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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满场齐齐疑惑出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着场中的三人。
这《薛郎寻妻》的剧情,沧涂人多数都看过,剧情并非如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黛衣小生,是个什么人?后面的剧情要怎么演?不由满场讶异,却又微微期待,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哎,怎么回事?是我记错了吗?薛郎寻妻何时在这里出现过这样一个人物?”一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坐在身旁的另一人询问。
“不知道啊!我记得剧情也不该是这般啊!”那人亦不解的回。
旁边又有人歪着脑袋凑上来,一脸神秘道:“都说这梨园戏曲是演得最好的,果然名不虚传,估计是戏折子改了,咱们有幸,赶上了!”
另一人眼底也露出兴奋,低声道:“哎呀!真是幸运,本以为能看到梨园的戏已经是不错了,如今竟然还能看到一场梨园改编的全新的折子戏,当真是赚到了!”
…。.
慕容傲风静静听着身后周边宾客的低低私语,琉璃一般的迷离眼色不由往场中看去,眼底一抹审慎的疑惑。
这一刻,场中的画面好似定格了!
银甲战衣的男将军温润眼底一抹微微的讶异,随即如水的眸光投向被黛衣男子揽在怀中的女将军,目光哀伤而温柔,缱绻中满是祝福。他此刻眼中,只有那红衣烈烈的女子,再装不下其他。即便是被黛衣男子如冰似霜的眼光笼罩,他也依旧似一汪水,静静流淌,至天高地阔,那天地的尽头,是他独许的温柔。
黛衣男子冷然望着银甲战衣的男将军,清冷如雪的眸光比冬夜的寒风更加凛冽,他拥住红衣女子的姿态自然纯熟,每一个动作都显现出他的霸道,他不容他人觊觎的独有权。
而场中唯一算比较慌乱的,应该是那被拥在黛衣人怀中的红衣女子,她一双油彩细细描画的美目下,灵动的眸子微微几许慌乱,便越发显现出女子的娇羞和柔媚,她纯澈的眸光微微讶异的拢住身边的黛衣男子,眼底一抹诧异,几许惊喜。
慕容傲风下意识的皱皱眉头,场上这一幕多少有些怪异,尤其是那烈烈红衣的女子,小鹿般空萌的眼色,依稀有些熟悉,好像不久之前他才刚刚看过。
他身侧的慕容傲天也微微皱着眉,迤逦眸色情绪难辨,他望望场中怪异的三个人,再瞧瞧身边凝眉细思的慕容傲风,心下微微思忖,他来这王员外的府上,本意除了奔丧,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要接收那批重要的秘密军火,但是显然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想,往不可估测的方向偏离,若是…。.
而此刻身处场中的三人,亦是各怀心思。
银甲战衣武生装扮的顾行知,之前接到慕云珏的密信,说慕容傲风将有大动作,这场名义上的盛大丧礼,只怕另有猫腻。他这才趁着混乱混进了王员外府上,只是没想到会看到慕云筝。
他本只想偷偷护她安全,却终究没能忍住内心的渴望。浓重的油彩给了他最大的勇气,让他情不自禁的弄晕了那名即将上场的武生,自己取而代之粉墨登场,只为能在这一出折子戏的掩护下,诉说对她的情意。
他知道,他不该奢望,却终究舍不得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他只是想与她情意相许,哪怕他知道这是假的,哪怕这只是一出戏。
既然现实中她选了别人,那就当给他自己一个梦,让他在梦中与她成为一对恩爱眷侣。
这个梦眼看就要实现,然而却终究被莫无欢狠狠撞碎。
莫无欢眼底的霸道拥有,诉说者不容他人染指的坚决,浑身的凛然气势,是对他无声却强硬的警告。
莫无欢的清冷眸色在眼前人如玉温润的脸上流转,蓦然想起一道如雪身影,眼前浮现一双永远如月光温润皎洁的眸色,顿时眼底的眸光越发冷冽,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连顾行知也来了沧涂,红唇不由微微抿起,抿成一抹轻微的弧线,似遥远天际灿烂的红霞。
他怀中,慕云筝先愣后喜,她上台之前看过这《薛郎寻妻》的折子戏剧本,剧本上并没有眼下这一出,不由又惊又喜的低声在莫无欢怀中问道:“你怎么上来了?”随即眼底一抹狡黠和揶揄,借着莫无欢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她低低在他怀中取笑:“莫不是你嫉妒了,想要上来跟我演对手戏,所以临时换了剧本?”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因而忍不住红唇勾起,荡起如花笑颜,眉眼弯弯,似一弯下玄月,晶亮亮似敛了漫天星辰。
听到她低而略带揶揄的取笑,莫无欢这才收了流转在顾行知身上的眸光,漫上一抹温柔宠溺,往慕云筝看来。
刚刚他只想着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云筝的便宜,哪怕是戏中也决不允许,哪里想到过剧情的继续走向。
但是此刻宾客席上万众瞩目,眼底兴奋期许的目光,说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惊喜的转折和未知的剧情,尤其当他看到慕容傲天和慕容傲风兄弟二人脸上微带疑惑的神情时,不由临时起意。
宾客等候半天,却见场中许久未动,不由有些着急,脸上已经浮现不耐之色。
莫无欢突然沉声厉喝道:“你个伪善恶毒之徒,虚假欺骗了我的未婚妻,如今还想将她劫走,好让她为你的国家背叛母国吗?有我在,我决不允许!”
