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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云也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不觉得我做了什么。”
楚凌飞微微一叹:“有些人就是天生有这种无人能及的魅力,即使什么也不做,也值得旁人心甘情愿地臣服并誓死追随。何况无论隐卫、天狼还是楚家军,三皇星都当他们是以命相交的兄弟。”
端木琉璃不由皱了皱眉:“那不是太劳心费神?”
楚凌飞笑笑:“不以心交,怎能换得这种生死追随?”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一笑:“凡事物极必反,这种生死追随带给他的,并不只是无上的荣光吧?”
此言一出,两人的脸色均不同程度地变了变,楚凌云已经接着淡然一笑:“五弟,我瞧你一点也不急是不是?还有闲心说这些。”
楚凌飞愣了一下,立刻垮下了脸:“三皇嫂,三皇兄那些法子不适合我的,你快另外帮我想想办法。”
端木琉璃的额头一排黑线:她真的不是神仙啊,为什么总以为她有解决一切问题的本事?
楚凌飞正在眼巴巴地看着端木琉璃,秦铮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他顿时挑了挑眉:“珺王怎么在这里?”
楚凌飞下意识地反问:“那我应该在哪里?珺王府吗?你的意思是这琅王府我来不得?”
秦铮又挑了挑眉:“你不去找你家王妃吗?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跟王爷磨牙?我知道了,你根本就巴不得她消失,当然不会主动去找了,是不是?”
一听到王妃两个字,楚凌飞第一个就想到了安紫晴,然而听到后面这两句话,他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忍不住兴奋地反问:“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司徒笑颜失踪了?”
秦铮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就说嘛。没错,我刚刚从街上回来,无意间打听到司徒笑颜逃婚,如今将军府正秘密派人到处找她。”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楚凌飞越发兴奋,忍不住击了一下手掌:“太好了!如今什么办法都不必想了,最好她永远不要回来,父皇就没法给我赐婚了!对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秦铮摇了摇头,“我不是为这件事去的,是在打探别的事情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那些秘密寻找司徒笑颜的人在私下抱怨,说小姐逃婚,却把他们害苦了,还说五皇子有什么不好,如果换成是我,我巴不得嫁给他等等之类的话。不过我瞧他们的样子,应该找了好几天了,还以为珺王已经知道了此事。”
楚凌飞摇头:“不但我不知道,父皇也不知道,而且赐婚之事父皇是刚刚告诉我的,显然他是先找了司徒默。不过司徒默的胆子还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吗?”
“他大概是想碰碰运气,”秦铮笑了笑,“毕竟逃婚可是大罪,如果被皇上知道,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才选择暂时隐瞒,想要在皇上发现之前把司徒笑颜找回来。”
楚凌飞挠了挠眉心,哼了一声说道:“我倒希望他永远不要把司徒笑颜找回来,而且我可以在父皇面前替他求求情,让父皇不要怪罪他就是了。”
想到如今的局势,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真不知皇家这些事怎么就这么麻烦,而且总是难以尽如人意。想要的偏偏得不到,不想要的反而硬往怀里塞。
不过听到楚凌飞的话,端木琉璃却只是笑了笑:“你以为司徒笑颜找不回来,你的事便可以彻底解决了吗?父皇既然决定为你赐婚,那么即使没有了司徒笑颜,也可以有别人。”
楚凌飞一愣,不自觉地点头:“有道理,也就是说,此事还得请三皇嫂费心帮我想想办法。”
端木琉璃扭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而已。
略一沉吟,她暂时转移了话题:“既然司徒笑颜失踪之事连秦铮都知道了,父皇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听不到?大内密探的办事能力不是那么差吧?”
楚凌飞摇头:“三皇嫂,你可别小看了秦铮的本事,他打探消息的功夫虽然不敢说与通天阁并驾齐驱,至少大内密探是远远比不上的。再说父皇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自然不会专门派人打探将军府的动静。”
端木琉璃点头:“有道理,不过这事早晚会被父皇知道,将军府的麻烦大了。将来即便把司徒笑颜找了回来,只要你以她逃婚为理由,相信父皇不会再强迫你娶她为妃,所以最麻烦的是如何让父皇永远打消这个念头。”
楚凌飞点头:“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三皇嫂费心了。”
端木琉璃吐出一口气:“给我点时间,这一时半刻的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楚凌飞立刻答应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来求助于三皇嫂,无论三皇嫂最终能不能帮上我的忙,我都一样感激。如此,我就不打扰三皇嫂想办法了。”
说着他起身欲走,楚凌云已经开口:“司徒笑颜逃婚一事你先不要提起,在任何人面前都装作还不知道。”
楚凌飞倒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们不将此事禀告父皇么?就任由司徒默继续隐瞒下去?万一他要是在父皇发现之前把司徒笑颜找了回来,那我就无法以此为借口拒绝这门婚事了。”
楚凌云笑笑:“没那么简单,司徒笑颜既然存心要逃,就绝不会轻易被司徒默找回来。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只怕司徒默死都想不到司徒笑颜究竟去了哪里,当然更找不到她了。”
楚凌飞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三皇兄的意思是,你知道司徒笑颜去了哪里?”
