始发作,他惊恐万状地尖叫道:“父皇!父皇快救救儿臣!三皇兄用暗器伤了儿臣,儿臣就快被毒死了!”
楚天奇一愣,霜妃已不由分说冲到了楚凌云面前,咬牙切齿地嘶吼:“解药!云儿,把解药给珩王!他是你亲弟弟,你不能伤害他!”
“他就能伤害我?”楚凌云举了举手中的盒子,“你知不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想用盒子里的暗器杀我,却不慎自食其果?”
霜妃登时哑口无言,片刻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可你没事不是吗?既如此,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放心,死不了。”楚凌云看着楚凌跃扭曲的脸,笑得很温柔,“你派人中途埋伏,意图害死琉璃,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我得让你生不如死。
楚凌跃浑身发软,终于扑通一声软倒在地!银针上的剧毒名为“春风化雨”,一旦入体便会将此人的功力迅速化掉。倘若及时服下解药,化掉的功力还可慢慢回归,但若时间长了,便再难恢复,令其变成废人一个!
秦铮精于用毒,楚凌云便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想让自己变成废人!
不!绝不能让他如愿!
楚凌跃咬了咬牙,挣扎着起身就跑。楚凌云遥遥一掌将他拍回原地,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找这个啊?”
楚凌跃白眼一翻,重新软倒:装有解药的瓶子已经落入楚凌云的手中。狼王,你狠!
笑了笑,楚凌云懒洋洋地开口:“父皇,真相已明,您早些回去歇着吧,别累坏了身子。”
楚天奇皱了皱眉,转头看了霜妃一眼:“这么说是真的?真的是你和跃儿合谋害死了琉璃?”
霜妃张了张口,情知已无法抵赖,却还在做垂死挣扎:“臣妾没有……”
楚天奇冷笑:“那么,解释一下这封信。”
霜妃一呆,剧痛之下的楚凌跃已突然大叫起来:“父皇饶命!霜妃是写了这封信给儿臣,但儿臣看过之后便放在了盒子里,根本什么都不曾做过!琉璃是儿臣的表妹,儿臣怎么会害她?啊!痛死了!父皇救命啊!好痛……”
再纠缠下去,命都没了!
霜妃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有隐隐的失望和惊愕:“殿下,你……”
“你还说?我被你这贱妇害惨了!”楚凌跃只觉奇经八脉痛得仿佛已经寸寸断裂,越发口不择言,“你最好让三皇兄立刻把解药给我,否则我就算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霜妃身体一晃,不得不拼尽全力咬着牙:“云儿,把解药给我!快!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呵呵!”楚凌云温和地笑了笑,“莫忘记我说过你我之间母子情分已断,我这个儿子还需要你来认吗?”
霜妃又是一愣,伸出去的手刷的握成了拳!怎么办?怎么办?
扑通一声,她突然跪在了楚天奇面前,哭得声泪俱下:“皇上!皇上明鉴!臣妾只是不愿看到云儿沉迷女色,对琉璃唯命是从!云儿惊才绝艳,前途无量,却对一个女子百依百顺,为了她什么都肯做,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因此臣妾才出此下策,想请珩王帮忙除了这个祸水,却想不到反而连累了珩王殿下,求皇上责罚臣妾一人,放过珩王吧!”
至少在场几人听来,这几句话合情合理,霜妃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父皇您听到了吧?都是这个毒妇的主意,儿臣是被她连累的!”楚凌跃立刻跟上,加紧澄清着自己,“这种人连自己的儿媳都不放过,简直人神共愤!”
霜妃低着头,浑身轻轻地颤抖着,是因为恐惧,或者其他?
楚天奇唇线一凝:“云儿?”
楚凌云笑笑:“高登已经什么都说了。”
楚凌跃欲哭无泪,终于彻底放弃狡辩,抬头看着楚凌云一声长叹:“三皇兄,我斗不过你,真的,你是真正的‘王’!”
