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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叫屎糊了眼吗,竟然敢抓本公子,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就是你们县令大人来了也得叫我一声爷!”慕云筝眼睛一瞪,顿时一副纨绔子弟范上身。
“奶奶的,你小子有病吧!不知道是谁失心疯,好好的牢房上等间竟然给你住着,你还不消停,信不信老子把你关进土匪窝,看你还横不横!”狱卒也怒瞪着眼,心道这哪里来的神经病,有这么好的牢房不好好呆着,又是要茶又是要酒,当这里是哪?酒楼客栈吗?
“你个眼珠子长在脚底板的混账东西,有本事你把爷关进去试试,看爷怎么收拾你!”慕云筝见那狱卒动了怒,掩去眼底笑意,心中暗暗叹气,现在还真是不容易,做个牢都要演戏。
“哎呦我去,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还就关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滴?”那狱卒被气够呛,吩咐其他人道:“兄弟们,把他们俩给我关进死囚大牢里,看他还嚣不嚣张!”
说着有两个狱卒幸灾乐祸的上前来抓慕云筝,慕云筝看上去挣扎不休,很不配合,墨风只觉得嘴角抽了再抽,抽了再抽,王妃演的这么卖力,他可千万不能给她破了功,因而也低着头,佯装挣扎。
两人很快便被从舒爽干净的牢房扭送去了一个死囚犯的牢房,将两人用力往牢房内一推,狱卒们满脸冷笑着道:“叫你俩不知道珍惜,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牢房!”
慕云筝顿时趴在牢门上大骂:“你们两个杂碎,给爷站住,爷要宰了你们!”
两个狱卒却哈哈大笑,理也不理会,径直离去。
慕云筝演得卖力,骂的也口干舌燥,墨风见狱卒已经离开,忍不住低声提醒道:“王妃,歇歇吧,都走了!”
慕云筝这才收了声,四处打量一番,见那狱卒果然已经离开,再一瞧这死囚牢房,顿时有些嫌弃的捏了捏鼻子,果然这牢房也分三六九等,像她刚才呆的牢房,显然属上乘,而现在这个牢房,又湿又臭又脏,甚至还有老鼠蟑螂四处乱爬,一个浑身穿的跟乞丐似的犯人,缩在牢房内唯一的一团稻草上打瞌睡,老鼠、蟑螂和潮虫从他身上爬过,他却好无所觉,仿佛睡得香甜,慕云筝这般怒骂,他竟也没醒,甚至连动也不曾动上一下,看上简直像死了一般。
慕云筝不由上前一步,墨风连忙拦在她身前,提醒道:“王妃,不可!这里关押的是死囚犯,都是些亡命之徒,不可贸然靠近!”说着他忽然踹了那囚犯一脚,冷声道:“醒醒!”
那囚犯被墨风踹了一脚,乱发下的双目豁然睁开,露出一双如同野兽一般的眸子。望着这双眸子,慕云筝豁然一惊,这样凌厉的眼神,这一闪而逝的气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普通的死囚身上!墨风也直觉的感觉到危险,下意识护着慕云筝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望着那人。
那人缓缓从地上坐起,一头蓬乱的长发挡住了他的样貌,慕云筝被墨风拉着,瞧不见他的五官,只隐约看见他一双冷冽的眸子,射出来的光有如实质,叫人情不自禁的觉得害怕,慕云筝心头暗暗惊讶,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之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那人却只不过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冷哼一声,竟然转个身又躺了下去,好像不屑搭理他们两个一般。慕云筝与墨风面面相觑,都觉得心头诧异,这人委实古怪,明明刚刚被墨风踹那一脚,射来的目光愤怒凶狠,可为何此时又像是没事人一般躺下了?
