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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a市已经一周,谢拾时刻注意家门口的动静,却没有见过沈旬回来,不知是对方有意躲他,还是两人工作都太忙,几乎没有交集。
谢拾心里反而隐隐松了一口气。
沈旬回来后便一时风头无两,谢拾能从电视上频繁地看见他。
沈旬虽然年轻,演技却炉火纯青,恰到好处,凭借《风传》这部戏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上辈子他的星途从此开始,不可限量。
这辈子一切都发展顺利,照样是深秋颁奖,沈旬获得和上辈子一样的奖项。
颁奖典礼这天谢拾也去了,坐在最后,戴了压得很低的帽子,淹没在一群工作人员里。他望着台上发言的沈旬,眸子被灯光偶尔扫过,看不清楚表情。
台上的沈旬又一次站上了那个颁奖礼台,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上辈子他获得他的第一个奖项时,谢拾也曾躲在下面偷偷摸摸地当一个渺小的观众。
前来参加颁奖的明星艺人或许不怎么看得上这个新人奖,还有人微微不屑,可只有谢拾知道,沈旬他绝非池中之物,他总有一天,会站在这个圈子里的最顶尖,他和这些人不一样!就像上辈子那样。
谢拾感到骄傲,却又苦涩。
上辈子他为了躲避沈旬主动放弃了进入影视圈的机会,从事了自己最不擅长也没有太大兴趣的音乐,那时候,他以为他的人生就只要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就好了,当个十八线的小艺人,赚点钱填饱肚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是之后却改变了心意。
沈旬进入影视圈以后,凭借天分和努力,一天比一天走得好,走得远,谢拾是由衷地为他开心的,这份开心中又隐隐约约有种自卑和不安。
沈旬终于站上了那个最高的、人人瞩目的舞台。站在灯光闪耀的台上的人,能看得见台下背光的他吗?上辈子他看着沈旬站在闪闪发光的舞台上,而自己消失在粉丝的呐喊声中,成为一个小黑点,心中突然很难过。一直以来,他谢拾试图做的事,不就是躲避沈旬,逃到他看不到的角落吗?然而当沈旬越走越远,越站越高,他却越来越惶恐不安,仿佛某份联系断掉了,于是他又回过头来挣扎着想要站到这个位置上去。
可惜,最后失败了,两个人葬身悬崖。
……
他原以为,沈旬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命偿命,却没料到,最后的死亡,沈旬护住了他。
或许是惯性,或许是冲动,他无从得知,可是他欠的债,替父亲背负的债,两辈子都还不清。
他曾经想过,沈旬厌恶他也好,恨他也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赖在他身边,对他好,尽管他能做的微不足道。沈旬想要什么,他就帮他得到,沈旬失去了什么,他就弥补给他。
他希望这辈子沈旬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生活,娶妻生子,幸福白头,再也不要让他看见沈旬的死。
……
但是沈旬说见到他会想起不好的回忆,让他滚,那么,他便决定滚了,滚得远远的。
谢拾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他觉得,或许两个人从此相忘于江湖,也未必不是好的决定。
谢拾黯然,收拾起心绪,决定将上辈子那些不好的痛苦的回忆锁起来。不管怎样,他已经获得了新生不是吗?
与此同时,谢拾也将精力完全投入到工作上去。
专辑正式发行后,艾一开始全国巡回演唱会宣传,谢拾也正式开始自己的下一个征程。他在艾一专辑首唱会上一曲惊人,圈了很多粉,筹备时间不长的ep也趁势追击,短短几天预售就已经超出了想象,各大书店和唱片店虽然不至于脱销的程度,却也绝对达到了一个当红.歌手的销售量。
这对于一个新人而言,已经是十分令人震撼的事情了。
毛双私下发来了祝贺的短信,这在意料之中,令谢拾没想到的是,张萌萌也在微博上公开祝贺。
这无疑引来很多粉丝的猜疑,但也仅仅是一时八卦而已。
不过倒是为谢拾加大了ep宣传力度。
与此同时《青春之行》节目被剪成几期,开始在香蕉台播出,占据了学生党和家庭主妇的无聊空闲时间,这种娱乐节目最是吸引粉丝,红起来就只是那么短短半个月的事情。
网络上居然有人开始组成cp粉,不仅有谢萌粉、沈萌粉、谢金粉、沈金粉,居然还有沈谢粉!谢拾简直看到微博上一些人哭喊着沈旬谢拾在一起的微博,简直哭笑不得。
谢拾这个名字越来越频繁地被国内纸媒和网媒提起,知名度和人气不断扩散,经常出现在微博搜索和百度搜索明星艺人排行榜上,与此同时,歌曲电影电视片约、商演广告约如同雪花一样纷纷飘来。
虽然邀请谢拾的电影电视剧大多是小成本小制作,但其中绝无龙套,这已经是二线艺人能受到的待遇了。
一向自信淡定的杨安都开始忍不住喜上眉梢,在董事会上底气都变得更足了,趁机扩大了优声娱乐的股份。
相比他的志得意满,苏成济在公司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
他越想越气,又无比悔恨,他哪里想得到被自己当成免费劳动力的弃子谢拾,居然在杨安手里头摇身一变,变成了潜力无限的王牌,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那日谢拾搬家的时候他就算求爷爷告奶奶把对方大腿抱住也不会让对方走了!