楚凌云又笑笑:“现在还不好说,而且这也不是你该打听的事,你只需要照我说的话做就好。”
楚凌飞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秦铮的好奇心也快要爆棚,眼看大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他才迫不及待地问到道:“王爷,司徒笑颜究竟去了哪里?”
楚凌云依然不曾打算回答:“现在一切还都只是我的猜测,等有了确切消息我再告诉你。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秦铮刚才已经说过了,他出门并不是为了打听司徒笑颜的事,而是为了邢子涯。叹了口气,他摇摇头说道:“到目前为止,琰王还不曾打算放他离开。同样,太医也没有办法治好他的病。王妃,我们还要继续这样等下去吗?会不会来不及?”
端木琉璃微微一笑:“不相信我?”
“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秦铮立刻摇头,“我只是担心子涯的病情会出现始料未及的变化,从而耽误了大事。”
端木琉璃沉吟片刻,接着点头:“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既如此,咱们就人为地加快一下行动速度。”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楚凌云,楚凌云却只是笑了笑:“需要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
端木琉璃笑笑:“暂时来说什么也不需要,只不过如果我们的计划败露……”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楚凌云点头,“不管结果有多么糟糕,我帮你兜着。”
端木琉璃点头:“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秦铮,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商议好了行动步骤,秦铮便转身退了下去,楚凌云才微笑开口:“琉璃,你是不是也猜到了司徒笑颜的去向?”
端木琉璃笑了笑:不过就是斯德哥尔摩效应罢了,也称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即所谓的人质情结,别忘了当初是谁绑架了她。
这些超现代的词汇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简单地说道:“我虽然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并没有任何证据,我想你掌握的证据应该更多一些。”
楚凌云不置可否:“不管怎么样,司徒笑颜应该的确去找她认为是救星的那个人了,只可惜,恐怕她会失望。”
“失望还是次要的,”端木琉璃摇了摇头,“我只担心会因此引出更严重的后果,不过事已至此,她只能自求多福。”
楚凌云答应一声:“说得对,所以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重点,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五弟,必须得标本兼治,有没有办法?”
“有才见鬼了,”端木琉璃忍不住苦笑,“这件事先放一放吧,至少司徒笑颜逃婚一事暴露之前,父皇不会给他选别的女子。还有,现在最应该为自己担心的是司徒默。”
楚天奇自然绝对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第二天早朝之上便当众宣布要为楚凌飞和司徒笑颜赐婚,要两人三个月后择吉日完婚。
楚凌飞倒是面无表情,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司徒默,果然发现他眼中闪烁着明显的惶急担忧,心下也不禁觉得他十分可怜,居然摊上这样的女儿。
连五皇兄都开始迫不及待地拉拢朝中的大臣了吗?退朝之后,楚凌欢一边走一边满脸阴沉地想着,居然一下手就是大将军司徒默,他的眼光倒真不错!真不知他是如何骗得父皇为他赐婚的,还真有两下子!
要想登上皇位,能够拉拢的朝中大臣都不能放过,尤其是手握兵权或者手握重权的人更是重点下手对象,比如司徒默。
所以之前,楚凌欢曾经不动声色地在有限的几次见面机会中试探过司徒笑颜的反应,只可惜他看得出司徒笑颜对他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正想着如何才能打动她的芳心,或者让楚天奇为他赐婚,没想到还不等他下手,这朵花就落到了楚凌飞的手中,他怎能不气?
不过气归气,楚天奇既然已经赐婚,就表示这件事只怕是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楚凌欢只能咬着牙迅速离开,却完全没有看到楚凌云眼中那抹令人发毛的笑意。
一路急匆匆地来到宫门口,他却没有看到邢子涯的影子,顿时眉头一皱,忍不住暗中骂了一句:都快死了还到处乱跑,小心死在犄角旮旯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站定脚步四处张望了一番,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仍然没有看到他,楚凌欢不由更加恼怒:跑哪去了?这个时候居然不在这里等着护送本王回府,简直就是失职!是不是知道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了,所以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这样想自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邢子涯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他并不是不想在这里等着自己的主子,只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
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比秦铮还要尽职尽责。秦铮通常都是护送楚凌云入宫之后便一个人到处瞎溜达,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才赶回来等候。而邢子涯则是从头到尾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保证楚凌欢不管任何时候出来都能够看到他。
今天也是这样,看着楚凌欢入内,他便站在原地等候,秦铮立刻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子涯,你的身体怎样了,现在还会昏倒吗?”
邢子涯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事。”
秦铮看着他,片刻后苦笑一声:“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用自讨没趣,你歇着吧,我到处逛逛去。”
看着转身离开,邢子涯疲惫不堪地吐出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可是刚刚过了没多久,他便突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尽管及时扶住了旁边的石狮子,却依然缓缓地倒了下去,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紧跟着,不远处秦铮的脸从大树后露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师弟,若论用毒,你始终还是比我稍差一筹。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好,不要生我的气。
宫门口有士兵把守,看到他突然昏倒,他们自然吃了一惊,其中一人立刻说道:“快看,那不是邢护卫吗?他好像出事了!快,过去看看!”
