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关羽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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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见了外孙一面,吴美秋的念想就没断过。

    小石是商氏总裁的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身份,读哪间幼稚园自是机密中的机密。只是连神通广大的港媒都查不到的事,她这个做外婆的硬是一间间贵族幼稚园地跑,每到放学时间等在门口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地看,终于找到了小石的幼稚园。

    可是小石早晚都有仆人定点接送,出了幼稚园马上被抱上商氏的豪华车,御商帮的一干小弟也亲自护送,吴美秋根本无法近前。

    可是能多看自己外孙一眼也好啊。于是她瞒着丈夫,一到放学时间就守候在幼稚园门口,期望看到小石一眼。

    虽说大部分时间是仆人接送,但吴美秋不时也会看到自己女儿来接,女儿似乎也上班了,时常穿着职业装,一见到小石就喜笑颜开的。甚至偶尔商瑞墨也会亲自驾车来接,拥有一整个商业帝国的男人,也会俯下身任凭小石撒娇亲吻,眼中满是宠溺。

    她安心于女儿跟了个好男人,也为小石出生在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而高兴。

    她懂,女儿付出整个美好青春,修正了父母的错误,终于得到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于是她不打搅,只是静静地看。

    工作中的商瑞墨严肃又认真,桥央白跟在他身边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若是不知道两人关系的人,见到商瑞墨那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会完全看不出这两人私下里居然是一对儿。

    距离登记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桥央白却因为手头的工作忙得团团转,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文秘书有那么多秘书助理,要忙的工作却还是忙不完的缘故了。

    作为总裁特助,桥央白的工作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每天跟在商瑞墨身边,负责行程计划和各部门工作汇报。

    她从前只是知道商瑞墨忙,可等真正接手了他的行程,才深切认识到,他的忙,真的是要牺牲吃饭与睡觉,浪费一秒都可惜的忙。

    “你说,你给我安排这个工作是不是出于私心,让我好每天跟着你。”

    此时两人正坐在车里,商瑞墨叠着修长的腿看文件,一副大老板的姿态。

    自从做了总裁特助,桥央白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和商瑞墨黏在一起。虽说每时每刻都能见面的感觉很好,可是她不由得怀疑商瑞墨的初衷。

    “你才看出来?”商瑞墨用一种“你也太后知后觉”的眼神瞟了一眼桥央白。

    “人人都说你把工作和家庭分得很开,可他们哪知道,你每天都借着自己的权力谋取私利。”桥央白大概是这世上最不怕商瑞墨的人,此时竟一板一眼地教育起他来了。

    “私利?”这两个字勾起了商瑞墨的兴趣,他合上文件夹,随手将与前排司机的隔音板启动,冷笑,“这么跟大老板讲话,不怕丢了饭碗?”

    “动不动就威胁要炒我鱿鱼,也算公报私仇,谋取私利。”桥央白倒是嘴硬,只见她咬着下唇,那唇瓣一半雪白一半淡粉,像初春的樱花瓣一般,看在商瑞墨眼里动人极了。

    桥央白还想再继续说什么,商瑞墨却毫无预兆地压上来,嘴唇贴近她的耳垂轻舔了一番,呼出的热气也全数扫在她的脖颈,声音低沉而磁性:“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谋取私利。”

    桥央白抖了一抖,知道自己又掉进他的陷阱里去了,止不住地面红耳赤:“司机还在……”

    “没关系,他听不到,也看不到。”

    职业套装已被娴熟地剥开,商瑞墨的舌头灵活地在她身上游走,她哪是他的对手,只好不自觉地□□出声。

    她已舒服到浑身瘫软没有力气,整个人就像是挂在商瑞墨身上,感受着最原始的感觉。

    “这才叫谋取私利。”冲上云霄的那一瞬,她听他这样说。

    转眼到了礼拜五,这个对于商瑞墨和桥央白都极为重要的日子。

    去登记结婚之前,商瑞墨逼着桥央白重新戴上了那枚十五克拉钻戒,若是被拍到桥央白嫁给他却连枚钻戒都没有,岂不是毁商氏颜面。

    这天早上商瑞墨和桥央白起得格外早,前一晚他们还吩咐仆人不必准备第二天的早餐。小桃也早早起床为桥央白梳妆打扮,却不知他们要去哪儿。

    “央白姐,今天要打扮成什么样子,尽管说,包您满意。”