楚天奇眼中有异芒闪过,楚凌云却只是淡然一笑:“现在才知道吗?那你之前的二十多年不是白活了?”
楚凌跃咬牙,冷冷地盯着他。楚凌云稍稍弯下了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服?其实没什么好愤愤不平的,技不如人就要认输。譬如我,望月关一役令我变成废人,明知无法报仇的情况下,我找谁算过账吗?”
楚凌跃慢慢点了点头:“我认输,那解药……”
“解药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楚凌云将瓶子抛给了身后的秦铮,同时从他手中接过了另一个瓶子,“这个瓶子里的药解不了你的毒,但可以暂时保住你的命,到琉璃平安归来的那一天,我再把解药给你。当然,你这身功力是废了,除非琉璃此刻就出现在我面前。”
“她已经死了!”楚凌跃急怒交加,居然扑棱一下站了起来,“难不成你想让我为她陪葬?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了?”
楚凌云满脸无辜:“是啊,不行吗?别的不说,琉璃救了我的命,你却想要我的命,换做你是我,要琉璃还是要兄弟?”
“我……我没有!”楚凌跃猛地摇了摇头,“我方才就想告诉你我说错了打开盒子的方法,你却把开口对准了我……”
“是打算告诉我,不过是告诉我的尸体吧?”楚凌云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等我死了,你再捶胸顿足,说方法记错了,谁能耐你何?总之你若不想变成废人,就祈祷琉璃早日归来吧。父皇,咱们走。”
然而楚天奇却眉头紧皱:“云儿,你怎能如此对待亲兄弟?若是传了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说你要女人不要手足……”
“让他们耻笑去,我这一身残废招致的耻笑还少吗?”楚凌云有些疲惫地倚在轮椅上,“琉璃待我恩同再造,谁敢伤害她,我必双倍讨还!何况,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给端木世家一个交代,否则他们若是知道四弟与旁人勾结害死了琉璃,岂会善罢甘休?”
楚天奇微微一怔:“但跃儿毕竟是端木世家的外甥……”
“琉璃是端木世家的女儿。”楚凌云淡淡地打断他,“若是您的女儿无缘无故被杀,您会因为凶手是您的外甥而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
楚天奇终于有些无言,只是冷冷地看了霜妃和楚凌跃一眼,尤其是楚凌跃,他更是突然觉得百般厌恶: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闯下如此大的祸,朕也救不了你!
楚凌跃显然也知道结局已经不可改变,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片刻后,他突然睁开眼瞪着霜妃:“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你才是罪魁祸首!三皇兄,你为何不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快啊!你快啊!最好杀了她,给你的琉璃偿命!”
“啪!”
一声脆响,楚凌跃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一脸愕然:霜妃居然狠狠一个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居然险些将他打倒在地!
霜妃浑身抖如筛糠,隐隐作痛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本宫毕竟……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太……”
“长辈?”楚凌跃的双眼渐渐赤红,“若不是你这个长辈,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有本事,你冲你儿子去摆架子,让他把解药给我!”
霜妃牙关紧咬:“本宫只是写信给你而已,如何取舍岂不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若不愿做,本宫怎能逼得了你?何况本宫不是说过让你看过信之后立即毁掉?你为何要留下这祸根?”
楚凌跃一愣,越发恼恨:“你……”
留下这封信,无非就是为了留下霜妃的一个把柄,以在必要的时候要挟她为自己出一份力而已,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不可有。
“罢了,都是本宫的错!”霜妃摆了摆手,满脸心丧欲死,居然上前几步跪在了楚凌云面前,“云儿,母妃不该伤害琉璃,你可以不原谅母妃,但不要连累珩王!若非母妃这封信,他原本是没有机会对琉璃动手的!你要杀,杀了母妃,把解药给珩王!”
楚凌云早已在她跪下的同时往旁一闪,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我会给他解药,琉璃平安归来之后。而且你放心,无论怎样他性命无忧,我还没有绝情到亲手杀害亲兄弟的地步,除非他们触及我的底线!”