旁边的侍卫点头答应,立刻跑了过来,轻轻晃了晃他:“邢护卫,你怎么样?”
然而邢子涯毫无反应,另一人便接着说道:“我听说邢护卫患了脑疾,估计一定是旧疾发作了,我看咱们立即将他送往太医吧,否则万一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另外几人立刻点头:“对对对!来,搭把手,咱们把邢护卫送过去。”
当邢子涯从昏迷中醒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既不在琰王府,也不在宫门口,这个地方分明就是太医院。费力地翻身坐起,他眉头紧皱:“我怎么会在这里?”
其中一名太医上前说道:“邢护卫方才在宫门口昏倒,是把守城门的士兵把你送来的。我等已经为邢护卫做过检查,是脑疾发作才会如此,暂时没有大碍了。”
邢子涯原本想要立刻离开,然而暂时两个字却让他心中一动,故意不解地问道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敢问太医,我这病还有救吗?”
几位太医互相对视了一眼,方才那说话的人接着说道:“要说有救也有救,要说无救却也无救。”
这不是废话吗?邢子涯眉头皱得更紧:“还请太医明示。”
那太医微微一笑:“邢护卫这脑疾已经是药石无效,唯有开颅术才医得好。说无救是因为我等都没有这个本事,说有救是因为唯一会开颅术的人是琅王妃,邢护卫只需要去找琅王妃便可。”
听说有救,邢子涯原本还心中一喜,然而听到这句话,他眼中的喜悦却不自觉地落了下去:琅王妃?
从太医院出来,他脑中还不停地盘旋着琅王妃这三个字。绝望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有机会捡回一条命,他当然很高兴。只是不知道楚凌欢会不会允许他去求助于琅王府的人呢?
虽然彼此之间存在着利益冲突,可是毕竟关乎他的性命,楚凌欢应该不会反对吧?更重要的是秦铮之前说过,不管彼此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王妃都愿意救他一命。
“子涯,终于找到你了!”耳边突然传来楚凌欢的声音,“你想急死本王吗?”
邢子涯回过神来,面前已经站着满脸焦急的楚凌欢,便点头说道:“多谢王爷挂念,属下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楚凌欢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紧张,抓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本王听宫门口的侍卫说你昏倒在地,被人送了到了太医院,这才急忙赶过来找你,真的没事了吗?”
邢子涯点头:“是,王爷放心。”
“那就好……”楚凌欢放开了手,看着他眼中有一抹不动声色的研究,“那些太医有没有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邢子涯笑了笑:“就是旧疾复发,还能是怎么回事?他们还说属下这脑疾已经是药石无效了。”
“子涯,你别听他们胡说!”楚凌欢立刻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不管用多好的药,本王都会给你找来。”
邢子涯摇了摇头,面上看不出异常,其实眼中也闪动着别样的光芒:“王爷不必费心了,属下已经问过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他们都说不管再吃多少药都没用,属下要想活命,除非是开颅术。”
楚凌欢立刻心中一跳,跟着狠狠地咒骂了几句:这群没用的老东西!治病救人的时候没那么大的本事,坏本王的事到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开颅术?”他故意满脸惊喜,“既然有办法,那就太好了!走,跟本王去问问他们,何时能够给你做开颅术,让你快点好起来!”
邢子涯摇头:“没用的,属下已经问过了,他们说至少在整个京城会开颅术的人只有一个。”
楚凌欢心中又是一跳,故意满脸不解:“只有一个?谁?”
邢子涯静静地回答:“琅王妃。”
楚凌欢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接着又慢慢放开:很好,连这个也不是秘密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但原本也是期盼着能够瞒到他病重而死的那一天就好,谁知现在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吗?
咬了咬牙,他不经意间一转头,才发现邢子涯正在看着他,顿时有些微的慌乱:“啊?啊!琅王妃?可以肯定吗?她真的会开颅术吗?”
“是。”邢子涯点了点头,“王爷不要忘了,当初琅王妃的母亲记忆丧失,就是琅王妃给她做的开颅术。”
此事尽人皆知,要是摇头就显得太假了,楚凌欢便立刻点了点头:“对对对,确实有那么回事,这么说来琅王妃真的能够救你了?可是你也知道三皇兄为人阴险狡诈,一直视本王为最强劲的对手,他怎么会救你?不过谁说只有她一个人会开颅术,宫中那些太医不会,不代表咱们府中的太医也不会。走,回去问问他们!”
邢子涯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往琰王府而去。虽然看得出他满腹心事,楚凌欢却故作不知,将方才楚天奇为司徒默和司徒笑颜赐婚一事说了出来。
邢子涯跟在他的后面,却不便说什么,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回头看他一眼,楚凌欢接着说道:“五皇兄还真是口是心非,明明不久之前刚刚说过此生只要彤儿一人,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就勾搭上了将军的女儿,他就不怕被世人笑话吗?”