    小桃咯咯地笑着,论梳妆,宅邸里小桃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说第一了。

    “简单正式就好。”桥央白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紧张,又补充了一句,“简单最重要。”

    小桃夸张地叹了口气:“每次都说要简单,可是央白姐你这么美,也不妨华丽一回嘛。况且……今天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虽说商瑞墨和桥央白要结婚的事鲜少有人知道,但心细的小桃还是察觉出了今日的不同,便不顾桥央白的坚持,帮她化了一个美美的混血妆,温柔不失性感。一开始她还担心桥央白一贯的素雅气质撑不起这种妆面,化完才知道,什么撑不撑得起的,美人就是化什么妆都好看啊。

    桥央白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有些胆怯地问小桃:“会不会有点夸张。”

    “怎么会怎么会,央白姐你长得美,身材又好,怎么都是好看的。”爱好彩妆和搭配的小桃看着自己的成果开心死了,不知道又从衣柜哪里找出一件的高定连衣裙帮桥央白换上。

    刚收拾停当,就听见敲门声,商瑞墨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央白,差不多时间到了。”

    桥央白还是有点不习惯这一身,有些忸怩地把门慢慢打开,低着头问:“好看吗?”

    商瑞墨看过去,目光一滞。轻薄飘渺的刺绣和柔纱衬托着桥央白那好气色的绝美容颜,仿若仙女下凡一般,美极了。

    他一把搂过她的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要不是赶时间,我看今天上午都不必出卧室的门了。”

    桥央白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赶紧推开他:“快……快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商瑞墨松开钳住桥央白腰肢的手,转而去拉她下楼。今天商瑞墨穿得也很正式,西装革履走路都带风,额前的碎发也一并梳至头顶,英气逼人。桥央白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着,几乎忘了离开。

    司机早已将车挺好等在门边,商瑞墨却摆手吩咐:“今天换辆平时不常用的车给我,我自己来开,谁也不必跟着。”

    这司机毕竟跟商瑞墨久了,十分机灵,知道今天商总想尽量低调,约莫着是想找一辆普通不扎眼的车,便赶忙从车库开了一辆英菲尼迪QX80过来,恭恭敬敬地递过钥匙给商瑞墨。

    宅邸内的一干人等还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一心担心自家老大安全的润石直犯嘀咕:“老大今日又是要去哪儿?早早就拉着央白姐出门,还不许人跟着。”

    两人对行程极近私密,去递交结婚申请的日期除了他们彼此就只有文秘书知晓,润石更是不清楚这个中缘由了。

    一路飞驰,到了登记处,作为见证人的文秘书赶忙迎上来。

    “怎么就只有你?”商瑞墨皱眉,登记结婚是要两名见证人的,他早就安排了文秘书,叫她带一个可靠的秘书助理来。

    “我……我在这里。”

    这时桥央白才看清,原来文秘书身后还有一个人。

    “您好,商总,商夫人,我是新来的实习秘书助理,我叫宁曼。”

    她穿着一丝不苟的职业装,很符合实习生的着装要求。第一次见大老板虽然有些紧张,但谈吐仍是得体,看起来的确受过良好的教育。

    文秘书怕自家总裁发火,赶忙解释:“是这样的商总,本来应该是孙秘助和我来的,但他妻子今早突发急病,他赶去医院陪护了。恰巧今天宁秘助实习第一天,来公司特别早,我一时找不到别人,就把她给找来了。”

    实习第一天第一项工作竟然是见证大老板登记结婚,宁曼真是怎么想也想不到。

    桥央白是见过宁曼的,她冲宁曼笑了笑,似乎在用眼睛告诉她,不必太紧张。宁曼没想到总裁夫人如此平易近人,马上也回以微笑。

    登记过程很顺利,只是在结尾出了点小差错。

    没有带司机,行程严密得不能再严密,登记处也选了相对偏僻的位置,就是不想引发混乱。但事与愿违,当两人举行完简单的登记仪式出门的时候,还是被闻讯赶来的娱记拍个正着。

    商瑞墨护妻心切,亲自开门将桥央白送进副驾驶,以最快的速度驾车离开。可是再快,又怎会快过记者的□□短炮呢?