苏成济一想起那天杨安几句话就激得他在谢拾的签约书上签了名,就恨得把牙齿都咬断了!
他的火气不由自主地就发泄到了手下小艺人身上。
谢拾走进练习厅的时候,苏成济正朝底下几个小新人发脾气,气冲冲地走出来,见了他,面色僵了僵。
谢拾对他点了点头,走进练习室,苏成济脸色有些尴尬,过来对他道:“小谢,我有事……”他咬了咬牙,还是把那几个字说了出来:“我有事想求你。”
谢拾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苏成济有些不悦,谢拾就算最近人气高涨,但也只是个新人而已,自己有事求他,都这样放低姿态了,他却完全没有任何表示?可别得意忘形了,小心船翻!
他心里头不满,嘴里却依然说着:“我和杨安不和,这你是知道的,我听说你年末还有一场巡演,上通告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捎上我手下几个小新人,他们没机会,怪可怜的。”
谢拾没什么表情,依旧淡淡道:“我工作是杨安安排的,你还是问他吧。”说完就转身进去了,不留一点余地。
苏成济看着他的从容的背影,顿时心情十分复杂。
杨息尧凑过来挑拨离间,道:“都说了他就是个白眼狼,苏哥你干嘛还好好跟他说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成济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杨息尧有点委屈,看向练习室里的谢拾,心里更多的是愤怒。
苏成济心情不好,连带着杨息尧一并憎恶,他虽然在优声娱乐混得不好,但毕竟也是老江湖了,直到谢拾单飞以后,他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和谢拾僵到今天这一步的。
原本谢拾是他签约的,他要是没有培养谢拾的意愿,也就不会签他了,但是签了杨息尧以后,无疑杨息尧更讨人喜欢,对比之下,谢拾立刻变成了残次品。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把憎恶表现得太明显,现在他回过头仔细一想,他后来之所以那么讨厌谢拾,其中分明有杨息尧挑拨离间的功劳在!
他前前后后若有若无地不断透露些谢拾不好相与的信息给他听,苏成济原来没细想,只觉得谢拾这人清冷过了头,简直不开窍,现在一回想,分明是当时的自己被蒙蔽了双眼!
******
优声娱乐公司内部的年会一年一度,今年是公司创办二十周年纪念日,年会尤其盛大。
杨息尧带着助理在停车场停车时,一眼就看到了侧面停车位的那辆新保姆车。眼神突然就变得阴冷起来,但仅仅是那么一秒,助理转过头去入库,并没有看到。
谢拾人气越来越高,行程也越来越密集,公司特地给他配了保姆车,方便他在车子里休息。
杨息尧扫了一眼自己的黑不溜秋的雪佛兰,眼皮跳了跳,心里一股怨气升腾而起。
他在单飞后发展其实不错,跑了好几场有头有脸的商演,结识了大人物,还在一部电视剧里担任了一个小角色,但是这和出道一年就发行了个人ep的谢拾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周围人看他的眼光,同公司里的练习生最多嘴多舌,私下里讨论他和谢拾,说什么同组合不同命,拿他和谢拾比,顺带踩他一脚,这些私下里的议论别以为他不知道!
还有苏成济,对方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对自己工作的上心程度明显没有以前高了。
而这些,都是谢拾赐给他的!