邢子涯勉强答道:“或许他只是没有拒绝的机会。王爷也听到了,这是皇上为他二人赐婚,即便珺王心中不愿,只怕也不敢拒绝。”
楚凌欢一声冷笑:“你也太善良了,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吗?依我看五皇兄巴不得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司徒默这个强助,他不愿意才怪。别忘了,司徒默可是大将军,也是个手握兵权的。”
邢子涯点头:“既然如此,那说不定珺王就是拼着被人笑话也要得到这个强助了,再说就算有人笑话,他也可以以这是皇上赐婚为借口,旁人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所以说五皇兄也是个万分狡猾的……”楚凌欢又气又恨地说着,“我就是不懂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骗得父皇为他赐婚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邢子涯自然不可能知道,只好重新保持着沉默,楚凌欢原本也并不指望他回答,只是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看如今朝中的局势,大皇兄已经被押入天牢,永无翻身之日,二皇兄身在方外,从来无心皇位,四皇兄自从被废了一身的功夫,就算对皇位有兴趣也是有心无力。
五皇兄原本看着也是个淡泊名利的,后来才知道他也在暗中培植着自己的势力,显然也是想一飞冲天。六皇兄则胸无大志,更非帝王这才,八弟和九弟有都还年幼,就算他们也觊觎皇位,却没有足够的本事。
也就是说,如今有本事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就是三皇兄,五皇兄,还有他本人。
比较起来当然是三皇兄的机会最大,原本自己跟五皇兄是基本持平的,可是如今五皇兄居然得到了司徒默这个强助,这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个好消息。若是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他也会跟其他人一样,离皇位越来越远了。
经过这样一番仔细的分析,楚凌欢才突然发现就像当日西门紫照所说的那样,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都好,其实他真的不是楚凌云的对手。
可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干脆放手算了吗?那么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又算什么?
不,绝不!就算最后真的登不上那个金光灿灿的宝座,也必须抓住一切可能争取一番!再说虽然现在八弟和九弟尚且年幼,但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长大成人,肯定也会加入到皇位的争夺之中。
父皇正当盛年,后宫又有几位嫔妃怀了龙胎,谁敢保证将来不会有比三皇兄更出色的皇子出生?父皇身康体健,再撑个二十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谁说这天下一定就是三皇兄的了?
再说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比如当初三皇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时候,不是也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说他是最具有帝王之像的人吗?可是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整得那么惨,险些一命呜呼?如果不是端木琉璃多事,他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这样的事既然能发生第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谁知道下一次他再摊上什么灾难的时候,端木琉璃是不是一定救得了他?
所以不能放弃,坚决不能放弃!如今必须在尽力扩大自己势力的同时耐心等待机会,有时候实力并不是一切,机会也是非常重要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刚才还有些垂头丧气的楚凌欢突然觉得信心万丈,不由用力攥了攥双拳,算是为自己打气。
为了显示对邢子涯的重视,回到府中楚凌欢便立刻将所有的太医都召集过来,满脸严肃地将方才的事重复了一遍,最后问道:“宫中的太医都不会开颅术,你们几个呢?本王不是听说你们都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吗?”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严金明上前说道:“王爷,咱们是都曾经研究过开颅术,不过开颅术毕竟凶险极大,不到万不得已,臣等还是希望能够保守治疗。”
楚凌欢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但是如今子涯已经吃了那么久的药,却仍不见好转,是不是只能进行开颅术了?”
严金明叹了口气:“王爷有所不知,咱们几人正在商讨这个问题,邢护卫的病只靠药物已经是无法治愈了,臣等正在考虑是不是用开颅术。”
楚凌欢忍不住皱起了眉:“既然药物已经无用,当然要用开颅术了,还考虑什么?”
严金明摇头:“自然是因为开颅术毕竟存在一定的风险,臣等不敢贸然动手,必须慎之又慎。”
楚凌欢眉头皱得更紧:“这样吧,你老老实实告诉本王,做开颅术和保守治疗,究竟哪一个更可取?”
严金明顿时满脸为难:“这……王爷,是这样的,若是保守治疗,一段时间之内邢护卫仍会头晕昏倒,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若是做开颅术,一旦成功,邢护卫可以恢复正常,但一旦失败,邢护卫这条命恐怕就保不住了。何去何从,邢护卫不妨自己选择。”
楚凌欢早已把目光转到了邢子涯的脸上,叹了口气说道:“子涯,你怎么说?本王倒是觉得能够用药物暂时维持现状也不错,至少本王可以抓紧时间命人去搜集一些名贵药材,说不定就可以治好你的病了。”
邢子涯却沉默了下去,而且垂下了眼睑,许久不曾做声。直到众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才突然说道:“我要做开颅术。”
众人都愣了一下,楚凌欢更是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做开颅术?子涯,你要慎重考虑啊,你没听到吗?做开颅术风险极大,一旦失败你可就……”
“一命呜呼,我知道。”邢子涯淡淡地笑了笑,“可是王爷,我宁愿那样,也好过如此半死不活。”
虽然表面没有异常,楚凌欢的眼底深处却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甚至颇有些恼怒之意,皱着眉头说道:“子涯,你是本王最得力的助手,无论如何本王真的不想失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住你。”
邢子涯点了点头:“王爷的心意属下十分感激,可是王爷方才也说过了,药物对属下的病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属下这般动不动就昏倒,跟废物有什么两样?何况这样的状况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属下的病只会越来越重,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死,既然如此,倒不如冒险做开颅术,一旦成功,属下还可以继续为王爷效力。就算失败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属下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些话都当有道理,可是楚凌欢却依然试图劝说:“但是……”
“王爷您不用说了!”邢子涯一抬手打断了他,“属下已经决定了,就做开颅术,即便失败了也不怨任何人。到时就请王爷念在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赐属下一张草席裹尸,随便挖个坑埋了也就是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楚凌欢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勉强点了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本王就不勉强你了,那你先下去歇息,本王会即刻命他们准备好所需的物品。”
“是,多谢王爷。”
邢子涯答应一声,转身退了下去。楚凌欢的脸色早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忍不住咬牙说道:“倒真是个不怕死的。”
几位太医更是面面相觑,严金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王爷,现在该怎么办?真的为邢护卫做开颅术吗?”