慕云筝忍不住伸手又戳了那人一下,手还未来得及收回,猛然便被那人扣住了手腕,他借势起身,另一只手就要来掐慕云筝的喉咙,墨风反应何等灵敏,眼看慕云筝被抓,一手抓向那人握住慕云筝手腕的手,一掌气势凶猛的只拍向那人的天灵盖,那人却似早就料到了,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拉着慕云筝的手臂向后一仰,慕云筝的身子顿时让他往前一扯,眼看墨风那凌厉一掌直接劈向了慕云筝,他忙勉强在半路硬生生收回,如此一来便满了一拍,眼看慕云筝与那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慕云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个高手,此刻也忙收了懒散,拿出十成的功力应对,她被那人往前一拉,身子不由自主的上前,眼看要撞上一边长满青苔的墙壁,忙伸手在腰间一摸,也不管掏到的是什么,瓶塞一除,便呼啦往那人脸上倒,那人果然戒备,慌忙松了慕云筝的手,伸手去挡那洒落的药粉,慕云筝趁势后撤,神色戒备的望着那人。
令慕云筝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那人竟然没有动过地方,不由下意识去看他的腿,却发现他的两条腿看上去有些奇怪,似乎是使不上力气,眼底不由微微泛起一抹疑惑,难道……
墨风眼看那人正忙着驱赶身上的药粉,正想上前去制服他,却被慕云筝一把拉住,她忽然解下腰上的火龙鞭,顺手一甩,直甩向那人的腿,鞭尾“啪”的一声击中那人的大腿,顿时将那人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划开一条口子,口子下露出一线微黑干枯的肌肤,慕云筝凤眸一眯,她猜的果然没错,这人的腿受了重伤,以至于不能挪动,难怪刚才与他较量时,她明明感觉到他功力非凡,如何会被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牢房里,原来是腿有残疾,根本没办法离开。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对墨风道:“快去按我的吩咐做,估计时间不多了。”
墨风却不大赞同道:“不行,您一个人在这太……”
不等他说完,慕云筝立刻打断道:“无妨,他腿有残疾,根本动弹不得,再加上他中了我的迷药,一会就会昏睡过去,不能把我怎样,你快去快回,灰衣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出去。”
墨风瞧着那人上身晕晕乎乎似有要倒的架势,不由黑脸一沉,点点头,来到牢门前,从腰里掏出一根尖端微勾的铁丝,往锁孔里轻轻一戳,只听“咔嗒”一声,锁应声而开,墨痕四处瞧瞧,一闪身出了牢房。
与此同时,只听“扑通”一声,那人终于抵不住慕云筝强烈的迷药,昏倒过去,慕云筝这才上前一步,拨开那人脸上的乱发,细细去瞧那人的脸,不知是多久没有洗过了,那脸上黑灰一片,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了,只能隐约看出这人大约四十几岁,五官端正,尤其一张嘴巴,生的十分好看,不薄不厚,轮廓分明。她又翘了翘被她用鞭子划开的腿上那道口子,发现这人的两条腿已经废了,黑黄枯瘦,肌骨都已经萎缩了,显然已经受伤多年,想要治好只怕难了。
她强忍着那人身上发出的阵阵臭味,伸手他在身上细细摸索,摸到胸口处忽然手下一顿,触感不似肌肤,微硬,不由将他衣襟扒开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他胸口处挂着一块玉珮,妖红如血,状如雪莲,竟然与无欢给自己的那块血莲花玉珮十分相似,她不由忙掏出自己那块,跟眼前这块细细比较,两块玉色泽相同,纹理一致,竟像是取材于同一块玉料,唯一不同的是,无欢的玉珮上多了“千重山水,万莫无欢”八个字。
她不由心头疑惑,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这般狼狈的被困在此?他跟无欢会有什么关系?
当墨风匆匆赶回的时候,就瞧见慕云筝扒着那人前襟的衣服出神,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难不成传言是真的,王妃生性风流,连一个又脏又臭的残废死囚都不放过?这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该多伤心!不由语气不大好的出声唤道:“王妃!”
慕云筝却还在盯着那玉细瞧,听见墨风回来连头也没抬,只随口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墨风抿着唇不大痛快道:“是!都安排妥了!”他忍不住想要指责慕云筝几句,好让她明白王爷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决不能趁着王爷不在身边便朝三暮四,可还没开口,便听见远远有人来了,不由忙提醒道:“王妃,有人过来了!”