那天在咖啡馆,他被谢拾羞辱后,就发誓与谢拾不共戴天,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隐隐有了个计划。
优声娱乐年会在公司内部举行,不仅公司高层会到场,还有一些与优声娱乐交好的导演制片人财团董事受到邀请前来祝贺。变相地相当于优声娱乐与这些人联络感情谈生意的场所。
谢拾早早到场,与杨安交谈几句后,举着酒杯一一和公司高层打招呼。他自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客套的应付有时必不可少。
谢拾在优声娱乐里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他当公司练习生的时间有将近一年,但是正式出道接商演的时间不到半年,仅仅是最近两三个月就迅速成为知名度不小的歌手,并且发行了个人ep,取得不俗的成绩,这在优声娱乐内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因此受到了董事会的绝对重视,对他的包装计划也几乎是会议上最重要的命题之一。
公司里头过去排挤谢拾的几个练习生这会儿像是得了失忆症一般,纷纷上前和谢拾套近乎,也不管自己年龄是不是比谢拾还大,一口一个谢哥叫得可甜。
谢拾多活一世,这些自然是见得多了的,他自有一套应付办法。
苏成济神色别扭地走到谢拾面前,举了举杯,没话找话道:“庆祝优声娱乐又长大了一岁。”
谢拾虽然不喜欢苏成济的为人,上辈子最后落得那么惨的下场与苏成济也多多少少有些关联,但这辈子,他要报复的人只有两个,只要苏成济不挡他的路,谢拾不介意给对方好脸色。
谢拾笑了笑,道:“也祝苏哥心想事成。”
苏成济脸色缓了缓,心想谢拾倒比以前会做人了。他打量着对方谈笑自若的样子,还哪里有当初那个沉默阴郁的谢拾的影子?
苏成济心下黯然,心里头的后悔已经酿成了悔恨,悔恨自己以前做得太过了,哪怕自己以前做事留有一点点余地,也不会导致谢拾跳槽起来毫不留情。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鞭长莫及。
年会上,谢拾作为公司新人上台献曲。底下老旧艺人心情复杂难言,但大家都是做惯不动声色的,无论心里想法如何,表面上都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在谢拾唱歌间隙大声鼓掌。
谢拾混得风生水起,自然就有人被冷落。
陆翔作为这么些年优声娱乐的一哥,往年的年会都是由他献唱的,没想到今年就被这么个大出风头的新人给抢去了。公司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他快要过气了吗?
陆翔的脸色很不好看,非常不好看。
等到谢拾一曲毕下了台来,他的脸还紧绷着,开口点评道:“后劲不足,感情欠佳。”
谢拾一愣,泰然自若地笑道:“陆哥教导得是。”
旁边数双竖起耳朵等着看好戏的人有点失望,正在风头上的新人脾气怎么这么好?难道不来一场据理力争撕得耳红面赤的好戏?
这下轮到陆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谢拾这样谦虚,反倒像是他这个前辈嫉妒后辈,故意挑刺。
他好面子,今年唱片上又没什么成绩,有点待不下去,便匆匆离去。
谢拾收起笑容,抿了一口酒,一转身,就见一个人往他这边走来,这人谢拾认识,刘向前,国内二线导演,擅长拍商业片圈钱,电影卖座不错,但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毛病——好色。
并且男女通吃。
“你就是谢拾?”刘向前笑嘻嘻地对他举了举酒杯,说:“歌唱得不错。”他看谢拾的眼神带了打量与欣赏,拨开这层道貌岸然的外皮,还能看出赤.裸裸的觊觎。
谢拾皱了皱眉,很清楚对方眼神中的含义,他眼角一瞥,看见杨息尧远远站在角落里,和别人交谈着,视线却时不时往这边瞟来。
果然,谢拾心中了然。杨息尧最近的动态他一清二楚,他在刘向前手下演了个角色,这次刘向前应该是他带来的,他打的什么心思,谢拾再清楚不过。
刘向前在圈子内花名在外,号称没有他弄不上床的人,他对这方面的绯闻也丝毫不在乎,私生活混乱得媒体娱记都懒得追他的新闻,和他沾惹上关系,绝不是一件好事。
杨息尧打算将他弄上刘向前的床,然后再上演一次上辈子那样的事情么?这种拉皮条的事情,他倒一直做得得心应手。
谢拾心中连连冷笑,说起来,杨息尧欠的帐,是时候算一算了。
谢拾面上却丝毫不显山漏水,礼貌地笑了笑,主动迎上去:“刘导,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刘向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刚才谢拾在台上唱歌时,他就已经完全被他清俊的容貌吸引住了,娱乐圈里帅哥多不胜数,谢拾虽不是独一无二,却也绝对是其中的尤物,他身上那股气质,莫名让人有种冲动的劲儿。刘导最初听见杨息尧要给他介绍人,还不太稀罕,但此时见了谢拾第一眼,心里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第二眼。
刘向前大笑几声,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优声娱乐的年会,你刚才唱歌很好听,很好听!”他目光在谢拾脸上暧昧地流连了片刻。
谢拾不动声色地笑道:“刘导,不如我们到旁边安静点的地方聊聊?”