楚凌欢沉默了片刻,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而阴沉的微笑:“那还假得了吗?既然他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去准备吧。别忘了本王交代过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而为呀!”
“尽力而为”四个字他咬得很重,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地打了个寒颤:“是,臣、臣知道了。”
回到房中,邢子涯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只玉镯轻轻抚摸着,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害怕的,如果我好了,就可以遵守我们的约定继续为王爷效力,如果我死了,就可以下来陪你了,你高兴吗?
琅王府内,几人正等待着主子的归来。许久之后才看到楚凌云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秦铮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王爷,你总算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楚凌云看他一眼,继续进了大厅:“找我?你觉得你的本事比我还大?”
“属下哪儿敢呢!”秦铮立刻陪起了满脸的笑容,“属下这不是替你担心,想要去帮忙吗?情况怎么样了?”
楚凌云挑了挑唇,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秦铮立刻惊奇万分:“真的?除了王妃,潋阳城中居然还有人会开颅术?那王妃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楚凌云转头看着端木琉璃:“琉璃?”
然而端木琉璃一向温润的眸中却已闪烁着冰冷的怒火:“楚凌欢要杀邢子涯。”
此言一出,秦铮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什么?王妃,你的意思是……”
端木琉璃挑了挑唇,笑容如刀锋一般锐利。
隔了一日,秦铮正在忙活,侍卫送了一封信进来:“邢大哥,你的信。”
秦铮原本还想问是谁送来的,然而一眼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他什么都来不及说,一把就抓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邢子涯写来的,说在老地方见面。秦铮顾不得多说,刷的就窜了出去,倒把侍卫吓了一跳:跑得还真快。
来到两人见面的茶楼,秦铮一路赶到指定的房间,砰的撞开门闯了进去:“子涯,你找我?”
房间里,邢子涯正在倒茶,听到他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关门。”
秦铮忙不迭地点头,关好门过来落座:“找我有事吗?”
他衷心地希望邢子涯是来向他求助的,请他帮忙找琅王妃为他做开颅术,如果是那样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邢子涯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平平静静地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喝茶。”
到了这个时候,秦铮哪里还有品茶的心思,早已急得眉头紧皱:“子涯你……”
“喝茶……”邢子涯仍然淡淡地打断了他,“此时不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秦铮愣了一下:“什么?你……”
邢子涯挑了挑唇,笑得有些复杂:“怕什么,我不是说你,是说我,这杯茶你若是不喝,以后恐怕就没有跟我一起喝茶的机会了。虽然你未必稀罕,不过你我好歹师兄弟一场。”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不稀罕?”秦铮淡淡地打断了他,眼中的叹息却不是假的,“我说过一直以来都当你是亲兄弟,是你一直误会我……”
“这些就不要再说了……”邢子涯扭开了头,“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跟你叙旧,更不是为了听你解释什么。”
秦铮唇线一凝:“有什么事说。”
邢子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的病是什么情况,你一直都很清楚,幸亏王爷的府中也有人会开颅术,不过开颅术毕竟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如果闯不过这一关,我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做的事情,希望你继续帮我做下去。”
秦铮的眼中掠过一道冷芒,不过不等他说什么,邢子涯已经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坚持那是一场误会,是一个局,但是现在我不想听这些,就当那是一场误会,念在咱们师兄弟一场的份上,希望你能帮我做这件事。”
秦铮仍然没有正面回答,片刻后才淡然说道:“子涯,如果让王妃来为你做开颅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治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冒险?”
“百分之百?”邢子涯显得有些意外,“可是那些太医说过,开颅术无论由谁来做都是存在风险的,区别只在于风险有大有小。”
秦铮微微冷笑:“太医的话你信,我的话你就不信?子涯,让你相信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因为他语气中那深沉的痛苦,邢子涯似乎有所触动,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他便冷笑了一声:“你说这话还真是没良心。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有多信任你,你都忘了吗?甚至师父说的话我都会怀疑,就是从来不曾怀疑过你。只可惜,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怎么敢再相信你?”
外表越是坚强的人越经不起背叛,一个人对你的信任越深越重,当他发现被你欺骗的时候,报复就会越强烈。邢子涯就是如此,正是因为他对秦铮的信任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所以当他发现秦铮欺骗了他,他才会痛得铭心刺骨,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也无法释怀,除非亲眼看到真相。
秦铮叹了口气,只得暂时跳过了这个话题:“好,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王妃的医术吗?从她横空出世直到今日已经救了多少人,你也应该知道吧,难道她不比那些太医更值得你信任吗?”
