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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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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徐升停车停得慢,下车倒是很快。

    汤执还停留在徐升说的“没有婚房”没反应过来,徐升就已经绕过车头,替他打开了门。

    “愣着干什么。”徐升问汤执。

    汤执看着徐升,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徐升和他对视,也怔了怔,可能觉得汤执动作很慢,所以清清嗓子,移开了目光,俯身帮汤执解开安全带。

    徐升身上传来的热度带有属于他的气息,像一个柔软的靠垫覆压在汤执的上半身,让汤执产生了如同幻觉的窒息感。

    汤执看着徐升近在咫尺的侧脸,听到安全带扣子的轻响,再看他移开。

    “走吧。”徐升则没看汤执,只是对汤执说。

    汤执下了车,跟在徐升后面。

    管家站在门口,和两个多月前一样,但汤执走进去,才发现房里变了很多。

    有东西被收起来了,起居室变得很空。

    玄关、起居室的几幅画,花瓶、花架,壁炉附近的钟,墙壁上的艺术家浮雕,都拿走了。

    几名工人站在沙发旁打包东西,把易碎品层叠包好,放进木盒中。

    工人看到徐升进来,恭敬地对他问好,其中应当是为首的一位告诉徐升:“徐先生,楼下今天下午就能打包运走。”

    徐升对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汤执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湖景与他离开前几乎一样。

    深色的湖水,灰绿的山,阴沉的天空。

    被风吹起的涟漪都是暗淡的,如同这座汤执不喜欢的山,和汤执不喜欢的房子一样晦暗、模糊,死气沉沉。

    “汤执。”

    徐升或许发觉他停在原地,回头看他,叫他的名字。

    汤执收回了眼神,加快脚步跟徐升走上去。

    “徐总。”汤执叫他。

    徐升走得更慢了一些,侧过脸看看汤执,说“嗯”。

    汤执问:“你市区的房子在哪里啊?”

    徐升和他并肩,手臂很轻地碰到了汤执一下,汤执一直看着徐升,觉得徐升又要对自己说“关你什么事”,或者“你问这个干什么”,便补了一句:“你告诉我嘛。”

    徐升看了汤执一眼,又走了几步,说了一个地名。

    那里和汤执的小区不远,不过汤执也不会再在滨港待太久了,因为他和母亲,没有一个人喜欢这里。

    下周汤执带母亲去溪城观光,如果她喜欢那里,外加一切顺利,年底之前,汤执也要搬家了。

    所以汤执没有对徐升新住处的地址发表什么意见,和徐升一起走上楼梯。

    汤执注意到,楼梯上的相片也被拿走了。他看着墙壁上留下的细小钉子,想起其中一张徐升穿着制服的单人照。

    他开始想知道徐升上学时的样子。

    是脾气温和还是差,好相处还是很冷淡。

    汤执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发觉自己又落在徐升后面了。

    他微仰起脸,看徐升的肩膀,和徐升头也不回往前走的样子,忍不住又叫了徐升一次:“徐总。”

    等徐升又停下脚步看他,汤执又不想问了,小跑几步到徐升旁边,然后对徐升笑了笑,没话找话说:“你走得好快。”

    徐升低头看着他,停顿了几秒,明显地放慢了脚步,和他并排往前走。

    走廊沿途放在玻璃柜里的东西都被拿走了,通往书房的路变得空荡。

    徐升走进书房,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取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把协议从袋子里取出来,又拿了笔,递给汤执。

    汤执接过来,随意地翻了了几下,就放在桌上,抬头问徐升:“在哪里签字?”

    “这里,”徐升低声翻开其中一份协议,指着末尾签名处,“几份都要签。”

    汤执俯身,手肘靠着台面,在徐升指到的地方一一签字。

    签完了所有协议文件,汤执盖上笔帽,把笔放在桌子上,直起身,抬头看徐升:“好了。”

    看徐升把文件收起来,放回文件袋,汤执顺口问他:“不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你签的时候我在看,”徐升看了看他,忽而不怎么明显地对他笑了笑,“不是要学法律吗,怎么让你签哪里你就签哪里?”

