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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豪雨缓解了夏日香港的闷热。
香港国际机场的抵达大厅,出现了一对老夫妻略显蹒跚的背影。和周围拖着大旅行箱匆匆走过的年轻人们相比,他们不仅行李少得可怜,连走路都是缓缓的,满脸都是“近乡情更怯”的惆怅。
没人知道,他们已经离开这里八年了。
“永耀帮已经垮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老妇含混不清地念叨,那样子让人看了就心酸。况且岁月似乎一直薄待于她,才五十几岁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多得竟像六十岁。
“别想了,唉,这次回来,找到也罢找不到也罢,全靠上天安排了。可是就算找到了,我们又有什么脸面见她呢?”老妇的丈夫也唉声叹气,捏着那张“巴黎—香港”的登机牌,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机场。
商氏财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商瑞墨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他习惯性地张开虎口去揉,却发现缓解不了丝毫。
过往种种事情尘埃落定后,他的生意越发风生水起。商氏财团成功在欧美扩展了生意,广交合作伙伴,其中不乏各界巨头与欧洲王室,成交金额逐年增加,股价飞涨。可生意越多,压在他肩上的担子就越重,最近的工作更是都堆到了一起。如近几个月一样,就算员工都下班了,他还是会通宵达旦地工作。办公桌上厚厚的文件摞得快有半人高了,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到今天为止,他已经有三天没回家过夜了。
翻文件的时候偶然瞥见了搁在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张桥央白抱着他们的儿子小石在海洋馆看鲨鱼的照片,只见小石的眼珠滴溜溜地盯着鲨鱼看,张开小手去摸那层玻璃,而桥央白眼里都是温柔,画面甚是温馨。
现如今小石已两岁多了,已经会说不少词语,模样也愈发讨人喜爱。虽说儿子都像妈妈,但小石却和商瑞墨相似更多。
商瑞墨知道,在和桥央白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现在平稳的日子显得弥足珍贵,但,他始终欠她一个婚礼。
桥央白从未提过结婚的事,可是有一次商瑞墨见她在街上婚纱店的橱窗前驻足出神,眼神流露出些许期待和无奈。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愧疚轻易就盘踞在了他心头。
想到这里,文秘书突然敲门,商瑞墨马上收敛了情绪,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峻面孔。
“商总,欧洲那边来电话,说待会儿的视频会议……”
文秘书才说到一半,商瑞墨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正觉得奇怪,很少有人知道他办公室的直通电话,一般都是会让秘书转接过来的。
“等下。”商瑞墨示意秘书停下,疲倦使得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漠,他拿起听筒,声音更是冷淡,“你好。”
“阿爸……爸爸!”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这有点含糊的小声音,不是小石是谁。
商瑞墨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不少,但还没等他答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桥央白温柔斥责小石的声音:“小石,不是和你说了爸爸工作很忙吗?不要打电话打扰爸爸。”
“可是,爸爸,不回家,小石,小石想……”小石才两岁多,虽然会的句子不多,说话也有时含混不清,但较同龄的孩子已经是聪明极多。此时他语气里带着点哭腔,很委屈的样子,桥央白在那边轻声哄了哄,又拿过电话说,“瑞墨,你放心吧,小石我会照顾好的。你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不是满世界地飞,就是在办公室连轴工作。他陪母子俩的时间愈发地少,就算回家大多也都是睡几个小时又马上出门。但桥央白从不追问或闹脾气,只会细心地嘱咐,生怕他累垮了身子。她选择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爱人,而这些付出,商瑞墨都看在眼里。
虽然商瑞墨的话不多,也少有表情,但文秘书此刻竟然看到了他罕有的柔和面孔,不禁猜测电话那头是否是总裁夫人和小公子。
“小石乖,爸爸忙完了就回去。”商瑞墨把声音放得很低很柔,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没有听过的声音。一向严肃的文秘书本来是不花痴的,可是一听到这种声音,顿时觉得这声音好听得自己都快灵魂出窍了。