刘向前微微惊讶一下,杨息尧将谢拾介绍给他时,说这谢拾是个有骨气的,怕是不好弄到手,偏偏他就好坚贞傲气的这一口,于是对谢拾更加垂涎。但没想到谢拾居然这么主动,刘向前反而一时兴致稍退。
杨息尧站在远处,听不见两人对话,但是看到两人避开众人,朝露天阳台走去,他心底对谢拾又多了几分不屑,果然是个贱货,就知道他莫名其妙地火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定是傍上了金主。
刘导是国内影视圈较有名的导演,又是个肯一掷千金的富豪,虽然圈子内名声不太好,但是想往他床上爬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就是在上部电视剧中结识他的。
杨息尧突然有点不想就这么让谢拾与刘导结识,以刘导的脾气,要是谢拾把他伺候舒服了,他说不定会专心致志地开始只捧谢拾一人,但……一想到谢拾平时清高的模样,最后被自己踩在脚下,尊严连渣都不剩,杨息尧就兴奋得微微颤抖起来。
谢拾与刘向前来到露天阳台,四下无人,刘向前露出暧昧的笑意,语气轻柔道:“小谢,这里可是偏僻得很,不要拘束着了,咱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拾嫌恶地皱了皱眉,避开了刘向前伸过来的手,冷笑一声:“今年年初四月,你过海关私藏了八袋毒品。”
刘向前一愣,整个人如同遭遇雷劈,他反应过来,厉声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拾并不看他,轻抿了口酒,神态悠闲。
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在明年就会东窗事发,新闻上都播过了,出卖刘向前的就是他老婆,可怜刘向前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的老鼠,到处花心留情,殊不知自己就快自身难保,有牢狱之灾了。
谢拾盯着阳台下方的车流,神情冷淡,他悠悠道:“不如,你我做个交易?”他缓缓转过头,平时清澈的眸子此刻深不可测,道:“你帮我,我将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你,交易完成,再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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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拾没想到会收到张非文的生日宴会邀请。这个名字略有点耳熟,但他一时没想起来。
张非文是近些年红遍半边天的歌坛小天王,虽然没有拿几个实质性的金奖,但人气之高几乎横扫大陆,连续蝉联网络金曲榜首好几回,被奉为情歌王子,加上他外型不错,近两年开始转型偶像剧,十分大势。
“听说《麒麟云》主题曲试唱时他也去了,只不过后来没选上,怕丢了面子,花了钱叫媒体封锁了消息。”杨安意有所指地在旁边提醒道。
谢拾立马想了起来。
张非文实力无疑是不错的,否则光凭好的运气和一张脸也不可能在娱乐圈里混出这样大的成就,只是不怎么受各大音乐奖项评委的待见,被认为是唱“滥情”情歌的商业歌手。只不过他也不介意,照样唱片一张接着一张出,大把大把的钱收入囊中。他拥有万千粉丝为他痴狂。
上辈子《麒麟云》主题曲是花落他家的,这样说来,倒算是谢拾抢了张非文的机会。
谢拾尽管最近势头越来越盛,却也不能和张非文这样在娱乐圈已经红了好些年的前辈相提并论,他顶多算个二线新人罢了,而生日宴会又是私人的圈子,像张非文这样的大咖突然邀请他,目的是什么倒真的不好说。
尽管不知对方目的为何,谢拾却不能不去。
私人宴会在顶级酒店举办,杨安并没有收到请柬,不能同行,他临时为谢拾借来一辆卡宴,又特意从公司保安里挑了个身高体壮的,让保安穿上西装打领带,彬彬有礼地为谢拾拉开车门。
杨安拍了拍谢拾的肩膀,笑道:“不能丢了面子。”他话头一转,又蹙起眉对保安道:“不要把车刮花了,小心从你工资里扣。”
谢拾:“……”
保安颇不自在地扯了扯领结。
张非文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混得很好,赚了很多钱,再加上是三十岁的生日,举办得十分豪华,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和像他一样的明星大腕。红星酒店从顶楼到地下停车场一整个被包下来,外头的街道派了几层保镖拦住记者与路人。
谢拾的车在外头慢慢驶进去,记者对着车里头的他一通狂拍,闪光灯亮如白昼。
这个地方,谢拾来过不止一次。他抬眸看着酒店雕花大门,外头看起来庄严肃穆,可里面的世界,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有人吸毒,有人*,是偶像明星不能暴露于阳光下的内里。
他在车内发了条短信,等待着收信人回了条过来,这才将通信记录删除,收起手机。
谢拾递交了请帖,目光扫到大厅内一个熟悉的身影,眸光微微沉下去,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刚进去,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刘导拿着高脚酒杯,笑意盈盈地搂着杨息尧的腰,从旁边服务生端盘上拿了一杯高浓度酒,递给谢拾:“小谢,喝一杯?”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看向谢拾的眼睛仍然带了好色之意,但是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轻轻眨了眨眼,好似对暗号一般。
谢拾目光在两人脸上稍作停留,眉头蹙了一下。
刘导笑道:“怎么,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
谢拾神情厌恶,道:“那天我就和你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还有脸的话,滚开,不要纠缠我。”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向前满脸怒容地回过头,对杨息尧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都不要,看来这小子是不想活了!”