    汤执愣了愣,想把徐升手里的文件袋抽过来,但是徐升手微微一抬,汤执连文件袋的边都没碰到。

    “怎么了。”徐升边问他,边拉开抽屉,把文件袋放了回去。

    “……那让我再仔细看看。”汤执绕过桌子,想去拉徐升的抽屉,被徐升扣住了手腕。

    徐升用的力气有点大,汤执的肩膀贴到了徐升胸口,被困在徐升和书桌之间。

    “不用看了,”徐升低声对他说,“协议没问题。”

    “我吓你的。”徐升说。

    他并没有松开汤执,汤执抬起眼睛,发现徐升很平静地看着自己。

    汤执再抬一点头,就能和徐升接吻,但徐升大概并没有要吻汤执的意思,平淡地对汤执说:“下次签合同,多少看一眼。”

    汤执说“好”,徐升又看了看表,对汤执说:“五点了,留下吃饭吧。”

    他的手心是很热的,与他说话的口吻并不协调。

    汤执心里有些乱,看着徐升棱角分明的下颌,憋了许久的、在走廊上没问出来的话,终于还是脱口而出:“徐总。”

    “你刚才说你没有婚房,”汤执问他,“是什么意思啊。”

    “是还在选吗?”汤执盯着徐升的下唇,说。

    徐升的唇角很平,汤执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徐升的坏脾气。

    其实汤执知道自己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不合适的,也没有问到点子上,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没有密码没有钥匙,还绞尽脑汁想要偷看面前的保险箱里放着什么。

    他想知道保险箱里到底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即使就算知道了,他依然拿不到。

    徐升沉默了,汤执等了一会儿,徐升不出汤执意料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汤执也没有感到失落,低头看了看徐升握着他手腕的手,轻声说:“没有,我随便问问。”

    又过了片刻,徐升松开了他,后退了一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低声说:“你随便问,我有义务回答你吗?”

    “问我什么时候搬家,搬到哪里,婚房怎么样,好奇心这么重,”他忽然对汤执扯了扯唇角,“你下午在家干什么,怎么没告诉我。”

    汤执愣了愣,徐升忽然又靠近了他,说:“汤执。”

    在汤执反应过来之前,徐升把他牢牢困在桌前,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是不喜欢上床吗,下午一个人在家干什么?”

    汤执的后腰顶在桌沿,被徐升压得很疼。

    他也有些害怕,因为徐升搭着他的腰,把他的衬衫下摆扯出来了,沉默地触碰着他的背和脊椎,又划到前面,解开了汤执裤子的扣子。

    “徐升,你别——”汤执被徐升碰他的力度吓到了,想开口让徐升停下,只说了半句,徐升便抬起左手捂住了他的嘴。

    “一个人弄也喘成那样?”徐升贴着他问。

    汤执的腰被徐升压得不断往后,最后倒了下去。

    手肘下意识撑在桌面上,却恰好压到了徐升的笔,汤执痛得呜咽了一声,眼泪立刻涌了上来。

    徐升捂着他的手松了松,拿开了,汤执能张嘴呼吸了,他叫徐升的名字,但徐升不理他,右手拉下了汤执的拉链。

    冰冷的空气拂拭汤执的小腹。

    汤执的手肘无力地滑下去,向后平躺在徐升的书桌上,他的肩膀顶到了徐升桌上的一份文件,而徐升的手正碰在他的胯骨上。

    房间是冷的,徐升的手很热。

    汤执闭上了眼睛,手肘的痛几乎连到大脑的神经,他伸手去抓,抓住了徐升的手背,用力地打了一下徐升的手臂,疼痛的眼泪从他紧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

    徐升好像僵了僵,没再继续碰他了。

    汤执躺了几秒,撑坐了起来,面对面透过眼里的泪水看着徐升。

    他看不清徐升的表情,只知道徐升离他很近。

    “我一个人弄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病啊,”汤执忍不住哭着骂他,“你不喜欢我问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了行不行?”

    “你自己说没有婚房我不能接着问吗?”汤执哭得停不下来,只想反复地朝徐升发泄他的痛苦,“你说话能不能一句说完?”

    可能是因为汤执哭得太厉害,徐升让着他,一个反驳的字都没说。

    汤执抬手遮住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他闭着眼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要跟别人结婚,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暧昧啊。”他哽咽着,看不见徐升,也听不到徐升的声音,骗自己徐升不会弄懂自己那些荒诞虚妄的不堪的奢望。

    他希望徐升永远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因为徐升早就、早就对他强调很多次了。

    汤执,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最好别忘了。

    我不喜欢贴上来的,也不喜欢太便宜的。

    汤执哭了很久后,徐升抱了他。

    有可能是出于同情,他给了汤执一个很温暖的很紧的拥抱,吻了汤执的额头。

    然后徐升很轻地对汤执说“不是,汤执”,用温柔得如同诱骗一般的语气说:“汤执,我没要结婚。”