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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修士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
他在阵道上了解不深,无法看出此阵乃是何种阵法,但他却可以肯定,以他金丹三重天的修为,根本无法破阵!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轸部银字头里的十三却是一名阵道天才,然而银十三同样不知所踪,显然也是陷入阵中无法自拔!
白衣修士不敢再尝试下去,而是把心一横,不再挣扎。
这个时候,他便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道,将他往一个方向推动。假如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往谷口去的方向。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却没有多少逃出生天的庆幸。
他在琢磨,这阵法究竟是那南蔚在别人的指点下布出,还是单单就南蔚自己布出——若是后者,那这少年的举动叫旁人知晓,又会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但白衣修士已经能够肯定,今次他们所有这些金丹,都落到了那少年的陷阱之内!
甚至可以说,来追杀南蔚,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想到这里,白衣修士眸中却闪动起几分凶光——若真是错误,那就让他,拨乱反正!
他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介筑基前期的修士,真奈何得了这许多的金丹!
此时的南蔚,也的确感到了几分吃力。
他利用了众多材料,将谷内布置出了一个杀阵,又在谷口附近布置了一个迷阵,杜绝所有人的退路。然而阵法运转势必需要足够的动力,动力则无非来自于元气、灵石和南蔚本身的灵元。南蔚已经是阵中叠阵,设下了聚灵阵,吸纳四周的元气,也在关键位置安放了手中仅剩的极品灵石,甚至他还想方设法地将其与仙宫遗迹的护宫大阵巧妙结合,借助护宫大阵的动力。
然而做到这个程度,他也才勉强困住那些金丹。
甚至在不久前因为金丹们猛烈的反击,他在控制阵势的同时,也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一阵气血翻涌让胸前仿若堵上了一块大石般,南蔚好不容易才平复了稍许,正控制阵势时,却又是一股磅礴的灵力直冲而来,让他再一次感到身体仿佛被重锤击打一般!
那些灵力争先恐后地往体内灌注,却并非像广寒真人灌顶那般温和,而是暴力至极,所有的经络都像是要被撑裂,耳边嗡嗡嗡的声响始终不曾间断,眩晕感连绵不绝。
南蔚抿了抿唇,心分二用,一面操控阵法,一面运转《一气培元诀》。
这番举动果然缓解了那暴烈的灵力冲突,但也极为有限,毕竟至少有十数位金丹有意无意地都会在同一时刻进行攻击。
但自始至终,南蔚面不改色,只一门心思操控着阵势的运转。
白衣修士估计自己已经进入到了谷内,因为好象他只是踏出了一步,身周就不再是风平浪静的团团云雾,而变成了刀光剑影,惊雷阵阵!每一次攻击都犀利而疯狂,好似四面八方都卷动起狂风骇浪!
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那筑基期的少年竟能布置出有这般威力的阵法,却也并不以为意。身为金丹,又是天杀阁轸部银字头的第一号人物,他身上的法器乃至宝器都不缺乏,要挡下这等攻击不过是小菜一碟。
而在确定了谷内阵法的强度以后,白衣修士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若仅只如此,他可以肯定,最后的败者定是南蔚。光是他们这些金丹修士,要困住甚至要攻击,对南蔚而言肯定已经是十分不易,而在此之前,他知道南华宗还曾对散修放出过追杀南蔚的任务。可想而知,在不久之后,定会有大量散修闻讯而至。不过白衣修士会尽可能赶在散修和南华宗之前杀了南蔚,因为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就有了晋升到金字头的机会。
阵内攻击不断加剧,白衣修士也开始感到了几分棘手,取出了一面盾状宝器。
扔出去的刹那,这宝器就倏然涨大,又幻化出数面盾牌,紧紧绕在白衣修士的身周,全方位挡住那些攻击。
只是下一刻,白衣修士心中蓦地一凛。
起先只是断断续续的轰鸣在盾牌外响起,但渐渐的,这些轰鸣不仅不曾间断,反而愈加急促且连续,这些轰鸣来自于阵内的光影与之冲撞时产生的炸裂,然而炸裂却好象能叠加一般,一浪推动一浪。
盾牌开始摇摇欲坠,白衣修士重新催动灵元,再次放出数面盾牌。
但这一次,来自阵势的攻势又强悍了几分,仿佛从接下第一次攻击开始,新至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在强度上进行增幅,不断翻倍!虽然白衣修士觉得这种程度的阵法由南蔚布出很不可思议,几乎是绝无可能,但他又忍不住生出一丝令他恐慌的直觉,那就是南蔚的确布置出了这种阵势!