    第二天两人结婚的消息就被迅速曝出,引发诸多热议,这期间还是有人质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结婚,毕竟商瑞墨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出来承认过。

    殊不知桥央白的婚纱都已选好,顶级婚典的策划也被商瑞墨敲定,商氏财团随后放出官方消息,董事长兼总裁商瑞墨先生迎娶桥央白小姐的世纪婚礼就定在两个月后。商瑞墨行事素来低调,如今如此高调宣布婚讯,只为弥补桥央白这几年受尽闲话的屈辱。

    商瑞墨的官方消息,坐实了这次婚礼。婚讯爆炸式地传开,登满香港大大小小的报纸头条,街头巷尾人人都在八卦他们的婚事。桥央白成了香港灰姑娘的代名词,可令人奇怪的是,她在永耀帮的旧事并未被提起,连商瑞墨和樊遥数年前有过的婚约也一并被抹去。不用想都知道,是商瑞墨疏通了关系,不想桥央白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想到这些,桥央白却很是淡然,即便过去种种被曝光,她也不怕。因为这些对于深深相爱并决心开始新生活的两人来说,真的没什么好畏惧的。

    她不怕,不是因为商瑞墨巍巍然于天下,让卑微的人们仰望不能。

    她不怕,不是因为商瑞墨手握至高无上权力,发誓护得她一世周全。

    她不怕,只是因为她知道商瑞墨爱她。

    香港兰桂坊,新开张了一家叫做“月半”的酒吧,价格虽高得令人咂舌,请的却全部是从欧洲学成归来的高级调酒师,加之装潢高档又不失独特风格,仅仅开张几周就受到白领新贵们追捧。

    如今这间酒吧里,一个拄着英式拐杖的英俊男人,正眯着眼盯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你好小姐,这杯是我们老板请的。”酒保恭敬地将一杯特基拉日出鸡尾酒推到这名女子面前。

    “老板?”汤采采抬头,她那柳眉杏眼甚是好看,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在这满世界都是锥子脸的时代,显得清丽娇憨。

    “是,我们欧阳老板请的。”

    酒保做了一个手势,顺着酒保的手,汤采采才注意到一直靠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欧阳司从角落的阴影走出来,虽然双腿跛了,左腿甚至跛得略为严重,只得靠拐杖支撑,眉眼间却掩不住的英气逼人。

    “看小姐您几乎每晚都来,这杯酒,就当是感谢您为月半捧场的。”欧阳司虽然是笑着说话,可他的语气里还是含着丝丝的冷,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欧阳司,算是这酒吧的老板。”

    “司!”汤采采这才看清他的脸,惊喜地尖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汤采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离开美国的时候,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欧阳司了,没想竟在香港这么轻而易举地碰到。

    “美国呆腻了,怀念香港啊。”欧阳司在她旁边坐下,浅浅地冲她笑,“更怀念有你的香港。”

    这种情话,从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嘴里说出,又有谁能抵抗。

    “油嘴滑舌的,真是烦。”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汤采采还是一下扑到欧阳司的怀里,喃喃地说,“司,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欧阳司拥她入怀,修长的指抚上她半长的卷发。他温柔,很温柔。温柔得汤采采以为自己几乎要溺死在这片叫做幸福的汪洋里。

    彼时,汤采采在美国攻读硕士学位,无意中认识同在美国漂泊的欧阳司。那时欧阳司一无所有,又跛了一双腿,仍然不能阻止她对他一见钟情。

    汤采采出身富商家庭,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被父母兄长宠上了天,练就了一身目中无人的孤傲性子,不知道怎的偏偏着了欧阳司的道儿。

    有道理的爱情,又怎能叫爱情呢?

