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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萧见楚拦住轿子,梁尔尔并不诧异。她掀着轿帘,看着骑在马上的萧见楚,无声笑了笑,说:“王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萧见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宝明寺的幕后主使是谁。”
王爷果然最惦记这件事……
梁尔尔轻轻叹口气,回道:“是大公主。”
“景琼?”
“不错。”
萧见楚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说,是景琼杀了那些人?”
“对。”
楚王爷摇头:“本王不信。”
梁尔尔说:“但是,前世的时候,这把火就是大公主放的,寺庙里的人也是她杀的。”
萧见楚观她的样子,不似说谎。
“为何?”楚王爷实在是想不到理由。
梁尔尔回道:“因为公主不想被人发现她的秘密。”
“什么秘密?”
梁尔尔顿住了,她看着萧见楚,说道:“王爷,您给了我酒合欢与飞羽宫的钥匙,您帮了我两次,我也只能回答你两个问题。”
“……”
楚王爷一怔,下巴微扬,似笑非笑:“梁尔尔……”
梁尔尔大大方方,轻轻颔首:“王爷,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若是您想知道其他,只能等我们下次再合作了。”
她说着,稍微顿了顿,笃定一笑:“当然了,如果,您今天不舍得我走,也请给我一个理由,毕竟,皇上都同意放行了。”
“谁说本王不舍得的?”萧见楚皱眉。
“那王爷就是同意了?”梁尔尔拱手,“那多谢王爷了,后会有期。”
说完,放下轿帘,示意小七继续赶车。
“等一等!”萧见楚喊道。
梁尔尔叹口气,有气无力:“王爷,我真的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谁说,本王要你回答问题的?”
“那王爷……要做什么?”梁尔尔上下看他,虽然她身体虚弱,脸色惨白,但是眼中的戒备明晃晃竖了起来。
萧见楚冲身后的影卫示意。
梁尔尔也看向那影卫,只见那影卫,从胸口掏出一个油纸包。
“梁小姐,请。”影卫将东西递给梁尔尔。
梁尔尔迟疑,没有立马接过来,而是看向萧见楚,眼神犹疑。油纸包近在眼前,甜糯的气息熟悉极了,应该是那天她吃过的糯米甜糕。
可是……
梁尔尔更是一头雾水。
“拿着吧,路上吃。”萧见楚说。
“……”
“怎么?怕本王下毒?”
梁尔尔一怔,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谢谢王爷……”她接过糯米甜糕。
萧见楚调转马头,转了身,一骑绝尘。
梁尔尔看看楚王爷的方向,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糯米甜糕。
“……”
“小姐?”小七伸着脖子,问道,“我们还走不走?”
“走。”梁尔尔将糯米甜糕随手扔在一旁,揉了揉眉心,“必须走。”
这次离开洛京,身后终于没人喊她了……梁尔尔坐着马车,终于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笼子。她往后看了一眼,轻轻叹气。
…………
…………
“无疾,面团走了。”殷无伤指了指前面,眼看着梁尔尔的马车出了城。
殷无疾依旧背着那个青竹篓子,脸色苍白,透着病气,他轻轻摸了摸殷无伤的脑袋:“你舍不得梁小姐啊?”
“谁说的?”殷无伤皱了皱小鼻子,嘟嘴说道,“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她包的鱼肉饺子吃着不错!”
殷无疾摇头,无声笑了笑,他收回视线。
“她走了也好。”
“什么?”殷无伤不解。
殷无疾说:“快下雨了……”
“下雨,有吗?”殷无伤看着湛晴的天空。
“我们走吧。”殷无伤有气无力,咳了一声。
“恩!”殷无伤扶住殷无疾。
一大一小,从城门转身离开。
…………
…………
此时,一座雅致的凉亭中,一个人坐在里面,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亭子外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扛着剑,刺杀过梁尔尔的浪客,他正在与那人说话。
纱幔轻掩,看不清那人相貌,只是隐隐见他长袖广袍,一身素色衣衫,棋盘旁燃着一炉檀香,游系袅袅。
“她走了?”那人问。
“走了。”
“可有人送?”