白衣修士不知道这阵势采用的是何种原理,却能感到自己所承受的压力正在——持之以恒地增加着!
他俊秀的面孔上血色慢慢抽离,只剩下一片惨白。
因为他联想到了一种最具可能的可能性!
若那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当真布出了这样可怕的阵法,那么他的背后,会不会存在着一位元婴?甚至是化神真人?
这不是没有可能!
一旦开启了这样的想法,似乎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就是顺理成章。白衣修士越想越觉得十拿九稳——若不是背后有人,南蔚怎么能从南华宗里轻而易举地逃出来,怎么能被化神真人种下追踪标记,怎么能反杀那许多筑基大圆满甚至半步金丹的南华宗弟子,怎么能让银十二刺杀失败!天杀阁从南华宗里探听到的消息也许就已能说明一切,此少年是与魔修勾结,才会叛宗而出!
白衣修士脸色益发难看。
他狠狠咬牙,止住了目前的抵挡,而是开始酝酿一番攻击。
不管如何,就算那少年背后有人又怎样?天杀阁也不会怕了对方!既然抵挡只会招来不断增强的攻击,倒不如想方设法,杀出一条路!
白衣修士脸色冰冷,眸中凶芒闪烁,指尖倏然现出几许跳动的白光。
紧接着,他抛出一柄宝器飞剑,掐动法诀,催动灵元,指尖似有无数白光朝飞剑灌了进去,让飞剑发出轻微的嗡鸣。
下一刻,飞剑挟持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往阵中冲去!
不过尺余长短的飞剑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天边高悬的太阳,无尽的白光从剑身激射而出,每一道光芒都会变作一道剑影,无数道剑影交错轮转,势如破竹般往阵势上轰击。
运转中的阵法好象也在这般磅礴的攻势中变得脆弱,白衣修士虽然看不见,却知道被击中的位置定是寸寸碎裂。
他志得意满地笑了一下,正要再来一下,争取尽量在阵中破出一个突破口,让他能离开阵势。
但当他往前感知的时候,脸色又是一变。
白衣修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那本已在他那一下攻击中被绞得粉碎的部分,竟然开始了悄无声息的修复!阵势修复的速度是如此迅速,以至于他的攻击可以说是做了无用功!
南蔚轻咳一声,腥甜的滋味蔓延在口腔,每一次呼吸都让胸口火辣辣地疼痛。
若他知晓白衣修士的想法,也许会善心大发地告诉对方:不,你并非在做无用功。至少以目前的南蔚来说,每一次来自阵内金丹修士的攻击,虽然大部分都会被接引到仙宫遗迹的护宫大阵上,但剩下极为微小的一部分,叠加起来以后,仍让他遭受到些许阵法反噬。一次两次当然不打紧,但次数多了,南蔚心知肚明,形势也是不妙。
他已经预想到了金丹修士的攻击强度和防御强度,计算好了他们的数量,按照常理而言,眼下的阵法要消灭这些人绝无问题。
但南蔚不大高兴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的思维固化在了曾经他所接触的金丹修士身上。
灵桥断绝前后,金丹修士在修为上的确没有两样,然而他们所拥有的东西却是大相径庭。这个时代的金丹修士,无论是法器、宝器还是丹药,怎么都跟随身带了座宝库似的,层出不穷了呢!
照这样子发展下去,要是再多来几个金丹,甚至只是筑基,阵法哪怕还能运转,也肯定会磕磕绊绊出现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四分五裂!
