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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狐吃痛叫了一声,干脆就直接躺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张至深,张至深毫不客气,冲着他道:“叫什么叫,再叫小心小爷我炖了你!”
那白狐便不叫了,伏在地上蹭了几下,细长的双眼委屈地看着他,浑身毛发雪白雪白的,暖暖的夕阳撒入屋内,连着整片屋子和狐狸都暖黄成了一体,蔷薇的花香幽幽飘来,迷醉了整个四月的天。
张至深忽然就有些不忍,心里酸酸的,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何思趁机大发爱心,朝着小白狐伸手:“他不要你我要你,小狐狸快来叔叔怀里。”
小白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瞬又可怜地望向张至深,张至深的心又莫名地软了几分,可还是不理会它。
“你喜欢便在这里逗它,我去找师父。”
何思头都没抬:“去吧去吧,狐狸乖乖,让叔叔摸一下……哎,你别走啊。”
张至深才一出门,那小白狐便跟了上来,张至深脚一挥:“跟什么跟,回去让你何思叔叔好好疼爱!”
小白狐往后退了一步,抬着一张雪白小脸看着他,面容说不出的委屈,张至深为数不多的爱心终于被触动,没好气道:“罢了罢了,你要跟便跟来,可不准捣乱,否则看小爷不剥了你的皮当坐垫!”
小白狐还是一脸委屈地望着他,张至深也不管它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毫不理会地往前殿去。
“师父,徒儿回来了!”
白无忧正聚精会神地看书,被这般一叫,手一抖,书掉在了地上,他还来不及去捡,张至深就已经冲了进来。
“咳咳……至深回来了。”脚偷偷往旁边一挥,地上的书就入了桌子底。
张至深道:“师父,徒儿想问您一个问题,蔷薇宫的月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能够看破别人的命数,来源在哪里?月术一定要用镜子么?跟月亮到底有什么关系……”
“等等等……你这哪里是一个问题,听得我老人家耳朵都要乱了,一个一个来。”
张至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在水中的月影里算出了别人的命数。”
“哦。”白无忧看着轻盈跳到桌上的小白狐,“这小狐狸长得可真像你。”
张至深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无忧道:“瞧这狐狸眼微微挑高,这神情,啧啧,至深,这不会是你的真身吧?”
张至深又有一种要揍这老头的冲动,嫌弃地看了狐狸一眼:“它哪里长得像我!丑死了,赶都赶不走的死狐狸!”
白无忧朝狐狸勾了勾手指:“小乖狐,快点到哥哥怀里。”
小白狐身子明显一抖,浑身的雪白毛发都要竖起来,猛得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惧,如同见了无比恐怖的怪物。
张至深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寒颤,已经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还得强忍着脸上不要露出恶心神色,抖着嘴角道:“师父,您……不年轻了。”
“哈哈哈,这不是看它可爱,师父忍不住逗逗你们。”
“师父……您逗得太具杀伤力了……”
白无忧摆摆手:“这是早晚的事,等再养上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
“长大得差不多就可以宰了,听说浑身纯白的狐狸肉可是大补,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小白狐又往后退了几步,那神情却是鄙夷和高贵的,像极了南箓那张让人想打的脸。
于是张至深也道:“这浑身雪白的狐毛也是难得的狐皮,剥好了来卖,那也是价值千金的上上品,为师父做一件狐裘是再好不过了。”
“至深真是孝顺。”
“哪里哪里,这是徒儿应尽的孝心。”
……
师徒俩都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小白狐,如同已经看见了延年益寿的良药和价值千金的狐裘,那狐狸又往后退了一步,直贴桌子边沿,幽黑的双眼冷冷同二人对视,又是一副厌恶高贵的神情。
白无忧道:“至深,你一回来就找为师是为何事?”
张至深随口答道:“没事没事,就是看看师父。”
“既然没事那便回去吧。”
“徒儿告退。”
张至深走到门口才顿住脚,幽幽回头,朝白无忧露出残忍至极的微笑:“师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有么?什么事?”
张至深敛了笑,沉声道:“师父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在水中月影里也能算出别人的命数?”
“咳咳……这个,师父年纪大了,你看,总喜欢忘这忘那的。”
“现在记起来了,师父是否该回答徒儿的问题?”