慕云筝微愣,慌忙一用力将那人胸口的玉珮扯下,收进自己怀中,远远瞧见来的正是之前将她和墨风扭送到这里来的那两个狱卒,不由唇边勾笑,灰衣人的速度果然够快!
两个狱卒来到大牢前,脸憋得通红,尴尬的上前,对慕云筝讪讪的笑笑,一开口就是一声“爷!”
慕云筝上前一步,不由揶揄道:“呦,这不是两位狱卒官爷么?刚才不是说要给小爷我厉害尝尝么?现在怎么了?变成锯了嘴的葫芦啦!”
“爷,小的们错了,我们是有眼无珠,哪里知道您是顾南王的人啊,否则就是给我们一千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您动粗啊!”两个狱卒抢扯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想起刚才师爷的交代,要他们把两人请去县衙,已然猜到这人只怕身份不一般,又听说顾南王亲自到了县衙,更是吓得了不得,能让顾南王亲自来保,那该是怎样的人物啊!他们只恨不得时间能倒回到之前,那样他们绝不敢招惹这位小爷。
慕云筝却微微一怔,暗道灰衣人果然是顾南王的人,而且能在一城的父母官这里如此呼风唤雨,只怕是顾南王身边极其重要的角色,不由也不再磨蹭,还是太子哥哥的下落更重要,而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跟两个无名小卒计较,不由大度道:“好说,好说!”说着跨步就要离开,忽然想起牢里那残废男子,不由眸色一动,伸手一指那人,回头对那恭恭敬敬听候吩咐的狱卒道:“不过刚才也多亏你把我关到这里来,才能认识一位兴趣相投的忘年交,你们先好好伺候着他,等我禀明了顾南王,迟早是要接他出去的。”
那狱卒面上浮上疑惑之色,微微诧异的看一眼慕云筝,难道这位小爷不知道那怪人是顾南王亲自送来的么?随即又想没准是顾南王改了主意,又要放他出去了也说不定,这些大人物的决定,谁能猜的准,他们不过是些小人物,只管按吩咐做事也就是了,便笑道:“是,爷,小的们一定好好伺候着。”
慕云筝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随着那狱卒出了大牢,直奔县衙。她前脚才刚踏进前堂后的会客厅,便忽听上座传来一声冷笑,灰衣人慕容傲风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张俊脸铁青,嘴角却挂着邪魅的笑。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神情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会客厅里除了灰衣人和他的侍从,再无他人,显然是灰衣人故意避开了别人,慕云筝倒也不客气,进了大厅随意往客座一坐,嬉皮笑脸道:“哎呀,真是幸会,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慕容傲风望着眼前这张得意的脸,只觉得心头好似堵了一团棉花,想他即便混迹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也未曾如此受制于人,今日竟然被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实在让他憋闷,他虽懊恼,唇边的笑却越发迤逦妖娆,他迟早要让容玥付出代价!
“这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吗?又何必故弄玄虚?既然能把你放出来,自然也做好了谈判的准备,说吧,要怎样你才肯交出解药?”灰衣人强压下心头怒火,故意语气平静的问道。
“哎呀!公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想之前我陪你在茶馆聊天,如今你救我免于牢狱之灾,真可谓缘分不浅!小可与你近日无仇、远日无冤,怎么会对你做那下毒之事,我是看公子下棋时心神不宁,才给公子施了软神香,这软神香并非毒香,平常人用还能安心养神,对于像公子这样的练家子,顶多也就是让你内力涣散片刻,两个时辰之后也就无事了!”慕云筝缓缓解释道,唇边始终挂着浅淡微笑。
慕容傲风望着她一副我很无辜,只是想帮帮你的样子,顿时来气,他这话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要戏耍我一番?不由微微动了怒:“哼!你这么说,那我便没事了,你如此做,就不怕我记仇,立刻重新将你关进大牢吗?”