放下电话,商瑞墨继续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文秘书因为商瑞墨的声音酥麻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擦着汗继续说:“是这样的商总,那边来电询问是否能取消今天的视频会议,说是有临时的王室庆典要参加。”
商瑞墨皱眉,他最不喜欢这种到了最后一秒还要更改日程的人,太没有时间观念了:“你和那边改个时间,告诉他们如果下次还不能如约举行会议,合同就不用签了。”
“好的,商总。”
“还有,把最着急要我签字的文件装起来送到我车上去,我今晚带回家看。”
见总裁还在为欧洲那边擅自更改会议时间的事隐忍怒火,文秘书答了一声“知道了”就赶忙退了出去。
华灯初上,桥央白刚刚哄小石睡着,她静静地坐在儿子床边,看他酣睡的睡颜,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不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桥央白自言自语,语气里全是思念和担忧。她知道瑞墨近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就算回家也是带着一堆工作和满身的疲倦。她有时候想劝他不要太拼命了,可是劝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么大的一个公司,都要靠他撑着。所以,桥央白只能尽可能地帮他缓解压力,煲一些补身子的汤,帮他周全着万一。
小桃轻轻推开小石卧室的房门,悄声道:“央白姐,主人回来了。”
桥央白心中一喜,掖好小石的被子后就赶忙跑出去迎他。正巧在宅邸门口看到载着商瑞墨的车停下来,他仍旧西装革履,就算是疲惫到这种时候,领带也没有丝毫松散。
“你回来了。”桥央白已经有三天没见他,此时见到真是欣喜异常。她主动接过司机手上的公文包,有点羞涩地握住商瑞墨的手。连小桃都知道,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嗯。”
还没等桥央白反应过来,商瑞墨就搂过她的腰霸道地一吻,这一举动差点惊到站在一旁的小桃和司机。
“瑞墨……”桥央白显得特别不好意思,一边推他一边声如细蚊地说,“你肯定饿了吧?我帮你准备了晚饭,快进来吃吧。”
“你知道我要回来?”商瑞墨显得有些讶异。
桥央白笑笑不作声,她是不知道他要回来的,只是日日都准备着,生怕他什么时候回来,却吃不到她做的饭菜。
看过了小石,商瑞墨和桥央白才终于有时间在饭桌上单独相处。其间两人并没多说什么,但商瑞墨显然已经累到极点,胃口也并不是太好,只吃了几口就把餐具放下了。
“公司的事,很多吧?”桥央白字斟句酌地开口。她不想给商瑞墨增加任何负担,她只是想帮他分担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
“嗯,等一下我还要回书房看文件,一会儿你先睡吧。”
“我陪你吧,你现在吃得这么少,要是待会儿饿了,我还能帮你做宵夜。”
桥央白站起来收拾碗筷,却冷不防被商瑞墨扯住手腕。他的声音低低地,磁性却充满疲惫:“那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他站起来抱住桥央白,双眼紧闭,嘴唇也抿成一条线。桥央白几乎可以从肩上感到这个高大男人的重量,他很累,不止是这几天,自从少年时期接手商氏财团起,他就从未歇息过。
最后,商瑞墨还是没有拗过桥央白,只好答应她晚睡一会儿陪自己。夜里十一点,换好家居服的商瑞墨把自己关在书房看文件,而桥央白则在同层的厨房帮他准备点心。当烤箱中飘出香气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在教她做甜点时对她说过的话:“点心这种东西,不是光好吃就可以的,要用心,把对你爱的人的心意溶化在奶油和面粉中。”
虽然不知道现在父母身在何处,或许这辈子也无法再见,但想着这句话就愈加觉得甜蜜。桥央白精心把烤好的点心摆好,又煮了杯提神的黑咖啡,才端着餐盘走到商瑞墨的书房门口。
刚要推门,却听见房里传出光宥的声音:“老大,您让我注意的事我一直在盯着。他最近……好像有动静了。”
“是吗?我就知道。”商瑞墨又翻了两页文件,一副意料之中的语气,“自从他从洛杉矶疗养院失踪,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洛杉矶?桥央白听到这个地名心中一紧,莫非他们说的是……
“嗯,现在已经有证据显示他在美国德州侯斯顿扎根。而且……”
(注: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敦市,港译“侯斯顿”。)
商瑞墨冷笑了一声,抬眼道:“而且侯斯顿那起银行抢劫后的特大洗钱案,也是他做的吧。”
“老大你怎么都知道了……”光宥觉得老大真是神了,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秘密消息,如今却可以被老大轻而易举地推测出来。
“FBI步步紧逼,能在风声那么紧的情况下帮那个几个墨西哥抢劫犯洗钱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商瑞墨冷冰冰地说,“一千二百万美金,不是个小数目。他虽然明面上是做IT的,但他当年对这类金融勾当的熟悉程度在美国西海岸也是数一数二,况且他现在需要资金东山再起。他要是玩真的,哪儿有洗不干净的钱?”