杨息尧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道:“那……我们按计划行事?”
刘向前盯着谢拾的背影,冷笑一声,道:“自然,等下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今后完完全全顺服于我!”他回过头摸了摸杨息尧的脸,露出一个不择手段的笑容:“等下就看你的了!”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更顺利,杨息尧按捺下心头的激动,等下,谢拾就会哭都哭不出来了。
刘向前盯着杨息尧,轻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事情完全照着谢拾计划的剧本在走。
——
张非文是人群焦点,谢拾一走近,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
周围的人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能来参加张非文生日宴会的,都是那些熟脸,但这个人,却从来没见过。
难道是张非文的亲戚?
谢拾站在一群大腕级人物中间,却不卑不亢、气定神闲,剪裁合适的西装衬托起他挺拔修长的身姿,面容精致俊秀。他的步子笔直稳妥,灯光披在他身上,仿佛追逐着他。即使站在一堆名牌珠表、容颜精致的人中间,他也绝不逊色。
他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青涩而稳重,这种魅力最是吸引人。
杨息尧远远打量着谢拾,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必须要作为刘导这样的色胚的男伴,才能进入这种宴会,而谢拾,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被邀请嘉宾。
凭什么?
他走在那群人中间,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怯场的样子,谁给他的自信?
杨息尧开始察觉,自己其实是嫉妒的,很嫉妒。一直以来,谢拾的唱功不如他,在练功房里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被苏成济冷眼相待,这才是谢拾该有的待遇。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被公司里练习生瞧不起的变成了他杨息尧,被苏成济不给好脸色的变成了他杨息尧!
不过,他绝对会改变这一切的!谢拾的好日子没有几分钟了。
谢拾从容不迫地站到张非文面前,举起酒杯,嘴角笑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张非文笑着与他碰了碰酒杯,还未等他开口,就道:“别再说生日快乐了!今天都听得耳朵长茧了。”
张非文一身白西服,笑容英俊,放荡不羁中又有几分认真,颇有种游戏人间的态度。他声线很轻柔,唱起情歌来动人无比,说话时也自带三分笑意。
谢拾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与这人没有深交,不了解他的性格,只能随着他的话笑道:“还是得补一句俗气的,唱片大卖,财源滚滚。”
张非文耸耸肩,小口抿了口酒,突然凑到谢拾耳边道:“我听过你的歌,那首歌,确实比我唱的好。”
谢拾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确定没有在他眼中找到任何的敌意。谢拾云淡风轻地一笑,接受他的赞美,道:“谢谢,你也不错,只是更适合唱情歌罢了。”
张非文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查过谢拾的资料,加入优声娱乐不过一年半,已经迅速打响了名头,在一众歌坛新人中,最被看好。连毛双都点头了,这样的新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张非文参加《麒麟云》主题曲试唱只不过一时兴起,刚好有空,便去了,哪里想到被一个新人比下去了。
张非文有点不满。
他一开始心中暗嘲毛双和李高边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做出潜规则这样的事情?新人背景还能比自己大?张非文派人去查了,新人资料很简单,简单到张非文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主题曲放出来时,张非文承认,自己确实输了,行内的人很容易听出来。张非文庆幸自己及时封锁了消息,没有将参加试唱的事情透露出去。
谢拾的ep他也买了,做得很精致,很动人。
于是对这个小新人多了一份探究的兴趣。
不像别人那样曲意逢迎,也并非狂妄自大。
见惯了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的张非文不由得生出几分想要与眼前这个人交朋友的心思。
他收回心思,暗暗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相信“朋友”这两个字?娱乐圈里的“朋友”二字不过代表着利用,或者背叛。
他笑着收回自己的目光,摇了摇手里的酒,对谢拾道:“喝一杯,就算认识了?”