邢子涯垂下了头,片刻后一声轻叹:“琅王妃的医术我自然信得过,我也知道请她来我将有更多活命的机会,可是秦师兄,我不能。”
秦铮已经顾不上理会他前后说了什么,“秦师兄”这三个字令他浑身一僵,心头更是涌上一股久违了的热流:“子涯,你刚才叫我什么?”
邢子涯也为自己这不自觉的流露愣了一下,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只是叫顺了口,一时改不过来罢了,没有你认为的那种意思,不必激动成这个样子。”
秦铮虽然失望,却依然忍不住笑了笑:“没关系,就算没有我认为的那种意思,听到你肯再这样叫我一声,我也很开心。还有你刚才说你不能,为什么?”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邢子涯有些讽刺地挑了挑唇角,“琅王与琰王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我都心知肚明,琅王怎么可能帮我呢?”
“他会!”秦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曾经跟你说过,不管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王妃都希望能够救你一命,而王妃要做的事王爷是从来不会阻拦的,他只会无条件地支持。就算王妃想把这天地翻过来,王爷也会屁颠屁颠地上去帮忙,更何况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邢子涯唇线一凝,不由感叹了一句:“狼王对琅王妃的宠爱还真是没有原则。”
“不,他有原则!”秦铮摇了摇头,“他的原则就是不管王妃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邢子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不还是没有原则吗?”
秦铮忍不住苦笑:“好,没有原则就没有原则,不过咱能说重点吗?子涯,相信我,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他们都愿意救你。”
邢子涯沉默片刻,依然摇了摇头:“他们愿不愿意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不会答应。”
秦铮的眼眸顿时变得有些冷锐:“他为什么不答应?就因为他拉不下脸来求助于琅王府?是他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何况王妃也根本不用等着他来求助,现在是她主动提出要为你做开颅术,难道这也不行吗?”
邢子涯再度沉默下去,而且沉默了很久才摇了摇头:“不管是求助还是琅王妃主动想要救我,王爷都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你就只能把命赔上吗?”秦铮急了,忍不住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子涯,你是答应过会尽心尽力辅佐琰王,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要毫无意义地把命搭上啊!如果你是为他效力而死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不觉得琰王很过分吗?”
“觉得……”邢子涯居然点了点头,甚至微微笑了笑,“王爷不愿求助于琅王府,他的顾虑我知道。”
秦铮一愣:“你知道?那你说,他在顾虑什么?”
邢子涯淡淡地笑了笑:“其实,王爷也知道王妃的医术比太医高明得多,但她毕竟是狼王的人,再加上又有你的存在,他是怕一旦琅王妃救了我的命,我就会对她心存感激,说不定在心理上就会渐渐倾向于琅王府,他自然无法接受。”
秦铮颇有些目瞪口呆,枉他一直担心,生怕邢子涯受了楚凌欢的欺骗,谁知如今才知道邢子涯早已识破了一切盲点,他根本心如明镜。
咬了咬牙,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了,琰王不让你求助于王妃,根本就是一片私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宁愿让你死在他面前,也不想给你机会为别人效力,尽管你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即便是这样,你也认为他是个值得追随的好主子吗?”
邢子涯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发白,却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他不是已经在尽心尽力救我了吗?虽然那些太医的医术比琅王妃差了些,但一样可以为我做开颅术。再说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也不相信琅王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救我的命。既然如此,让太医给我做和让王妃给我做有什么区别?”
秦铮忍不住扶了扶额:“你还真是够固执。可是就算你不相信王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你也已经承认她比太医药高明了,能够多一分把握,不是也应该尽力争取?”
“你怎么还没听懂?”邢子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不想请琅王妃帮忙,而是王爷根本不会答应。一直以来他也算待我不薄,就算我闯不过这一关我也认了,只当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秦铮的目光微微地闪烁着:“好,那么我问你:如果琰王同意,你是不是就愿意让王妃来救你?”
“那还用说?”邢子涯白了他一眼,满脸“我又不是傻子的”表情,“我这么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呢,既然有机会,我为什么不争取?”
秦铮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子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琰王对你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邢子涯冷笑,显然根本就不相信:“怎么,想挑拨离间吗?你是不是认为普天下的主子只有狼王对待属下是一片真心,别人就全都只是为了利用?王爷是怎么待我的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何况我已经说过了,他不希望我求助于琅王府不是因为他希望我死,只是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利害关系,他也是有所顾虑而已,我能理解他的苦衷。”
秦铮又摇了摇头:“不,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邢子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这些话说也无用,总之我今天找你出来就只有这一件事情拜托,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秦铮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做声,邢子涯便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不愿意?当年你那么深地伤害了她,如今我不过是要你代我去为她做这一点点小事,你也不肯吗?”