白无忧略做思索,缓缓道:“其实为师本不愿告诉你,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为师便破例将这蔷薇宫隐藏了几百年的秘密说与你听,但你得发誓,不能让任何其它人知道这件事。”
张至深道:“徒儿发誓绝不将师父所说的这个秘密说与其他人听,否则张至深将被银子淹死,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神算!”
白无忧道:“好,今日为师便告诉你这个秘密。”
张至深将身子凑了过去,严肃认真。
“其实……月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方法。”
“这……”张至深一拍桌子,“老头,你耍我是吧!”
白无忧端了茶碗慢慢抿一口,眉毛都不曾抬一下:“这种事情,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张至深怒道:“死老头子!你都不告诉我,我上哪里去知道!”
白无忧道:“若是我这死老头子没记错的话,我授课那天你睡着了吧,年轻人呐,犯了错总喜欢怪罪到别人身上,老头子早就习惯了,也不怪你。”
“师父……”
“记得等这狐狸长大后要好好孝敬我这老头子,不然我记性一差,说不定又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了。”
“啊……哦……”张至深看了眼警惕在桌上的小狐狸,“徒儿一定会用它来孝敬师父,让师父青春永葆,长生不老,记忆力良好,身体倍儿棒!”
“真是乖徒儿。”
“既然没事,那徒儿便告退。”
“等等……”张至深离去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白无忧师父端得是面容慈祥,笑得是高深莫测,说得是和蔼可亲。
“至深这次下山除了发现水中月影能看透命数,可还有其它进展?”
“这……”不好的预感终于实现,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精力一直用在跟南箓的纠纠缠缠上,上街算命的次数屈指可数,还在赌场作孽了几日……
“师父……这些天来,徒儿进展甚少,呵呵,甚少……”
“是么,如此真是甚好,哼哼,甚好。”
张至深的俊脸变得比苦瓜还苦:“师父,您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师父我老人家耳朵有些背,竟听说前几日有人在山下骰子巷豪赌了几日几夜,弄得许多赌坊都关门倒闭,此人一夜成名,被誉为骰子巷赌神。”
“啊……这,原来还有这等神人,呵呵,那可真是神人了,肯定很受欢迎。”
白无忧继续道:“是瘟神的神,听说那些赌坊老板都烧香拜佛求着他不要去了,至深啊,师父我活了快一辈子还没见过此等高手,今日是否该让师父我见识见识一下,好让我黄泉瞑目。”
张至深笑道:“师父,这样的高手,我怎么能请得来呢?”
白无忧道:“师父我老人家耳朵可真是不好,只听说了那人姓张,端得是相貌堂堂,一双凤眼含秋月,绫罗华裳玉扇行啊,我还听说他竟然与你同名,至深说这人你能请来么?”
“这……这……师父,您都说了您老人家耳朵真真不好,肯定是听错了。”
“可是我还听说此人来自蔷薇宫,身边还有一叫苏和的奴仆,行为……”
“停!停……”张至深终于装不下去,哀声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白无忧道:“哦,为师怎的不知你错了,错在哪里?”
“徒儿不该不务正业,寻欢作乐,为祸赌坊。”
“还有呢?”
“还有?师父,没有了啊……”
“真没有了?”
“真真是没有了。”
“那好!”白无忧一拍他肩膀,“乖徒儿,做得好!”
张至深傻眼了:“师……师父,您没有老糊涂吧?”
“去去去,师父我清醒得很。”
“我去了赌坊,师父不怪我?”
白无忧大笑道:“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那些个赌坊为师早几百年前就想挑了它们,苦于没有实力,你终于帮师父出了一口恶气,干得好!”
张至深被这莫名而来的表扬赞得胆战心惊:“师父……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恩恩,你刚回来,是该多休息休息。”
张至深默默背着一身冷汗溜了,走了几步,又回来:“臭狐狸,还不快跟上!”
那桌上的小白狐一听,立即欢快地跳下桌,扑到了张至深怀里,张至深也顾不得许多,抱着狐狸溜得飞快,深怕再多呆一会这变态白老头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整他。
一人一狐刚走,白无忧掀开桌布往里一看:“嗯?我的书去哪儿了?”
当天下午,张至深经过多方偷偷打听,终于知道白无忧老头为何如此痛恨骰子巷众多赌坊,全因此人年轻时的某一次在骰子巷输得差点连裤子都搭上了,自此白无忧嫉赌如仇,发誓永生不踏入骰子巷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