    汤采采贴在欧阳司胸前,自然是不肯松手:“我哥近日升了副总,爸爸特别高兴,我要是这几天带你回家,我爸肯定没什么脾气。”

    “伯父心情再好,见你找了个这么一无所有的男人,也该全是怒气了。”说罢话题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伯父是大股东,怎么你哥升个副总他就乐成这样?”

    “你是不知道,他们大老板严厉得很,做不出成绩的员工,资历再深也别想出头。”汤采采嘟囔着,仿佛对这大老板有着极大的怨气似的,“我早叫爸爸投资去别的公司,当个第一大股东多神气,可他偏就委屈在商氏做个第二股东,低人一等,说了又不算。真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

    “你就别操心了,他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就是了。”

    “这些我自然是不操心的。”养尊处优惯了的汤采采哪里懂商场这些明争暗斗的事,说上两句便觉得无趣了,转而缠着欧阳司问,“我操心的是,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我爸?”

    “怎么,怕我跑了不成?”欧阳司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急,月半才开张,生意还不错,我想着等再开几家分店,再去见伯父不迟。你再给我两个月。”

    汤采采虽不懂人情世故,但欧阳司的骄傲她还是懂的,她知道若没有些资本,他是万万不会答应去见未来岳丈的。

    想到这里,汤采采也就没有逼他。只是重新靠回欧阳司怀里,尽情享受着爱人的温暖。

    这天,桥央白正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整理材料,宁曼突然火急火燎地闯进来,连人都没站稳就急道:“桥特助,您快去看看吧,商总发了好大的火,刚刚把桌子都给掀了。”

    桥央白顾不上手头的事,赶紧跟着宁曼出了办公室,边走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很清楚,只听说是一批极重要的货物分装出了差错,现在东西还在港口压着发不出去呢。”

    还没进总裁办公室,就听见商瑞墨在里头训人。

    “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什么用!?一个个好吃懒做!这个单子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再小心,结果呢?竟然在分装上给我出差错!我告诉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这批货必须今晚之前上货轮。如果不能按时到欧洲,如果这笔九个亿的大单子废了,我不管你们在商氏待了多少年家里有多少口要养活,通通给我交了辞呈滚蛋!”

    说完就又是一阵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不知又是砸了什么东西。

    桥央白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进去,见商瑞墨大马金刀地在已经翻了的办公桌旁靠着,头从到脚都冒着如滚滚岩浆般的怒气,运输部的几个负责人被他骂的一个个噤若寒蝉,就差没尿裤子了。

    “还站着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负责人听了,腿都软了,哪儿还有心思和总裁夫人打招呼,全都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商瑞墨见桥央白进了来,也不理,独自在沙发上靠坐了下来,胸口急速地起伏着,想必是动了极大的肝火。右手大约是砸杯子时被玻璃碎渣嵌了进去,此时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桥央白知道他生了气,此时不想说话。便只从柜子里翻了应急药箱出来,在沙发前的长毛地毯跪坐下来,翻过商瑞墨手上的右手看。那手上伤的不轻,碎玻璃渣子密密麻麻地插在商瑞墨的手掌上,猩红的血断断续续地往外流着,看在桥央白眼里别提多心疼了。

    她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我是心疼你,为公司的事发火也就算了,搞得自己也受了伤。”

    商瑞墨没有回答。

    桥央白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碎玻璃用镊子往外夹,那一片片锋利的碎片带着血,被从肉里拔出,凡是正常人都会疼得钻心,到商瑞墨这里愣是没吭一声。

    “这世上哪儿有不出错的人呢?他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也别太苛责于他们了。”

    商瑞墨原本就在气头上,听了她这里外不分的话,更是大为光火,鹰眼阴骘地吓人:“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了?”