秦铮仍然没有开口,邢子涯便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算了,当我没说。”
“我答应。”秦铮突然开了口,“你放心,如果你真的闯不过这一关,你每年那一天都会做的事我替你去做。”
邢子涯的脚步顿了顿:“好,记住你这句话,念在我已经命不久矣的份上,希望这次你不会骗我。”
说完他转身而去,秦铮却已经忍不住叹口气摇了摇头:子涯,希望看到真相的那一刻,你还能支持得住。
没精打采地回到琅王府,一看他的样子端木琉璃便不由笑了起来:“不会吧?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邢子涯的生命力果然旺盛得很呢!”
秦铮都快哭了:“王妃您就别开玩笑了,子涯他就是不肯相信我,就是认定了琰王是为他好,这该怎么办?”
端木琉璃笑笑:“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啊!”秦铮苦笑一声,“而且我倒真是没有想到琰王的用意他根本就一清二楚。”
他将邢子涯方才说的话捡要紧的几句重复了一遍,末了说道:“你看,子涯其实比我想象的聪明得多,他早就把一切都看透了。”
“笨蛋!”楚凌云笑了笑,“我看不出他哪里聪明,既然早把一切看透了,居然还留在那里白白送死,根本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别这么说……”端木琉璃拍了拍他的手,“邢子涯这种人都是直肠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的原则很简单,谁对他好她,他就对谁好,在没有看清楚琰王的真面目之前,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结论。而且你没有发现吗?邢子涯一般都是相信眼见为实,他不惜为琰王死只不过是因为没有看到他背后那些心思而已,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就是这个吗?”
秦铮感激地点了点头:“还是王妃会说人话。”
楚凌云慢慢回头,脸上的笑容温温和和纸,只不过杀气弥漫:“什么,王妃会说人话,那我呢?我说的是什么话?”
秦铮吓了一跳,立刻拼命补救:“王爷说的当然不是人话,您可是最有帝王之相的人,说出来的那是金口玉言。”
“滚蛋!”楚凌云笑骂了一句,“我看你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秦铮嘿嘿地笑笑,终于回到了正题:“王妃,现在琰王已经决定让太医给子涯做开颅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端木琉璃显然早已成竹在胸:“从现在开始,你注意着琰王府的动静,想办法打听清楚他们为邢子涯做开颅术的确切时间,再回来告诉我。当然千万不要露了行迹这种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秦铮忍不住失笑,也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立刻感激涕零地转身而去:“是,我知道了,多谢王妃。”
等他离开端木琉璃才转回头,却发现楚凌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有些奇怪:“怎么啦?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事。”楚凌云摇了摇头,笑得越发开心,“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
“在说司徒笑颜。”端木琉璃回答,“她逃婚离开已经好几天了,我们正在商议是想办法让父皇知道此事,还是任由司徒默继续隐瞒下去,直到他主动坦白。”
楚凌云点头:“正是,那么你的意思呢?”
“隐瞒的时间越长,将来父皇知道真相恐怕就会越生气。”端木琉璃不由眉头一皱,“但若是我们想办法让父皇知道此事,他会不会立刻为五弟选别的妃子?”
“应该没那么快。”楚凌云摇头,“至少他应该也会派人与将军府的人一起寻找司徒笑颜,先试试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有道理。”端木琉璃答应一声,“但是如果真的把司徒笑颜找回来,五弟不是一样糟糕?所以我们必须先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凌云,你有办法吗?”
楚凌云挠了挠眉心,突然轻轻活动了一下狼爪:“琉璃,不如我们把五弟弄死……”
噗……
端木琉璃总算知道秦铮为什么那么喜欢喷饭了,当翻白眼威力不足的时候,好像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够体现出她听了狼王的话之后应该有的反应。
有些无奈地擦了擦喷的到处是的茶水,她瞅着楚凌云说道:“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说得稍稍委婉一些?”
“没那么多功夫。”楚凌云笑笑,“再委婉下去就什么都来不及了,你说明白我的意思,那你说说看?”
“你的意思是让五弟效法安紫晴,也来个诈死是不是?”端木琉璃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楚凌云立刻点头:“琉璃果然聪明。如此一来,父皇自然也就不可能再为他选别的妃子了。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他能不能舍弃如今的一切荣华富贵,与安紫晴一起亡命天涯。”
沉吟了片刻,端木琉璃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妥,当然依我看来,五弟完全舍得下珺王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可是你别忘了他还有双亲在堂,尤其是宁贤妃,我们怎能忍心让她承受丧子之痛?”
“那我没别的办法了。”楚凌云摇头,“还是你来想吧。”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我也没办法,这件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大概也是不想让邢子涯等的太着急,两天之后,负责打探消息的秦铮便急匆匆的地赶了回来:“王爷,王妃,打听清楚了,琰王决定明天一早让太医给子涯做开颅术。”
“明天一早?”端木琉璃慢慢重复了一遍,片刻后挑唇一笑,“那么今天晚上就是最佳时机。”
秦铮立刻摩拳擦掌:“王妃,需要我做什么吗?尽管吩咐。”
端木琉璃笑笑:“当然需要,今天晚上你才是唱主角的那一个。”
夜幕很快降临。
吃过晚饭,觉得脑中阵阵晕眩,邢子涯便回到了房中,免得支撑不住的时候当场昏倒,让众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其实他一直想要问一问,楚凌欢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为他做开颅术,但一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毕竟不是小事,肯定要进行一番周密的准备,也就忍了下来。
想到不可知的未来,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不由取出手镯轻轻抚摸着,仿佛要借此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正如他之前所说,楚凌欢的顾虑其实他心中有数恩,他也知道楚凌欢不希望他与琅王府有太多的牵扯,虽然这关乎他的性命,但幸好这里的太医也会开颅术,找不找琅王妃也就无所谓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跟着房门被敲响:“子涯,你睡了吗?”