慕云筝连忙摆手道:“公子息怒,息怒啊!这软神香的功效两个时辰之后是可以消失,不过呢,多少还是会留一点后遗症,时间一长呢,也是会有面部五官以及四肢失调的现象,所以你可不能把我抓进大牢,能配出这软神香的解药的人,这世上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慕容傲风这下真的动怒了,不由猛然一拍桌子,一伸手指着慕云筝,冷声道:“你!你这分明是无赖!”
慕云筝假装听不到的用手抠抠耳朵,决定将无赖进行到底:“哦,我忘记告诉你了,最好不要动怒,否则,这后遗症来的就快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软神香真的能叫人五官、四肢不协调,慕容傲风只觉得好像手臂都有些僵硬了,不由攥紧了拳头,暗自发誓,等想办法让他解了毒,他一定要把眼前这小子碎尸万段!
慕云筝灵动眸色瞧着灰衣人真的生气了,也知道玩笑不可开的太过,这才敛了脸上的嬉笑,一本正经道:“其实小可呢,是有个不情之请,因为怕公子不肯答应,这才出此下策,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小小的忙,不要说给你解了这软神香,就是让小可给你赔礼道歉,那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慕容傲风神情一怔,不由敛了脸上怒气,沉声道:“求我帮忙?”
“正是,只要你帮我引荐顾南王,小可定向公子赔礼道歉。”慕云筝瞧着他脸上神色,暗自揣度他大概有几分可能帮自己,既然太子哥哥失踪一事与顾南王脱不了干系,估计父皇的死也是顾南王所致,既然来了这沧涂,新仇旧恨她势必要与顾南王好好清算。
“呵呵……”慕容傲风却不由笑了,脸上的怒气和郁闷统统烟消云散,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慕云筝,心想这个忙真是有趣。
慕云筝瞧着他的神情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他笑什么?让他帮忙引荐顾南王而已,有什么可笑的?不由微微有些恼道:“怎么,公子不肯帮?”
慕容傲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迤逦眼色越发风情流转,清浅胡茬带着几分男子的小性感,他轻声谑笑道:“帮!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见顾南王?”
慕云筝淡淡一笑,接近顾南王自然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找到太子哥哥,顺便杀了他为父皇和万千无辜的千月子民报仇,只是她自然不能这么回,早就猜到灰衣人会有此一问,所以她心下早就有了主意,灵动眸色一转,她目露向往和仰慕道:“听闻顾南王不仅生的俊美倜傥,风姿华彩,而且文韬武略、智谋无双,容玥听闻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再茶馆遇见公子,一眼便瞧出你是顾南王的人,因此想让先生帮忙引荐。”
慕云筝演得声情并茂,因而并没有注意到慕容傲风和他的侍从脸上的得意之色,等她说完回头来看灰衣人时,慕容傲风已经敛去了脸上的得意,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慕了顾南王的名声而来?”
“正是!”慕云筝亦一本正经的回。
“哈哈……”慕容傲风忽然大笑起来,眉眼便格外妍丽几分,他微微仰头大笑的时候,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霸气,这种将妖娆和威势糅合一体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初在极乐城遇见的紫衣人,想起紫衣人,她不由多瞧了瞧灰衣人的眸色,蓦然想起,之前她一直觉得这迷离眼色有些眼熟,如今一看才想起来,灰衣人的眼色与那紫衣人有几分相似,但是两人的感觉又截然不同,紫衣人张狂、霸道、冷而魅,灰衣人却倜傥、谨慎、美而邪,不知这两人之间可有什么关系?
慕容傲风畅快大笑,随即道:“你若早说是投奔顾南王而来,何必费这些波折,我早就为你引见了。”
慕云筝一愣,为他态度转变之迅速,不由有些怀疑道:“你愿为小可引荐?”