挥了挥手,秦铮立刻推着他离开,并且下令楚家军撤退。霜妃跌坐在地,望着楚凌跃悲哀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本宫帮不了你……”
楚凌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奔过去拿起秦铮留下的瓶子窜入了内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解药没了是不是?本王自己配!
霜妃无限绝望地呆在原地,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真相被揭开,楚天奇只怕再也不会理睬她,楚凌云又与她断绝了母子情分,那么从此之后她在宫中岂不是只能孤孤单单,至死都是如此?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连累了珩王,害得他也被楚天奇嫌弃,那么她苦心策划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耳边骤然浮现出旁人转述的、当日北宫律燃所说的那句话:我太低估了狼王的手段,也太低估了端木琉璃在狼王心中的份量。
是的,她犯了与北宫律燃一模一样的错误。既然有此前车之鉴,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最可恶的自然还是楚凌跃!当初他若是听话,立刻将那封信毁掉,怎么会有今日之祸?这就是心术不正的下场!
离开珩王府,楚天奇显得异常沉默,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云儿,琉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你真的打算让跃儿为她陪葬?”
“我相信琉璃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她不会有事。”楚凌云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着,“如果她真的回不来,我也不会杀了四弟,但我要让他从此留在那悬崖边,日日向琉璃赔罪!”
楚天奇愣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叹:是的,这才是睚眦必报的狼王。
“跃儿此举毕竟太过狠毒,朕没有理由为他开脱。”抿了抿唇,他叹息着说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希望琉璃吉人天相,真的不会有事,否则朕也委实不知该如何向端木世家交代。”
而这个,只怕才是最麻烦的。
虽然楚凌跃是端木凝脂的儿子,但端木凝安对端木琉璃这颗好不容易寻回的沧海遗珠喜爱得无与伦比,何况妹妹的儿子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重要?
跃儿,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这些消息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自望月关一役之后,楚家军已数年不曾出动,如今第一次出动,居然是为了端木琉璃!
狼王聪明绝顶,睿智无双,略施小计便查出真凶是霜妃和珩王,并不惜与霜妃断绝母子关系,更将珩王折磨得苦不堪言,足见琅王妃在他心中早已超越一切!
等琅王妃平安归来之后,再有想打她的主意者,最好想想这两人的下场。
数日之后,端木凝安带着木灵芝与端木书昀和端木书晗兄弟二人急匆匆地赶来,直接奔到凝贵妃的寝宫砰的一拍桌子:“贵妃娘娘,您可真对得起草民!”
凝贵妃早已哭得双眼通红,满脸悲哀地起身施了一礼:“大哥,对不起,都是我教导无方……”
端木凝安见状,居然也有些气不起来了:“罢了,草民无状,还请娘娘恕罪。”
凝贵妃摇头,请各人落座,又吩咐侍女奉了茶水上来,继而默默地陪在一旁,不知从何说起。
端木凝安喝了几口茶,突然冷笑一声:“真不知琉璃究竟哪里碍了珩王殿下的事,居然令他下此狠手!他在动手之前,就完全不曾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端木凝脂抽泣几声,泪又流下:“还不是权势动人心吗?都是这皇位之争给闹的。”
端木凝安叹了口气:“兄弟相残在皇室之中从来并非稀奇事,何况是琉璃?但这绝对不能成为草民原谅珩王的理由!自今日起草民会暂时留在京城,琉璃平安归来倒也罢了,否则草民必定要讨个说法!”
端木凝脂无限凄苦地看了他一眼,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大哥,我对不起琉璃,对不起你……你放心,琉璃若真的有个好歹,我给她偿命就是!”
端木凝安微微冷笑:“娘娘言重了,草民担当不起!何况琉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就算偿命又如何?”