    本想说几句宽心话,没想到惹得他更加气愤,桥央白自知说错了话想弥补,一时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商氏是财阀,不是慈善家。每个人在这里都有他的功用,薪水付出去,工作就要做好。倘若哪一天他没这个功用了,也便怪不得我狠心。”

    他没有冲桥央白大吼大叫,但却比大吼大叫更可怕。现在的商瑞墨,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就如同整个人被暴风雨密布一般骇人。他身体里仿佛住着一条巨龙,这会正喷着火焰,恨不得从哪儿喷涌而出。

    商瑞墨深知自己的脾气,桥央白在这里待久了,他在气头上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便连忙驱赶桥央白:“你走吧,我自己知道上药。”

    桥央白知道他心情不好,这会儿想独处,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涂药包扎的事,就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她却是有些后悔了。

    刚才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本来是想去宽慰他的,结果说了些不中听的话,火上浇油。

    她越想越后悔,支着下巴继续整理了一会资料,却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商瑞墨那暴怒的脸和流血的手掌总在她脑海里飘来晃去的。

    想来想去,还是离开办公室去找商瑞墨。

    却扑了个空。

    “桥助理。”桥央白一扭头,见宁曼抱着几叠文件沿着走廊走来,“您找商总吧?商总和文秘书出去了,说办完事还有应酬,那之后就直接回家,不回公司了。”

    宁曼这么说,桥央白才想起商瑞墨今天下午的行程,的确是有不少的安排。

    “您是担心商总手上的伤吧?”宁曼浅浅一笑,“放心吧,我已经帮商总上好药也包扎好了,您一万个安心就是了。”

    虽然嘴上叫着“桥特助”,宁曼一个“您”字儿也不差,到底是碍于桥央白总裁夫人的身份,不敢过多逾越。

    只是桥央白心里不平静。

    瑞墨手上的伤,怎么是她处理的呢?想着宁曼帮商瑞墨精心上药包扎的画面,心里竟升起一股酸酸的感觉,和那日她见到商瑞墨和樊遥亲密时的心情,别无二致。想到这里,桥央白更是没有心情了,小瓮腌鱼似的煎熬到傍晚五点,总算能下班了,匆匆收拾一下就出了公司大门。

    商家的司机在等,还是那么一辆漆黑的宾利。

    见桥央白从台阶上走下来,戴着白手套的司机马上转到车子的右后方为她拉开门,并恭恭敬敬道:“夫人,商总吩咐我转达,说今晚不回家过夜了。商总还说了,如果您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就叫我开车带您转转。”

    自从和商瑞墨登记结婚,宅邸里除了与桥央白极熟的人还称她原来的名,其他人对她的称呼一律改成了夫人或太太。改得整齐划一的,倒叫桥央白不习惯。

    司机将车子开得平稳,香港的路总是堵,他却将汽车刹车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点不会让人觉得晕。

    桥央白翻了翻商瑞墨的日程表,看到他今天最后一个行程是去一家叫“迤逦园”的娱乐会所应酬,不禁皱了皱眉。她做特助也有些时日了,对各式应酬场所有一定了解,而这家“迤逦园”,正是香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月场,据说那些当红小姐好些都是选美出身,还有一些是名校毕业,才貌双全,即便价格比别家高出好几倍,每日上门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商瑞墨参与的应酬,桥央白向来是不过问的。可今天他生了极大的气,去到这种地方,还嘱咐司机说不回家了。再加上从宁曼那儿吃的那小小醋意,桥央白心里乱极了。

    “司机,我们不回家了,去迤逦园。”

    “是,夫人。”

    司机心里虽然奇怪夫人为何要去男人去的这种风月场,却不敢怠慢,赶紧将车掉了头,向迤逦园开去。

    到了地方,桥央白就有些懵了。这迤逦园果真富丽堂皇,门口停满了各式高档车,整座大楼被柠黄色的壁灯打得金碧辉煌的,门前的几十阶大台阶修得甚是气派,再加上两头石狮子坐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私人俱乐部的高级会所。