慕容傲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脸上的神情格外认真,只是慕云筝瞧着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心里泛着小嘀咕。
“我为你引荐自然没有问题,毕竟王爷最是爱惜人才,你若真是有才之人,王爷自然会重用,可若你才智平平,那就算我为你引荐,王爷也未必可用,你说是吧?”慕容傲风眼底谑笑慢慢,好像慕云筝去拜见顾南王就是个笑话一样。
慕云筝心底疑惑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总觉得灰衣人话里有话,不过只要能见到顾南王,让他赏识不算难事,不由便信心满满道:“那是自然,请公子只管为小可引荐!”
慕容傲风忍着笑意,挑了挑飞扬的俊眉,一口应承道:“好,正好这几日顾南王要来一趟樊城,不若就约在三日后,还是李家茶馆二楼如何?”
慕云筝一愣,心道这么高的办事效率?都不用征求一下顾南王的意见?不由怀疑的看了一眼灰衣人,却见他眼底风情流转,自信自信飞扬,好像对此事十分有把握。慕云筝便暂时按压心头疑惑,浅笑道:“如此甚好,多谢公子帮忙,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日后容玥好登门拜访。”
慕容傲风依然笑的风流,高高兴兴道:“好说,好说,我姓沐,单名一个风字,你叫我一声沐风大哥便好,以后说不定还要同朝为官呢!”
慕云筝心里默默念道着这个名字,似乎没听说过沧涂叫得上名号的人有叫这个名字的,不过灰衣人毕竟只是顾南王的亲信,她没听说过好像也属正常,不由道:“那就谢谢沐风大哥了,今日叨扰得罪,容玥先行告退。”
慕容傲风也不拦,客客气气把人送走,直到瞧着慕云筝走出这大厅,才蓦然沉声道:“你去查查,近期可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城,再找人查查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都接触些什么人。”说完他又似不放心,不由又嘱咐道:“小心些,这个容玥谨慎的很,不要漏了马脚。”
稚诚听令,忙恭敬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慕云筝与墨风出了县衙,墨风此刻已然看出慕云筝着急接近顾南王,恐怕不只是为了寻找千月太子,不由问道:“王妃,王爷临走前交代,要您暂时不要想报仇之事,等他处理完无虞的叛乱,会过来一起帮您……”
慕云筝却用眼色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墨风微微侧首,便用眼睛的余光瞧见他们身后几个人鬼鬼祟祟,显然是被人跟踪了,不由也住了嘴,沉声道:“属下去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他早就看灰衣人不顺眼了,要不是王妃不同意,他真的很想上去把那灰衣人狠狠揍一顿,还有他身边那个欠扁的侍从,如今竟然还派人跟踪,看他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还以为他是吃素的。
慕云筝红唇微勾,眼底笑意翩跹,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不能单单只教训就完了,总要好好利用一下。”
墨风疑惑的皱了皱眉,不由问道:“王妃有何打算?”
慕云筝浅浅一笑,心头早有了计划,轻声道:“走,先回客栈。”两人一路直奔客栈而去,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被人跟踪。回到客栈,慕云筝低声问道:“把千钧的秘密联络点的地图画出来给我。”
墨风不知道慕云筝要地图做什么,但还是依言画了出来,慕云筝拿起地图细细一瞧,发现那联络点的位置似乎在城东的一家药材铺,她最初来樊城的时候,曾大致将樊城的主要街道走过一边,对这个药铺大概有些印象,不由揣起地图,问墨风:“你一个人对付这几个跟踪的人有没有问题?”
墨风浓眉一凛,拍着胸脯道:“属下必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客栈外,几个摊子前有人鬼鬼祟祟的装作买东西,但是他们眼色闪躲,一看就不是真正要买东西的人,瞧见慕云筝与墨风出来,慌忙拿起摊位上的东西,假装在选择,但是他们的眼光却一直瞥向慕云筝和墨风。慕云筝冷眼瞧着,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屑,暗道这灰衣人的手下行事风格当真比灰衣人差远了,你就算伪装成普通百姓,拜托也敬业一点,一个大男人手里捏着姹紫嫣红的肚兜,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慕云筝简直差点没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忍住,忙跟墨风匆匆往城东而去。
但是显然那个站在肚兜摊子前,手里抓着个粉嫩肚兜在摩挲的汉子还没发现异常,直到觉得四周有些异样的眼光,这才回神,瞧见自己手里拿着的玩意,但是也红了脸,刚才他着急盯着稚诚统领让他跟踪的人,还当手里拿的是块粉色的手帕呢!此刻周围已经不知不觉为了许多人,他见好多人都盯着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狠狠将手里的肚兜丢在摊子上,低低怒骂一声:“看什么看?给自家婆娘买个肚兜不行吗?”