端木凝脂无言,越发哭得泣不成声。端木凝安反倒心下不忍,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此事原也非娘娘所愿,娘娘别哭了。何况琉璃一定会平安归来,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端木凝脂忍住悲声,片刻后苦笑一声说道:“好说?大哥,琅王对琉璃的在乎更甚于你,你没去看看他将跃儿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即便琉璃平安归来,他也变成废人一个了!”
端木凝安倒是有些吃惊:“有这种事?”
“嗯。”端木凝脂抹了把泪,“琅王用剧毒化去了跃儿的内力,令他每日遭受浑身经脉剧痛之苦,并说琉璃归来之前会一直如此。如今跃儿已无法下床,被剧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几人不由彼此对视一眼,发现各自的眼中都写着同样的几个字:琅王,你果然够狠。
“这是跃儿应得的报应,我无话可说。”端木凝脂擦了擦眼泪,满脸愁苦地说着,“上次跃儿用鸳鸯蛊害琉璃,这次又派人暗杀,实在不可原谅,琅王这样对他天经地义。如今我不盼别的,只盼着琉璃平安无事,跃儿便可稍稍解脱。”
楚凌云已经给了楚凌跃应得的惩罚,几人还能如何?只得起身告辞,等候消息。
出得门来,木灵芝突然叹了口气:“贵妃娘娘也真可怜,都是被珩王连累的。”
“是啊!”端木凝安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是再不走,我几乎就要忍不住告诉她真相了!”
“谁说不是?”木灵芝苦笑,“若不是为了做戏,我根本不想为难娘娘。但若是知道琉璃被她的儿子害得生死未卜我们却毫无反应,岂不是太不正常?没办法,只好走这一遭了。”
端木凝安点头:“希望琉璃尽快找到要找的东西回来,娘娘便不会那么自责了。我们走吧!”
如今的楚凌跃的确惨不堪言。见解药被拿走,他原本并不担心,立刻派人去购置药材,想要尽快配出解药。然而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却禀告说,最重要的一味药材缺货,不久前刚刚被别人全部买走了,如今整个潋阳城只怕也找不到分毫!
楚凌跃愕然之余,立刻想到这绝对是楚凌云做的好事!楚家军的势力遍布天下,只怕他已不可能买到这味药材!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不肯死心,立即派人到处搜购,却每每以失望告终。秦铮留下的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令他不得不每日遭受着经脉剧痛的折磨,生不如死。无奈之下,他一面咬牙苦忍,一面派人继续寻找药材,无可奈何地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其他?
无论是对霜妃,还是对楚凌跃,他们所做的一切四个字便可以形容:竹篮打水。
“四皇兄此番算是彻底完了。”
刚刚恢复元气没多久的楚凌欢舒舒服服地斜倚在床头,阴沉沉地笑着。邢子涯站在一旁伺候,点头说道:“即便琅王妃能够平安归来,他那一身功力也注定保不住了。”
“那不是很好?”楚凌欢笑笑,“托三皇兄的福,本王又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否则端木凝安若是突然转了性去支持四皇兄,那可就麻烦了。”
邢子涯对此不发表意见,只是由衷地感叹:“对于敢伤害琅王妃的人,琅王报复的手段便要多狠有多狠,足见他对琅王妃是真的在乎。”
楚凌欢难得赞同地点头:“不错,所以端木琉璃此番若是真的死了倒罢,否则以后若无绝对的把握,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邢子涯还未说什么,便见他突然一皱眉头:“不过说起来,上次三皇兄也猜到是本王派刺客暗杀端木琉璃了,为何却没有揪着本王不放,还让秦铮给了你配制解药的药材?”
邢子涯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楚凌跃一挑眉:“你知道原因?”
邢子涯摇头:“没有,没……没什么。”
楚凌欢神情一冷:“本王应该说过,无论实话多么难听,都不准在本王面前说谎。说。”
“秦师……秦铮说,是因为属下。”邢子涯略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以前属下曾经救过秦铮一次,琅王说看在属下的面子上,这次他不为难王爷。”
这话听起来无疑有些刺耳:堂堂皇子加王爷,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侍卫面子大?