光宥思忖着:“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消息透露给FBI那边来个借刀杀人?”
“你觉得洗干净的钱还会留下证据吗?”
“这……”平日里笑嘻嘻的光宥此刻显得有些着急,“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东山再起吗?如果他东山再起了,难保不会回头报复商氏财团和御商帮。”
商瑞墨仿佛一点也不着急,隔了许久才答话:“这件事不用你插手,我自有安排。还有,记住,不许跟央白透露一个字。”
光宥知道老大的意思,如果欧阳司卷土重来,威胁的不仅仅是商氏财团,更有桥小姐。
听着似乎是光宥要出来,桥央白赶忙端着餐盘躲到一边,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盘子也在餐盘里晃得轻轻响着。这么久过去了,她几乎已经快要淡忘欧阳司,她以为他不会回来,永远都不会。
如果说几年前的事是商瑞墨看在桥央白的面子上才放欧阳司一条生路,那么这次,商瑞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了。
桥央白花了很久才使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不知道怎样面对商瑞墨。就算自己佯装没事去送点心给他,也一定会被他那双凌厉的眼睛给看穿吧。踌躇许久,才决定把点心交到小桃手里让她送去,然后谎称自己有些累回卧室休息去了。
桥央白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回转,少女时代被父母卖入永耀帮做霍东辰的情妇,再到被商瑞墨救出,又阴差阳错地见证了欧阳司的堕落。她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与商瑞墨平静地幸福到老,却不曾想这或许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迷迷糊糊到了凌晨三点左右,她感到身边的床垫一陷,也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她知道是商瑞墨,便靠过去把头抵在他的颈窝处,感受着他的体温,却什么都没说。
“今天欧洲那边把会议取消了,所以明天早上我也不用亲自到公司签合同了,明天上午我都可以陪你。”
桥央白知道商瑞墨哪里会空出什么时间,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来陪自己罢了,便说:“你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不用特意腾时间出来陪我的。就算你有时间,也该多休息休息。最近我在家都教小石很多东西,不会觉得寂寞的。”
“小石快三岁了,到了上幼稚园的年纪。我已经联系了一所不错的寄宿学校,过些时日送他过去,这对他早些独立有好处。”
桥央白心里虽然不舍,但小石长大以后很可能要接手父亲的工作,接手整个商氏财团,这些都是必须做的。
“况且,你不要总为我着想,偶尔也关心下自己。”虽然他的话中听不出任何语气,但这种话,在遇见桥央白之前,商瑞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瑞墨,你相信我吗?”
“怎么了?”商瑞墨觉得她问的话奇怪,便看向怀中她的表情,却发现她的脸被阴影盖住,怎么也看不清。
“没什么。”桥央白下意识地抱紧商瑞墨,希望上帝永远不要将这个男人从她身边带走。欧阳司的事情,既是因她而起,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在自己手中彻底将它结束。
可是桥央白不知道,事情要远远比她想得复杂。
永耀帮霍东辰旧宅。
自从霍东辰被商瑞墨亲手击毙,往日的永耀帝国轰然倒塌。永耀帮的小弟们有的投奔新主,有的洗手不干,只有曾经的看门人在霍东辰旧宅门边开了一家修鞋铺。他在永耀帮做了一辈子的守门人,他对这里的感情,甚至不比死去的霍东辰浅。但时过境迁,这片精美的日式建筑终究逃不过被拍卖后改做他用的命运。
可是今天,这条自霍东辰死后就异常冷清的街角出现了一对老夫妻。他们就是昨天才从巴黎回到香港的那对老夫妇。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这里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自从他们九年前离开香港,他们就已经跟不上这座繁华都市改变的速度。
眼看着唯一找回女儿的线索就要在这里断掉,两人并不甘心,这时候丈夫突然对妻子说:“美秋,去问问那个修鞋的吧,说不定能问到点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这名被称作“美秋”的老妇人走上前,问这个永耀帮曾经的看门人,“您好,我能跟你打听个人吗?”
修鞋人诧异地抬头,自从永耀帮解体,很少见到有来找人的人了。
“什么人?”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女儿。大概是九年前了吧,她就被送到永耀帮来了……”老妇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女儿十七岁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还穿着学校的制服,灿烂无邪地笑着。
“这个姑娘……”修鞋人虽说上了岁数,但记忆力还是好的,况且霍东辰当年那些情妇他多少都认得,“好像叫……桥……桥央白来着?”