“楚王爷在城门将人劫住,说了会儿话……”浪客笑了笑,“都是高手,我没靠近。”
“恩……”那人轻轻哼了一声。
“我的主子啊……”浪客吊儿郎当,“接下来,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梁尔尔那边。”浪客舔了舔嘴唇,勾着嘴角,跃跃欲试,“用不用我继续追杀?”
“不用。”那人缓缓道,“她只要不踏足洛京,就无事。”
“真无聊。”你剑客失望,说道,“她身边的侍卫,武功一等一好,我还蛮想跟他交手的。”
…………
…………
“王爷,您就这么放走梁小姐?”回王府的路上,影卫不解,问萧见楚:“您说过,她是您的鱼饵,如今这个鱼饵都走了,您以后还怎么钓鱼啊?”影卫说道。
萧见楚慢悠悠骑着马:“时机未到。”
时机?影卫不解。
“走吧。”萧见楚一夹马腹。
“是!”
两人刚到楚王府门口,已经有人正在等着了,是宫里宣旨的公公。
“王爷,终于找到您了!”
“找本王何事?”
“皇上宣您进宫,有要事相商!”
…………
…………
梁尔尔从早上出发,等到黄昏还没走到下一个镇子,马车一走快她就头昏。好巧不巧的,天空还乌云凝聚,闷雷滚滚,间或划过一道紫蟒,昭示着不一会儿会有一场大雨。
“小姐,我记得前面有一家寺庙。”小七看了看天色,说,“若是我们快些,能赶在骤雨来之前,赶到。”
“好……”梁尔尔马车,“就稍微快一些吧。”
邹蓝回头看她一眼,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小七,快些。”梁尔尔说。
“恩!”
马车快了一些,梁尔尔开始头昏眼花,一阵干呕涌上胸口,堵在胸口,呼吸都让人觉得难受极了。
“小姐,你没事吧?”小七不放心。
“继续……赶路……”
“是。”
“吧嗒!吧嗒!”
寺庙近在眼前之际,雨点子落下来,像是一粒粒的大黄豆!只是瞬间,小七被淋了一个透心凉。邹蓝一身藏青衣服也竖淋淋贴在身上,梁尔尔坐在马车了,还好一些。
三人赶到寺庙的时候,两个已经淋成了落汤鸡,敲了好半天的寺门,也没人来开。
小七皱眉,直接拿脚踹!
“咚!咚!咚!”几声之后,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有人喊着罪过罪过,总算把打开了。
“唉?”小七微微见到开门的人,微微一怔,开门的不是和尚,而是一个老尼姑……小七仰头看了看上面,写的是修灵寺啊,怎么成尼姑庵了?
“阿弥陀佛。”那姑子一身素袍,年纪约莫五六十,长相普通,她双手合十,说道,“贫尼有些耳背,不曾听见……”
“无事。”梁尔尔微微提高了音量,说,“师太,我三人能借宿一晚吗?”
“当然可以,请进,请进……”
三人跟着老尼姑进来寺庙。
老尼姑一边走,一边与三人解释。
“这里是本来是惠远方丈寺庙,但是,前些日子,惠远方丈被请去了做家庙主持,这所寺庙空闲了下来,我与他是老相识了,他就把寺庙让与我与我弟子……我们来的仓促,还未收拾好呢。”
梁尔尔点头,与师太进入屋中。
“这就是我那女弟子……”那师太一指。
只见殿中央,有个一个小尼姑。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梁尔尔眨了眨眼,昏昏涨涨的脑子不由地清醒了几分,这个小尼姑长得真漂亮,容颜娇俏,肤白胜雪。
那小尼姑看了看梁尔尔,又看了看邹蓝与小七……看向邹蓝的时候,明显顿了顿,低下头去。
“我这个弟子,听不见,也不会说话。”老尼姑解释道。
梁尔尔轻轻颔首。
“施主,我们的客房只有那一间了。”老尼姑指了指不远的一间房,双手合十,说道,“其他客房,房顶都是坏的,还没来的及修。”
梁尔尔眨了眨眼:“那……”
“女施主,劳烦你跟我的弟子住一间。”那师太看向邹蓝与小七,说道,“让两位男施主住一间。”
梁尔尔轻轻颔首,她倒是没有意见,正要往那小尼姑那边走。
邹蓝忽然拦住她:“你与我一同住。”
梁尔尔闻言吓了一跳。
邹蓝走向梁尔尔,邹护卫第一次露出这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梁尔尔眨眼再眨眼,心道,你不是躲我远远的吗?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那老尼姑上下打量两人,说,“莫不是夫妻?”