    门口站着的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见这么一辆高级车开过来,还以为是哪位金主来了,喜笑颜开地过来拉车门。桥央白被她们吓了一跳,赶紧吩咐司机将车开远一点。

    起了个“迤逦园”这种含蓄文雅的名,风气倒不甚文雅,真不知这家老板是怎么想的。

    她在远处下了车,夜晚的天有些凉了,她却还穿着办公时的那一身薄薄的套裙,风一吹过来,她一激灵,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你在车里等我。”她嘱咐了司机一声,就合上了车门。

    来是来了,可桥央白在迤逦园门口踱来踱去,也没下定决心进去。要是瑞墨真和哪位重要人物在这里应酬,她闯进去找人岂不是要他难堪。况且她又不知道他在哪个包厢,难道还要一个一个去找?左想右想,只得背着那石狮子坐下了。

    等了半个小时,却等到一声奇怪的招呼。

    “呦,这不是商太太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远远地看着一个面如冠玉,贵公子哥儿似的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她这边走过来了。她疑惑地看了看这个人,感到很熟悉,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看来商太太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皇甫沅,上次我们在悦皇会所有过一面之缘。”

    这说辞若是细细推敲起来,极为客气。但皇甫沅此时的一双凤眼微微眯起,还是让人觉得不恭不敬的。

    他今天穿着三件套的格子西装,西裤是当下流行的吊脚款,外头披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花呢子大衣,一身的雅痞风,倒是称得他这张精致漂亮的脸。

    一见到他,桥央白就想起那日在悦皇会所不愉快的经历,要不是商瑞墨和御商帮的小弟们及时到来,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轻薄。越想着,桥央白越鄙视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不好意思,我少出门,有时候忘事,还请皇甫大少不要见怪。”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没有丝毫露怯。如此有胆量,这让皇甫沅对她平添一分佩服。

    “怎么,在等人?等你们家商总?”皇甫沅忽然靠近她,离桥央白的鼻尖几乎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桥央白连忙后退,差点摔倒,却被皇甫沅一只手一下子捞住了腰,重新捞回了他面前来,桥央白对上他那饶有兴致的眼,听见他轻轻在自己耳畔关心着,“天这么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

    桥央白被他口中喷出的热气激了一下,赶忙推开他:“不劳皇甫大少挂心。我只是办事路过这里,随便坐一坐罢了,司机也在那边候着。您是大忙人,事务缠身,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她说谎都说得这么可爱。皇甫沅心中笑着,恨不得去掐一掐她那水一样的小脸,再搂过来将她细细品味一番。

    “好吧,既然你赶我走了,我也就不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这里了。”皇甫沅倒是知趣,掠过她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过我刚才可是看见,你们家商总,和几位美人儿正打得火热呢。”

    桥央白没有答话,却感到什么东西暖暖软软的,落在她的肩头。扯过来一看,竟是皇甫沅身上那件高档花呢子风衣。再打算追上去还给他,却见他已弯腰坐进了皇龙会的车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恶。”要是知道在这儿碰见这座瘟神,她是绝不会来的。桥央白坐回石狮子背后,不禁暗暗咒骂着,却又想起皇甫沅说商瑞墨和几个小姐打得火热的话,心里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天空下起毛毛雨来,一直在车里等着的司机赶紧下车,撑了把伞过来:“夫人,这里冷飕飕湿气又重的,坐久了会着了寒气的。您要是等,去车里等吧,暖风已经帮您开好了。”

    桥央白不想被人跟着,更不想错过商瑞墨,只是接了伞,又遣他回车里等着了。

    雨越来越大,寒气湿气一齐上来,虽是有皇甫沅的呢子大衣披在身上,还是冻得桥央白直打哆嗦。在公司忙了一天,晚饭也没来得及吃,此时桥央白又冷又饿的,还困得不行。迤逦园门口迎来送往的,就是不见商瑞墨的身影。

    周公到底是找上门来,桥央白强撑着的眼睛,终于在这瓢泼大雨中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