楚凌欢暗中咬了咬牙,故意轻蔑地笑了起来:“又是这一套:三皇兄明知即便他不给你那味药材你也能配出解药,便干脆做这个顺水人情,还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就是为了让你对他心存感激。这是三皇兄惯用的伎俩,子涯,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邢子涯立刻点头:“是,属下明白,属下不会上当的。”
楚凌欢满意地点头:“这才对。不过子涯,为防意外,今后你还是不要再跟秦铮来往了。你性情耿直,本王担心你会吃亏。”
这次邢子涯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是!”
待他退下,楚凌跃的脸色才重新阴沉下来:邢子涯是用毒高手,把他留下大有用处。但同时,当初他同意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也薄弱得可怜,万一被他知道真相,岂不很容易倒戈相向?
不行,必须彻底杜绝这种可能!否则也决不能把他留给旁人!
日升月落,永不停息,半个月的时间忽忽而过。
“王爷,珩王殿下如今过得极为凄惨。”狼鹰敲门而入,叹着气禀报,“贵妃娘娘虽然心疼,却也知道是他对不起王爷在先,不敢前来求情。”
正坐在窗前远眺的楚凌云收回目光,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其他人呢?”
“霜妃娘娘整日待在尚荣宫闭门不出,据说茶饭不思,半个月来已消瘦得不得了。”狼鹰继续回答,“皇上再也不曾踏足尚荣宫,并说王妃回来之前,让霜妃闭门思过。”
楚凌云对此无动于衷:“还有呢?”
“其余几位皇子皆无异动,潋阳城如今安静得很。”狼鹰挠了挠头,“一来王妃尚未归来,二来他们都见识到了王爷的手段,暂时安稳了下去。但四皇子落得如此下场,他们都暗中兴奋,认为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楚凌云沉默,片刻后居然难得地微微一叹:“皇位?真的那么重要?我左看右看,那把龙椅上除了杀戮和血腥,完全看不到其他东西。”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秦铮叹了口气,“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不是踏着至亲的尸体和鲜血登上皇位的?”
楚凌云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琉璃那边可有消息?”
“还没有,”狼鹰摇头,“三天前收到狼燕一封传书,说一切顺利,至今还未再见到书信。”
楚凌云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双手已不自觉地落到了腿上。秦铮见状心中有些难受,却也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显得十分苍白,只好拿出一副轻松的口吻:“一切顺利就好。王妃聪明绝顶,一定会带着血寒玉回来的!对了,苏公子不是带着隐卫暗中保护王妃吗?他可有消息传来?”
“有。”狼鹰点头,“苏公子说,若无意外,他每隔十天传书报一次平安。”
楚凌云睁开眼睛,遥望着西朗国的方向:琉璃,我已将潋阳城的局势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下,如今一切都看你的了!等你归来之后,我要彻底打破如今的平衡,所有欠了我的、欠了你的,我都要一一讨回!
诚如他之前所说,看到霜妃和楚凌跃的下场,所有人似乎才在刹那间意识到:狼王还活着,他还是当初那个手段决绝的不败神话!
只是事发至今,他从未停止过对端木琉璃的寻找,难道冥冥之中,他知道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子的确还活着,并在等着他的到来吗?
其实哪里用得着冥冥之中,因为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他们早已商议好的计策罢了。为了以最不引人怀疑的方式离开潋阳城去寻找血寒玉,楚凌云才暂时放过了楚凌欢,好迷惑其他皇子,让他们继续对端木琉璃下手。
为确保万无一失,端木琉璃等人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怕他们不来。听说霜妃要她一起去万佛寺还愿,且随身只带了两名侍女,端木琉璃便不由暗中冷笑:此次万佛寺之行只怕不简单,不过没关系,等的就是这一刻。
都说情感是相互的,这话一点不假。霜妃不喜欢端木琉璃,端木琉璃对霜妃同样没有半分好感,甚至有一种本能的防备。
不过直到当日为止,她依然没有想到霜妃会与人合谋要她的命。她只是觉得,既然其他皇子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自然会把握所有她落单的机会。何况各个皇子在宫中都布有眼线,肯定早将此事禀报了各自的主子。如果有人会趁机对她下手,她便可以借此机会离开潋阳城去西朗国了!
