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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
江约错站立当场,他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一片茫然。他和许龙陵的最大区别就是许龙陵从小到大,一直站在人群的中心,并永远是那唯一的焦点,而他自己始终游离在最偏僻阴暗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的生死与一只蚊子的生死没有多大差别。
如今他站在了万人目光的汇聚点,这让他浑身不自在,犹如一个喜阴喜黑的动物,突然暴露在强光之下,那种惶恐、忐忑、迷茫、芒刺在背……多种情愫一齐涌向他,令他几乎不能思考。
他心下明白,如果比赛开始前不能尽快走出这种处境,这场比赛他就输定了。对他来说,这万人瞩目的滋味简直比死亡还要令他难以招架,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偏偏思绪不受自己控制,他已经分辨不出任何声音,耳际只回响着一浪浪毫无区别的嘈杂,异样的感觉在他心头涌起,嘈杂中,天地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射进了他的脑海深处,他蓦然回想起多年前启蒙恩师传授他的静心之法,这在关键时刻帮了他的大忙。
魔法师在修炼之时,必须要集中精神力,而精神力的集中要做到心如止水,这是一个魔法师的基本素质,几乎每个魔法学徒在初学魔法的时候,都要先学习静心法。江约错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自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因此对这静心之法不以为意。以往遇到危险状况,他能做到冷静对待,大都得益于他大胆的性格,在他眼中,这静心之法毫无用处。可如今遇到这种状况,他才意识到静心法的重要,这心法不仅可以让他克服恐惧,还可以让他克服焦躁和紧张不安,他现在亟需克服的,就是紧张不安。他长吸一口气,开始依法练习起来,还好,当时恩师的强行灌输让他对心法的口诀记忆犹新,在静心法的帮助下,他渐渐回归了平静。
矮胖法师上下打量着江约错,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就是那个初级魔法师吧?看来我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江约错默然的看着对方的身后,没有回应。
“我劝你在比赛开始后,象征性的发几团火球就好了,我也不伤你,你看怎么样?”矮胖法师道。
江约错依旧默然的看着对方身后,没有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
江约错收回目光,看向对手,“你认为遇到我便是撞大运了吗?”
矮胖法师摊开双手,环顾四周:“你认为还有其他人比我运气更好吗?”
江约错道:“有!”
“谁?”
“我!”
“哈哈……”矮胖法师捧腹大笑起来,“你……哈哈……”
江约错再次默然的看向对方身后,神情飘渺,似是回忆着什么。
双方没有再说话,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江约错!”江约错依比赛规矩,自报姓名,并拱手行礼。
“嘿,你倒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矮胖法师嗤笑一声,懒散的挥挥左臂,“在下曹胜。”话音刚一落地,只见他右臂一扬,江约错陡然感受到身前空气的剧烈波动,一片凌厉的透明风刃正切开空气,向自己急速飞来。
原来,在哨声响起之前,曹胜便开始准备这个魔法,他想先发制人,通过一连串的速发小魔法将对方击倒。
江约错虽然实战经验足够,但比赛经验却极其匮乏,若在平时,他肯定会防范对手突然发难,可如今站在斗场中,他竟把比赛开始是以哨响为标志这一茬给忘了。在他为礼仪而自报家门的时候,对方准备起了魔法,他却什么都没干。
风刃瞬间袭到面门,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见江约错双掌一推,迎了上去。在极短的时间内,江约错双掌前凝成一面极薄的风盾,他没有足够时间去加强风盾的强度。风刃一下子击碎了风盾,江约错挥臂在面前一横,“噗”的一声闷响,只见江约错的头发和衣衫胡乱飞舞,那风刃撞上他的胳膊,粉碎了。