“我们……”
“是。”邹护卫说。
梁尔尔更是诧异。
“邹蓝,你……”
“走吧。”邹护卫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梁尔尔。
梁尔尔傻愣愣,瞪大了眼睛。
…………
…………
邹蓝将梁尔尔放在床上,梁尔尔瞪大一双眼看着他。
邹蓝什么都不说。
梁尔尔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问:“这个寺庙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邹蓝一顿,看着她。
梁尔尔小声说道:“我不是笨蛋,你这么反常,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儿。是那对师徒姑子吗?”
“我不知道。”邹蓝说,“但是,这个寺庙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梁尔尔咽了咽口水。
所以,如果那对尼姑有古怪……自己跟那小尼姑一起睡,一定会很危险。
“我知道了……”梁尔尔缩了缩,“但是,你要怎么办?”
“什么?”
“这里只有一张床,但是……”梁尔尔又指了指邹蓝身后的小七,说,“我们有三个人。”
小七连忙说:“小姐,我可以打地铺!”
“下着雨呢,地上潮,你年纪又小……”梁尔尔不同意,拍着床铺,“小七,你上来跟我一起睡!”
小七不停摇摇头:“我在下面就好。”
“没关系,你还小。”
“不了!不了!”小七说着,已经打好了地铺,躺了上去。
“咚咚咚!”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邹蓝神色一凌,打开门。
门口站着小尼姑,她满面笑意,将手里的棉被递到邹蓝的面前。
邹蓝一怔。
不远处的老尼姑,隔着院子,冲邹蓝喊道:“她担心你们半夜冷!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床旧被子,给你们盖。”
邹蓝顿了顿,将被子接过:“多谢。”
小尼姑抓着后脑勺,笑了笑,脚步轻快,转身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各位施主,早些休息吧。”
…………
…………
半夜时分,雨水更急了,“哗哗哗”跟瓢泼的似得。
屋中,邹蓝和衣而卧,静静地望着漆黑的窗外。不知不觉,目光却扫到了床边,微微顿住。
梁尔尔身上有伤,一日舟车劳顿,她嘴上不说,其实是累极了,现在已经熟睡了过去。
因为受伤,梁尔尔的呼吸有些虚浮,在哗哗的雨声中若有似无……宛若丝缕的游丝……风一重,它就随时都能被吹散……
邹蓝思及此,夜幕中,皱紧了眉头。
邹护卫一夜无眠,梁尔尔倒是睡得不错,外面,雨水却上下了瘾,今早,还断断续续不停。天空依旧沉沉,像是老天爷还没哭够。
“施主,吃早饭了。”老尼姑敲开门,上来招呼三人。
梁尔尔坐在床边,闻言,下意识看了看邹蓝。
邹蓝摇了摇头:“我们有干粮。”
“这样啊……”老尼姑笑了笑,说:“我也做了你们三人的早饭,这样吧,你们想吃那个就吃那个。”
她说着,将早饭端进了屋子。
放下早饭,老尼姑转身出去了。
梁尔尔看了看邹蓝,若有所思,说:“那个师太确实有些问题……”
邹蓝回头看她。
梁尔尔说:“她昨天说自己耳朵听不见,但是,刚才不是听得很清楚吗?”
邹蓝轻轻颔首。
梁尔尔微微耸肩:“好吧,我们就吃自己的干粮吧。”
她拿出自家的干粮,刚要张口咬,脸色却忽然一变,手指僵直,干粮从手中滚到地上!
“噗……”她一口血喷出来。
“梁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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