这画风变得太快,满场的人都有些措不及手。
明明上一刻,这一男一女还在情意绵长、你侬我侬,怎么下一刻这男将军就变成了虚假拐骗别人未婚妻的恶毒歹徒了呢?
因而满场震惊,观众因惊讶而目瞪口呆的微微张大了嘴,乐师们因为震惊而忘记了演奏手中的乐器,而躲在幕后统筹安排的墨痕更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主子这是抽什么风,好好的戏正演着呢,怎么跑上去添乱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场中那突然出现的人不是主子,可是瞧那决然翩跹的姿态,凛然卓立的风度,若说不是他家王爷,他自己都不信!
负责给慕云筝配音的女戏子满脸疑惑,望着台前怪异的一幕,再瞧瞧急的团团转的墨痕,眼睛茫然的眨了眨,再眨了眨,终究忍不住,低声问道:“左统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墨痕有些气急败坏的低低斥道,心中懊恼,自从王妃嫁进这安康王府,主子是越来越不正常了,那样清冷决然的一个人,竟然跑去扮戏子,这已经让他难以接受了,这下倒好,干脆跑上戏台唱戏去了……下回他是不是就干脆街头卖艺去了?墨痕无限焦躁的想。
可是戏终究要唱下去,否则另一出“戏”就没法演了!
他不由沉声问身边一人道:“那边怎么样了?”
那人也被眼前一幕惊得失了心神,被墨痕这一声急问拉回,慌不迭的道:“人数有些多,只怕还得再需一炷香的时间。”
“蠢货!”墨痕烦躁的低低咒骂一声,无比嫌弃的斥责道:“那你还不去帮忙,在这里发什么呆!你去传本统领的命令,最多再半柱香的时间,若是搞不定,回去都给我回炉重塑去!”
那人脸色顿时一白,不敢犹豫,慌忙道:“是,是!属下这就去!”
墨痕发泄一通,顿时觉得好过多了,不由细细沉思一番,迅速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惊讶质问”。
那女戏子倒也通透,看了这四个字顿时明白了墨痕的意思,随即自我发挥,语气惊讶几不能成声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郎怎么会骗我!”
墨痕赞许的对那女戏子竖起一根大拇指,又忙对其他奏乐人暗暗示意继续奏乐。
场上画风转的虽快,这些戏子们的演技自然也不是吹嘘出来的,反应极快,看到墨痕的示意,忙又将手中的乐器吹拉坐打起来,只是因为不知剧情如何进行,便将一些带有情感色彩的乐器停了,只敲打着鼓点去和拍子。
顿时场中的故事再度继续下去,众人也慢慢在惊疑中接受了这故事的改编。
顾行知背对着观众,垂眸微微浅笑,暗暗赞叹莫无欢这应变之快。既然他的梦已经被撞碎,再去拼贴也无可能,不如就这样吧,他对云筝,从来没有过奢求,得之我幸,不得之,也未必就是不幸!
思及此,他冷冷一笑,唇边勾起一抹与方才痴情将军截然不同的冷笑,寒声道:“你不要听他胡说,我自然是爱你才会带你出逃,为了你,我背叛了我的国家和子民。”
此刻他言辞依然动情,但是因为脸上神情,眼底神色都已然有了变化,便让人猛然生出一抹诡异之感,总觉得这男将军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反而更加接受了清冷霸道却不失柔情深爱的黛衣男子。
“你还要狡辩?”莫无欢冷斥一声,忽然便从袖中掏出一份信笺来,往慕云筝眼前一递,沉声道:“你看,这就是他与人合谋,欲利用你谋取国家机密的罪证,你还要再错信他吗?”
“噗嗤!”慕云筝终于忍不住了,这狗血的剧情,简直让她惊掉了眼珠子,到现在她还不明白,无欢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场中,一开始她以为是慕容傲风和慕容傲天有了什么动作,他上场是有什么安排打算,但是这半天了,也没见异常,显然并非她所想的那样,那无欢突然跑到场上来干嘛?砸场子?
这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虽浅,却响在鼓点乍停一刻,别人或许还未注意,但是对于正聚精会神盯着台上的慕容傲风和慕容傲天而言,却将这浅浅的一声低笑听进了耳中,不由抻了抻身子,想去看那红衣烈烈女子的神情。
莫无欢不动声色的身子一斜,恰好挡去台下探寻的目光,同时亦忍不住低声嘱咐慕云筝道:“别笑!”