那卖肚兜的老板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还是第一次遇上摊子前有男客人,又听说这人是给自己的媳妇买,不由对他好感倍增,殷勤道:“哎呀,这位相公,你不早说,来,来,来,你好好给你媳妇挑挑,我呀给你算便宜点!”说着拿起一把五颜六色的肚兜递到那人面前。
那人的视线顿时被挡住,一下子看不见慕云筝和墨风的身影了,心头一惊,慌忙将那一把肚兜拨开,再瞧前面那里还有两人的踪影,不由恨恨拍一下大腿,慌忙往前跑去,隐隐瞧着前面那魁梧的身影有些像墨风,心头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忽然双目一瞪,那个身材瘦削的少年呢?
他刚才盯梢的位置最好,如今却把人跟丢了,回去少不得要被稚诚统领责备,不由懊恼的打个手势,顿时其他几个跟踪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低声问道:“那矮瘦的少年呢?”其他人也都茫然的摇摇头,明明刚刚还在视野里,他们不过才一愣神,那少年就不见了踪影,不由问道:“老大,人丢了,怎么办?”
那汉子眉头紧皱,心想总要跟住一个,不由吩咐道:“跟丢了一个不能把另一个也丢了,咱们先跟着这个大汉,看看他的行踪再说。”其他人似乎都以他马首是瞻,听他如此一说都点点头,继续追着墨风而去。
而不远处的一家成衣店里,慕云筝望着匆匆跟着墨风远去的那几人,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笑意,见四周没人,她随便扯了一件女式衣袍,往身上一裹,又把绑在头上的额带一解,一根白玉簪往鬓边斜斜一插,顿时一个俏生生的少女模样,哪里还是方才的少年,她自顾自的对着试衣的铜镜照了照,见镜中女子眉眼妩媚不失纯真,红唇清浅挂着浅淡一笑,活脱脱一个邻家女孩。
她大摇大摆的出了成衣店,径直往另一条街墨风在地图上标注的那家药店而去,药店虽不算大,但是名字挺有特点,叫做“安康药铺”,她抬脚往那药铺走去,却没发现不远处的拐角里一抹淡淡的灰色衣影。
“主子,还是您聪明,没想到那几个家伙那么不顶用,回去属下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可。”稚诚想起刚才那个当中拿肚兜当幌子的家伙,简直想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就他那伪装,比白痴还白痴,简直愚蠢至极!
慕容傲风却似没有听到他讲话,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下意识的轻摸下巴上的胡茬,一双迤逦眸色紧紧盯住慕云筝背影消失的方向,有些发怔,目光微微有些迷离。
稚诚还是第一次见主子这副神情,好似被什么吸引了心神一般,不由出声问道:“王爷……”
慕容傲风似被这一声轻唤拉回了心神,眸色一沉,唇边忽然漾开大大的笑容,下意识道:“难怪,难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稚诚呆呆的望着主子欢喜的表情,不知道他这几句话什么意思,他只觉得王爷这笑看上去很傻,有点像他以前村上的阿牛忽然听说阿花喜欢他……他蓦然一惊,暗道:不会吧!主子可从来没对那个女子有过这样的神情,就连那么端庄美丽的王妃也……想到王妃,他不由心头一黯,觉得那女子遇上王爷这样的男子,也真是怪可怜的。
这厢慕容傲风正因为得知慕云筝的女子身份而怔愣发呆,那厢慕云筝却已经来到药店的柜台前,柜台抓药的伙计看上十分普通,柜台后理账的药店老板看上去也十分普通,她实在不知道哪个才有可能是她要找的人,不由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柜台前,她把药方递给那伙计,故意将自己戴着千钧血戒的手伸到那伙计面前。
那伙计本来看似昏昏欲睡的眼猛然亮了亮,不由抬眼看了慕云筝一眼,回头对老板道:“老板,您过来瞧瞧,这位姑娘要抓的药,咱们药铺里是不是没了?”