是楚凌欢,邢子涯把手镯收了起来,一边前去开门一边应声:“还没有,王爷有什么吩咐?”
房门打开,楚凌欢含笑而入:“本王只是来告诉你,太医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明日一早为你做开颅术,你可准备好了吗?”
听闻此言,邢子涯反倒愣了一下,接着才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是,属下已经准备好了,也……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不过如果属下过不了这一关,这就当是向王爷辞行了,多谢几年来王爷的照顾,属下感激不尽。”
说着他退后几步,对着楚凌欢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楚凌欢眼中居然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忍,但却转瞬即逝,很快被一抹阴狠替代:你这傻小子倒也算得上知恩图报,只可惜谁让你那么不走运,得什么病不好,偏偏得了脑疾?
暗中一声冷笑,他故作亲热地上前搀扶:“快快起来,你与本王之间还需要行这么大的礼吗?何况你就放心吧,本王已经反复问过,他们说这开颅术成功的把握还是相当大的,只不过会存在一些小小的风险,你一定会没事的。”
邢子涯起身笑了笑:“生死有命,属下倒并不如何在意,这病如果能治得好,算属下幸运,如果治不好,算属下倒霉,只是若果真就此一命呜呼,倒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这是说哪里话?”楚凌欢连连摇头,“本王不是说了么,你的病太一定能治好,只管放心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也好让他们看看在这整个京城,并不是只有琅王妃一人会开颅术,三皇兄也休想凭借这一点来要挟我们。”
邢子涯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请王爷放心。”
楚凌欢答应一声,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关好房门,邢子涯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希望太医们的医术真的能与王妃并驾齐驱吧,那么或许我的确能够闯过这一关。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不由警觉得地猛一回头。可是不等他做什么,便突然感到浑身一僵,几处大穴已经被来人封住,不但动弹不得,而且丝毫声音都发不出了。
他虽然不算不上玄冰大陆的绝顶高手,却也身手一流,可是在来人面前,他居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制得死死的,这该是个怎样的高手?
而对方显然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封住他的穴道以后便背负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踱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看到对方根本连乔装改扮都不屑,甚至都不曾用蒙面巾遮住脸,脸上依然带着那抹招牌式的温和的笑容。只不过那温和中蕴含的邪气,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模仿的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凌欢依然脸色阴沉。方才邢子涯那些举动,说的那些话也的确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但他向来就是利益至上的,凡是能够妨碍到他利益的事他坚决不会去做。
“子涯,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他突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何况谁让你那么没用了?不过你我毕竟主仆一场,你突然要离开了,本王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你只管放心去吧,以后每逢清明,本王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他不由吃了一惊,立刻应声:“谁?”
“王爷,臣严金明求见。”门外传来了严金明的声音。
听到来人不是邢子涯,楚凌欢松了口气:“进来吧。”
房门被人推开,严金明躬身走了进来,楚凌欢不由眉头一皱:“明天就要为邢子涯做开颅术了,你不回去好好准备,跑到本王这里来做什么?”
严金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为难之色:“王爷,臣就是想来问一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明白他的意思,楚凌欢一声冷笑:“这还用说吗?本王早就决定好了,你只管照本王的吩咐去做,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严金明脸上的为难之色更加明显,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王爷,你也知道臣等根本就不会开颅术,会开颅术的的确只有琅王妃一人而已。之前那些话都是王爷提前吩咐臣故意说给邢护卫听的,既如此,这开颅术让臣如何来做?”
楚凌欢冷冷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还用得着你真的动手?本王不知道你们这些废物根本就不会做开颅术吗?到时候弄碗麻沸散让邢子涯喝下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再随便拿把锤子斧子劈开他的脑袋,他自然就一命呜呼,到时候本王就说他是病重不治,又有谁会知道真相?难道你还怕邢子涯跳起来找你算账吗?”
头脑中想象着邢子涯脑浆迸裂的样子,严金明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嗫嚅着说道:“可是,臣总觉得这样实在太残忍了。王爷,既琅王妃能够救邢护卫,不如就请她来帮帮忙,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一条人命又怎么样?”楚凌欢冷冷地说着,“三皇兄身边本来就已经高手如云,本王绝不允许邢子涯再成为他的属下!”
严金明又瑟缩了一下:“但……但是邢护卫对王爷忠心耿耿,依臣看他从未有过二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不懂?”楚凌欢依然冷笑,“总之本王绝不会冒险,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本王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以求百分之百地保险!邢子涯既然如此没用,死不足惜,你只管弄死他就是,没有人会知道真相,邢子涯本人更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