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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伕’的队伍出发之后,按照李家那位大人物靠山当初的嘱咐,村委领导们经过一番细致的研究和考察,最终一致决定,让张连义顶替那位已经上了年纪的村委会计,到村委工作。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虽说张连义识文断字,在村里也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实力的知识分子,然而那时候成分论依然方兴未艾,像他这样典型的地主甚至还和资本家有点沾边的人物,不给你监视居住强制改造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他参与到村委那些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领导班子中去?难道不怕一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吗?然而不管怎么说,事情还就这么办成了,而且村民们竟然出奇一致地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反对意见。这其中,当然应该说是那位大人物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就连张连义自己暗地里也不得不相信,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人们的思维,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偏移。
只是张连义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从性格上都发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在表面一如既往的谦恭忍让背后,却有了偏执的贪婪、极度的自我,甚至,潜意识里还有了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而这种变化,正是从报复李家的空前成功开始:我有把别人玩弄于掌股之上而对方毫无觉察的本事和倚仗,就算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又怎么样?还不是任凭我蹂躏了他们的家人之后,还心存感激地替我说话?!那个所谓的‘护家仙’,在五爷爷嘴里那么深不可测不可冒犯,但到了我手里,还不是要乖乖地替我办事?张连义此时甚至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漫说我还不知道那个什么*峰在啥地方究竟该咋走,就算我知道,也不能把它们送回去啊!把它们掌握在手里,可以说是一股大得超乎想象的力量!
只是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虎子的死,也忘记了妻子女儿甚至是强子曾经表现出的反常。老人们经常说一句话叫‘猪油蒙了心’,其实这猪油,无非就是人们内心深处所潜藏的贪婪和对于不劳而获的渴求,一旦某种利益似乎有了唾手可得的可能时,那种巨大的诱惑往往会使人忘记曾经的教训,‘好了伤疤忘了疼’,从而成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最好诠释。
张连义不知道,其实看起来春风得意风风光光的他,此时真的是已经被猪油给蒙了心、蒙了眼。他正在驱使着一家人兴冲冲地走上一条危险的不归路,而且是信心坚定,绝不回头。
第一天上班,张连义特地去商店买了一身行头: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里边还装上了一个语录皮(就是那种塑料外皮)的笔记本,一支钢笔,明晃晃地插在上衣口袋里,洗了脸,刮了胡子。他兴冲冲地走在前往村委也就是他们家老宅的街道上,路上的村民们看到他,离老远就都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嘴里说着一些很淳朴的祝贺词,在他们的眼神里,张连义又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尊重甚至是敬畏。他们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擦肩而过,这使得张连义的腰板瞬间挺直了起来,就好像他又突然间回到了往日的大少爷时光。
与其他村干部不同,村会计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就是他们家老宅的东厢房。去和村长书记还有其他村干部打过招呼之后,张连义踌躇满志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慢慢地关上房门,把夹在胳肢窝里的皮包挂在门后的那个钉子上。屋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自从老宅被收走之后,他虽然也来过村委几次,但却一直没有进过会计室。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间屋里的东西几乎一动没动:一进门是一张硕大的老式雕花书案,案前摆放着一把做工精致却样式古朴的圆头椅子(就是太师椅),而在书案后边,则是一排书架。当然这些书架上的书原本就不算太多,(因为说实话,张连义从小并不喜欢读书,以前他家爷爷和父亲两辈人的藏书,都被少不更事的他给败得差不多了),现在书架上除了几本毛选之外,其它就是一些零散的账本了。这些东西前边他已经和前任会计交接过,这时候也懒得再去看,他走到桌子跟前,慢慢地在那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抚摸着。桌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手指过处,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张连义眼里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酸,‘扑簌簌’落下泪来。好像很久了啊!他终于又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坐在了这里,只是,这个房间和这里所有的东西,仍然不是他的,只不过因为他有了那个什么‘村会计’的身份,所以才能暂时使用而已。
听着门外不远处村委书记和村长正在吆五喝六地咋咋呼呼,似乎是在安排什么工作的样子。张连义心里充满了厌恶。他抬起头,阴冷的目光望向窗户,似乎能够看到他们那种趾高气扬口沫横飞的高高在上。
“总有一天,我会夺回这座宅院,还有以前我拥有的所有东西!”他在心里默默地发狠。
张家庄只是一个小村子,说实话村委的工作并不太多,甚至可以说非常清闲。所以虽然张连义刚刚上任,很多业务并不熟练,但他还是很快完成了当天的工作。
中午时分,村长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连义,今天你新官上任,是不是该庆祝庆祝?”
张连义心里厌烦,但脸上却是如沐春风:“当然当然!这是应该的!要不是村长你大力推荐,我这辈子怎么可能吃上这碗公家饭?放心吧!早上出门,我就让强子他娘准备好了,今天中午大家伙一块吃个便饭,一个都不能少啊!俗话说‘请客不到,恼死主人’,谁要是不去,可就是瞧不起俺了啊!”
村长哈哈大笑:“好好好!算你小子有良心!手头的事忙完了吧?咱们现在就去!他妈的,老子都好几天没喝过酒了!”
张连义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稍事收拾,然后带着一帮人回家去了。
前边咱们就说过,张家由于那些从未间断过的神秘馈赠,家里的饮食条件在村里那可是无与伦比的好。加上强子娘精心烹制,桌上的饭菜丰盛之极。这伙人大口酒大口肉地胡吃海喝,吹天啦地,闹哄哄地直到傍晚才兴尽而归。
张连义的酒量本来就不大,这伙人又是不约而同地在酒桌上把矛头对准了他,到了这时,早已是酩酊大醉了。他晚饭自然是也不吃了,送走了客人之后,鞋也没脱,一骨碌爬到炕上,顿时昏昏然睡了过去。
强子娘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给他脱了衣服鞋子,用温水给他擦擦脚,推到炕头盖上了被子。
房间里杯盘狼藉,酒气熏天,女人一边收拾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转眼间,天已经黑透了。那时候的农村人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般来说吃过晚饭之后,精力旺盛的男人会抱着自己的女人做一番那个古老的游戏,完事之后倒头大睡。但是女人们就没这么轻松了,伺候男人睡了之后,还有一大堆活路等着呢:洗衣服、纺线、织布、纳鞋底、做鞋帮、捯饬一大家子人的秋冬衣物。
莲花也已经吃饱喝足睡下了,男人的鼾声已如雷鸣。强子娘看看天色还早,也没有多少睡意,于是顺手拿起一个半成品的鞋底,就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一针一线地纳了起来。
身旁的丈夫翻了个身,鼾声忽止,房间里刹那间变得出奇地静。女人娴熟地抽拉着长长的麻线,发出一声声细微的‘嗤嗤’声。煤油灯的火焰忽然跳了几下,‘噼啪’一声,爆了一个灯花,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女人的动作不停,但她胸前的衣服却慢慢地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衣服下面不停地蠕动着。然而女人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紧张,脸上逐渐露出了一抹鲜艳的酡红。她依旧不紧不慢地纳着鞋底,嘴里‘嗤嗤’地轻笑:“怎么了?又馋了?”
房间里似乎漫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女人怀里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中间还夹杂着清晰的吸吮声。女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鞋底,嘴里发出一阵阵快意的轻吟。她用手紧紧环抱着胸前的凸起,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房间里的雾气越来越浓,然后向女人身上积聚而来,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男子身影。女人的眼神愈发迷离,渐渐地四肢摊开,呢喃声如水般在房间里荡漾着。张连义依旧无声地睡着,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