那老板却似有些不耐烦,随意道:“哎呀,没了就告诉她没了,让她去别加买吧!”
伙计忙道:“可是东家交代过,这几味药是要您亲自开的呀!”
理账的老板听到“东家”二字,猛然转头望这边看了过来,一双看似浑浊的眼底隐隐有精光攒射,他看了眼慕云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身后拿过了慕云筝的药方子,目光却在她带着千钧血戒的左手上打转,瞧了半晌,才忽然一笑,道:“姑娘,你要开的这些药都是稀有药材,我们都是要留底备份的,你等我誊抄一下就给你抓药。”
慕云筝似懂非懂的听着那老板自说自话,心里却几乎已经断定她大概是找对人了,忙配合道:“好的,麻烦老板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老板客气的笑着,拿了慕云筝的药方子,往一处无人的地方重新拿了一张纸,打算誊抄,慕云筝下意识的跟过去,就见那老板快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主子早有信来,让我等听候王妃差遣。
慕云筝一愣,无欢已经提前写信来打过招呼了?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来沧涂了?随即恍然大悟,一定是墨风把消息告诉无欢的!为了不让无欢担心,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太子哥哥才行,思及此,她忙将袖中早就藏好的纸条偷偷递给那药店老板,低声道:“我要你们去救一个人,要求和信息我都写在纸上了,越快完成越好!”
那老板低低应了一声是,将纸条不动神色的将纸条藏进袖子里,随即对那伙计道:“都抄好了,你帮这位姑娘抓药吧!”那伙计拿过单子,一一将要抓好包起,递给慕云筝:“您的药,请拿好!”说话间神态自然,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慕云筝拿了药道谢离开,暗暗希望那大牢里的怪人还在,她总觉得那人出现在那样的大牢里有些突兀,况且他身上还有一块那样的玉珮,实在不能不让她生疑,她要把他救出大牢,送到五哥手上,到时候再好好问问他关于那块血莲花玉珮的事。
眼瞧着慕云筝拎着药从药铺中走出来,稚诚忙道:“主子,她出来了,我们要不要……”
慕容傲风却嘴角笑意流转道:“不必,回去吧。”说着径直转身往回走去,眼底是他自己也未觉察的轻松和欢快,稚诚望着有些奇怪的主子,暗自纳闷,他觉得好像自从主子得知这个容玥其实是女儿身时,主子整个人都似松了一口气。
而追着墨风的那几个人却越跟越是心惊,他们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个魁梧的大汉想要去哪儿,跟了一整圈,他们累的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才豁然发现,他在跟他们绕圈子,几乎整个樊城的街道都走了个遍,虽然感觉到异常,可是他们又不能不跟,毕竟已经跟丢了一个了,这个要是再跟不住,他们真得提着脑袋去见稚诚统领了。
与几人的狼狈想必,墨风可谓神清气爽,这一全走下来非但没有疲累的现象,反而越发的健步如飞,他走到一处隐秘的胡同拐角处,身子迅速一转,轻轻一跃,便上了一家院子的墙头,那几个跟踪的人匆匆跑过来,却蓦然发现这是条死胡同,前面根本没有路了,不由面面相觑,互相惊讶的问道:“人呢?我没看到他从巷子里出来呀!”
墨风蹲在墙头上,看着这一群人在巷子里急的团团转,忽然玩心大起,从墙头上捡起几块土窠,往那些人身上砸去。
“哎呦!”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痛呼一声,忙四下环顾,下意识问道:“谁?”
墨风欢快的咧了咧嘴,心头大快,以前墨痕总取笑他笨,如今看到这些人,他顿时找了有预感,不由冷笑道:“是你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