谢拾笑了笑,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谢拾与张非文一番低声交谈,周围看他的眼光已然略微不同,他们不知两个人试唱会的渊源,只当他是张非文有私交的朋友,不消一会儿,便有几个二线艺人过来打招呼。
宴会杯盏交叠过了一轮,张非文将整个酒店包了下来,此时此刻所有的宾客都已到齐,正是整个大厅最热闹的时候。刘导见谢拾得空,甩掉周围几个人,再次凑到谢拾旁边来。谢拾原本就喝了许多,已经有些醉醺醺了,脚步几乎有些不稳。
刘向前扶着谢拾从专用通道上了楼,经过杨息尧时给了他一个眼色。杨息尧立刻会意,他目送刘向前和谢拾离开,眼中眸色加深,染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疯狂。
张非文坐在主宾席,优雅地抿了口红酒,漫不经心地看了谢拾与刘导一眼,那两人正上楼去,似乎要开房,刘导的名声在圈子里谁人不知?谢拾未必不知道,或许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他慢吞吞地收回想要去阻止谢拾的脚步,对着一旁的服务生勾了勾手指,笑着道:“去问问外面哪辆车是谢拾的,叫他的司机别等了。”
易长洲早早敬了祝贺之词,打算早早离开,他拿了外套等在门口,谢拾与刘导从他背后经过,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看什么?”李行南理了理衣领,见他停下来,伸手拧了拧他的腰。
易长洲拍掉李行南的手,有点心不在焉,突然问:“刚才上去的是谁,看清楚没?”
李星南不高兴了,蹙起眉不悦道:“你八卦毛病又犯了?我说了不准随便看别人。”
易长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象征性地安抚一下,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表情有点凝重:“沈旬,你认不认识谢拾这个人?”
电话那头的呼吸一下子变得静默。
易长洲慢悠悠地接着道:“他似乎喝醉了,被刘向前带楼上去了,是那个刘向前……”最后三个字在他口中拖长得意味深长。
电话那头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紧接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电话被陡然挂断。
易长洲猜了个七八分,眸光闪了闪,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他打完电话,走回来,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笑嘻嘻道:“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李行南黑着一张脸瞪着他。
易长洲:“……”
远远看见刘导的助理踮着小碎步从楼上跑下来,杨息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快了!还有不到几分钟,谢拾就会跪在他身前求饶了!
他会让谢拾身败名裂,把抢走他的一切,全都尽数还给他,到时候,优声娱乐的一哥一定会是他,他还要叫苏成济对自己逢迎拍马!快了!这一切都快了!
杨息尧心脏狂跳,带着阴谋即将实现的狂喜。
他深呼吸几下,竭力平静自己狂喜的心脏。他站上主宾台,此刻台上献唱的一对情侣已经一首歌唱完,杨息尧从他们手中接过话筒,尽力令自己看起来从容而镇定,他微微一笑:“今天是张哥的生日,他是我十分崇拜的歌王,我希望能为他献唱一曲。”
对,他是个新人,他没名气,但是所有名气都是靠闯出来的,只要今天能在这里大放光芒,未来他的星途绝对不可限量。那日,谢拾就是在霁月广场唱了一首歌,从此一炮而红,星途越来越坦荡的,没道理他不可以!
更何况,今日这里乐坛泰斗不少,倘若自己能大放异彩,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相信,他的成功之日不远了!简直一箭双雕,陷害谢拾,又助自己功成名就!
模仿谢拾又怎样,从今以后,只有杨息尧,没有谢拾!
杨息尧心中狂跳,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纯洁而天真。
底下的观众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这小新人,张非文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错,勇气可嘉,将来很有可能成大事。
杨息尧将助手递来的硬盘插`进旁边的设备,对观众微笑道:“这是我带来的伴奏……”
荧屏缓缓上升。
上面的图片清晰得毫发毕见,被放大到众人眼前。
整个大厅一下子变得静默,犹如坠入死水,空气都凝固起来,台下人表情陡变,神色各异地看着杨息尧。
杨息尧自然知道自己身后的是什么,刘向前助理交给他的,是刚才刘向前拍下来的谢拾一张张的情.色照,而现在,他只需要等待前奏响起,把自己的歌完整地唱完,结束后再一脸惶恐地告诉众人:我的硬盘被掉包了!
那么,他就赢了。
赢得出其不意!赢得众人瞩目!
有多少人记住今日谢拾的丑闻,就有多少人能够知道他杨息尧的名字!杨息尧很清楚,在娱乐圈里,红起来与绯闻是脱离不了的,而今天,他要用谢拾的身败名裂,来铺就自己的成功之路!
杨息尧想象着自己大红大紫的时刻,几乎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伴奏响起,大厅里依然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可以听见,杨息尧缓缓开口,唱道……
张非文脸色青得不能再青,他猛地站了起来,望着还站在台上陶醉地自我歌唱的杨息尧,指着他,对保安吼道:“把这个人送出去!”
台上的人他只见过一两面,似乎是个眼生的小新人,居然这样胆大妄为,跑到他的生日宴会上砸场子!张非文气得脸都青了,他很明白杨息尧的心思,为了红,为了名利,不惜在宴会上设计这样一出,破釜沉舟,就是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那他就成全他!