可是慕云筝哪里见过莫无欢这副模样,她只觉得有趣极了,笑意油然而生,忍得憋得肚子都要痛了,如今莫无欢这般正经的嘱咐她,她却越加想笑了。
墨痕在台后狠狠的抽自己的脑瓜子,他觉得自己现在正濒临疯与不疯的边缘,一个王爷抽风还不算,现在好了,连王妃也开始抽了,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也要抽了。
他看看诡异的台上,再狠狠拍拍自己的脑瓜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抽了……抽了!”
眼看这笑声已经引起了宾客的注意,墨痕忽然烦躁的吩咐那配音的女戏子道:“笑!”
“啊?”那女戏子懵了懵,不知道墨痕这个“笑”是什么意思?怎么笑?低笑?浅笑?还是放肆的大笑?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会了。
“你被心爱的人骗了,你说要怎么笑?笑啊!”墨痕简直就恨自己不是个女的,不然他这会一定已经替她笑了。
那女戏子顿时领悟,忙笑出了声,从低而浅的苦笑,到撕心裂肺的悲笑,顿时将一个被深爱之人欺骗的可怜女子,用这样由浅及深的笑声给衬托了出来。
场中慕云筝一愣,这才想起,后台她还有个配音呢!刚才自己没忍住,一定给人家增加了难度啊!不由忙强忍住,敛了嬉笑,面色一正,再度露出悲切的神情来。
接下来的剧情,虽然也状况百出,到底都比之前好些,这一幕戏总算有惊无险的走了下来,慕云筝、莫无欢与顾行知匆匆下场。
这临时的改编虽然有些牵强之处,但到底胜在新意上,相较于这戏中的小状况,宾客们更满意这颇具新鲜感的剧情,因而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台后的众人也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来到幕后,慕云筝又情不自禁得笑了起来,她一张画了油彩的小脸憋得微微泛红,忍不住拉着莫无欢得衣袖道:“无欢,你到底发什么疯,好好的跑到台上来添什么乱呀?”
莫无欢连忙帮她拍拍背,生怕她笑岔了气,眼色却不太好,冷的好似能把人冻僵,一张脸被重重的油彩涂抹,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微微怒气,而他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一侧静静立着的银甲战衣的男子身上。
顾行知眼见经过这一番折腾,带了一层面具的慕云筝已然渗出了少许薄汗,脸上的油墨开始晕染,想来十分不舒服。他下意识掏出一方丝帕,就想为她擦拭,却被莫无欢眼疾手快的挡住。
“不劳顾先生动手!”莫无欢冰冷的语气,拒绝意味明显。
顾行知便讪讪的收了手,神色微微有些失落,是他逾越了,还以为是云筝小时候。
那时的云筝野的像个小男生,动不动就要溜出宫去,然后弄得满身是土浑身是汗的回来,因为不敢让别人知道,云筝总要来找他帮忙,他便细致的为她擦拭掉尘土,帮她整理干净,若是赶上她不小心受伤了,他还要负责为她包扎、伪装。
那么多年来,这几乎成了他生活的习惯,所以时至今日,他依然保留着随身带块帕子的习惯,总觉得随时要拿出来,为她拭去灰尘汗迹。
原来三年不见,有些事,早已改变!即便他还停留在原地,她却奔向了更广阔的山海天地。
莫无欢不顾他的反应,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抬手轻轻将慕云筝脸上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摘下,油墨画在面具上,因而没在慕云筝脸上留下一点痕迹,只是这妆容厚实,憋出了许多汗,因而一张小脸红扑扑,细密的薄汗微微莹润光亮。
莫无欢抬手,撩起自己外衣的衣袖,用内里柔软的锦缎里衣轻轻为她擦去额头的汗。
慕云筝却因为莫无欢刚才的话而微微失神,目光惊讶的望着顾行知,痴痴的道:“顾先生?哪个顾先生?”她印象里好像只有顾行知才配叫“先生”,因而下意识的猜测道:“顾行知?”
顾行知微微勾唇,笑意温柔,亦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掉,顿时露出那张眉目如画、风情勾勒的温润脸庞,轻声笑道:“是我。”眼底宠溺温柔。
慕云筝的惊讶在看到顾行知的脸时,瞬间转换为惊喜,空灵眸色微微发亮的望着顾行知,想着刚才在台上与她演对手戏的竟然是顾行知,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轻声道:“这台下观众可真是赚到了,竟然有幸目睹两大美男子同台献艺,真是眼福不小。”
莫无欢望着慕云筝眼底那欢喜的笑,顿时觉得心头似被什么堵了似的,闷闷的难受,身子下意识一转,将慕云筝的目光挡在了身前,他亦揭了脸上的面具,轻声道:“越发眼皮子浅了,随便什么人都值得你这般顾目四盼。”
慕云筝一愣,顿时了然,莫美男又开始吃醋了,想起刚才在台上的一幕,她总算明白了无欢为何会突然冲进场中,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不由越发笑得开怀。
众人瞧着,也垂首痴痴低笑着吃味的王爷。忽然有一人闪进后台,沉声道:“王爷,那边已经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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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二更又晚了一丢丢,亲爱的们勿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