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死别

长生醉玲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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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真是可惜,表嫂竟如此想不开,本宫本不想杀她的。”

    太子瑛啧啧几声,语调轻快,就像掉落了几片叶子,仿佛杀人与死亡能带来无尽乐趣,他道:“表哥,你的家人都死了,为了南箓一人值得么?”

    申辞抱着夏如丹的尸首坐在血泊中,空洞的眼睛转向他。

    太子瑛笑道:“表哥痛彻心扉的表情很是可爱,看来你真不知南箓在哪儿,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找的,只要有表哥在。”最后那句说的轻柔,带着长长尾音,像是毒蛇吐着信子,徐徐款款。

    然而,申辞空洞的眼缓缓笑了开来,他才一疑惑,带着血腥味的大刀已经刺向了瑛,他险险躲过,已觉面上掠过一丝刺痛,竟然伤了脸,那笑意盈盈的面具终于被划破,露出阴毒的愤怒。

    “你竟敢伤我?给我好好教训,只需留一口气即可!”

    侍卫们早已将太子瑛护在身后,大刀长枪纷纷涌向申辞,下手不余遗力,申辞双目发红,一招一式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可毕竟一介书生,学些武艺只为傍身强体,哪里能与万中挑一的禁卫军相比,只不过一瞬,已被死死按在地上,血染衣襟。

    “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他恨恨看着太子瑛,嘴角是嘲讽的姿态。

    太子瑛用丝帕捂着伤口,笑得阴森可怖:“杀你?放心,你不会死那么早,我还要让表哥为我钓回南箓这个美人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申辞眼中那绝望嘲讽更甚:“你休想!”

    他才一闭嘴,早有侍卫看破他意图,双手将他头用力一按,再是一错,已卸了他下巴,令他无法咬舌自尽。

    太子瑛冷哼一声,无端升起浓烈恨意,这恨意滚滚,不知因何而来,自他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就由心底升起,从未熄灭。

    阴暗的地下室只燃了两盏牛油灯,一豆火花隐现狭小室内摆满各式各样的刑具,光是一看已令人生怖,那地下室的东墙上用铁链挂了一个几乎*的男人,那人低垂着头,四肢无力地吊着,糊着鲜血的头发遮住容颜,身上布满各样伤口,若不是胸腔微弱的起伏,那几乎就是一具死尸。

    远处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金属相撞的解锁声,门“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声近,一盆冷水泼在申辞身上,他才如活物般舔了舔嘴唇,然后浑身肌肉收缩,吐露痛苦呻吟。

    那水是加了盐的,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能令他痛苦百倍,日夜不得解脱。

    太子瑛盈盈含着笑:“表哥,我又来了,昨日用了鞭刑,今日用什么刑好呢,哦,我想起来了,我听说有一种好玩的刑罚,也不知叫什么名儿,就是取烧热的银针刺入人的手指甲,过得十日后等指甲与银针长在一起后再一根根拔下来,那时候指甲盖就会随着银针一起拔掉,不过这需要技术高超的刑官才能做到,但也不要紧,表哥有时间让我慢慢练习不是么?哈哈哈,拿银针来。”

    随行的侍卫双手捧了一个盘子过来,低垂着头,盘中的银针根根发亮,他有些发软,光是听太子的描述已是心怵,偏偏这太子还喜欢亲自用刑,每日花样百出,不伤及性命却让人痛不欲生,听听这囚徒的惨叫,他这能上战场杀敌的人都会不忍,太子却乐在其中,越是残忍痛苦的手段太子便越兴奋,害得他们这些士兵们天天要跟来受折磨。

    申辞双目被血糊住只能半睁着,沙哑的声音嘲讽道:“你就是将我折磨死了,他也不会来,不如干脆杀了我!”

    “哦?若他真不来,我也不急,我会慢慢折磨你到死,所以表哥也莫要心急。”太子瑛微微笑着,右边脸颊的伤口结了痂,衬着那笑意狰狞又悲伤。

    何处来的悲伤?他只是如此讨厌这个男人,愿用尽世间一切手段来折磨他。

    银针已被烧得通红,太子瑛满意地看着那通红,温和道:“接下来,请表哥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啊————”

    申辞死沉的脸一瞬间变得狰狞痛苦,惨痛之声响彻整个地下室,他手脚挣扎,却被人重重按住,只能生生承受这痛苦的折磨。

    这样的惨叫再大却是传不到外面的,天下人眼中的太子瑛永远都是挂着微笑的温和公子,遇见死了的耗子都会伤心落泪的慈悲心肠。

    太子瑛享受地听着他的惨叫,那烧红的银针一点点缓慢地插入他指甲中,这痛苦绵长而剧烈,慢慢摧毁一个人的身心,令他心中大快。

    一根银针彻底插进去后太子左右瞧瞧,不是很满意:“偏了一点,下一根我会更准一些。”

    他用特制的火钳夹住烧红的银针,一入指甲,又是痛苦的惨叫,这惨叫持续不断,震人心扉,随行的侍卫皆面露不忍,只有他们的太子一脸愉悦地研究银针的插法。

    这才插入五根手指。

    地下室的门忽然一响,跑进来一个侍卫破坏了太子的雅兴:“禀告太子殿下,有人闯地下囚牢!”