“您认得她!?”吴美秋激动得几乎失声,“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们这次回香港,就是想找到她,好一家团聚……”
说得后来,吴美秋竟然抽泣起来。怎么说也都是他们夫妻当年的错,为了还债,不得已把亲女儿卖入永耀帮。本想着在法国避避风头赚够了钱就也把女儿接过来,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在法国一待就是九年。如果不是永耀帮垮台,他们说不定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来了。
“这姑娘我印象很深……之前永耀帮的老大霍东辰曾经为了她,把全香港都闹得鸡犬不宁。不过我只知道,这姑娘有一次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人打断双腿丢了出去。从此,就没再回过永耀帮了。”
听闻女儿曾经被打断腿的消息,吴美秋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在路边。她现在才知道,她九年前抛弃女儿的举动,相当于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
吴美秋含着泪靠着丈夫,悲痛道:“阿本,都是我们害了她呀!”
桥本一边扶着站立不稳的妻子,一边继续向修鞋匠追问:“那她现在在哪儿?她……她还活着吗!?”
“她的事当年闹得香港人尽皆知,现如今已经跟了商氏财团总裁了。也就是因为她,商氏财团的御商帮和永耀帮结下了梁子,最后永耀帮被灭。”修鞋老头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啊!”
吴美秋一听到女儿居然还活着的消息,马上激动地跟丈夫说:“阿本,快,我们快去那个什么商氏财团,央白一定在那里!”
两人匆匆忙忙跟修鞋老头道了谢,就拦下计程车向商氏财团赶去了。
修鞋老头依旧专心致志地修着手中的鞋,低低地唱了句老粤语歌:“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或许是最近都太累了,商瑞墨总算听了桥央白的劝,比平时晚了些才来上班。可他的车还没在商氏财团的大厦前停稳,文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商总,不好了,有对老夫妇来公司闹事,吵着说要见他们的女儿,还非说……非说……”
“非说什么?”商瑞墨不喜欢这种出一点事就慌得不成样子的人,不仅一点好气都没有,连眼神中都含着不耐。
“说您……说您是他们的女婿……”文秘书边说边冒冷汗。
“是吗?”商瑞墨嘴角弯起了冷冷的弧度,心中却早已有数。如今永耀帮垮台,他们这个时候回来寻找女儿也是理所当然,“让他们去会客厅等我,他们要是再闹,就叫润石带人把他们全都清出去。”
可是商瑞墨并没有急着去会客厅,而是先会办公室继续看了会儿文件,又跟秘书交待了不少事。就这样磨了桥本和吴美秋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出现在会客厅。
商瑞墨在距离他们很远的老板椅坐下,冷淡地瞥了一眼他们的眉眼,的确很像桥央白。他突然觉得好笑,一对将亲女儿卖给黑帮作情妇的父母,怎么有脸再回来?
“你……”吴美秋等了一个小时,此时已经藏不住任何话了,“我家央白,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们想见她……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躲在法国,亏欠了她不少,但只要她还肯认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补偿她的……”说着说着吴美秋已泣不成声,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可死也不会将女儿交到黑帮手里去的。
“补偿?你们拿什么补偿?”商瑞墨连眼睛都没抬,根本就是懒得看他们。他只是觉得,为人父母能做到如此份上,还真是不可多见。
“我求求你了,让我们见见她吧,就算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她们毕竟是我们的心头肉啊……”吴美秋在一旁声泪俱下,可是桥本却不怎么动容。他对女儿的感情显然没有吴美秋深,这商瑞墨看得出来。
这件事在商瑞墨看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并非是他冷血,而是桥本和吴美秋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父母。
“我是不会让你们见她的。如果你们为她好,就该一辈子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时候桥本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语气不善:“她是我们的女儿!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们见她!?”
“九年前她就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商瑞墨冷笑着看表,“我很忙,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们耗,请便吧。”
说罢商瑞墨就要离开。
“一千万。”
“什么?”商瑞墨停住脚步,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给我们一千万港币,我就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央白的生活中。”桥本回答得干脆,仿佛女儿只是件交易品。
吴美秋则在一旁失声尖叫:“阿本!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我们已经欠央白那么多,你这么做怎么可以啊!?
