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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晞从小到大只对周静说过一次谎,那是她十一岁的时候,有天起不来床,她装病、让周静帮忙去学校请假,周静相信了、真的给她的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假,回头却发现灵晞生龙活虎的,哪有半点生病的迹象。周静很生气,罚她去阳台站了一天,那时正值冬天,灵晞冻得没了知觉、之后生了好多天的病。
周静问完那句话,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门口的人。
灵晞头慢慢低了下去,说:“我没有跟方永一起吃晚饭,雨太大,我让他先回去了。”
“你就不能把人家请到家里来吃完晚饭再走?怎么说人家都忙里偷闲出来陪你一天,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礼貌?”周静责备。
灵晞偷偷松了口气,轻声说:“我以后会注意。”
“这一天下来,你觉得方永怎么样?”周静又问。
灵晞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灌了几口凉水,感觉呼吸心跳正常了才道,“他人是挺不错的,但是我们互相没有感觉。”
“感觉能当饭吃吗?”周静说:“他对你没有感觉,他亲口对你说的?”
灵晞抿了抿唇,“不是,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你有方永电话吗?妈妈打电话过去问问。”
“我们互相没有留电话。”
周静一时愣住了,上下打量起灵晞的穿着。
“你今天就穿这么一身出去了?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你不重视跟他的见面,他也不会重视你,”周静感觉惋惜,叹了口气,“我看那孩子挺老实挺值得托付终身的,但是人家看不上你,咱们也不能强求。以后啊,再遇到这种事你可得好好打扮,别随便套件衣服就出去了。”
“哦,知道了。”灵晞应了一句。
周静跟钟善文已经吃过晚饭,只为灵晞留了一点东西以备她晚饭没吃。三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剧,不一会门铃忽然响起来。
灵晞眼皮跳了一下,跑到门边开门。
外面站着的人是面馆的杜阿姨。
“杜阿姨。”灵晞打了声招呼,将她迎进门。
周静见到来人是她,起身去厨房为她洗水果。
“不用忙了,我跟你说会话就走。”杜芳在周静身边坐下来,若有似无地瞧了灵晞一眼。
周静瞧见杜芳的目光,对灵晞说:“你去书房看会书,我跟你杜阿姨说会话。”
“嗯。”灵晞转身去书房,临走时又叉了几块水果喂进嘴里。
杜芳见书房门关上才小声说:“老周,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杜芳总喜欢大惊小怪的,周静并不感到奇怪,她问:“看到什么?”
杜芳压低了声音,“我看到你们家灵晞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周静笑起来,“那是她今天相亲的对象,是不是戴着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没有啊,我看着没戴眼镜吧,长得帅的嘞。”
周静笑意一僵,“你在哪里碰到他们的?”
“灵晞带他去我们家面馆吃了面,后来灵晞坐上那个男人的车,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过我看她现在在家,我就放心了。”
周静听出她话里有话,便问,“杜芳,你可别瞒我,你见到灵晞跟去哪儿了?”
“这个我真不清楚,不过我好像听他们说……开房什么的,不过灵晞这个时间在家就证明没什么事。我是怕灵晞被人骗,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你们家姑娘从小就漂亮,你可得好好看着。”
周静皮笑肉不笑,“我一直好好看着她呢。”
“那行,我过来就为说这么个事儿,面馆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多坐一会?”周静客套了一句。
“不坐了,你好好跟你家闺女聊聊。”
“行,我一会就跟她聊。”
送走杜芳,周静紧紧盯着书房的门,钟善文将电视机的声音调高了点,看了她一眼说:“我觉得女儿长大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听风就是雨的,你以为杜芳她是好心过来告诉你的吗?她那点心思你还看不出来?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了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在找灵晞谈话之前,你可得想清楚了到底该怎么说,毕竟跟灵晞是母女的是你,不是杜芳。”
周静呼出一口气,“现在不是她长没长大的问题,而是她为什么就一心只想着一个不合适的人?她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相信什么感觉?你听她刚刚跟我说了吗?她说她对方永没感觉,这么大的人了还是看外表,肤浅不肤浅?”
“那我们当初结婚还不是觉得对方长得顺眼吗?”钟善文嘀咕了一句。
“那能一样么?脸不能当饭吃,她觉得找一个长得帅的老公就能幸福一辈子了吗?婚后他们会面对很多诱惑跟问题,我看小钟平时也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要不那个何什么也不会在网上诋毁灵晞,我不支持他们,就是不想灵晞结婚以后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烦恼、不快乐,我的担心有错吗?”