张非文气急,对身旁的助理道:“明天我要让他上新闻!”
随着他这一声,大厅里被撕裂了死寂,陡然沸腾起来,所有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这些人大多是社会名流,明星大腕,很多甚至都不认识杨息尧,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想红想疯了。
也有知道杨息尧的,都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杨息尧这样来一出,要是明天消息真的被放出去,他不被封杀才怪。
杨息尧一句歌词还没唱完,诧异地睁开眼,旁边就有两个保安将他手臂往后绑了,拖着他下台。
“你们干什么……?”杨息尧惊慌失措,他挣扎中抬起头,对上台下众人鄙夷与不屑的神情,与二楼走廊谢拾波澜不惊的表情……等等,谢拾怎么会在这里?
杨息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一看,大屏幕上哪里是谢拾,分明是他自己!
每张图片都不堪到了极点!虽然没有大尺度暴露,但是脸上痴迷的表情暴露了一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该是谢拾身败名裂的!怎么会这样?!!!
杨息尧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他缓缓转过头去,台下名流大腕数不胜数,那些人表情各异,嫌弃、厌恶、看好戏、冷漠……杨息尧瞬间大脑一空,直直晕倒在保安怀里。
整个生日宴会成了一场闹剧,大厅混乱一片,事到如今,张非文也没有心思强撑着将宴会办下去,他内心暴怒,脸上却仍旧笑容得体,与前来告辞的嘉宾一一交谈几句,送他们离开。
助手在他耳畔耳语几句。
张非文笑得斯文,眼底却闪过一抹恼怒,他低声下命令:“直接送到警察局去!什么名义,就用小偷的名义!”
他倒是想直接让杨息尧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只是这是他的生日宴会,有人来搅局,他面子一同挂不住,而且,他帮助杨息尧上新闻,那小子就红了,他决不能如了杨息尧的愿!
就让他在警察局里待上一阵子,好好体会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沈旬甩上车门,如同一阵风刮过来时,正好撞见大厅里混乱的场景,他听见旁边经过的人的议论,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裸.照……联想到易长洲的电话,一时之间,沈旬呼吸急促,他仓促地转过头去,快速瞥了一眼大屏幕。
不是谢拾。
还好。
好似从悬崖旁边得到了解救一般,沈旬恢复镇定,脸色却依旧铁青,怒气未散。
门卫还在揉着眼睛边欢送离开的客人,他口瞪目呆地望着一个满脸怒气的年轻人冲进酒店,站在大厅内惶急地停了几秒,接着往楼上冲了几步,又迅速跑下来,在前台上“啪”地拍了一掌。
“快点查!房间号,叫刘向前的家伙开的!”
正在填表的妹子愣了,眼前这人气势汹汹,脸色青到不行。
妹子来不及反应,登记簿被沈旬一把抢过,他一目十行地翻了几页,电梯那头等了几个醉汉,他掉头就往楼梯上冲。
一阵旋风一般,门卫与前台客服傻愣愣地对视了一眼。
谢拾靠着走廊横栏,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酒,他喝了很多酒,神智却仍然十分清醒,刚才在大厅里装醉都是做给杨息尧看的罢了。
杨息尧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上辈子的重演,只不过他与杨息尧的角色互换了而已。
一旁的刘向前打量着他的神色,啧啧两声:“你手段实在不错,给了他希望,又生生将所有的希望磨灭,还让他亲手将自己断送……你们两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谢拾眸色深沉,什么深沉大恨?如果说重生一次,许多事情他都已经释怀,名也好,利也好,清白也好,杨息尧从他这里夺走的,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唯独,两条人命,无法原谅!
所以他必须要报复,让杨息尧尝一尝一瞬间坠落至地狱的滋味,这是他应得的。
刘向前摇了摇头,视线从谢拾清俊的侧脸上收回来,眼中神色很复杂,笑道:“可你还不够狠,要是够狠的话,你也可以一刀下去,直接让他毁灭。”他试探道:“你既然掌握了我毒品的信息,那就应该知道,杨息尧也脱不了干系,你明明可以将我和他一同送进警察局。”
谢拾嗤笑一声,道:“贩毒也好,自杀也好,你是谁?做了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重生一世,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除了沈旬,旁人无论做什么,全天下的人要做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刘向前打量他片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道:“你答应我的,希望你也别忘记了。”
谢拾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刘向前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那些资料的?”