想到此,端木琉璃反而万分兴奋,生怕这一路上没有埋伏,那就白跑一趟了……旁人若是知道她的想法,必定会认为她不正常。
幸好这一次的等待没有白费,上山之后不久端木琉璃便察觉到附近有其他人的气息,莫忘记这可是她的强项,比狼燕的内力还要好使。于是,她不动声色地与狼燕约定好,故意假装要采野果,好给霜妃机会先行一步。
接下来,一切都按她们的设想上演了。看到那里的悬崖,端木琉璃计上心来,立刻抓住机会在狼燕耳边低语几句。接着,她假装被长箭逼得无处可去,跌落悬崖,狼燕则“护主心切”,也跟着跳了下去。
高登等人看到这一幕,自然认为两人已经粉身碎骨,得意地仰天长笑,并立刻扔下霜妃回去复命了!
殊不知,得益于前世的身份,端木琉璃虽然不会轻功,却照样可以借着特制的“隐形钢丝”飞檐走壁。那钢丝十分纤细,却坚韧无比。落下悬崖之后,她立刻一按机关,钢丝刷的射出,瞬间牢牢地钉在了石壁上,阻止了她下落的势头!
紧跟着,狼燕也用同样的方法落下,两人便紧贴在石壁上,仔细地听着上面的动静。
直到霜妃带着侍女离开,二人才顺着钢丝爬了上来,各自相视一笑。紧跟着,两人悄悄下山,找了个僻静处易容改扮之后立即踏上了前往西朗国的漫漫征途。出发之前,狼燕以特殊手法传信给楚凌云,告诉他她们一切安好。
西朗国路途遥远,端木琉璃嫌每日易容太过麻烦,干脆在脸上遮了块面纱,免得那惊天容颜引起路人侧目。或者竟然有人认出她,再将消息传回潋阳城,那可就麻烦了。
身后有苏天宁带领的隐卫暗中保护,二人心无旁骛,只管放心赶路,两个月之后,终于进入了西朗国的国境。看看天色已晚,两人寻了一家客栈稍事休息。
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二人回到房间,狼燕边准备茶水边问道:“王妃,关于那座皇陵的主人,您都知道了些什么?我听您总是跟王爷谈论呢!”
端木琉璃略一沉吟:“凌云说那座皇陵的主人是顺元宗潇正崇,在大威帝国的历史上,潇正崇算是不多见的好皇帝,不仅英明神武,而且仁政爱民,在他统治的五十多年间,大威帝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民风纯补,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
“这么厉害?”狼燕忍不住咋舌,“如此说来,定是他的子孙后代不争气,把好好一个大威帝国给糟蹋得不成样子,才会一分为四。”
端木琉璃笑笑:“天下大势向来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原也正常。”
狼燕闻言赞同地点头:“说得好!不过我听说当年大威帝国的都城就在咱们东越国境内,顺元帝为何不将他的陵墓建在繁华富庶的都城,而要选在那么偏远且气候恶劣的西朗国呢?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建在沙漠之中……”
端木琉璃笑笑:“气候越是恶劣、地形越是险恶的地方,岂非越是人迹罕至?”
“啊!我懂了!”狼燕恍然大悟,“王妃是说他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防止有人盗墓?”