    申辞的身躯猛然一怔,那一刻忘了*的疼痛,眼中尽是绝望。

    太子瑛不疾不徐问道:“可看清他长相了?”

    “是太子殿下要找的人。”

    太子端详申辞的面容,笑道:“表哥又错算了,他对你用情至深,都已经找来了,表哥是否觉得高兴?你定是极高兴的,身体都在抖呢。”

    “吩咐下去,让我的美人进来,千万被伤着他了。”

    “是。”

    申辞的目光自受刑来第一次露出了恐慌,他看着太子瑛,沙哑道:“杀了我。”

    太子瑛疑惑道:“表哥与他分离许久,难道不想再见见南箓美人?那一刻定然很有趣。”

    申辞激烈地大声道:“杀了我!杀了我!我不想见他!”

    “原来表哥如此绝情,杀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求我,我便如了你的愿。”

    申辞毫不犹豫:“求你杀了我!求求你!不要让他看见我这样!”

    太子瑛的语气越发的愉快了:“你却是求得晚了,他已经看见了。”

    申辞一僵,缓缓抬头,对上那双熟悉又震惊的眼,那一刹那,沧海桑田,天崩地裂,完全不知命运为何如此残酷,令他如此狼狈,只求一死。

    “申辞……”

    申辞闭上眼,低下头再不去看他,仿佛这样就能隐藏自己的狼狈,这样就当永远不曾相见。

    太子瑛用丝帕擦了手,盈盈笑道:“南箓你可算来了,美人不见,一日如三秋。”

    南箓冷冷道:“放了他。”

    “你用什么来交换?”

    “我跟你走。”他毫不犹豫,眼睛一直看着被铁链吊着的男人。

    那人将头低得不能再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用陌生沙哑的声音道:“你走,不用管我。”

    南箓重复对太子瑛道:“放了他,我留下。”他的手握着剑,剑上淌着暗红鲜血。

    太子瑛的目光落在剑上,笑意更深:“原来美人还会武艺,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哦,我还忘了一件事情,”他忽地转向了申辞,“表哥为之抛却身家、妻、子具亡之人,却非如你眼中的清白干净,而是一个青楼红牌的小倌,啧啧,表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否太过惊讶?”

    申辞猛地抬眼看向他,那目中血红,竟是不敢置信。

    太子瑛笑得越发得意。

    南箓面不改色,冷冷的目光掠过申辞看向太子瑛,语调平缓:“你要如何?”

    太子瑛道:“既然你都答应留下了,还能如何?不就是要乖乖听话,任我玩弄么。”

    “好。”

    “呵呵呵。”低沉的冷笑自那阴暗处传来,申辞正视南箓,眼中满满都是鄙夷与怨恨:“我竟然为一个男妓毁了自己的家,这真是天下最好笑之事,可你南箓竟还有脸来见我!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就算死也不会被一个肮脏的男妓所救!”

    南箓与他隔了十步的距离,他眼神平静,一瞬的伤痛划过面容仿佛火焰跳动的幻觉,他看着这遍体鳞伤的男人,声音沉实:“是我对不起你,但是申辞,你要活下去。好好记住我,就像我记着你一般,你若死,我会恨你。”

    申辞浑身发抖,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似在胸腔里藏了极深的愤恨,嘴唇张合几下,竟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便再无力气说话,只用那灼热的眼睛看着南箓。

    就算如此,就算他家破人亡,可他心中只有怜惜与责备,为何还要回来呢,独自远走天涯不好么?就算得知南箓的身份,他始终恨不起来。

    他看着南箓那极为平静的面容,看不出那双平静如渊的眼中究竟藏了什么,曾经平静地悲伤着,如今平静地淡漠着,他却为之恋恋不忘。

    南箓对太子瑛道:“他已经如此,你放了他罢。”

    太子瑛又看着他手中之剑:“你就以如此姿态让本宫放他?多少也要有些诚意罢,南箓美人?”

    南箓将剑抛向一侧,撩起衣摆跪在瑛面前,俯身,磕三个响头:“请太子殿下放了申辞,南箓愿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一生一世。”

    他俯身在尘土中,说着卑微如尘土的话,面无表情,可是心中沧桑尽现,可怜他身为千年狐妖,一朝失去法术如同一介凡人,掉入尘土,不得翻身,任由红尘荏苒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