一片鲜红在江约错的胳膊上扩散开来。风盾虽薄,但终究聊胜于无。江约错的胳膊被割破,但无大碍。他向后跃开一步,正要凝聚魔法,突然看到一团火球再次奔向自己面门而来。这团火球体积很小,但速度极快,一看便知是速发出来的,对中级魔法师来说,这些速发的魔法,如果不是击中眼睛、咽喉等要害部位,一般不会对对方造成太大伤害,但会让对手疲于应付。
在魔法领域,瞬发是只在一瞬间释放出魔法,威力小,但释放极快,对魔法师要求较高;速发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释放出魔法,威力小,释放较快,对魔法师要求相对比瞬发要求低。
江约错头一低,勉强避开这一击,他头还未完全抬起,又看到一团火球直冲自己腹部而来。他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策略,对方是想通过连续不断的速发魔法,让自己疲于躲避而无法发动进攻。当自己心态越来越焦躁,体力越来越不支,对方的魔法便会趁机击中自己,对于这点,对方看起来有足够的自信。
江约错身子一扭,避开这团火球,他的身子还未调整过来,又一团火球袭向他腰间,他只好就地一滚,再次避开。这一避显得有些狼狈,对魔法师而言,被对方逼的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是莫大的耻辱。江约错自幼登坡上高,对这些狼狈姿态倒不以为意。
看台上的墨芸显得十分紧张,“江约错怎么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他输定了啊。”
许龙陵轻轻摇了摇头,“对手显然不是什么君子,他一开始便吃亏了。”
“哦?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哨声响起之前,对方便准备起了魔法,而江约错,毫无准备。”
“那人太卑鄙了。”
“谈不上卑鄙,他只是合理的利用了规则漏洞,哨声响起,便可出手发动攻击。怪只能怪江约错经验太浅。”
“你确定那人是事先准备好了魔法吗?”
“在自报姓名的时候,这人仅仅挥了挥一条手臂,他另外一条手臂肯定在准备着魔法。”
“你……你比赛的时候也会事先准备好吗?”
“从来没有。”
墨芸抿嘴一笑,“我就说嘛,跟这些人比,你让他们一条手臂他们都打不赢你。”
许龙陵没有理会墨芸,他看向场中,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江约错又躲闪几次后,行动开始变的有些拖沓。不过对一个不习武功的魔法师来说,能连续避开这些急速攻击已经难能可贵了。就在这时,一团火球击中了江约错的小腿,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主席台上的乔占昆皱起了眉头,许龙峡的脸上则毫无表情。
许龙陵暗道:“江约错,即便你打不赢对方,也应该让我看到你强大的一面。”
一个大火球朝着江约错的胸口撞去,江约错仿佛听见了许龙陵的心声,他突然扭头看向许龙陵的方向,然后转过身去,用自己的背部迎向了大火球。
许龙陵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他拍拍墨芸,低声道:“注意看。”
火球击中了江约错,在冲击力下,他忍不住向前跨出一步。曹胜大喜,手臂一挥,立刻又一团火球跟上,火球再次正中目标,江约错又是向前跨出一步,身子晃了几下才站稳。
“他为什么不躲?”墨芸急道。
“当受伤能换取唯一的获胜机会,这种事,我也会做。”许龙陵解释道,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句话在几个小时之后竟然一语成谶。
江约错猛然回过头,早已运指如飞的手臂向前一甩,众人看不出他释放出了什么,只见那团火球如风卷残云般被吹散,曹胜的衣服已经开始猎猎作响。曹胜大惊,他知道一片硕大且极其霸道的风刃正朝自己腰间斩来。他双臂一提,场地边缘的泥土飞速向他手掌聚拢,一面土盾迅速成形,风刃砍向土盾,两者相触,“嘭”的一声闷响,曹胜噔噔噔连退三步,奋力咬紧牙关,把风刃挡了下来。
江约错用精神力控制风元素不断补充到不断流失的风刃中,只要他精神力一松懈,凝聚成形的风刃便会登时瓦解,而他知道,对方若想彻底抵消自己的攻击,需要的精神力更多。
曹胜也明白,此刻他万万不能松懈,倘若自己稍有走神,那原本就不够厚实的土盾将被瞬间冲破,眼下他亦运用精神力操控着场地周围的土元素源源不断的补充到被对方风刃侵蚀的土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