虽然南蔚针对这种可能早已做出了安排,但也得提防万一的漏网之鱼。
好在暂时,南蔚可以肯定,绝不会有多的人前来,他还有时间想办法弥补现有的漏洞。
他思忖片刻,掏出须弥戒内全部的材料,一一使用。阵势被再次加固之余,南蔚知道还是不够。
为今之计……
南蔚将目光转向了无回谷的更深处。
与此同时,在太湖坊市之外,一阵令人惊诧的剧烈的元气波动忽然生出,猛地从周围的地域冲刷而过,吸引住了几乎每一个感知到的修士。
灵湖宗内,马成康心头忽地一跳。
黄羽亮似有所觉,往宗外的方向看去一眼,继续埋头研究传承玉符。
莫博琛心细如发,却是立即发觉了他的异状:“羽亮?”
黄羽亮难得露出一个让莫博琛都觉得货真价实的狡黠笑容:“嘿嘿,只怕是南小兄弟搞出了什么事情——看来他跟我那位无缘一见的师祖关系还真不赖。”
湖川城地域,几乎所有散修都感知到了这股冲击的风暴。
顷刻之间,一个消息闪电般在散修们中间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南蔚下定了决心。
他尝试着将魂念往无回谷的更深处探了进去。
南蔚的魂念有若实质一般,在最前方又分化出无数如同触角一般的分割体,从不同的位置和角度钻入仙宫遗迹的护宫大阵中。
这个庞大的阵法虽然在运转着,但实际上只有迷阵的一部分属于正常运转,而作为杀阵的那一部分则处于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中。这次因为被南蔚借用动力而稍微惊醒了些许,但仍至少有九成还处于那种状态。
但若是要继续借用,就意味着南蔚需要小心翼翼的做出判断,维持一个助力足够又不惊动那个部分的平衡。
因为即便是南蔚,也不敢轻易将整个护宫大阵激发出来。
哪怕他曾在灵桥断绝的万年多以后来过无回谷,哪怕他曾亲眼目睹护宫大阵运转的形态,哪怕他曾深入到仙宫遗迹内部。
正是因为他亲身接触过,才心知肚明这座护宫大阵多么庞大,威势有多么令人心惊。
这一整座阵势既可以视为一个整体,也可以看做是由数百小阵组合而成,它们彼此相辅相成互为支撑,这些小型阵势如周天星斗,越是深入了解,越会为那般夺天地造化的手笔所震撼!
南蔚不确定此阵本该叫什么名称,不过在万年之后,修士们通常将其称作周天万宝阵。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一则因为它里面有周天星辰大阵的影子,二则是因为阵势的核心很可能是一种叫做多宝台的灵宝,是以才会产生无数宝物。
面对这样一座庞然大物,便是南蔚,也会不由自主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他此时正一心数用,一面操控阵法,一面在体内运转《一气培元诀》,一面不断分化着魂念触角,触碰那周天万宝阵,判断着从哪里切入,能尽量保证安全又获得最大的助益。
魂念触角不断向里蔓延,南蔚要极为小心,才能在不彻底激活大阵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深入,因为他也经不起整座周天万宝阵开启后的威势。
然而哪怕南蔚天生就能心分数用,魂念也因为那番奇妙际遇而变得强大,但在那些金丹修士不断的攻击中,仍有好几次阵法反噬,使他的魂念差一点就产生了偏差,触动到周天万宝阵。
南蔚有点后悔:本尊不该把那猴子丢走的,这种时候探宝猴说不定还能起点作用……
灵湖宗内。
马成康正半合双目,听着门下弟子的汇报。
直到那名弟子说了一句什么之后,马成康蓦地睁开眼,眸中神光湛然:“你是说——”
那弟子十分肯定地道:“广寒遗迹再现,千真万确,弟子已经前去确认过了。”
马成康皱了皱眉:“目前情况如何?”
那弟子道:“散修们只要靠近入口就被接引进入其中,我们无力阻拦,而且……”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面上却显出几分惊容。
“而且什么?说!”
那弟子道:“这一次的广寒遗迹,金丹也能畅通无阻。”
马成康猛地起身:“你是说,金丹能进入广寒遗迹?”
“是的。”
马成康大吃一惊:“金丹散修已经进入了?”