桥本理直气壮:“既然见不到女儿,我们就带一笔钱回法国好好过日子,这九年在法国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
“你觉得你会威胁到我吗?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央白父母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们处理掉了。”自从有了小石,商瑞墨就尽量克制在商场上动用武力,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用沾满鲜血的手来抚育儿子。他总是想,自己做不了优秀的父亲,但总要称职。
“你掌管着这么大的公司,一千万对你来说不是大数目吧。你娶了我们养育多年的女儿,你不让我们见她,难道连钱都拿不出来?”
桥本想用激将法,可是这种小家子剂量对见过大风大浪的商瑞墨根本没用。商瑞墨没有理他,径自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润石,会客厅,清人。”
润石带着御商帮的小弟在几分钟内就赶到了会客厅,吴美秋哭得快断了气,两人被强行带走的时候,桥本咬牙切齿地对商瑞墨说:“你会后悔的!”
商瑞墨淡然地燃了一支烟,烟雾在他修长且有力的指间缠绕:“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
回到办公室后,商瑞墨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陷在了椅子里。欧阳司的事,桥央白父母的事,都搅得他心神不宁。他深深地闭上眼,他不敢说,不敢说自己怕失去央白和小石。
“总裁,您没事吧?”前来整理材料的文秘书见商瑞墨脸色不好,便出言关心。
“我没事。”商瑞墨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的文件上,“帮我联系几个香港有名的婚礼策划,把他们统一安排到一起,这周之内我们要见他们。”
“安排到明天下午可以吗?我看了下总裁您明天的日程表,下午两点半开始正好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有半个小时的空档,已属难得。
“可以,你看着安排吧。还有,下周五和远洋货运老总的应酬帮我推掉,实在推不掉就随便找个副总过去应付吧。然后顺便帮我预约一下婚姻注册处,要下周五早上的。”
听到这里,秘书的眼镜都快跌下来了。但毕竟做商瑞墨的秘书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佯装平静地记录,心里却想着:真是大喜事!我们的冰块总裁总算被桥大美女给套牢了呀!唉,不过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又要让多少女人心碎了。谁不知道商瑞墨是全公司上上下下女员工们的梦中情人呀,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商总又帅又多金,还那么专一,要修八百辈子的福气才能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呢。
可商瑞墨却早已看穿了她的意思:“记住,这事且暂时保密,我一向认为嘴巴不严的人不适合在商氏财团工作。”
言下之意便是,要是文秘书敢透露出去一个字,商瑞墨就立马炒掉她的鱿鱼。谁不知道,商氏财团总裁秘书一职,外面可是有多少人打破了头也得不来的。
“好的总裁,我会秘密办的。”
说罢文秘书就退了出去,在回秘书办公室的路上她想,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还是在自己这张嘴上贴个封条什么的好了。
桥央白还浑然不知商瑞墨要和自己登记结婚的事。
此时她正待在小石房间的床边,望着宅邸外的后花园出神。
其实说不想念商瑞墨是假的,他每每都那么晚才回家,回来了也是吃过饭就疲惫地睡下了,两人能够说上话的时间还不及商瑞墨和文秘书说得多。但桥央白从心底里体谅和理解他,从不为这个和他争吵,外面的事已经让商瑞墨够烦的了,她不想让他在家的时候也觉得烦。
所以每次见到商瑞墨,她都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懂得知足,能这样和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对她来说真的已经是奢望了。
“妈,妈妈……”
刚才还在小床上酣睡的小石此刻醒了,正摇着手叫妈妈,胖乎乎白嫩嫩的样子可爱极了。桥央白走过去爱怜地抱起他慢慢地摇,小石好像特别喜欢被妈妈抱着,咧着嘴咯咯地笑,还含糊不清地叫:“爸爸,爸爸回家。”
桥央白知道他想爸爸,只是这稚嫩的呼唤听在她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酸楚。
“小石乖,爸爸工作很忙,都是在努力赚钱给小石买玩具呀对不对?你要是乖的话,爸爸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要……不要玩具,要爸爸……”
小石迷迷糊糊地唤着,桥央白轻轻拍着哄他。小孩子是好哄的,不一会儿便又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房间里太静了,桥央白仿佛能听到灯光中影子跟随自己身体晃动的声音,影子躲在暗影中翩翩起舞,脚步轻快得就像是十七岁的时候。她没看到门被开了一道缝,一双疲倦而温柔的眼正环绕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