“那你有你的想法,灵晞也有她的坚持不是,她这么大了,很多事情都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我们给太多意见。你不要总是一副管教班里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的面孔去面对女儿。她小的时候你说说她可以,现在她都快结婚生子了,你还像以前一样拎过来就教育,让她多没面子。”
周静哼了声,“我什么时候教育过她,除非她做错事,我哪天不是乐呵呵地对着她的?”
“是是是,可最近你不是因为灵晞谈恋爱的事总爱跟她板着脸吗?她现在分手了,你是不是应该趁机表现一下母爱?”钟善文说。
“分没分谁知道呢,那时候小钟没答应,如今又跑来找灵晞,我说什么有用吗?我看要是哪天我们俩跟小钟针锋相对,她肯定胳膊肘向外拐,不信你就等着看。”
钟善文不同意,“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做父母的对孩子的恋爱问题意见还这么大,灵晞没有不回家就不错了,你还能要求她这么快就忘了小钟吗?更何况,我一直觉得她要跟谁在一起就由着她吧,谁还没做过几件错事呢,等她自己认识到错了再改就是了,你现在跟她讲道理,她无论如何听不进去的。”
“行,这事我也不管了,你们爷俩爱谁操心谁操心,等以后她回来哭,你可别来找我。”
“你看你,”钟善文叹口气,“就不能想她点儿好。我看他们在一起挺合适的,后来网上的事情这不是也都好好解决了吗?灵晞从小受到的保护太好了,让她经历点事、历练历练,对她以后的人生有好处。只要他们能过了这关,我倒觉得以后不会有什么大风大浪了。”
周静表情松动下来,钟善文知道这是说通了。他端起果盘,问她:“给灵晞送点水果过去吧,人家看书也累了。是你去还是我去?”
周静接过果盘,“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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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晞坐在书房对着手机发呆,周静推门进去,灵晞被吓了一跳。
“妈妈,杜阿姨回家了?”
“回去了。”周静走到她身边坐下,将果盘搁在桌上,“你吃点水果。”
灵晞吃了一块,将手里的喂到周静嘴巴旁边,周静笑了笑,张嘴吃了。
“灵晞,”周静道,“你知道你杜阿姨刚刚过来跟我说什么吗?”
“嗯,说什么?”
周静看着她,问:“他是不是过来b市了?”
灵晞笑容僵了一下,小声承认,“他说是过来出差的,就过来看看我,我请他去杜阿姨家的面馆吃了面。”
“你还喜欢他?”
灵晞抬眸,轻轻点了下头。
周静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我跟你爸爸还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灵晞想了想,慢慢道,“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心里会想着他,但不会跟他在一起。跟其他人恋爱、结婚生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会快乐。妈妈,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喜欢他,很喜欢,我觉得他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上。”
“你喜欢他什么?相貌好?家世跟工作都不错?”
灵晞摇头,“这个世界上相貌好、家世工作都不错的人很多,但我也没有哪一个都喜欢啊。妈妈,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跟他在一起吗?他跟陆勉不一样,陆勉还是个孩子,有许多事得我去提醒,可是他不需要,你能想到的,他一定提前替你想到了。”
“那段时间我想减肥,他每天开车过去学校陪我晨跑、吃早餐,他家离a大很远,他必须很早就起床,谁都有犯懒的时候,可他一直没有。不再减肥以后我实验忙,常常忘记吃饭,他每天三条短信准时过来提醒我吃东西。”灵晞拿出手机,翻出跟钟应钧的短信记录给周静看。
他们两个人的短信记录早已到达存储上限,留下的都是最新的。几百条短信,周静翻了翻,心里对钟应钧的那点怨气没了大半。
“他现在还在b市?”
“嗯,他今晚住在酒店。”
“他出差工作几天?”
灵晞不好意思起来,“不是出差,他是因为我跟方永相亲才跑来的。”
周静沉默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回去的话,你去送送人家吧。”
灵晞很意外,又很惊喜,“妈?”
“妈妈没说同意,要看他以后表现,表现不好的话,我是不会再允许你们两个人见面的。”
灵晞眼圈一红,“谢谢妈。”
周静出去了,灵晞趴在书桌上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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