“是的,弟子还未被召回以前,就见不少混迹于太湖坊市的金丹修士,已经进入遗迹。”
马成康思忖片刻,忽而笑道:“好个小子,真是精明!罢了,传我的法令,本宗若是有金丹对广寒遗迹有兴趣,也可进入其中探索一二。”
到了这个时候,他彻底明白过来。
广寒遗迹的再度开启,显然是由南蔚一手主导!
其实除了南蔚以外,别人恐怕也无法做到,因为南蔚正是最后与广寒真人待在一起的那个人。他开启广寒遗迹不说,还改变了广寒遗迹的要求,让散修们不论是筑基还是金丹都能进入,势必能吸引许多散修前往探索遗迹。
这样一来,南华宗所发出召集散修追杀南蔚的命令,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相比起南华宗给出的价钱,谁都能判断出广寒遗迹更具价值,而广寒遗迹开启到结束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又给了南蔚足够的空隙去逃得更远。
又是一次从阵法中反馈而来的灵力冲击,激荡的元气被牵连,在南蔚身周发出哔啵的细小炸裂声。南蔚的身体在这股巨大的力道之下轻轻晃了晃,又重新站稳。他擦去唇边一点淤血,知道必须尽快将那周天万宝阵利用起来。
虽然魂念触角尚未探索完整,他对自己接下来的作法也并不十拿九稳,但再拖下去只会更糟。
毫不犹豫的,南蔚下了决定。
他取出了须弥戒内最后的材料,开始一点一点地布置。每一样材料被南蔚丢出去,他都会立即掐动法诀,让其恰到好处地落到相应的位置。
眼看着将周天万宝阵与南蔚设下的杀阵之间连通起来的另一个阵势逐渐变得完整,南蔚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这些材料统统都是本尊打算留下的珍贵材料!每一件都价值千金,可以换来许多灵石和许多顿美食!
不过等到整个阵势被布置出来时,南蔚总算想到了安慰自己的办法!
哼,只要解决了那所有的金丹修士,他们手里的东西不都会变成本尊的了吗!现在浪费了多少,到时候可得一样样给本尊吐出来!
终于只差最后一步,南蔚平心静气了片刻,连本身的杀阵都不再操控,而让其自行运转。他慎而重之地屏气凝神,最后借着魂念的辅助,将三座阵势之间沟通的渠道彻底连通。
下一刻,无穷无尽般的元气倏然从周天万宝阵中冲了出来,经由连通阵法进行梳理和安抚,然后分门别类般进入到杀阵之中。有的仍做困敌之效,有的却是加入到攻击中。
即便有再多宝器或是丹药,这种程度的攻势,南蔚也很清楚,金丹们抵挡不了太久。
天杀阁那位银一正催动灵元,继续攻击着阵势,却在忽然间心头一跳,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了头上一般。他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当即就要再度进行攻击。然而只是一个停顿,银一便觉察出了几分不妙。
方才还每每能在他的攻势中碎裂的部分,此时却变得坚不可摧!
如影随形般而来的,是周遭忽然增大的挤压力道,就好象这一个空间被一只巨手捏在了掌心,揉圆搓扁!
银一甚至生出几分无法呼吸的感觉,他急促地喘着气,试图抵抗这份强悍的压力,但身上的灵元都像是被迫要倾泻而出般,不断地往外激荡,失去了控制。
银一心知不妙,将手中一尊宝塔丢了出去。这宝塔有七层高,铸造得十分精巧,涨大后即刻将银一全身护住,总算是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
然而银一丝毫没有能够松口气,因为他发现目前宝塔所耗费的灵元,竟是出乎他意料的巨量!
可以说平时只需要用一成灵元便能将其操控自如达到眼下的效果,但现在却足足需要三成灵元!
不过才过去数息的时间,银一就不得不吞下了一枚补元丹,让体内灵元尽快回复。
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消彼长之下,便是有再多宝器甚至灵器,便是有再多的丹药,也将会无济于事!也就是说,身在阵中,他已是无路可走!
同时银一更加肯定了一件事,南蔚的背后肯定有一位大能!
“前辈!”银一忽然放声叫道,“前辈!我知道您在这里!我知道今日是我做错了,不该前来寻您弟子的麻烦!只望您看在天杀阁的面子上,放我离去!前辈!您是世外高人,但我天杀阁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