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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很大的农庄,不仅有着吴良平需要的瓦房砖墙,还有着几杆汉阳造和中正式架在院墙上,光看这架势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地主老财。
让吴良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庄园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双鬓斑白,一脸富贵相的女人。吴良平来到庄园大门的时候,四十多岁的女庄主已经在门前等候着他了。
“八路?”她皱着眉看了看吴良平他们的穿着打扮。
“不错。一二九师独立团的。”
“鬼子在追你们?”
吴良平笑了笑说:“是啊,不小心掉陷阱里了,只好找个地方和他们拼命了。连累了你们真是过意不去,我看你还是让庄里的人收拾收拾赶紧走吧。只要你们找到八路军,八路军一定会补偿你们的。我保证。”
女庄主低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又回头对吴良平说:“那你们就进来准备开战吧,庄子里的东西能拆的拆,能用的用,鬼子来了反正也是剩不下。我就不奉陪了。”
吴良平一愣,没想到会这样顺利。这可是生死相搏啊,怎么像没事儿人似的?对于自己破坏了人家的平静生活,他的心里虽然有些歉疚,可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庄子里的人经过一阵大乱后,携带着家里的贵重物品慌慌张张地逃难去了,到最后只剩下那个女庄主一个人,不见一些惊慌地坐在一棵树下吸着乌木杆儿的玉嘴儿烟袋锅。
吴良平现在可没工夫理她,他吩咐战士们抓紧时间修筑工事,寻找掩体。团里唯一的一部电台已经在混乱中损坏了,他只好安排人去向军区首长汇报情况。一番忙碌下来后,这才向那个女庄主走去。
“别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不走?日本人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女庄主凄然一笑:“走?往哪儿走?这里是我的家啊。我的爷爷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置办了这点家产,我的爹爹又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把它一点点扩大,爹爹死后又传给了我。我的男人命短,早早地死在日本人手里,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让我上哪儿去?我的儿子一家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这个庄园既然不能在我的手里兴旺,我也就只好陪着它一起去见我的爹娘。”
吴良平语塞,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如果不是自己刚好带人来到这里,这里也不会这么快就要毁灭在战火里,这样说来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这事儿。。
“这位长官就不要自责了,那里是粮仓,你们饿了就自己去弄,这个庄子里的东西能用得上的你们尽管拆尽管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不要再客气了。”
吴良平没有说话,似乎只有立正敬礼才能表达自己对这个通情达理的女人的敬意。他掏出自己的配枪问道:“会用枪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说:“一定要用这个东西吗?女人想死有很多的办法。用这个东西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形紧张,吴良平一定会笑出声来。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都到了这个份儿上,竟然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良平把手枪递给她,又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如果有可能我会让人护着你冲出去,要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它会帮你得到最快的解脱。”
八路军总部,副总司令焦急地在作战室里走来走去。天色已经大亮了,可是昨天奉命阻击日军的独立团却和总部失去了联系。虽然战场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独立团的失联却让副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再去问一下一二九师,看看他们那里下来有没有独立团的消息?”
左副总参谋长无奈地劝道:“给129师的电报才发出去不过一个多小时,现在又发怕是会引起下面部队的紧张情绪。独立团吴团长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副总司令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沉吟了片刻说:“现在的事情很明显,吴良平他们就是遇到了特别的事情。吴良平的为人处事我比你清楚,他和我们失去联系这么久,按他的处事方法早就该派人来汇报情况了。”
就在副总司令患得患失的时候,有人进来报告说“首长,独立团派人来了。”
左副总参谋长正在为自己刚才的言语失当而有些羞愧,闻听此言不禁喜道:“哦?快让他进来。”
被人搀扶进来的年轻战士喝光了一大碗水,这才将林宝星投敌泄密,独立团被困南屯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作战室里的一干人等全都被独立团的事情给震惊了:林宝星主任竟然在济南时就已经变节投敌,怪不得独立团每一次的战斗都是打的有声有色,但最后却都是以惨胜收场。有这样的家贼在里面通风报信,就是在能打的部队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命令决死一纵队不惜一切代价向南屯靠拢,一定要救出独立团。”副总当机立断地命令道。
参谋长叹口气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决死一纵就是拼了命只怕也是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希望吴良平他们能靠自己的意志拼杀一条血路出来。”
“就是来不及也要救,救不出来就要南屯的鬼子给他们陪葬。”副总司令紧抿着自己的嘴唇,将手中的大茶缸子重重地撂在桌上。
“要是。。他在的话,或许还会有希望。”
“谁?”
“杜文成。”
“杜文成?”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吴良平蹒跚地巡视着独立团的阵地。经过一白天不间断的作战,他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疲惫,甚至就连多走一步都非常困难。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吴良平问。
副团长已经阵亡,在吴良平身边的一营长难过地答道:“已经统计出来了,我们的损失惨重,恐怕经不起再一次的高强度作战了。”
“还有多少能战斗的战士?”
“完好的战士不到四百人,其他的。。”一营长摇摇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吴良平用双手使劲儿地擦着脸,也借机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独立团可是满编齐整的一千多人哪,就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就消耗掉了一大半。他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地说:“嗯,让战士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吴良平站在隐蔽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外面敌人的动向,心里忽然又一次想起杜文成来。要是杜文成在这里就好了,虽然他从来都不管部队里的杂事,但只要有他在团里坐镇,自己的心里就会很安定。
他并不知道杜文成在延安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总部为什么会下那样的命令,只是听说他从延安回来以后就去了长治,并且已经改回了他自己的名字——杜文成。唉,那个神出鬼没的沈团长是回不来了。
就在吴良平观察日军动向的时候,日军阵地上的小林联队长也在垂头丧气地看着对面的独立团阵地。只拿军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记得皇军刚刚“进入”只拿的时候,不要说一个联队,就是一个五十余人的小队也可以追着只拿军一个营、一个团的四处乱跑。可是现在。。
参谋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阁下,如果明天的进攻仍旧失利,我建议用特种弹攻击对面之敌。”
“嗯,如果帝国的勇士真的奈何不了对面的八路,那就让这些只拿军尝尝特种弹的厉害。”
第二天的战斗更加激烈,日军的进攻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竟然追着炮弹的弹着点发起冲锋。吴良平艰难地从土坑里爬出来,他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耳朵也听不到声音,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鬼子打下去。
环顾了一下四周,吴良平竟然没有发现一名还活着的战士,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无喜无悲地推开牺牲了的机枪手,打!他在心里喊着。可是机枪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发出声音,弹链更是动也没动。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一句国骂,顺手抓过一支步枪,拉栓,扣扳机,再拉栓。鬼子就在眼前,已经不需要他去瞄准,他只管机械地重复着上述的动作。
一个冲上阵地的小鬼子嚎叫着冲到他的身边,枪刺一闪就在他的肋下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吴良平咧了一下嘴,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一枪托砸在鬼子的头上,“啪”地一声枪响,吴良平费力地转过身来,对着开枪的小鬼子无声地骂了一句“龟儿子”,随后就摔倒在地上。
鲜血从吴良平的胸前喷涌而出,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想到:这就要死了吗?能够死在睡梦里真是幸福啊。咦?这么快就要黑天了?他不舍的睁开眼睛向天空看去,那是。。那是什么?吴良平睁大了眼睛,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沈成文。他欣慰地闭上眼睛,把最后一抹笑意永远地留在了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