“*不离十。”端木琉璃点头,“只可惜,再险恶的条件也敌不过财宝的诱惑。潇正崇的陵墓之中有无数奇珍异宝,千百年来不知吸引了多少企图一夜暴富的盗墓者,可惜却都因恶劣的沙漠气候而未能如愿。直到如今,终于被天上阁拔得头筹。我猜蓝月白从中挖到的珠宝必定不计其数,令人叹为观止。”
不曾亲眼见过,狼燕自然无法想象,不由撇了撇嘴:“既然如此,他何必还对琉璃球内的惊喜念念不忘?那惊喜若果真是血寒玉,其价值也不在其余的珍宝之上。”
端木琉璃笑笑:“一来他可能不知道那惊喜是什么,生怕果真是独一无二的宝贝。二来可能也是因为好奇,总觉得不揭开这个千古之谜便不甘心。”
狼燕深有其感地点头:“既如此,咱们不必理会他,只管找到血寒玉带走就是。反正大家各凭本事,咱们也不算占他的便宜。对了,他的陵墓究竟在沙漠中的哪一处?”
“西朗国西北部,”端木琉璃回答,“那里是一片广袤的沙漠,寸草不生。潇正崇的陵墓在沙漠中最危险的地段,那些盗墓者有不少陷入了流沙之中,也有的被暴风卷走,尸骨无存。”
狼燕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此凶险?”
“嗯。”端木琉璃点头,“否则他的墓早已被盗了无数次,哪里轮得到天上阁?不过说起来,蓝月白也真是个人才,居然硬是将那些封存了数千年的宝藏全部据为己有了。”
狼燕皱眉,片刻后下定决心:“王妃您放心,无论沙漠之中有多凶险,咱们隐卫也定会保护您万无一失!”
端木琉璃看看她,淡然一笑:“你怕我被沙漠吓退吗?放心,论武功我的确不如隐卫,但若论与沙漠作战,只怕你们都比不上我。”
看着她娇俏俏的身躯,狼燕原本有所怀疑,然而想到她之前的神通,她却不得不点了点头:“是,王妃总是会给我们不断的惊喜。”
当下二人各自休息,第二天继续上路,赶往西北部。数日之后,她们来到了西朗国的都城安州。或许是因为临近沙漠的缘故,总觉得此处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沙土,连阳光都带了几分昏黄。
大街上倒还算热闹,也颇有皇朝都市的繁华昌盛。玄冰四国本就是由一国分化而来,是以在服饰打扮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大都高鼻深目,对来自东越国的两人而言,带有明显的异域特征。
蒙着面纱的两人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看着周围的一切,狼燕不由感叹:“难怪西朗国一直想要掠夺东越国的土地,这般看起来,安州的确比潋阳城差远了,就好比是皇朝公主与小家碧玉,根本没得比。”
端木琉璃笑笑,不置可否。正在此时,只见两队御林军跑步而来,神情肃穆。路人纷纷避让两旁,寂然无声。
不多时,一个年轻俊美的白衣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行来,唇角虽有一丝笑意,却掩不住生来的傲慢与优越。端木琉璃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西朗国太子,西门紫龙。”
自嫁入琅王府,她也学到了狼燕那手本事,对各国皇室中人及朝廷重臣如数家珍,以备不时之需。
狼燕点头:“嗯。西门紫龙比他爹西门赫还要野心勃勃,阴谋诡计多着呢!”
端木琉璃失笑:“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话间,西门紫龙已从她们面前不远处走了过去。然而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一直目不斜视的他突然回头,仔细地看了两人一眼。虽然因为隔着面纱,他并不曾看出什么破绽,眉头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
狼燕也跟着皱眉:“王妃,他该不会认出了我们?”
“不可能。”端木琉璃不动声色,“不必理会,横竖我们立刻就要离开。”
御林军过去之后,街道恢复通行,二人立刻上路,马不停蹄地往西北方而去。
西朗国皇宫的规模比起东越国显然也差了不少,不过基本建筑还是不缺的。一路回到东宫,西门紫龙脑中依然闪动着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尽管看不到面纱下的脸,他却依然觉得那张脸必定是倾国倾城的……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心腹赵臻迎了上来,抱拳施礼。
西门紫龙回过神,袍袖一挥进了内厅:“嗯。可有什么消息?”