谢拾嘴角轻轻扯起,说:“想知道?那又是另外一场交易了,可惜你已经没有我需要的价值了,慢走不送。”
他的确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可那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
太过惨痛的回忆,有时候他并不想轻易想起。
刘向前不再追问,深深看了谢拾一眼,扭头就走。可他一转身,就撞上沈旬带了些许怒意的神色。
沈旬站在楼梯口,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把刘向前面前的光亮全部都罩住。沈旬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钉在原地,刘向前蹙了蹙眉,打算绕道而行,可偏偏沈旬拦在前面,纹丝不动,目如寒星。
谢拾皱着眉回过头道:“你怎么还不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见沈旬,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居然有些慌张而近乎笨拙。
几人一时形成了尴尬而微妙的三角形。
谢拾方才设计陷害杨息尧,冷漠凌厉,在见到沈旬的那一刻,却尽数被他收了起来。
速度比变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向前在圈内混迹多年,早就练就了察觉人心的好本领,他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打量着正面对峙的两个人,眼中有探究之意。
仇人?抑或是……情人?
沈旬忽然扭过头,冷声对他道:“还不滚?”
刘向前一愣,意识到他是对自己说的,他当导演这么多年,可没几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刘向前当即要发怒,却被沈旬目光中的冷意震慑住。他转念一想,自己还有把柄在谢拾手里,还是先行离去为好。
刘向前蹙起眉,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走了。
——
谢拾垂着头跟在沈旬后面,他灌下了不少红酒,虽然不至于烂醉,但脚步仍然有点乱。
沈旬走到顶楼的游泳池边停下来,四下寂静,空无一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沈旬沉声道。
裸.照,陷害。
这些谢拾做起来居然驾轻就熟,毫不手软。
他不动声色地快速将谢拾全身打量一遍,从领口可以看到谢拾白皙的锁骨,因为有点冷,细细的汗毛倒立。
好在人没事。沈旬没有察觉到,自己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谢拾飞快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沈旬脸上寒霜密布,一副发怒前的征兆。
“……什么?”谢拾飞快地垂下头,佯装没听懂。
沈旬强忍怒气,盯着谢拾的头顶,问:“你和刘向前做了什么交易?”
“……你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旬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一路飙车过来,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心脏每分钟几乎跳动一百八十几下,连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他和谢拾之间的纠缠是一回事,无论他恨他厌恶他,都没办法看着他往泥潭里沉。
飞奔到楼梯口时,他背上都是冷汗,结果听到了谢拾与刘向前的对话。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联系大厅内的裸.照和议论,他联想一下便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联手陷害了杨息尧,沈旬根本不想管杨息尧是谁,只知道自己又急又生气,却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谢拾摇了摇头,道:“刘向前收藏的,他爱好这一口。”见沈旬脸色更加难看,谢拾匆忙解释道:“今天本来杨息尧要陷害我,我让刘向前演了一出谍中谍,这才造成了你看到的局面……”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谢拾并不想被沈旬误会。两个人之间本就阻碍重重,现在要不解释清楚,以后便是百口莫辩了。
沈旬看见过大厅内的那些照片,角度足够暧昧,脸部也很清晰,却为杨息尧留了后路。
谢拾终究不够狠。
若是换了他做,一定会将杨息尧彻底整死。
说不上缘由,沈旬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状若漫不经心地问:“你和他有仇?”
谢拾对他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胡乱点点头,蓬松的头发在沈旬鼻尖蹭过。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你上部客串的戏,是不是和杨息尧有过合作?”
沈旬抱起手臂,冷眼审视他:“哼,你对他的动向倒是了解得很,看来是深仇大恨了。”
谢拾心想,我只不过是查你的新闻,顺便瞥到了他而已。
不过他没有反驳,犹豫了下,提醒道:“他演技很好,你……你尽量离他远一点。”
杨息尧要说别的本事不大,但是很会掌握人心,经常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上当受骗,为他做事。
尽管相信沈旬有自己的判断力,谢拾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沈旬撇了撇嘴角,道:“啧,你管得倒宽,是怕我碍着你的路吧,放心,我对你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谢拾保持沉默。
沈旬见他不说话,嘲讽道:“读大学你就学了这些?勾心斗角与陷害别人?”
谢拾身体一僵,头依旧微微垂着,盯着地板。
沈旬冷哼一声,“小心点,不是你所有的对手都像姓杨的小子一样蠢,别被别人卖了还……”
谢拾默默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旬被噎住。
谢拾奇怪地问:“我记得嘉宾名单上没有你,今天晚上也没看见你。”
沈旬:“……”
沈旬的神色有那么一刹那不自然,他很快反应过来,沉下脸瞪谢拾,没好气道:“自己一身麻烦事,还管我做什么?”
谢拾沉默片刻,颌首道:“你也是。”
沈旬:“……”
谢拾补充道:“你也别管我。”
沈旬顿时脸色很难看。
半天,沈旬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神经病,我路过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