赵臻上前两步禀报:“回殿下:派出去的人一直在玉露关暗中监视,到目前为止,还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玉露关是通往潇正崇陵墓的必经之地,也是沙漠与非沙漠地段的分水岭。
西门紫龙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没有异常?不曾发现有人出关吗?”
“没有,至少他们不曾发现。”赵臻依然摇头,“不过如果来人是绝顶高手,而又存心隐藏行迹的话,要躲过他们的监视只怕也很容易。”
西门紫龙的眉头皱得更紧:“你的意思是本宫根本是多此一举?”
“属下不敢!”赵臻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抱拳请罪,“属下的意思是说,难免有漏网之鱼,要不要派人到皇陵附近看看?”
西门紫龙略一沉吟:“也好,此事交给你去办吧。吩咐兄弟们加紧监视,一刻也不得放松,有任何消息都随时来报!”
赵臻答应一声退下,西门紫龙看似随意地把玩着茶具,脑中却一刻都不曾停止思索:按照“他”的说法,近期可能会突然有大量陌生人经玉露关赶往沙漠之中的皇陵,寻找一件宝物。
那件宝物对别人而言或许只是为了有备无患,对身中剧毒的某人而言,却无疑是救命的东西,他自然会拼尽全力拿到!为了阻止那个人如愿以偿,“他”要西门紫龙时刻监视玉露关的动静,绝不能让那宝贝落入那个人手中!
接到消息,西门紫龙立刻照做,然而监视了这许久,却并不曾发现任何异常。难道那个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化整为零,好躲避他们的监视?还是潋阳城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便在此时,另一名心腹江九敲门而入:“殿下,有您的信。”
西门紫龙接过一看,立即挥手命江九退了下去,这才展开看了起来。信是“他”写来的,内容并不多。
看完信,他点燃信纸,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唇角已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原来只顾寻找爱妃的尸体了?怪不得连皇陵中的宝贝都顾不得找了!不过蓝月白居然重返皇陵,也想拿到那件宝贝,这倒是个棘手的家伙!
之前就是他带领天上阁挖了潇正崇的陵墓,若说他可以躲过监视再入皇陵,根本易如反掌!
看来,本宫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了。“他”在信中说的最后一件事,正合我意。
以诈死隐藏行迹的端木琉璃和狼燕这一路赶得很急,黄昏时分又找了一间客栈投宿。吃过晚饭,二人正在房中交谈,房门却突然被敲响。彼此警觉地对视了一眼,狼燕走到门前问道:“谁呀?”
门外沉默片刻,接着是一声轻笑:“只管放心开门,是故人。”
听到那熟悉的笑声,端木琉璃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天蔻?”
苏天蔻?毫不怀疑她的耳力,狼燕立刻一把拉开房门,门外那亭亭玉立的女子不是苏天蔻是谁?
狼燕登时有些傻眼:“这……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天蔻抿唇微笑:“真的要在这里说?”
“啊!快请进!”狼燕忙让开身体,等她进来之后关紧了房门,“王妃,你没有听错,真的是苏小姐!”
端木琉璃早已起身相迎,一语中的:“辛苦了!凌云让你来的?”
这次西朗国之行极为隐秘,若非经过楚凌云的允许,苏天蔻不敢自作主张。
果然,苏天蔻立刻点头:“琉璃,你有所不知。其实在你们来之前,凌云哥哥已经命我先行赶来,好接应你们。早些年为了生意上的事,我随大哥在西朗国呆了很久,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端木琉璃拉着她的手坐下,吩咐明月倒了热茶过来:“凌云也真是的,纵然你对西朗国熟悉,也总是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怎能如此辛苦?何况我身边有那么多隐卫跟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琉璃,你可别小看我唷!”苏天蔻喝了口茶,得意地笑着,“不妨告诉你,其实我也是隐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